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心動
可令她沒有想到的是，在她拼命做攻略時，陸成江竟然聯繫上她，請她將林依然也邀來京北玩。
不似林伊只是把京北當成打拼的城市，陸成江是玩在京北，長在京北，對於京北的風味和風采，他都爛熟於心，天知道，這些年，他每去一個地方，都會對那兒作出審判。
他在偷偷撰寫他爲林依然專屬定製的旅遊冊。他如此精心，想要給她一場美好的旅行。
可惜這麼多年陸成江讓林依然來京北玩，林依然都沒答應，被連着拒絕了幾十次，他也惱了，賭氣般不肯回南蘇。
一晃六年過去了。
可人生哪有那麼多個六年給人搓磨、錯過啊？陸成江的真誠悔錯與請求，林伊聽着，只覺得那麼熟悉。
——誰不想年少的夢都有歸處，年少時的愛都有歸期呢。林伊幾乎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了。她毅然決然將林伊也邀請了過來。
如今，六年後再見，林依然朝陸成江一笑，陸成江便只覺得：值得。
一行四人，便這麼輕巧地開啓了這場旅行。
國慶節是旅遊高峯，爲了和人潮錯開，陸成江找的是一處郊外的度假村，有山有水，有花有院，是廊橋遺夢，是草長鶯飛。
陸成江心思多，仗着熟悉地方，特意選擇了經過一段只能兩人並排而行的石板路。
陸成江沒有退讓的趨勢，堅持與林依然並排，林依然深深看了陸成江一眼，只好跟着他往前走了。
林伊和宋機跟在兩人身後，只覺得生活就像東流的水終將入海般，勢必然也。
如今，她與宋機重逢了，林依然和陸成江也重聚了。
沒走出多遠，林依然率先回頭，她靜靜望着林伊，朝她粲然一笑，道：“林伊，分頭行動吧，我有話要跟陸成江說，待會兒，我們再來找你。”
不論是林依然還是林伊，她們都不是會含蓄的、躲避的人。林伊知道，林依然不想再等了，她早決定了要與陸成江好好聊聊。
林依然不確定自己是否住在陸成江的心上，可無論是陸成江大學選的心理學，還是他將每一個拿到的證書都寄送給了她。
林依然一直知道，那個彆扭的，不肯回來的男孩，始終記得自己的承諾。
說好了要陪她，他就從沒離開。賭氣歸賭氣，他們從來是決心要殊途同歸的。
身爲一起長大的少女們置於心底的默契，林伊懂。她朝林依然點點頭，對她鼓舞般笑了笑。
林依然點點頭，深深看了宋機一眼，她似是想起來什麼，對他粲然一笑，回過頭跟着陸成江走了。
“他們是一對嗎？”宋機站着林伊身側，好奇的與她咬耳朵道：“他們相愛，對嗎？”
林伊望着前面並排而行，已經與他們走出了一定距離的兩人。陸成江183cm，林依然165cm，兩人都穿着素色，打扮乾淨，在一片碧色下，說不出地般配。
林伊望向宋機，她輕輕擡了擡眉頭，好奇問道：“怎麼看出來的？”
“眼神啊。”宋機眼睛微亮，挺直了脊背理所當然道：“愛一個人的眼神，絕對是無法掩飾的。我又不瞎。”
“不瞎。”林伊有些意外，也覺得有些好笑，她跟着唸了句，想到他見微知著的特點，又奇怪他爲什麼看不懂自己的，也看不懂她的？
宋機舉起相機給兩人拍了張照，鏡頭裏的陸成江正低着頭與林依然說話，而林依然也剛好擡頭看他，兩人嘴角的弧度，已經說明了一切。
宋機將顯示屏遞到林伊跟前，笑着與她分享道：“你看，愛情多美啊！”
是呀。林伊看了眼照片，又望向帶着笑意的宋機，他認真看着照片，滿眼的沉溺之感。
宋機是想起誰了嗎？林伊睨着宋機，她心裏是有些忐忑的，但是她的確很想知道，她問道：“宋機，你談過戀愛嗎？”
“嗯？”宋機似乎有些意外林伊會問這個問題，他驚愕地看了林伊一眼，見她緊緊地盯着自己，他嚥了咽口水，朝她憨厚地笑了笑。
有時候，一點點的沉默與迴避，都足以傷人心肝了。林伊望着這樣的宋機，便覺得自己算是得到了他的回答。
“交往過幾個？”林伊很意外自己會繼續逼問，可她偏偏聽到了自己在問：“最愛的那個有多愛呢？”
