51.第 51 章
林馨與楊蔥匆匆吃了午飯後,便趕回了地方警局,她有些話想盤問唐建輝，尤其是關於他父親逝世的消息。
當兩人抵達審問室時，唐建輝已經坐在那兒，他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那白白的牆壁，似是把他封層已久的往事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
陳沖早就坐在審問室裏,他雙眼牢牢地放在唐建輝身上，想到他虐待孩童的殘暴手段,原本溫順的臉龐燃起了熊熊地怒火,只是他盡力剋制着。
而對面的唐建輝始終一動不動，目光裏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感。
林馨坐在陳沖的身邊，她雙眼緊盯着唐建輝，見對方似是沒瞧見自己,空洞地望着他們身後的白牆上。
“無論你腦海裏想的是什麼,也無法讓你回到過去,然後讓你爸爸停止對你的虐待。要是當時有人能夠阻止，可能就會改變了你的命運。唐建輝，我爲你的過去深感惋惜與抱歉,但是你還是不該對你爸爸下了毒手。”林馨緩緩地道。
當她說到這裏時,成功地吸引了唐建輝的注意力，他原本無神的雙眼驟然放出了異彩,只是那是仇恨的光芒,他道：“老頭子本來就該死。我讓他多活了這麼多年,也算是便宜他了。”
話語裏是濃濃的恨意,但林馨聽出了其中的一絲傷感。
林馨道：“你接到你父親生病的消息時，便趕回了家鄉。這期間你下了藥物在你父親的食物裏了吧？但你下的藥物分量不多，讓他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弱，病也不會好，就這樣慢慢毒死了他。而且，這樣的做法也不會讓人懷疑，畢竟村裏的人會認爲他是因病而死，並非是你害死的，對不對？”
唐建輝掃了林馨一眼，冷冷地道：“我等了那一天等了好久，終於等到他生病，要是我沒有喂毒，他也會死的，我只不過是加速了死亡時間而已。”
林馨點了點頭，她算是弄清了這一點。只是，毒死不毒死自己的父親，這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畢竟他父親死了那麼多年，而現在關鍵的是爲死去的孩童討回一個公道。
“我們查探了你的背景，知道你從小遭受父親的虐待，那對你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心理破壞與陰影，可是你殺害的這些孩童是無辜的，你知道嗎？”林馨說道。
唐建輝冷笑了一聲，道：“這些孩童大多是自己父母生下了不要了，才被轉賣的。就算我不殺了他們，他們也會因爲家裏的窮困潦倒而草草的過了一生，倒不如我快快結果了他們，這樣反而還可以讓他們少受了世間的痛苦。”
“呸！這都是什麼歪理！你別合法化你的行爲，你怎麼有權力就這樣奪了孩子的性命！而且，你怎麼忍心讓這些孩子遭受這些痛苦，你爲何虐待他們！”楊蔥大聲說道。
唐建輝突然站起身，對着楊蔥叫道：“你懂什麼！你懂什麼叫做痛苦嗎？！你經歷過嗎？！你知道那種被虐待的苦楚嗎？你知道每一天起身都要面對被毒打的痛苦嗎？！你知道當你原本最愛的人對你不停施虐，讓你成天過着那種心驚肉跳的日子的感覺嗎？！你知道他是如何抽打我的嗎？你知道我當時是多麼的無助與絕望嗎？”
說到這裏時，唐建輝雙眼早就紅透，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因爲哀傷，但他所說的一切都是他心裏最深的痛，那是外人無法理解的。
林馨道：“唐建輝，你說的我們都知道，但是這幾名孩子並不需要替你揹負你曾經遭受過的苦楚。”
唐建輝聽她如此說，緩緩坐了下來。
可是，當他想到自己對孩子們進行施虐時，嘴角卻又勾起了一絲邪惡的笑容，他擡眸對着林馨陰測測地說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名孩子被你抽打時的哭喊聲？那是全世界最動聽的音樂。我每抽打一次，他們便哭叫一次，那激起了我心裏的興奮。而且，誰要他們那麼笨，連個三千片的拼圖都需要花那麼長的時間。我抽打一次，他們便加快了一分，我這是在教導他們呀。你看，如果不這樣，他們能長進嗎？”
審問室裏的其他三人聽他突然之間描述這種場面，心裏起了一陣疙瘩，這到底是什麼人呀？他瘋了嗎？此人是個瘋子。
“不過，有個孩子聰明得很，他並沒有盲目的拼圖，他會依照着拼圖盒子上的圖案來拼，所以他拼圖的速度比較快，也比較少捱揍，只不過。。。。嘿嘿嘿。。。”唐建輝笑了一下。
