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专家哪有哥哥好
說是市局的办案区,其实不准确。這楼跟辖区派出所是通着的,从刑侦大楼的院裡进去,挂着市局的牌子,从派出所大门进,挂的则是另一個牌子。
走廊狭长,白色的墙壁,刷了一米多高的墨蓝色墙围,更添几分肃穆。
左右各一排屋子,清一色的棕色木门,分别挂着“讯问室”“询问室”“侯问室”“辨认室”“案情分析室”等等。
一间询问室的门开了,裡边走出两個刑警,還有一個年轻男人。那男人一看到江明月便笑着迎上来,叫了一声警官。
是程宇超的助理,宋一珂,刑警们刚给他做完询问笔录。
“诗语怎么样了?”宋一珂一见江明月,便急切道。
江明月沒直接回答,而是下意识看向冯志文。目光在师傅脸上逡巡片刻,江明月转身对陈一珂道:“你别担心,我們会处理的。”
宋一珂似乎想說什么,可還是顺从的点点头,說:“那我去派出所大厅等着。”
江明月略略点头,便跟着冯志文往前走了。
宋一珂从派出所一侧的铁门出去,冯志文对江明月道:“你做得对,不管什么人,在排除嫌疑之前,都要注意。”
江明月点头应是。
江明月和冯志文站在单向玻璃前,看着屋裡的情形。
程诗语坐在椅子上。心理专家正在尝试跟她沟通,一名女警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
程诗语作为报案人,也是這起案件的利害关系人,她的笔录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公安机关氛围紧张,柳爱军不想让這可怜的孩子受影响,特别交代使用接待室问询。
不同于侯问室,更不同于讯问室,接待室的陈设与一般单位的会客厅相似,只是多了必要的监控设备,墙壁也与其他房间一样,做過处理。
程诗语低着头,就像江明月最初见到的那样,不說话,也不动。
看得出心理专家已经很努力了,可无论他用何种方式,程诗语都毫无反应。
旁边的女警揉了揉额角,求助似的看向监控探头。冯志文微微蹙眉,抬腿走到接待室门口,江明月立即跟上去。
心理专家听到开门声,一见冯志文,立即站起身,摇头叹气,走出房间。
专家面对的只是一個孩子,警察们要解决的却是一连串問題。所以专家可以叹口气就走,但女警不行,她得继续陪着程诗语。
女警也有孩子,程诗语的遭遇让她心疼得厉害。她想要快点拿到笔录,帮這可怜的孩子找出凶手,看到程诗语现在的模样,她心裡很不是滋味,也期待着快点找到解决方案。
“這孩子受到的刺激太大了!”心理专家摇头叹道:“看来,得接受长期的心理治疗,才能让她开口。”
這不明摆着嗎?
专家先来了這一段废话,自然有他的用意,果然,话锋一转,心理专家继续道:“老冯你听我一句劝,還是找王老师吧,他是专门研究儿童心理学的,尤其是這些经历创伤的。”
江明月一听有解,心下一喜,不等冯志文說话,便抢白道:“王老师在哪儿?也在龙城嗎?”
江明月跃跃欲试,他虽然破案不行,跑腿儿他可以啊!只要這专家指出来,他立马开车出去接,保证第一時間把這個王老师给拉回来!
专家刚要开口,冯志文道:“不用他!”
冯志文這一声,调门不高,但老刑侦的威严立现,江明月心也是一顿。
专家给唬了一跳,脸色变了变,又苦口婆心继续道:“王老师這人,我熟悉得很,待人谦和沒得說。他那事儿,我們圈子裡都知道,不就是因为他有了研究成果,校方想霸占,才给他泼了盆脏水。他当年,可是全国有名的儿童心理学专家,怎么可能侵犯儿童呢?我看他也不像是——”
“李教授!”冯志文打断他的话,严厉道:“当年,被害人失踪,技术手段也不如现在,那案子只是暂时搁置,一旦有了突破口,我們早晚要查清楚!”
“疑罪从无!你這是有罪推定!”李教授也火了,一屁股坐在门口椅子上,看那架势,是要甩手不干呐!
江明月愣住。
先不說這李教授偷换概念,這儿谈着工作呢,迫在眉睫,他竟然当场撂挑子了!這心理学专家什么路数?搞心理战是嗎?
冯志文可是龙城局出了名的倔驴,一点儿不惯着這什么专家,转头对江明月道:“咱俩去试试!”說着推门就要进屋。
“冯队!冯队!”走廊裡,有人急匆匆過来:“這边有情况,麻烦您来看一下。”
冯志文点头,对江明月說了声“你先去”,便跟着那人走了。
江明月愣在原地。
师傅就這么走了?把他自己给撂這儿了?他先去,他先去干啥啊?他啥也不会啊!
李教授坐在凳子上,抬头看着江明月,表情似笑非笑。江明月见他這状态,忽然觉得小周也是一位友善的好同志!
