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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佚名
花帶雨。

  武大怔怔地呆立一旁,欲哭無淚,一時不知所措。九娘含淚抓出一把銀錠,又除下頭上的首飾,用手帕包做兩處,塞入武大溼漉漉的懷裏,催促道:“相公,趕快走吧!別在這裏連性命丟了。”

  武大一把抱住九娘,哽咽道:“娘子,你千萬要在這裏等着我!我不日就會回來接你。”

  “走吧……”杜九娘眼中淚光隱隱閃動,別轉臉去不忍再看武大。

  大郎拉長腔調,仰面看着九娘,尖聲長嘆道:“其實不想走——其實我想留……”

  “走吧,走吧!人總要學着自己長大——走吧,走吧!人生難免經歷苦痛掙扎——走吧,走吧!——爲自己再找一個家……”九娘別轉臉去泣不成聲。

  這正是:流淚眼觀流淚眼,斷腸人送斷腸人。武大扯着九孃的一雙纖纖玉手,把頭一扭,狀似生離死別:“娘子保重!”

  “相公……保重!”九娘硬生生抽回手去。眼見得可心人兒漸行漸遠,直到變成了一個圓圓的黑點兒。

  正文第十五章落荒而逃第三節

  武大下得樓來,將兩處細軟交與車蛋,二人出門,弓着身子衝進雨線。伴着一陣疾風,天空中驀然響起了一聲炸雷。正所謂“馬有失蹄,人有黴運”,也應了這句老話——“屋漏偏遭連陰雨,船破又遇頂頭風”。武大主僕在凌宵閣酒樓的一幕,恰好被一個喚做張自強的潑皮看了個正着!張自強當下召集一幫手下緊緊尾隨,待出得城外時,天色已是黑了下來。看看時機一到,潑皮們圍將上來,張自強手持一根大棒一聲斷喝:“呔!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打此路過,留下買路財!如若不然,一棒打死還不管埋!誰埋俺操死他奶奶!他奶奶!”

  武大喫這一驚,頭腦“嗡”地一聲,下意識閃到車蛋背後,就勢一推車蛋:“蛋兒,快去抵擋一番!”言罷生生的跌倒在地,“呱唧”一聲濺起三尺泥漿,昏死過去……在地下宛如一攤黑糊糊的鼻涕。車蛋喫這一推,木然扎煞着雙手搖搖晃晃撲到張自強的懷裏。張自強冷不防胸脯上就吃了車蛋一摸!旁邊的一個潑皮大怒:“頭領!這小子竟敢喫你豆腐!”

  張自強心道:乖乖,敢情這小子還喜歡我這樣的老男人!我把你這個二亦子!噁心之餘擡腿照車蛋襠下就是一腳。車蛋顧不上疼痛,弓着腰回頭看看躺在地下的武大,一時懊喪不已,心道:東家,你可真會裝傻哎!大敵當前你自己倒先推了個乾淨……敵衆我寡,豈敢造次?不如就依了賊人吧。戰戰兢兢遞上錢袋,點頭哈腰地囁嚅道:“好漢哥……小的就這點銀子孝敬你老,千萬不要嫌棄。”

  張自強接過錢袋,又將二人渾身上下搜了一遍,見除了被水泡壞的幾隻炊餅外別無他物,倒起了一絲惻隱之心,從錢袋裏摸出幾粒碎銀子,“啪”地拋在泥漿裏,呼哨一聲四散而去。

  見潑皮走遠了,車蛋拾起銀子長吁了一口粗氣:乖乖,虧得我把首飾藏在褲襠裏,不然哪能去得了洛陽?水窪裏,武大悄無聲息,車蛋蹲下身來輕聲叫道:“東家!別裝了,賊人走遠了。”

  見武大還是一動不動,車蛋大驚失色,伸出手來試試大郎的鼻息,大郎喘氣已是十分微弱。車蛋大驚!暗暗叫聲不好,反身背起武大“撲哧撲哧”地往城外疾走而去。一道閃電當空閃過,刺目的白光打在疊在一起的二人身上,彷彿傳說中的雙頭妖怪。車蛋氣喘吁吁地揹着武大不知走了多少辰光,隱隱約約見前方有一座破廟,車蛋緊趕幾步趕將過去。推門進去放好武大,在廟堂裏找了幾枝枯草生火取暖。火光映照在大郎主僕的臉上,忽忽閃閃鬼魅般模樣……車蛋又冷又餓,偎着武大不知不覺昏睡過去。廟門外嗚嗚的風雨聲,猶如一個巨人發出的沉悶嘆息,一聲緊似一聲。

  黎明時分,大雨稍停,車蛋醒來摸摸武大的前額,依然滾燙得怕人……娘來,千萬別再出什麼事情!想罷,緊緊褲帶,蹣跚走出廟門。不多時來到一座村落,車蛋輕叩一戶人家的柴扉——啪啪。打屋裏走出一位老婦人,擡頭問道:“客官清早叫門,可有什麼事情?”

