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策劃越獄
區良駒看了晏軻一眼,說道:“先前,這位晏兄弟與集中營裏的看守裏應外合,已經解救出一人,這可瞞不了我!”
晏軻一楞,難道區良駒說的是石小溪?他急忙問道:“依區團長之見,那人已經安全脫險了?”
區良駒點了點頭,說道:“是的,如果那人被捕或者死了,野澤雄二一定會將其拉出來示衆,以此來炫耀自己、警告咱們,而且,他一定會當衆處決‘叛徒’,而不是私下殺死那個翻譯官。”
晏軻與廖百夏對視了一眼,覺得此言不無道理,如此看來,石小溪確實有可能逃離了魔窟,這一點,廖百夏也曾猜測過,而且當時他猜測野澤雄二設了個圈套讓那個僞軍中隊長鑽,並沒有發現石小溪的重要身份。
晏軻此時的心突然起了刺痛,他又想起了錢六那看似玩世不恭、實則重情重義的面孔——如果石小溪果真脫險,那麼原本貪生怕死的錢六是用多大的決心在和鬼子拼命啊!而拯救石小溪其實與他沒有任何關係,只是爲了完成兄弟的託付!
區良駒注意到了晏軻臉上的表情變化,但沒有想太多,繼續說道:“野澤雄二是個陰險、狂妄和自負的傢伙,他不可能不知道大家心裏的真實想法,卻非要善待我們、甚至讓我們能自由串聯,這不是很奇怪的事嗎?”
廖百夏心中一動,不動聲色地問道:“區團長發現了什麼?”
區良駒沒有立即回答,轉而言其它道:“廖先生可曾聽說過三年前那場武漢空中保衛戰?”
廖百夏神情頓時嚴肅起來,微微點頭說道:“當然知道!那是一次可以載入史冊的戰鬥,當日,國軍67架戰機緊急升空,英勇擊退鬼子由48架戰機組成的重型轟炸機組,拯救無數百姓,但也付出了慘痛代價。”
區良駒聲音有些微微顫抖:“野澤雄二是日本土埔海軍航空學校畢業的高材生,也是一名非常可怕的優秀飛行員,在空戰中擊落過我軍不少戰機,也執行過轟炸平民目標的任務,雙手沾滿了中國人民的鮮血。他在那場空戰中駕駛護航戰機猛然殺進我軍機羣,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落我軍3架戰機!若非我軍陳懷民少尉也殺入了敵機機羣,並與鬼子主力戰機同歸於盡,迫使鬼子機羣返航,我軍必敗無疑!”
廖百夏的神情更加肅穆,晏軻則喫驚地睜大了眼睛——他並不知道,在那場史無前例的大空戰中,國軍戰機數量雖然佔優,但卻很快處於被動挨打局面,危急時刻,一名中國飛行員不顧一切,操縱飛機撞毀日軍一架主力戰機,這才瓦解了部分日軍飛行員的鬥志,紛紛掉轉機頭逃走。
晏軻的腦中浮現出空戰的慘烈場景,也浮現出在太原保護戰戰場上奮勇殺敵、前仆後繼的那些戰友身影,再次對自己當初的逃兵行爲感到無地自容。
區良駒繼續說道:“野澤雄二也被迫返航後,心中很不服氣,決心再到空中證明自己,沒想到卻在一次戰前訓練時出了事故,身負重傷,爾後被其舅舅——鬼子第一軍司令筱冢義男安排到了集中營,儘管軍銜不低,對他而言卻是莫大的恥辱。他痛恨這裏的中國軍人,認爲是我們拖了他的後腿,但卻又需要通過管理我們,來展示他的才華,這也讓他的行爲越來越變態。”
廖百夏與晏軻不由自主地對視了一眼,他們均沒有想到看似什麼也不關心的區良駒竟然神出鬼沒地弄來這麼多情報!
區良駒停頓了幾秒鐘,嚴肅地說道:“野澤雄二對管理集中營毫無興趣,他的目標是重新當飛行員,所以他想方設法地弄來了一架飛機,爲的是不要荒廢操作,這些日子,他一直在遊說他的舅舅,看起來確實有可能會調軍種。他之所以讓我們自由行動,甚至不阻攔各起越獄策劃,頂多就是口頭警告,那是因爲,他根本就瞧不起我們這些中國軍人,並且要在臨走前,一個個玩死大家!”
廖百夏眉頭緊鎖,默默點頭,他對區良駒說道:“區團長向來穩重,一定是有了可行的方案,纔來找我們商量。不妨直言。”
區良駒微微一笑:“在廖先生面前,我不該有什麼祕密。只是時機未到,爲防止走漏風聲,恕我還不能相告。且我也還需進一步驗證其可行性,如若成熟,必會第一時間告知廖先生。當前,我們最要緊的可能是要做另一件事!”
廖百夏微微一怔,隨即面帶笑容,說道:“區團長考慮周全,在下佩服!”他轉身對晏軻說道:“晏兄弟,你覺得呢?”