“查戶口啊？”宋機臉上帶着輕輕的笑意，像漣漪在湖面盪開般。
“哥哥！你來追我呀！”遠處傳來小孩子們追趕嬉鬧的呼叫聲。
宋機擡眼望向遠方，道：“真好看啊，林伊，你過去，我給你拍組照片。”
“好。”只覺得被刺了一下，林伊的理智漸漸復甦，她笑了笑，轉身看向風景。
紅葉綠林裏是美的，就連空氣也更飽滿質純，林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便覺得身體好像也跟着乾淨了些。
只是心裏空蕩蕩的。
“就那兒吧。”宋機指着那片撒落一片碎陽的青草地。
從枝椏的縫隙中落進來的天光，將所過之境戳的百孔千瘡。有人覺得美，有人覺得痛。林伊一眼望見，只覺得自己的心尖尖忍不住一顫。
“好的呀。”林伊靜靜走了進去。
林伊站進一片光裏，在宋機的指導下，試圖讓光打在自己臉上。
宋機道：“向左偏一點點，抱歉，過了。再向右一點兒，好嗎？”
林伊不斷調整，盡力找到光的位置，可不知道爲什麼，她偏偏就是找不到那“一點兒”的分寸。於是心煩意亂地越加明顯了。
林伊亂了，便沉默地側過頭看着宋機，目光陰沉沉地，壓人的緊。
“沒事兒，慢慢來。”宋機走過去掐住林伊的下巴，將她的下巴擺進了光裏。
那束光落在林伊的脣上，她的薄脣微啓，露出一點點白皙的，小小的牙齒，她的目光清涼，被這麼望着，像覺得像是在夏日裏將手伸進冰水，沁人心脾。
宋機後知後覺，隱約察覺了林伊不高興的原因，他剛要開口，便聽見林伊道：“你現在就告訴我。”
宋機深深望了她一眼，他鬆開手，朝她人畜無害地笑了笑，邊退出去，邊小聲回了句：“哥哥也算是有幾分姿色的人吧？沒戀愛過也不丟人吧？”
“哦。”林伊一聽忍不住咧嘴一笑，也跟着道：“不丟人，我也是啊。”
林伊今天穿的是一身白裙子，這讓她肢體天生的幼瘦感更加清晰，好在她的服飾足夠修身，緊貼着她的腰際，才勒出她的曲線，將她的美展顯的更淋漓盡致。
林伊並不侷促，她靜靜地望着遠方，帶着一股子淡淡的欣喜，宋機按下快門，下意識地想到了小時候看的嫦娥奔月的故事。只是如今無風，林伊的裙子帶着一股沉墜感，並不飄逸。
宋機舉起相機問道：“要不要看看？”
林伊走過去與宋機肩湊着肩，她看了好一會兒，才道：“好看，但感覺不夠有吸引力。”
宋機也看向她，他思考了一會兒，道：“你是說誘惑感？像《洛麗塔》？在大片自然下，凸顯少女的美，介於幼弱與性感之間。”
也可能是靈氣啊，靈動。林伊心裏想着，卻沒說出口。
她知道她的判斷不一定是源於藝術，更不屬於宋機，所以她只是順着宋機道：“可能是的？我們要怎麼處理比較好？”
宋機看了看四周一眼，又上下打量林伊，林伊乖巧地眨了眨眼，在他的目光裏轉了一個圈，才聽見他道：“你的裙子有點長，而且這個布料本身就比較有厚重感。”
林伊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到小腿的裙子，她拎着裙邊提起來，直接提高一半，輕橫在大腿間，問道：“這樣會好一些？”
宋機道：“把鞋脫了？”
林伊看了宋機一眼，踩着腳後跟，利落把鞋、襪脫了。她光着腳站在草地上，草地有些扎人，她不自覺動了動腳趾。
宋機沒說什麼，而是走近兩步，靠在林伊跟前。
他擡起相機拍了一張，是一張如主視角般的俯視。鏡頭裏也有他的腿，一時間，便能看清一對關係，與關係裏的兩個人。
很靈動，也充滿故事感。林伊看着她翹起來的腳趾，她會誤會成是女人的忐忑與期待，而她提起的裙角，便像是她對這段關係的態度。是：我允許了你可以進一步了。
林伊看到照片的時候，突然就懂了張晉說的話。所以她不再猶豫，她擡頭看向宋機，道：“我把裙子撕了吧，撕到這麼高。”
“可以嗎？”
“當然。”
橘色的光打在林伊身上，她在那片草坪裏，試圖撕掉自己的裙尾。
