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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6章 他說,我听

作者:迪巴拉爵士
第966章他說,我听

  杨玄不会关心北辽高层当年的八卦,北疆内部也少有人关切此事。

  赫连燕觉着自己就像是一只蜘蛛,以桃县为中心,用锦衣卫的人手为点,把一個個点用蛛丝联系起来,就组成了一张網。

  她坐在這张網的中间,每日无数消息顺着蛛丝传递回来,她懒洋洋的查看着。

  每一條信息就是一個人,或是一群人的過往,看着這些消息,就如同是在窥探别人的隐私。

  若是愿意,她能让這些人永远留在過去。

  生杀予夺,這是权力的甘美。

  但她知晓,這样的路行不通。

  王守就是例子,据闻如今王守在镜台内部惶然不安,就担心某一日皇帝的使者突然出现在门外,冷冰冰的說:你辜负了陛下!

  镜台是帝王的奴隶,奴隶掌握着主人大量的隐私,不死何为?

  所以,赫连燕尽量避开杨玄和他家人的消息。

  可许多时候,他们的消息就混在各种消息中,无法避开。

  不知道,许多时候是一件幸福的事儿。

  赫连燕走在城中,身后跟着十余人。

  她穿着一身黑色衣裳,披风随风而动。

  街上行人不断,但都会主动避开她们一行人。

  锦衣卫的名声外界知之不多,但好歹看過他们抓捕人犯,那场面,堪称是刺激跋扈。

  赫连红病了?

  赫连燕在思索這個問題。

  作为有数的好手,赫连红的修为不俗。

  有修为的人很少生病。

  比如說杨玄,這么些年也就是生過一次小病,周宁扎几针就好了。

  据赫连燕所知,那一次是皇叔有史以来遭遇最为凶险的一次危机。

  眼瞅着就要嗝屁了,却死裡逃生。

  有趣啊!

  赫连燕眯着狐媚的美眸,赫连荣在后面止步,一個锦衣卫和他低声說话。

  “嗯!嗯!”

  赫连荣一边听,一边指指赫连燕,有人上前說道:“指挥使……”

  赫连燕止步,赫连荣上来,說道:“咱们的人潜入利江失败,逃了回来。”

  杨玄决意攻打坤州,赫连燕派出密谍准备潜入利江,一是打探消息,二是寻机破坏,或是刺杀。

  上次攻打内州时,锦衣卫就成功挑动了肖宏德和赵多拉之间的内斗。

  “再试试!”赫连燕說道。

  到了這個阶层,自然而然的会把麾下的性命当做是数字……会伤感,会心疼,但也会漠然。

  赫连荣轻声道:“指挥使,军方的人,进去了!”

  赫连燕眸子一缩,“无能!”

  赫连荣低头,“是,下官无能!”

  军方也有自己的一套班子,从密谍到斥候,情报這一块同样出色。

  只不過锦衣卫突然崛起后,军方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数度被锦衣卫压制。

  ……

  “咱们的人进去了。”

  江存中寻到了南贺。

  南贺正在看书,他是半路出家的将领,那一夜之后潜逃出了长安。到了南周后,跟着杨略一起经营。

  从那时起,他沒事儿就喜歡拿着兵书研读。

  “进了几個?”

  江存中伸出两根手指头,有些惬意的道:“锦衣卫的人被发现了,狼狈而归。”

  “好!”

  南贺把书合上,“总是是出了一口恶气。若是能打探到有价值的消息,或是能制造混乱,刺杀敌将,此次锦衣卫的脸就丢定了。”

  “下次议事,咱们得……”江存中看着他,眼神试探。

  南贺是杨玄核心圈子的人,相比之下,江存中還差些意思。

  南贺微笑,“下次议事,刺他们一下。”

  江存中笑道:“偶尔给日子加些情趣,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南贺点头,“正是如此。”

  杨玄身边的人越来越多,渐渐的就分为几個阵营。

  韩纪和赫连燕隐隐是一個阵营,而江存中的提议,不是为了争风,而是为了制造隔阂。

  锦衣卫若是和军方融洽,乃至于亲密无间,杨玄估摸着睡觉都得睁只眼。

  江存中做事仔细,一番话令南贺颇为钦佩。

  等江存中走后,南贺起身去請见杨玄。

  “……林骏乃是北辽名将,斥候数目一旦不对,他便会猜测我出兵方向不对。故而斥候照常。”

  “是!”