晏軻毫不猶豫地說道:“區團長所言極是,怎麼出去是下一步的事情,現在我們還有一個非常棘手的問題要解決,那就是:到底誰是鬼子的臥底,這個雷不除,我們始終要受制於人!”
廖百夏微笑地點了點頭,轉而對區良駒說道:“區團長可有良策?”
區良駒看了廖百夏一眼,突然笑了:“這個,廖先生一定早有對策,大概一直在防着我吧?怕我搗亂。現在,我想廖先生可以安排了。”
廖百夏也笑了:“我們的計劃需要找一個恰當的時機,同時也離不開區團長的支持!”
區良駒搖搖頭,意味深長地說:“可我還是得和廖先生唱反調。”
第二天早餐之後,日軍伙伕班長突然把晏軻叫到後廚,早已等待在那裏的山田笑容可掬地對晏軻說道:“後天,是野澤中佐的生日,受其委託,特邀晏先生參加,同時,也請晏先生協助食堂準備幾道京東風味料理,拜託了!”
晏軻一幅受寵若驚的模樣,立正對山田說道:“太君如此瞧得起我,我也必不負中佐之所託!”
聽說野澤雄二要過生日,廖百夏和晏軻覺得機會來了。他們緊急商議後,由廖百夏牽頭,召集晏軻、川軍老兵、兩名八路軍戰士和幾名監舍裏的活躍分子一起議事,不一會兒,中田佑男等人也好奇地圍了過來。
廖百夏鄭重地說道:“兄弟們,種種跡象表明:鬼子對我們的迫害將會愈演愈烈,如果依舊這樣行屍走肉般活着,無異於排隊等死!我知道,大家無時無刻不在想着怎麼出去,廖某願意牽這個頭,帶着大家集體逃出這裏!”
川軍老兵大大咧咧地說道:“這些日子,老子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怎麼個逃出法,廖先生有什麼妙計,就不用繞彎子了,咱們兄弟都聽先生的!”
廖百夏看了一眼身邊的晏軻,對衆人說道:“後天就是野澤雄二的生日,鬼子軍官們可能會聚餐慶祝,晏兄弟將會找機會在飯菜裏下毒,一旦得手,這裏必然會一片混亂,屆時,將由我帶着大家集體越獄!兄弟們,成敗在此一舉,咱們一定要統一行動,如遇鬼子兵阻攔,大家知道該怎麼做!”
衆人聽了廖百夏的一番動員,頓覺熱血沸騰,川軍老兵興奮地說道:“老子等這個時候已經很久了!到時,老子負責斷後,大家先走!”
一名戰俘冷冷地說道:“老哥,鬼子機槍是在前面的門口攔着,你斷後是啥子意思?”
川軍老兵一楞,隨即罵道:“你他孃的少在這裏和老子擡槓,懶得理你!我聽廖先生的,指哪到哪!”
廖百夏一擺手,說道:“好了,大家要冷靜,別自己亂了陣腳。既然是我帶着大家,那當然是我衝在最前面,四川來的幾位兄弟那就斷後吧!中途免不了有奪槍、反擊等行動,大家都是槍林彈雨中走出來的,見機行事就好!”
衆人安靜下來,個個臉色凝重,只有區良駒一言不發,面露不屑之色。
廖百夏環顧四周,不動聲色地繼續問道:“有沒有不想走的?”
張金合立即站出來,拱手說道:“這個……廖先生,我這幾天腳底生了瘡,行動不便,怕拖大家後腿,就不參與了。”
晏軻見張金合要當縮頭烏龜,忍不住指着他罵道:“你個孬種!”沒想到張金合居然毫無慚愧之色,拍拍屁股返身走到牀上躺了下來。
廖百夏沒有看張金合,而是把目光轉向了區良駒,微笑着說道:“區團長武藝高強,是否願助一臂之力?”
區良駒冷冷地說道:“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廖百夏突然臉色一沉,嚴厲地說道:“這次計劃,關係到十幾位兄弟的性命,所以,這幾天大家的行動可能會受到一些約束,喫、喝、行都要在一起,不得單獨離開,否則將視同內奸論處!”
區良駒翻身坐起,怒道:“那又怎麼樣?”
話音剛落,川軍老兵和七、八名戰俘齊刷刷地一下子站了起來,捏着拳頭來到區良駒的身邊,一名大塊頭戰俘朝着區良駒晃了晃拳頭,面帶猙獰地說道:“你說會怎麼樣?”
區良駒鼻孔裏“哼”了一聲,默默地回到牀上打坐,不再理會這一干人。
隨後的一天,川軍老兵自發地擔當了“督察”職責,就餐、睡覺都會暗中清點人數,放風時也派了幾個可靠的人專門盯着。整個監舍也就十幾號人,廖百夏和晏軻也默默觀察着戰俘們的動向,卻什麼也沒發現,看起來沒有任何人有接觸鬼子的機會。
日本兵除了每天的例行檢查之外,並沒有任何異常,廖百夏和晏軻反倒更加疑心起來,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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