宋機道：“將滿19歲的花季少女，爲何在青天白日撕掉自己的裙尾，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天氣太熱？瘦胳膊瘦腿，卻孔武有力，在這樣一副清雅的外表下！究竟藏着一顆怎樣的心？”
不知道是因爲那個答案，還是源於宋機的挑逗，總之林伊忍不住笑場了。偏偏正是如此，宋機抓拍下的每一張照片都很鮮活。
好不容易拍完了，林伊坐在草地上，半曲着腿。等宋機檢查照片。
裙襬被她撕的橫七豎八，長的長，短的短，十分不規整。
拍正片時，鏡頭裏看着會顯得很亂，宋機從鏡頭裏擡頭，望着她的裙角，他單膝跪地，蹲到她身前，擡手扯着兩頭用力一撕。
“嘶——”林伊驚訝地低頭，便見自己的一雙腿沒了布料掩護，白花花地暴露在了兩人的視野裏。
肉嫩皮細，不堪一握的兩段，在青草的襯托下，在這樣危險的裙長裏，連林伊都覺得充滿誘惑。
林伊會誘惑一個人嗎？林伊會的。她在表演課上，就曾在女友哄男友的試題中，直接坐到了扮演她男友的少年的腿上。
她摟着他的脖子，含情脈脈地看着他，用扣在他頸後的手充滿暗示地敲敲他的背，隱晦地勾引。
她會輕輕地靠近他，低眸看着他的脣不說話，只等他靠近。
無論是肢體動作，還是眼神，她的表演課成績從來也都是第一名的。
系裏的所有人幾乎都知道，林伊大膽的很，直白，勾人，毫不含蓄，關於誘惑一個人，沒有人比她會。
宋機，你要不要跟我談戀愛呀？林伊一時沒壓住心底的心思，這念頭剛從她腦海裏滾過，她便覺得自己也跟着燙了起來。可很快，她又好奇了，宋機將她當女人對待過嗎？
她的膽子一時間變肥了。林伊微歪了歪頭，單手撐着草地，她將身體微微往後躺，露出腰身，她拎着單反，將雙腿來回磨蹭了一會兒，腿根擦着腿根，薄薄的肉微微地抖動。
這是個充滿誘惑的動作。林伊順着宋機手裏的布慢慢擡起頭，她心裏是忐忑的，直到看到宋機也望着自己，目光深邃，帶着不明地心思。
這不是少年的味道，是成熟男人的味道。
林伊望着這樣的宋機，忍不住咧嘴笑了，她離宋機不過咫尺，心裏興奮，甚至敢撲回去，擡手摸摸宋機的臉。
喜歡他此刻的沉默，林伊覺得自己的心裏被燙的有些瘋，不敢逼的太急，太近。她退後一些，將相機遞給宋機，從地上爬起來。
她從他的身邊離開，輕聲道：“趁夕陽未盡，咱們得趕緊了。”
宋機還是跪在地上，他看着林伊，霞光如今含着幾分紫色，撲了她一身，她邁着小小地步子，在夕陽下散漫地走了幾步，風從林子裏闖出來，吹亂她的頭髮。
髮絲在風中飛揚，她輕輕甩了甩頭，微微揚起頭，露出細長而白皙的脖子。
林伊將頭髮別到耳後，她舉目望夕陽，便看到夕陽下有一對情侶，男人摟着女人的腰，女人摟着男人的脖子，她的額頭抵着他的額頭，陽光慢慢地燙裏他們一下，他們嘴角含笑，吻住了彼此。
纏綿。
像拉着絲的藕。
像含羞草剎那抱住自己。
林伊突然覺察：好像不一樣了。以前的愛多純粹啊，可是現在的愛，還會忍不住地想要佔有，想要親密，想要你碰着我，我賴着你。
愛我，就吻我。
林伊以前一直覺得自己在表演課上演的從來很好，可這一刻，她突然覺得不是。
你要是真愛一個人你就懂你。人會像發情的獸，即使是那麼近的距離，我們也忍受不了。
而我們能忍受的情，終歸是不夠愛。也不是愛。
在這一刻，林伊突然領悟了許多東西。理解了性衝動。原來這纔是真的長大了。
林伊回身看向宋機，她道：“宋機，我想談戀愛了。真的。”
林伊靜靜望着宋機，有時候她甚至也厭煩自己的反覆，爲什麼明明知道該離他遠點，偏又忍不住往他跟前蹭，明明覺得他適合更好的人，有時候又忍不住地想：反正我也會變得更好。
大概人就是這幅德行。總在騷動。永遠不甘。
算了。宋機。我不管你了。
我管不了我的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