  杨玄摆摆手,請示的将领告退。

  “累?”宋震问道。

  杨玄指指太阳穴,眯着眼,“一上午就沒消停過,不停有人来請示,不停有問題等着我来处置。說实话,這活,不是說干不了,而是太紧了。”

  宋震笑道:“老夫和老刘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呵呵!

  所以,我才能清闲啊!

  杨玄诚恳的道:“若非二位坐镇,北疆怕是早就乱了。”

  宋震抚须微笑,刘擎握着文书,一边看一边屈指叩击额头,大抵是遇到了麻烦事儿。他突然把文书搁下,抬头问道:“有人建言挖断北辽通往奉州山脉中的小径,以防备敌军可能的再次偷袭。”

  “此事,不可取!”

  杨玄收了笑容,“遇到麻烦就封堵,就隔绝。你能隔绝了小径,以为从此就能高枕无忧了。可世事无绝对,当敌军突然出现在奉州时,上下乱作一团……”

  他拿過文书,伸手,刘擎递過毛笔,杨玄接過,提笔写了几個字。

  ——寇可往,我亦可往!

  他放下笔,“记住,這裡是大唐!”

  记住,這裡是大唐!

  這句话,杨玄在军中說過,但還是第一次在节度使府中提及。

  “大唐,从不示弱。”

  刘擎知晓了他的态度,以后处置类似的事件时,就有了一個标准。

  一個小吏站在门外,“国公,南贺求见。”

  杨玄起身,“我出去转转。”

  文武之间,不能太過亲密,這是杨玄的领悟。

  他在前院见了南贺。

  “那些新卒操练的不错,粮草那边下官去看過,都齐备了……”

  “怎么,急不可耐了?”杨玄含笑问道。

  南贺說道:“内州一下,军中士气高涨,士气宜鼓不宜泄。国公开春就說要北进,军中期待备至。可士气不可拉的太满,否则未战先疲。下官冒昧,国公定然是想近期出兵。”

  杨玄颔首,“准备吧!”

  “是!”

  南贺說道:“江存中是個聪明人。”

  杨玄眯着眼,“聪明就好。”

  南贺告退。

  出了节度使府,他遇到了韩纪。

  老韩看着颇为懒散,手中還提着個油纸包,就差拎着個鸟笼了。

  “老南!”

  “韩先生。”

  韩纪指指他,“看,你這人就是這般无趣,說喝酒吧!請客伱都不来。說說话吧,你就如同屁股下面有火堆,压根不肯停留。老南,别急!”

  這话语带双关,也是一种提醒。

  “多谢。”

  南贺上马离去。

  韩纪看着他,說道:“是個聪明人。”

  知进退,不出风头,這才是长久之道。

  “老夫就不成,压不住性子,哎!”

  南贺回到了军中。

  “准备吧!”

  众将欢喜,江存中问道:“此次谁留守?”

  呃!

  瞬息,刚才群情激昂的众将就开始往后躲。

  南贺說道:“此等事,我等无法决断。”

  “周俭怕是会随行。”

  一個将领說道,且目光中带着些不满。

  周俭就像是一根春笋,一下就冒出来了。杨玄令他主持攻伐内州的最后一战,不知闪瞎了多少人的眼睛。

  羡慕之后,容易嫉妒,或是恨。

  南贺平静的道:“一切,都以国公之令为准。不满,也给老夫压下去!”

  江存中和他唱双簧,“若是有人压不下去……”

  南贺抬眸看着众将,“老夫来帮他压!”

  众将心生凛然。

  但也生出了些愕然。

  南贺一直是杨玄在军中的代言人,地位尊崇,可周俭异军突起,已经威胁到了他的地位。在這样的情况下,按理,他该保持着不知情的姿态,坐视下面的人和周俭争斗。

  此人,太平凡!

  這是众人的看法。

  南贺摆摆手,众将告退。

  江存中沒走,反而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慢悠悠的喝着。

  “我說,你就不能意气风发一把?就算是不能,也可杀伐果断,气势逼人,好歹,给自己树立威信不是。”

  南贺手握兵书,說道:“威信這個东西,老夫不需要!”

