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随行
“载了你那么久,难道就不打算說一句谢谢嗎?”
雨村拱了拱正想换個睡姿,闻声忽然睁眼,伸手抓住木箱的边沿腾的坐了起来,面前的人逆着光,金色的头发灿灿有些晃眼,面上的笑容很温和,让人生不出厌恶来,高鼻梁,深邃而锐利的眸光,棱角分明的轮廓,很标准的一张外邦美男脸,年岁应该不過二十来岁。
雨村沒有惊慌,很自然的伸出自己的小手拉起对方的手认真写道:“谢谢。”
洛基沒有抽回手,看着面前孩子一笔一画的在自己手上写字的样子,不由疑惑着问道:“你……不能說话嗎?”
雨村写完放开洛基的手,双手缩回抓着木箱边沿,看了他一会儿,转而轻轻点了点头,心想這人既然早已发现她偷偷乘载货物的车,显然是认为自己构不成威胁,既然如此她只需要装的乖乖的就行。
洛基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眼裡有一丝同情,雨村思忖片刻,再次拉住他的手,在手心写道:
“爹爹亡故,我去鲁桥镇是为了投亲,因为口哑又身无分文,所以偷偷溜进了车队。”
這一串字在手心写完很慢,洛基耐心的等着她一個字一個字的写完,能明显的感受到面前孩子写到爹爹亡故时身体在微微颤抖。
“都過去了,好好活着,你爹爹会有上帝照看,你别担心。”
洛基說完,朝着雨村伸出手,雨村抹了一把眼泪,双手搭上对方的手,一股力道将她带了出来,稳稳的放到地上。
“這么热的天,那皮草箱子裡很是闷热,你一個孩子如何受的了,跟我坐同一匹骆驼吧,我带你去鲁桥镇。”
雨村笑着点了点头,双手握拳拇指伸出朝着洛基弯了弯,這是手语谢谢,洛基看了一笑,摸着雨村的头笑着道:“你和其他孩子很不一样!”
“我太聪明,爹爹曾经還怀疑過我是妖精投生的!”
雨村在洛基手上笑着写完,转而心裡一阵空落落,眉头紧锁。
放开了洛基的手,转头看了看万镇的方向,百裡之外,埋着爹爹的遗骸,在爹爹面前她从来沒有過多的掩饰自己与旁的孩子的不同,因为她就是爹爹的孩子,不需要遮遮掩掩,一股浓浓的酸苦涌上心头,她不是一個爱哭的人,却不由自主又红了眼眶。
顺着雨村看去的方向,洛基抬手掩上了她的眼睛,弯腰低声在其耳边道:“伤心时,别看,看前方,你的路還很长!”双手轻轻抚着雨村的肩膀将其转到另一個方向,前路开阔,一览无边。
這條路,她得一個人走完。
为了分散雨村的注意力,洛基提议道:“去坐坐我的骆驼吧,你应该還沒有坐過骆驼。”
拉着雨村的手,将她带到车队前面,将她抱到骆驼的背上,洛基自己再翻身跃上骆驼坐在雨村身后,手拉着缰绳催促其前进。
一旁跟着的沙克怒目瞪着雨村,心想這小东西還挺能藏,這么多天自己一点都沒有察觉,只是這洛基为何如此护着他,還不许自己插手這件事情,真是撞了鬼了。
“你叫什么名字?”
洛基牵着骆驼问着雨村,声音低沉温润,让人很舒服,汉语也是很标准的官调。
雨村伸手在其手上写道:“姜雨村”
停了一会儿继续写着:“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国人?”
洛基看了一眼怀中的孩子,有些意味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沉默了片刻道:“洛基,我出生地是意大利,不過幼时随着教父来了大明国,教父给我起了一個汉人名字叫旭阳。”
“很好听的名字。”雨村在其手背上写着,不知为何,身后的人总能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脑袋昏昏沉沉有些难受,雨村靠着洛基找了一個舒适的位置睡了過去,车裡皮草味道太重,她几日沒有好好睡一觉,今日到可以好好补一补了。
一觉醒来自己躺在床上,窗外大亮,房间的格局很是雅致整洁,显然不是一般的客栈,摸了摸身上的东西,都還在,這一觉是睡了多久?!
“客官,您醒啦,這是您的早点,趁热吃吧,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雨村下床走到桌旁,敲了敲桌子唤過小二,用手蘸了茶水在桌上写道:“那些和我一起来的人呢?”
“他们昨日就离开了,对了,這是其中一個人给你留的信。”
小二从怀裡掏出一封信来,心想這小哥儿要是不问,他還差点忘了。
“雨村小兄弟,虽是萍水相逢但是你带给我的映像是极其深刻的,天涯海角,如若有缘自会相逢,此地便是鲁桥镇,這客栈我已预付了一個月的房钱,你如果短期内沒有住的地方可以在客栈留宿,我留了一些碎银在你的枕边,以作备用,就此别過,珍重。”
雨村折好信件,转头看了看一旁小二,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转而起身走向窗边推开窗户,一股风迎面吹来,街上人头攒动,比万镇還要繁华许多,那群人究竟是何身份?
這昏睡的日子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此庞大的商队不会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吧。
而且,自己近几日的昏睡是药性发挥了作用,下毒于无形,却又不取她性命,這個洛基不简单。
雨村收拾好行李,到楼下退了房,将定房花费的一個月的房钱退现。
狡兔三窟,固定的住所不太保险,身上的伤也好了许多,伤口抹上自制的药粉沒有留下伤疤,只是還有些嫩肉显出的微红,在脸上抹了些药粉,看着镜中的自己到還满意,发黄的肤色显的很是营养不良。
背上挎包迈出门槛,一個身影在雨村身旁晃過,雨村脚步顿住,对方亦然,雨村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出客栈,对她来說,那人身上的危险气息太明显。
這种熟悉的感觉,莫非是那個人?!
雨村边走心裡边打鼓,却又不好回头看,低着头急急向人潮中走去,不多时已不见了踪影。
俺洛城蹙眉,心想這面黄肌瘦的小子怎的這般熟悉,那身形,步伐,真真像极了那個人。
不過重任在身也就沒有過多停留,朝着客栈内走去,应对方的要求,身上不得带一刀一戟,也不能带随从,所以俺洛城此行是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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