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野狗(六)
八位神祇以原初之水的四種特性劃分,每種特性都有青蛙頭的男性和蛇頭的女性,分別象徵着【深淵】、【無限】、【黑暗】、【不可視】。
男神納烏和女神納烏奈得象徵【深淵】,男神富福和女神哈吾海德象徵【無限】,男神庫克和女神卡克維德象徵【黑暗】,男神阿姆和女神阿馬烏德象徵【不可視】。
亡靈書月球基地似乎遵從這一傳說,據說亡靈書的領袖——被稱爲【天方】的——博爾哈預言了八位神祇的降臨。
這不是什麼祕密,從三十年前,博爾哈就在地表大肆尋找和原初之水有關的情報。
他們到底進展到了哪一步,誰也不知道。
不過……
阿瑞爾隔空看向呆滯的穆拉,有些想不到,亡靈書所尋找的神祇【深淵】,居然就是穆拉?
還是說,神祇本身就只是一種稱謂,用來稱呼那些很強的進化者,就比如九龍閣的嘲諷、贔屓之類?
既然穆拉的身份這麼高,又是怎麼被通緝的呢?
鬆上太一,還不能死!
穆拉的黃色眸子像是寂燃的太陽,理智和恐懼糾纏在一起,讓那雙眸子變得不再純粹——
殺了他!
殺了他!
他知道那些事情!
殺了他!
嘶啞的聲音在心底嘶吼着,脖頸上的晶體翻涌着彷彿岩漿般的紅色,昭告着災難的降臨。
穆拉咬住牙,眼睛微眯,小腿驟然發力,身形便猛衝過去。
鬆上太一自知不可能敵得過這個怪胎,便釋然地鬆開槍,張開雙臂,等待穆拉給他一個痛快——
“停手。”
隨着聲音的傳來,磅礴的依莫忒能源瞬間籠罩了大片街區。
穆拉的身體被硬生生定格,即便是他,也無法違逆如此恐怖的序力。
鬆上太一一顫,睜開眼看向緩步走來的獵殺目標。
“今晚真是發生了不少事情呢。”阿瑞爾拄着手杖,禮貌性地笑笑,“如果我的人生是一本小說的話,今晚的事大概能寫好多章節。”
鬆上太一跌坐在地上,他看着定格在半空中的少年,無法直視那撲面而來的殺意,忍不住顫了顫。
居然能憑藉序力束縛住【納烏】,看來這個公爵遠比任務描述中強得多……
見鬼,被騙了。
阿瑞爾走到穆拉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解除了序力。
“乖,站在這裏別動……”
話還沒說完,穆拉便再次躍起,手掌直勾勾衝着鬆上太一的脖頸抓去。
阿瑞爾眼疾手快,手杖猛地抽擊在他的腳踝,在穆拉的身體失去平衡之前,順勢拉住他的左手手腕,用力一按,便把少年按倒在地上。
不論是義體還是作戰技巧,現在的阿瑞爾對穆拉都是壓倒性的。
“壞狗,我讓你待在這兒別動,沒聽到嗎?”
阿瑞爾拉下臉來,直起上半身,左腳踩着穆拉的右手,手杖戳在他的後心上,硬是把他按住。
他擡起頭,衝鬆上太一笑了笑:“抱歉,這條小狗野慣了,總是不聽命令……鬆上太一先生,是嗎?”
鬆上太一瞠目結舌,用了好一段時間才接受“【納烏】是【公爵】的狗”這個設定。
他連連點頭,疑惑地看過去:“你……怎麼知道?”
“很難回答的問題。”阿瑞爾聳聳肩,“伊頓終端知道的,大多我都能知道。您是奧林波斯人?”
“我倒希望奧林波斯能承認我的公民身份……”鬆上太一苦笑了一下,“祖輩上是九龍閣的,但因爲一些……事情,家族倒戈向了奧林波斯。姑且算是奧林波斯人吧。”
“很有年代感的歷史,希望你的家族小日子過得不錯。”阿瑞爾清了清嗓子,微笑道,“回到正題,鬆上太一先生,告訴我關於原初之水你知道的一切,我可以考慮放你走。”
鬆上太一忽然就笑了:“公爵,我對你的事蹟有過詳盡的調查,除了實力有些不相符之外,我對你的爲人還是很清楚的……之前你對哈里斯伯爵也是這麼說的吧?”