  車蛋連忙打個躬道:“老人家,俺是過路人,是來討口水喝的。”

  “快請進來,”老婦人急忙打開柴扉讓進車蛋,“客官要是還沒喫飯,就在老身家裏將就一頓吧。”

  車蛋進得門來,輕聲說道:“多謝老人家,後生還有事情暫時就不必麻煩老人家啦……我這裏有點兒銀子,麻煩老人家去給請個郎中來家,我家主人還在村外廟裏病着呢。”

  “哎呀,客官怎麼不早說!”老婦人聞言,嗔怪道,“你先去把你家主人請來,老身這就去請郎中,”轉頭衝屋裏叫道,“娓兒!快來招呼客人!”說罷急匆匆轉身出門。

  一掀門簾,打裏間走出一位俊秀村姑。這姑娘約有十八九歲的模樣,明目皓齒面目清秀,臉上並不施一絲粉黛,端的是冰清玉潔出水芙蓉。車蛋心中驀然一緊:好個清純美人兒!慌忙彎腰打個拱道:“姐姐吉祥,咱家車蛋見過姐姐。”

  “什麼扯蛋……扯什麼蛋?小女子不懂……”村姑似乎有點不樂意了。

  車蛋慌忙解釋道:“姐姐誤會了,小弟名叫車蛋。”

  “哦,對不住哥哥,”那村姑頓時明白過來,紅着臉兒,低眉順眼柔柔地道聲萬福:“大哥吉祥,趙娓這廂有禮了。”

  車蛋將幾粒碎銀擱在炕上,也是紅着臉兒道:“姐姐,不勞忙活了……這點兒銀子麻煩你去買點現成的喫食,我這就去領家主來家歇息,俺這裏先謝謝姐姐了。”

  趙娓羞答答瞥了車蛋一眼,悠忽臉飛桃花,細聲娓娓道:“大哥請便,趙娓這就去買便了。”

  車蛋揹着武大回來時,老婦人已將郎中請來,趙娓也買回來不少喫食之物。郎中給武大把了把脈,說是病無大礙,乃是風吹雨淋兼受驚嚇所致,臥牀休息幾日自然會好的,隨即留下幾包草藥,告辭而去。等熬好了草藥,趙娓又煮了一鍋稀粥,一併給武大服上便扶大郎躺在炕上發汗。從老婦人口中得知,此村叫做集賢村,家主姓趙,早年從蜀中流落來到此地,前年得暴病身亡,留下母女二人守着幾畝水田艱辛度日,生活煞是清苦……車蛋聽罷,不禁淚眼模糊。

  武大主僕在趙氏家中,歇息了十多天,眼見得武大行走自如,二人含淚與趙氏母女依依惜別。

  二人一路上也無心觀賞風景,只顧飛也似匆匆趕路。不一日來到蘇州,車蛋找了一處當鋪,將首飾當了五百兩銀子,急急地購上船票,馬不停蹄趕往西京洛陽而來。換乘了幾次船,不一日來到洛陽。下得船來,二人急匆匆徑奔洛陽炊餅分店。店掌櫃沙碧見武大形容枯槁,大喫一驚。問明原由,慌忙領進後院安排酒食,武大這才驚魂稍定。

  正文第十六章洛陽

  這洛陽炊餅店掌櫃沙碧,祖籍山東陽谷。自幼外出學藝,頗有些文韜武略,早年親友屢次勸其趕考,以求功名,怎奈沙碧看破紅塵,早已無心出仕。見武大爲人忠厚,遂應邀來到洛陽幫忙搭理炊餅生意。沙碧爲人豪爽,頗有心計,專好結交四方豪傑,因此人緣極好。這樣,不出幾年,沙碧藉助武氏產業的實力,在西京已盤下了數間酒肆及古玩齋。

  晚間,沙碧在門下的神鏡餅酒樓設宴爲武大接風洗塵,車蛋及沙碧的小廝常俊、常瑞都來作陪。酒過三巡,沙碧埋怨道:“東家,放着沙碧這裏你倒不來,卻到遲大戶那廝那裏討什麼苦喫?”

  武大幽幽嘆了一口氣道:“唉!世事難料啊!先前光知道江南風光美妙,就想過去散散心,誰知卻遭了人家的暗算……原先想,遲大戶與夏良欣相熟,不會騙我,哪裏知道這倆小人聯起手來掂對俺!”

  “罷了,”沙碧勸道,“錢財乃身外之物,去了再來罷了!你知道這世上人心不古就是了,也算是喫一塹長一智……你且安心在這裏休養幾日,窩心的事情休去想他。”

  “哪能不想?”武大聽罷一陣心酸,眼見得兩管鼻血幽幽而下。

  沙碧連忙掏出手巾遞與武大,驚問道:“東家,你這鼻子?”