然後，他對着林馨問道：“你知道我後來怎樣嗎？”
林馨看着他的眼神，深知他嘴裏肯定不會吐出什麼好話，索性抱臂靜靜地瞧着他，與他來個對視。
唐建輝見林馨雙目炯炯地看着自己，沒有一絲畏懼，心裏突然就泄氣了，他靠在椅背上，懶懶地道：“我見他那雙琥珀色的眼珠極其誘人，有時我抽打他時，他並不躲閃，也不哭泣，只是睜大了眼睛看着我，那眼眸很是明亮。後來，我按捺不住自己，就只好把他綁起來，然後不斷觀察着他眼珠子的顏色，那琥珀色很讓我着迷。。就在那時候他好像知道我想對他做什麼了，才臉露驚懼。”
“我從他的眼神看出了他在害怕，心裏高興得很，就給他來個痛快的。我將他打暈了，然後他醒過來後才知道自己沒了一粒眼珠子。”
唐建輝說到這裏時，語氣甚是輕鬆。
而林馨心裏再次涌現起了不舒服的感覺，此人的變態程度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嚴重。
陳沖低沉着嗓音問道：“你這麼做，真的痛快嗎？”
唐建輝對上了他的眼神，笑道：“怎麼會不痛快。琥珀色的眼珠子很是漂亮，要是不把它取出，那就浪費了。而且，你們應該也看見了我的作品吧？我本來昨晚想彩上顏色的，只是你們不讓我有這個機會。我顏色都調好了，可是這兩位警官卻破壞了我的好事，害我無法完成最後一步。”
“禽獸！”楊蔥怒斥。
唐建輝斜眼看了他一下，道：“噢，對了，我忘了問你們。其實，你們知道我是如何會有拼人體的主意嗎？”
三人冷眼盯着他，不給他任何反應。
唐建輝笑了一下，才自言自語地道：“我大學時期愛上了積木，沒日沒夜腦袋裏就是想着積木，它讓我忘了一切煩惱，也讓我忘了一切痛苦的回憶。後來，我看着積木，腦袋裏想着積木是死的，要是我用活的東西，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不知道是不是更能讓我忘了不好的往事。所以，我開始的時候是用了一些小動物，比如說貓啊狗啊。漸漸的，我覺得不過癮了，因爲它們不會說話，只會叫，所以我就想到了一個方法。。果然，還是孩子們的喊叫聲最是振奮，只可惜現在再也聽不見了。”
林馨不想再聽他的胡言亂語，她插口道：“不過，原來你也會害怕。你害怕我們找上你，所以你殺了這些孩子後，剁爛了他們的臉，對不對？就算是最後一個孫志堅，你都劃花了他的臉蛋。然後，你還因爲害怕別人注意到，所以就去了不同的商店，讓孩子替你買下了拼圖，並且聰明的用了現金來付款，你的手段不差。但是你很懶，因爲你殺了人也不會想去埋葬。而且，你還殺害了孫志堅。孫志堅的父親是什麼人，他是陽市的富豪，孩子失蹤了肯定會向警方投報，這算是你的失策了。”
唐建輝臉上露出了懊悔之色，道：“確實是我失策了。可是，我忍不住啊。那孩子白白胖胖的，與先前幾個孩子相比，實在是太可愛了。所以，我只好取了他的身體，那其實是我最喜歡的部分，他的皮膚滑膩膩的，要是上色了，肯定會很好看。”
林馨等人見他再次沉醉在自己的夢裏，便打斷了他，道：“好了唐建輝，你說的這些我們已經錄了。你繼續沉醉在你的夢裏吧，然後把你的夢告訴法官大人。”
說到了這裏，林馨再也不想與他糾纏下去。原本因爲他的身世對他起了一絲憐憫，可是剛剛聽了他那無恥之言，那點憐憫早就消失殆盡。
此人是個瘋子，牢獄或許更適合他。要是殺人罪名成立，那就把他送上絞刑臺吧。
就這樣，長達數個禮拜的案子總算結束了。
林馨回到了自己的公寓後，剛想掏出鑰匙，便摸到了一塊冷冰冰的物件。她取出一看，見是那串冷瑜送給她的手銬鑰匙圈，她用指腹輕輕摩挲着，心裏頓時涌上了一股暖意。
她覺得自己好像很久都沒看見她了。
隨即，她心裏暗暗吐槽着，這不是一天沒見而已嗎。
真是越來越不明白自己了。
她洗了澡後便躺倒在牀上，然後反覆看着那鑰匙圈，腦海裏浮出了冷瑜清淺的笑容，和她遞給自己鑰匙圈時握着自己手的溫熱觸感。
林馨禁不住笑了出來，然後下意識地把鑰匙圈放在了自己的脣上，稍稍嘟起嘴碰了碰。可是，當她意識到自己這種異於常態的行爲時，登時傻了。
糟了，自己這是着魔了嗎？
她什麼時候會爲了一個迷你鑰匙圈而心生少女般的欣喜？
手像是被鑰匙圈燙到一般，有些熱呼呼的，她立即起身把鑰匙圈放在了牀頭上，然後重新躺倒在牀上，閉上眼睛，過不多久便睡着了。
只是，這一睡就讓她開啓了某種深埋已久的情愫。
因爲她夢見了一個人，而這人在夢裏奪走了她的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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