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生死邊緣
她的眼球不時的轉動，額頭上的汗珠密集的滲出，再迅速的彙集到一起，順着額頭滑進頭髮裏。明奶奶和胡虎進入房內時，她的頭髮已經半溼。
明奶奶抓起陶熙月的手指查看，發現陶熙月的指尖隱隱透出褐色的點，比針尖略大。
她命令陸川和胡虎退出房間，關上房門後，她立刻快手快腳的脫掉了陶熙月的衣服，將陶熙月整個人翻過去趴在牀上。當她見到陶熙月的背心那一團紅色已經變成黑褐色時，明奶奶的心被狠狠地揪住。
那團黑褐色已經佔據了陶熙月的整個後背心，彷彿提供養分的土壤似的，一棵樹已經從那處生長出來。筆直的樹幹沿着陶熙月的脊背一直向上，從頸椎處分出枝椏，沿着陶熙月的脖頸和頭部長出茂密的樹冠來。
再將陶熙月翻過身，陶熙月的丹田處呈現出粉紅色，從皮膚下透出柔和的光芒，這是第一次翻身時還沒有的狀況。
明奶奶趕緊再看陶熙月的手指，整個指尖已經泛出淡淡的褐色來，有細細的線條順着手指蔓延至手臂，向着頭部而去。
明奶奶拉過被子給陶熙月蓋上。沉着臉走出房門，陸川急急地迎上前來，問道：“奶奶，月到底什麼情況？”
明奶奶的眼神中明顯帶着埋怨，她瞪了一眼陸川，聲音低沉的道：“月化妖的速度太快，妖丹已經開始顯形。按照目前的速度來看，如果妖丹極有可能在一個時辰內完成轉化。但這就意味着月的身體很大可能因此被耗盡所有生命力。”
“這是什麼意思？”陸川緊張的問。
“意思就是，她的身體她的靈魂都會成爲妖丹重生的養分，月整個人會因此而徹底消亡。之後，妖丹會重新賦予這具軀體生命力，但那只是月的軀殼，住在她身體裏的，是當年種下去的妖丹，當年的妖丹來自哪裏，她就會是誰。你懂了嗎？川！！！”明奶奶在喊出川這兩個字時，聲音是破開的，她第一次如此失態。
陸川難以置信的跌坐在地，他不敢相信竟然是自己將心愛的月推向了徹底死亡的境地。
“奶奶，我還可以做什麼來挽救？”他懷着巨大的期望看着奶奶，自己那博學多才，總能拯救危難的奶奶。
“川哥，大奶奶不忍心逼你做選擇，所以還是我來吧。”一直沉默的胡虎終於開口話。
“你不用了，我給月吃藥。”陸川嚯的站起身。
“川哥，你真的想好了嗎？”胡虎神色平靜的問。
“我還有得選嗎？既然月已經沒有別的生的希望，那我寧可賭一賭你的人性。”陸川看了一眼胡虎，伸手打開了房門。
胡虎輕聲：“人性？我們是人嗎？”
明奶奶聞言，望向胡虎，眼神複雜，卻什麼也沒。
房門被推開的那一瞬，一股淡雅的香味從房內涌出。三人都看見牀上的陶熙月裸露在袖子外的一段手臂已經呈現出鱗片狀，而陶熙月的整張臉都呈現出淡淡的瑩光，她顏若桃李，脣似點絳；美豔非常。
明奶奶失聲道：“怎麼會這麼快？”
陸川咬着後槽牙道：“一定是當年那碧桃獻出妖丹之時就沒安好心。當時我就覺得堂堂一族大妖，怎會心甘情願爲了所謂的報恩而獻出自己的妖丹。原來她是存了這心思，她想要的是玉泉，我們心甘情願奉上的玉泉。都怪我當時太心急。”
胡虎問道：“可是她沒算到你寧可讓陶熙月服下我送來的藥，也沒想拿出玉泉給她飲下，助她順利成妖。”
陸川一聲冷笑：“如果你也是想等着這一刻來搶奪玉泉的話，那你就打錯主意了。世上皆知玉泉能助大妖成仙，助妖千年修爲，青春永駐，起死回生。可是又有誰知道，玉泉服下是要講求時機的，時機不對，將會喪失心智，成爲行屍走肉，甚至是憑空消失，再無返生之機。我絕不會讓月冒這個風險，我寧願…寧願……”
他聲音哽咽，再也不下去。
“既然決定了，就抓緊時間，月已經將至最後一關了。”明奶奶催促道。
陸川從悲傷中被喚醒，他看向陶熙月，只見陶熙月的眉心處凝聚出一顆的桃，青澀的果子正在努力的成長。
與此相反的是，陶熙月的一頭秀髮已經失去了光澤，乾枯如草；指甲泛出隱隱的黑色。手臂上那些樹枝已經微微凸起，高出了皮膚。讓人產生陶熙月正在被這些樹枝拼命吸取養分的直視福
陸川拿起旁邊牀頭櫃上放着的那個瓷瓶，他的手攥得很緊，彷彿要將那瓷瓶捏碎。
破開蠟封，他將那顆的藥丸倒在手心上，放在鼻尖用力的嗅。淡淡的藥香充滿了鼻腔。
這的確是木苓丹的氣味。
將藥送到陶熙月的嘴邊，陸川卻沒有掰開陶熙月的嘴。他還在猶疑。
胡虎默默地退出了房間，如果他再不走，只怕……
明奶奶道：“川，你沒有時間繼續拖下去了。既然已經做了決定，就不要再婆婆媽媽。”
陸川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他真的很怕，決定是容易做的，可是真正執行起來，卻需要比做決定時多出幾倍的勇氣。
他的手在微微顫抖，這藥來自藍家，藍家的人，他信不過。可是胡虎又的確深得自己奶奶的信任，而且也確實幫助過他。
這藥喫下去的後果是什麼，陸川完全沒法預料。雖然藍家的心思一點也不難猜測，但是藍瑞霖其人，心思詭譎，極難揣摩，知道他會不會因爲什麼事而改變決定。
牀上的陶熙月手臂上的皮膚肉眼可見的枯竭下去，猶如一雙八十老嫗的手。不，那已經不能稱之爲手，而應該稱爲爪。是的，爪，乾枯而彎曲，毫無生機。
明奶奶忍無可忍的上前一把奪過陸川手中的藥丸，將陶熙月的嘴掰開，利落的餵了下去。而後，她立刻捂住了陶熙月的嘴，防止藥丸被吐出來。
陸川別過了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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