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內奸再現
山田環顧着臺下人羣,嘴角掛着一絲笑意,眼神中充滿着亢奮。他的目光停留在川軍老兵身上,招手道:“你的,上臺!”
川軍老兵本就是個“拼命三郎”,他沒有絲毫猶豫就跳上擂臺,二話不說,上前就是一陣狂風驟雨般地拳腳攻擊,逼得那寸頭戰俘連連後退,臺下戰俘爆發出一陣叫好聲。
可惜“好”字話音未落,川軍老兵就被寸頭戰俘抓住破綻,伸腿一勾再借勢一肘,川軍老兵硬生生地被擊倒在地,臺下有幾名戰俘反應比較慢,“好”字慢了半拍,倒成爲給寸頭戰俘吶喊助威,感覺十分尷尬。
川軍老兵掙扎着站起身,還沒站穩,那寸頭戰俘突然搶上前,一手扯住老兵的右胳膊,飛奔着迅速將他拉到擂臺邊上,隨後大喝一聲,用力將他扔了下去。
川軍老兵落地的一瞬間,區良駒的一個隨從箭步上前,剛想接住,稍一猶豫,那老兵結結實實地背朝下摔在地上,頓時齜牙咧嘴,半晌爬不起來,口中喫力地罵道:“日你先人的!玩什麼假動作啊?”
山田和幾名日本兵像看戲一般哈哈大笑,那隨從心中慚愧,覺得過意不去,便趕緊上前將川軍老兵扶了起來。眼看川軍老兵腰都直不起來,不能再打,山田突然又朝那隨從招手道:“來,給你個機會,你來替他報仇!”
隨從一驚,不自覺地看了看區良駒,區良駒臉色鐵青,什麼話也不說。那隨從一咬牙,奔跑幾步後一步躍上擂臺,動作十分連貫瀟灑。
但那隨從倒下的動作更加連貫瀟灑,幾個照面過後,寸頭戰俘一腳將他踢到了擂臺下面的人羣中,被區良駒張開雙臂接住。那隨從受傷不重,但也動彈不得。
山田伸頭看了看臺下,見區良駒怒目而視,便皺了皺眉,回頭看了看野澤雄二。隨後有些意猶未盡般地走到寸頭戰俘身旁,點頭誇獎道:“喲希!有兩下子!皇軍一言九鼎,你的,今天獲勝,將享受一週的伙食優待,並直接進入月度決賽!”
寸頭戰俘昂首走下臺,被幾名日本兵帶走。廖百夏和區良駒等人想將川軍老兵和那名隨從扶去醫務室,被山田喝止:“技不如人,本應淘汰,皇軍已經網開一面,不要再得寸進尺!你們趕緊把這兩人帶回去,好好養傷!”
戰俘們敢怒不敢言,區良駒的另一名隨從檢查了一下同伴的傷勢,恨恨地說道:“這三五天可爬不起來,那小子下手可真重!”區良駒冷冷地說道:“已經手下留情了!”
傍晚時分,一名日本兵將寸頭戰俘押進了五號監舍,沒有說話,旋即離開。
十幾名戰俘們呼拉拉地過來,將寸頭戰俘團團圍住,突然,一名戰俘從背後一把抱住寸頭戰俘,另幾名戰俘一擁而上,對着寸頭戰俘就是一頓拳打腳踢,那寸頭戰俘先是掙扎了幾下,爾後就放棄了抵抗,蹲下身子,咬着牙硬扛着揍。
廖百夏見勢不對,連忙上前撥開人羣,擋住亂拳,制止道:“快住手!”
衆人這才罵罵咧咧地散開,只見那寸頭戰俘鼻青臉腫、好不狼狽。他看也不看那羣揍他的人,擦了擦流出的鼻血,拱手對廖百夏說道:“多謝!”
廖百夏回禮,說道:“這位兄弟,得罪了。”然後轉向衆人,大聲說道:“大家冷靜,千萬不要中了鬼子挑撥離間的當,自己人打自己人!”
那川軍老兵從牀上掙扎着坐了起來,也說道:“這位兄弟打不還手,已經表明了誠意,兄弟們就不要爲難他了,話說回來,如果他要還手,你們幾個可能不一定打得過!”
那寸頭戰俘拱手一圈道:“諸位,我初來乍到,不懂規矩,一不小心傷了幾位兄弟,還請海涵!方纔我已經想了很多,咱們可都是中國人哪,我怎麼能爲了爭強好勝做出這種事來!給日本人當猴耍!我可不是笨蛋,鬼子把我交給諸位,就是想讓我與諸位交惡,讓我來攪渾水、搗亂,可惜,我不上這個當!”
晏軻現在滿腦子都是查出奸細,所以見誰都要懷疑幾分,他站在張金合旁邊,小聲問道:“這小子來路不明,你看是不是鬼子新派來的奸細?”
神探張臉色凝重,搖了搖頭,像是自言自語地說:“咱們這邊劍拔弩張的,鬼子不可能再給我們加強援,此人如此高調,可能有危險!”
晏軻見張金合神神叨叨地說了一通,也是一驚,便不再說話。
廖百夏見寸頭戰俘身手不凡,又如此明事理,心中大感欣慰,他邀請寸頭戰俘在牀沿坐下,問道:“兄弟,最近外邊戰事如何?”
寸頭戰俘打量了一番廖百夏,說道:“閣下是八路?”
廖百夏微笑着點了點頭,那寸頭戰俘略一遲疑,繼續說道:“實不相瞞,八路現在的情況可不太好!”