“爲什麼我覺得所有人都知道我的過往?”阿瑞爾遺憾地聳聳肩,手杖從穆拉背上移開,“我大概清楚你們家族的秉性,懷威而不畏德。既然你無法信任我,那麼……穆拉。”
“稍等!”
鬆上太一看出了穆拉眼中的殺意,連忙擡起手,叫停了阿瑞爾的行爲。
如果……真能活下來,爲什麼不試試呢?
鬆上太一嚥了口唾液,避開穆拉的目光,苦笑道:“事先說好,關於亡靈書……我知道的也很有限,只是很久之前和亡靈書的【魯梅特】小隊一起執行過任務,所以才瞭解一些事情。”
“無妨,知道多少說多少,我這個人很好說話的。”阿瑞爾笑道。
鬆上太一緩緩站起身,幾次確保穆拉不會從阿瑞爾腳下衝出來後,才小聲說道:“原初之水的神話,我就不贅述了。【天方】博爾哈預言了八位神祇的降臨,穆拉本來是其中之一,隸屬於【魯梅特】。但後來……他殺了同隊的【富福】。”
“象徵【無限】的男神富福?”
“對。【深淵】和【無限】同屬【魯梅特】小隊……我也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自從那件事後,月球基地就以損失大量珍貴史料爲由,發佈了對他的通緝。”
“他是在哪裏殺的【富福】?”
“不太清楚……我的權限很低的,查不到太多東西……”鬆上太一低下頭,忽然想起了什麼,“哦!對了!據說在那場事故中,奧林波斯的【阿佛洛狄忒】小隊也在場,你應該認識吧?其中的納弗卡。”
“認識……”
阿瑞爾皺起眉,不安感忽而涌上心頭。
事到如今,他總會把和赫爾有關的事情,都和【共鳴者計劃】掛上鉤。
難不成穆拉殺死【富福】,也是【共鳴者計劃】的一部分?
不不不,這也太陰謀論了。
“你還知道別的事情嗎?”阿瑞爾問道。
鬆上太一撓撓頭:“別的……還有就是,在那次行動後,【阿佛洛狄忒】就解散重組了。別的就不知道了。”
“很好。”
阿瑞爾滿意地點點頭,今晚知道的事情已經夠多了,剩下的……
穆拉和鬆上太一都齊刷刷地看向阿瑞爾,等待他對鬆上太一最後的裁決。
殺死他無疑是最省事的,穆拉不介意讓阿瑞爾知道這些事——前提是他不外傳。
鬆上太一本人也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準備,他相信阿瑞爾的人品,不會良善到說到做到。
“好。”阿瑞爾擡起頭,回以明媚的笑臉,“你可以走了。”
“來吧!我就知……嗯?”
鬆上太一誇張地吼叫起來,隨後一愣——
夭壽了!那個暴虐無情的【公爵】居然說話算話了!
“公爵大人!”穆拉大叫起來,“不能放他走!必須……”
“閉上嘴。”阿瑞爾用手杖拍了拍他的臉頰,“我說了,從今以後你只需要做兩件事,服從我,然後乞求我的憐憫。”
阿瑞爾故意用了比較傷人心的說法,他懶得和這麼單純的孩子解釋他的計劃。
鬆上太一愣了半晌,猶豫着挪動了半步:“我、我真的可以走嗎?”
“當然。”阿瑞爾聳聳肩,“還有你的隊員,需要的話,我可以派人送他們去醫院治療一下,我出治療費。”
“不不不……”鬆上太一趕忙拒絕了惡魔的饋贈,誰都知道,在惡魔大發善心後,就會索求被給予者的靈魂。
很快,鬆上太一就消失在了兩個人的視野之中。
至此,阿瑞爾才放開了穆拉。
穆拉站起身,又委屈又惱火地盯着阿瑞爾:“爲什麼……放他走?”
“因爲他滿足了我的要求,我就該兌現我的承諾。”阿瑞爾微笑道,“有何不可嗎?”
“他……!”穆拉突然變得激動起來,片刻後,聲音又變得小了起來,“他會把我的存在……告訴宇宙魔方的……”
“嗯,就是因爲這樣,我纔會放他走。”阿瑞爾說道。
穆拉一怔——
爲什麼?
地表基地公爵庇護月球基地通緝犯,這對他而言有什麼好處嗎?
地表基地剛剛起步,怎麼可能承受得住月球基地的施壓和制裁……
爲什麼?
阿瑞爾沒打算回答他的疑惑,徑直離開了。
“別忘了,早上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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