  “你啊!”江存中觉得這便是個怪人。

  南贺看着他出去,然后低头,继续看兵书。

  就在此时,一支商队进了桃县县城。

  耶律书在马车裡掀开车帘。

  看着那些行人,耶律书把他们和自己所看到的的北辽人对比了一下。

  “精神抖擞,看着,就有一股子生机勃勃的味道。”

  一队巡街的军士過来,耶律书看了看,放下车帘。

  幽幽的道:“這是天下强军,大辽啊!你让老夫该何去何从。”

  马车到了节度使府外,耶律书下车,对门子說道:“還請禀告,耶律书求见国公。”

  他微微低着头,直至门子再度回来。

  “跟着我来。”

  一路进了节度使府,直至杨玄的值房外。

  裡面有人。

  “……铁矿石要尽力挖。”

  “国公,奉州那边說人手差些。”

  “人手?”

  “是!”

  “很快就有了。”

  很快就有了,是了,差人手直接出兵就是。北辽那边多的是人,不,是奴隶……外面的耶律书赶紧低头。

  “是!另外,奉州那边說,那個铁矿毕竟不大,若是這般……”

  “竭泽而渔?”

  “是。”

  “只管說。”

  “若是這般竭泽而渔,怕是用不了几年就挖干净了。”

  “告知孙营,无需担心,只管挖。至于挖干净了這等忧虑尽数抛开。挖完了,别的地方难道沒有?向北看,我看啊!铁矿多的是!”

  “是。如此,下官告退。”

  “去吧!”

  一個官员出来,看了耶律书一眼,随即离去。

  门子进去,:“国公,耶律书求见。”

  杨玄喝了一口茶水,点头。

  耶律书进来,跪下,“见過主人。”

  “听闻,你如今生意做的不小?”

  杨玄垂眸问道。

  “都是主人的恩泽!”

  自从做了二五仔后,杨玄就让他独家代理了北疆货物。耶律书也会做人,自己做总经销,找了几個交好的商人做分销商,大家有钱一起赚。

  有人喜歡吃独食。

  吃独食的,多半是独行侠。

  這等人遇到事儿,沒人会伸手。

  而且,独行侠最容易招惹是非,得罪人。

  耶律书的手段颇为不错,這也是杨玄对他另眼相看的缘故。

  若是個贪婪的豪商,对于杨玄而言,就是一條狗!

  狗!

  自然是要用的。

  但用完了,也就该走了。

  所谓狡兔死,走狗烹就是這個道理。

  你对我沒用了,我還留着你作甚?

  “此次小人带来了粮食。”

  “粮价跌了些。”

  “小人已经心满意足了。”

  “知足常乐。”

  “是!”

  “坤州如何?”

  “坤州刺史桑元星最近颇为紧张,斥候也派出了不少,更是与泰州那边信使不断……”

  “嗯!”

  杨玄懒洋洋的点头,示意他继续。

  国公是想打哪……耶律书继续說道:“坤州军每日操练更狠了,城中也源源不断的在囤积守城的物资。”

  這是预料中事。

  北疆大军就在前方,以往北辽那边会欢乐的說机会来了,然后倾巢出动。

  如今他们却胆战心惊的,唯恐那位秦国公出兵攻打自己。

  “他担心我出兵攻打坤州?”杨玄问道。

  “說主人最有可能攻打泰州,不過,毕竟都怕了。”

  “說說。”

  战前了解一下对手的心态也有帮助。

  “内州是坚城,当初主人出兵时,坤州内部分析,少說能坚守一個月,结果不到半月,主人就攻破了内州,堪称是是摧枯拉朽。那一战之后,原先不屑于主人的文官将领,都噤若寒蝉。”

  “你觉着呢”

  杨玄淡淡的道,门外有個官员冒头,杨玄指着他,“何事?”

  官员站在门外行礼,“开荒那边說是今年要修水利,可修路的說今年国公說要新修几條大道,人手不足……两边吵起来了,有人动了手。”

  “告知他们,人手很快就有了。”

  “是!”

  杨玄捂额,“都不省心。”

  “主人英明。”

  耶律书此刻已经是胆战心惊了。

  主人出兵在即啊!

  要打哪裡?

  “你在想什么?”杨玄看着他。

  耶律书试探道:“桑元星曾在一次宴会中說過,大辽可败,无损基业。而主人却不能败,只需败一次,便是万劫不复。”

  “他還說了什么?”

  “他還說,在這等处境之下,主人還敢频频出兵,不知是自信呢,還是愚蠢。”

  杨玄笑了笑。

  “你觉着呢?”

  耶律书哆嗦了一下,觉得脖子发寒,“主人战无不胜。”

  “桑元星嗎?此人话太多。如此,下次,便請他当面和我說說话!

  他說,我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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