廖百夏心中一沉,但還是假裝面不改色,說道:“何以見得?”
寸頭戰俘站起身,來回走了幾步,又看了看監舍裏的戰俘,欲言又止。
川軍老兵忍不住說道:“別他孃的還國軍共軍的分,到了這裏,都是中國軍人!廖先生是我們的主心骨,沒什麼話不方便說的!”
寸頭戰俘似乎長舒了一口氣,向廖百夏說道:“說來慚愧,我部是奉命剿共的,結果被鬼子乘虛而入,打了個措手不及!”
廖百夏更加喫驚,追問道:“這又是爲何?國共不是正在合作,一心一意打鬼子麼?”一些戰俘也圍了過來,均對剿共一事倍感震驚。
寸頭戰俘仰面嘆了口氣,說道:“上面的命令,我這小小的連副,哪有什麼資格問?我聽說皖南的八路(注:實爲新四軍)被國軍包圓喫掉了,蔣委員長令湯司令集重兵乘勢剿滅河南、皖北一帶共軍,不想鬼子聞風而動,從背後對我軍發起了偷襲!”
廖百夏的心情極其沉重,皖南新四軍如果全軍覆沒的話,將是中國抗戰力量的巨大損失!更重要的是,國共反目,必然是兩敗俱傷,將使得日本鬼子能夠坐收漁翁之利,加快全面佔領中國的進程!
川軍老兵聽聞忍不住罵道:“咱們的蔣委員長喂,不知哪根筋搭錯了,老是做這種扒屁眼的事情!共產黨打鬼子,有什麼不好?非得幹掉他們?”
寸頭戰俘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唉……真是一敗塗地啊,咱們一下子就退了一百多裏,隊形都散了,本來想這下可好,後有鬼子,前有八路,咱們這下全完蛋了,沒想到八路給我們讓了一條路,頂在前面幫我們打起了鬼子!我看到這種情況,就帶着兄弟們回頭就幹鬼子,結果後面的人沒跟上,被鬼子抓了個活的。”
寸頭戰俘朝廖百夏鞠躬道:“貴軍不愧是正義之師,不過鄙人受黨國教育多年,一時無法解開心結,還請先生諒解。既然這裏的兄弟們都信得過先生,我也願將這百八十斤交付給先生,請先生帶着我們,和鬼子拼了!”
廖百夏心神不寧,禮貌地拱了拱手,說道:“閣下過謙了,廖某尚無此打算,也未必有這個能力,而且此處說話並不安全,還需謹言慎行纔好。”
寸頭戰俘不以爲然,一揮手說道:“你是說這裏有奸細是吧?我就把話放在這兒,怕個毛啊!反正是個死,不如早點來個痛快的!”
第二天下午,野澤雄二親自帶隊巡查監舍,在日本兵翻牀鋪檢查的時候,他徑直走向中田佑男,面帶微笑地說道:“上次,先生主動找我,是否有事沒有來得及相告?”
中田佑男的心又起了一陣刺痛,他壓抑住仇恨,陪着笑,打了一串手語,意思是:“閣下收藏的樂曲很美,我想再聽聽……”
野澤雄二雙手扶住中田佑男的肩膀,緊盯着他的眼睛說道:“這就對了!有什麼事就要及時向皇軍報告!”
中田佑男目露一絲恐慌,他聽出了野澤雄二話中的不懷好意,但又無法辯白與解釋,不禁呆立原地。
野澤雄二依舊面帶笑容,雙手離開了中田佑男的肩膀,轉身向區良駒走去,他伸出右手,十分熱情地對區良駒說道:“區團長,有日子沒見了!”
區良駒面對野澤雄二伸過來的右手,稍一遲疑,便也伸出右手握了一握,並向野澤雄二微微點頭致意。
一些戰俘向區良駒投來鄙夷的目光,但那寸頭戰俘似乎不以爲意。而另一些戰俘則心中直嘀咕:“這鬼子他孃的玩的哪一齣啊?來認親來了?”
晏軻仔細地觀察着野澤雄二及其接觸者的一舉一動,似乎並沒有什麼破綻,看不出有誰傳遞了豐富的訊息。
野澤雄二看了晏軻一眼,然後走向那坐在牀頭一言不發的寸頭戰俘,低下身子和藹地問道:“閣下可還習慣這裏的條件?昨夜睡得好吧?”
寸頭戰俘冷哼了一聲,別過臉去,並不理會野澤雄二。
野澤雄二直起身子,揹負着雙手,朝衆戰俘微笑着說道:“聽說,昨夜有人鼓動叛亂?還想推舉廖先生爲頭領?”
廖百夏和晏軻的心裏同時一個激靈——鬼子的奸細!他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傳遞了消息!
廖百夏微微一笑,說道:“老生常談,不過是過過嘴癮,閣下多慮了!”
野澤雄二點頭讚許,道:“中國有句古話,叫識時務者爲俊傑,還有句俗話,叫孫悟空跳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廖先生,我們是朋友,你絕不可受人蠱惑,讓我爲難!”
廖百夏微皺眉頭,說道:“只要你們善待我們,沒人願意造反。”
野澤雄二又微微點了點頭,隨後繼續轉向寸頭戰俘,語氣稍稍顯得嚴厲:“閣下初來乍到,皇軍待你不薄,爲何要鼓動他人與皇軍拼命?”
衆人皆大喫一驚,這些話是在屋內說的,而且聲音不大,即使在外面門外貼着耳朵也不會聽得如此清晰,何況,這裏面的高手可不少,不可能門外站着個偷聽的,大家還渾然不知——很顯然,又是內奸乾的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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