  “老毛病啦!”武大擦着鼻子答道,“以前尚輕,自打被西門慶踹了一腳,越發得厲害了。”

  沙碧道:“老這麼出血也不是個辦法呀!這樣吧,明天我給你去找個郎中來家瞧瞧。”

  “掌櫃的,”常俊插嘴道,“前街有個叫做華不陀的郎中,專門治鼻子的毛病,小的明日去把他請來給武員外看看就是了。”

  “可不!聽說京城有個太監,鼻子比你出血還要厲害,都叫這華不陀給治好了吶!”沙碧擊額猛醒道。武大喜不自禁,滿飲一杯,歡喜道:“那好,明日就叫他來給咱看看。”

  五人又閒聊了一氣,黎明時分方纔散席。

  翌日,日上三竿,武大還在呼呼酣睡。常俊領着一位老者推門進來,車蛋慌忙叫醒武大。

  武大揉揉眼睛,擡眼一見老者,不禁笑道:“呵呵,當真是醫鼻子的來了!快快請坐。”

  那老者手捻山羊鬍須,湊近武大阻攔道:“大哥,且慢起牀,讓俺華不陀先觀察觀察再說。”

  “叫誰大哥?什麼眼神……”車蛋一旁嘟囔道。

  老者似乎沒有聽見,只顧扳着大郎的下巴來回扭個不住。武大半倚着牀幫,讓華不陀掐掐捏捏地驗看了半晌,方纔起牀。武大在一旁梳洗,華不陀湊上前來問道:“大哥,你這毛病能有幾年了?都是什麼症狀?是不是每月一流?流血多是不多?什麼顏色?噴?還是滴?稀?還是薄……”

  “那是婦女月經?還每月一次?!”車蛋憤然打斷華不陀,鼓着眼睛怒道。

  “住嘴!你不要怪他!”武大洗罷了臉,轉身看着華不陀道,“華郎中,這症狀麼……俺也一時說不上來……平常還不打緊,就是生氣的時候容易犯病。”

  “生氣來我看!”華不陀大喝一聲。

  武大猛然打了一個激靈,惱怒道:“好傢伙!這氣說生就生麼?你給個引子先!”

  “這還不容易?”車蛋一旁大叫一聲,“西門慶!”說時遲,那時快!“撲”地一聲,武大兩管鼻血噴涌而出,頓時濺了個滿天亂飛!唬得常俊以爲是誰在殺雞了,忽地跳到一旁四下打量,見那道血光是從武大郎的鼻孔裏噴出來的,這才放下心來,連忙趕上前來,一把捏住了大郎的鼻子。

  “看見了啵?”武大忿忿地說道。華不陀站在當地沉吟了一番,面對大郎正色道:“如此看來,只怕尊鼻是要遭點兒罪了。”

  “只要你能給俺醫好,遭點兒罪算得了什麼?”武大捏着鼻子一臉不屑。

  華不陀把腳一跺,尖聲叫道:“大哥有所不知!尊鼻要想醫好那是萬萬不可能的啦!但是這鼻血如果任其淌下去,勢必危及生命。只有將尊鼻堵住,方可保命……不過今後就要用嘴巴來喘氣了。”

  武大聞言,喫驚不小:“非得如此?”

  “非得如此。”華不陀喘了一口粗氣,頹然應道。

  武大把手往空中猛然一劈,朗聲吼道:“罷了!就依你,保命要緊!”

  “此醫方是這樣的,”見武大下了決心,華不陀坐在牀上緩緩說道,“請聽好,取壯年驢繩之龜頭,割開尊鼻塞入縫上,半月後痊癒,看上去與常人無異。生氣後鼻血流入驢龜,鼻頭可稍顯腫大,消氣後血液迴流,自然恢復原狀。不知大哥願意以此方醫治麼?”

  驢繩!拿咱當猴兒耍?武大聽罷,氣得七竅冒煙,鼻血又要流出。

  車蛋含淚勸道:“東家,命要緊還是面子要緊?蛋兒俺不能沒有東家!你就依了他吧。”

  常俊也來勸阻道:“就是,沒準填上驢繩,東家你還越發的英俊了呢。”

  武大“撲通”一聲坐在炕上,眼睛朝上尋思了足有三個時辰,怏怏然下炕道:“既然如此,只好就這麼辦吧……華郎中,俺都依你。”

  華不陀站起來讚許道:“這就對了嘛!宮裏的畢公公也是這樣醫好的,現在還直稱俺神醫呢。在下估摸着你與他的症狀類似,這不?小的連驢繩都帶來了呢。”說着,打開藥箱取出黑糊糊的一條驢繩,拿在手上便行刮毛……武大看着這樁醜物,心中不由得一陣噁心,可憐巴巴地望着華不陀,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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