江明月开门进屋,李教授竟也起身跟了进去,抱着胳膊往旁边一站,顶着一张看热闹专用脸。
见江明月进屋,女警站起身,眼中写着期待。刚才在现场,江明月与程诗语四手联弹的画面,她可是亲眼所见。
“程诗语。”江明月轻声唤道。
程诗语默然坐着,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听不到外界的声响。
门边传来一声轻笑,女警丢過去一個眼神,李教授挺了挺腰杆儿。
江明月走過去,蹲在程诗语面前,轻声道:“是我。”
程诗语意识到眼前的人是江明月,双瞳终于对焦,眼神不再空洞,又变回了那個拥有鲜活生命的小女孩儿。
“哥哥!”她突然跃起,一把搂住江明月的脖子:“哥哥!警察哥哥你去哪儿了?!”
江明月轻轻拍着程诗语的背,轻声說着安慰的话,女警看到這情形,不觉鼻尖一酸。
“咣当!”关门声响起,女警抬头望去,发现李教授刚站的位置上空空如也。
程诗语在沙发上坐好,江明月拉過一把椅子,坐到了她对面。這样,他能更直接地观察到程诗语的反应,也更方便两人沟通。
女警拿了台内網笔记本,冲江明月点头示意,准备就绪。
江明月抬起手,摸了摸程诗语的头,程诗语就像個小猫一样温顺,還冲着江明月笑了笑。
看着她乖巧的模样,江明月忍不住再次叹息,该怎么开口,让這小女孩儿去回忆那么可怕的事情?
在江明月“看孩子”的同时,侦破工作正在有條不紊进行中。摸排走访、询问笔录、身份確認、图像侦查……多警种协作,向真相进发。
龙城市公安局,办案区,第一询问室。
成宇教育财务负责人孙志宁:“怎么会這样?真的是老程嗎?会不会弄错了啊!我們昨天晚上還一起吃的饭!真的能确定是老程嗎?”
“到底为了什么?是针对他個人的,還是针对我們公司啊?”
“我們成宇教育是大公司,分支机构遍布全国,单說咱们龙城,也有近千员工,好多人我都叫不上名字,您說排查,這怎么排查啊?”
“老程身边儿這几個,我可都给您叫来了,都在各個屋裡问着呢!”
“生意往来?我想想……我們公司竞争对手确实多,要說仇怨,红眼儿病可不少啊!难道是——杨司南?!”
“杨司南是老程以前的合伙人,那时候我刚来成宇教育,他俩就闹翻了,杨司南撤资走人了。不過他俩闹翻了,跟我可沒关系啊!哦,沒說跟我有关啊,那就行,那就行。”
“他俩的关系啊……我就知道他俩是大学同学,毕业以后一起创业,才有了成宇教育。最开始,是杨司南出资,程宇超出力,俩人经营的倒也不错。后来,生意做大了,俩人也散伙了。”
“因为观念不合呗!這种事儿其实挺常见的。朋友合伙创业,能共苦,却未必能同甘!”
“唉——我還记得,俩人分钱的时候,闹得很不愉快,差点儿打了官司。您要說仇人,从那会儿开始,這俩人就成仇人了。真是可惜了。”
“所以說,关系越好,越不能一起做买卖,要么赔钱,要么赔朋友。老程這更利索,直接赔命,唉,我們可赔钱了,您二位不知道,我来之前我們公司股价就跌停了……”
“沒抢生意,杨司南当初就沒想着做教育。他家是海城的,跟老程闹掰了,就直接回海城发展了,也沒干教育行业。不知道您二位买房沒有,那個‘杨氏置业’就是杨司南的,做得也不错,在龙城也有门店。”
“近期往来啊……哦对了!有回我在老程办公室,听到杨司南打电话,俩人聊得還挺好!就前些天,超不過半個月!难道說,真是因为生意?!那我会不会也有危险啊?!”
“您說私下啊,老程這人挺好的!私下……应该……不能跟人结仇……吧?哎呀你们问我,其实我也不怎么了解他。别看我們共事多年,我們私下接触不多。”
“他平时比较喜歡安静,爱弹個钢琴啊,健個身啊什么的。他女儿好像也弹钢琴!对吧?总听他提宝贝女儿,前阵子還說,孩子钢琴比赛又得奖了,准备高中以后去奥地利读书了。老程這一走啊,他家孩子,唉——”
“就這些吧,别的我也想不起来了。老程這事儿啊,对我打击也挺大,我這一时半会儿都缓不過来。别的员工都问了嗎?得问问他司机和助理,对对,他俩昨天晚上送老程回去的!万一看见凶手呢!”
“我這就问完了是嗎?行。行。等会儿等会儿!這事儿,真不是因为生意吧?我家是不是也危险了?能不能申請個什么保护啊?警察同志,你俩這几天,能住我家不?我家户型跟老程家差不多。”
谢无终看了看温柏舟,温柏舟沒回答,递上笔录,指着印台盖子說:“看完笔录,上头這句,抄上。”
只见那印台盖子上印着几個字——
“以上笔录我看過,与我說的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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