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李季
屋外的喜鵲已經開始嘰嘰喳喳的叫了起來，陽光射進了屋內，灑沈睿賢的身上。他昨晚看書看到後來實太困了，後直接倒了桌上‘暈’了過去。早上丫鬟進來的時候看見少爺一身單薄的趴桌上，頭下壓着一本書，上面流滿了哈喇子，急忙叫醒了他，給他披上外衣，給他準備好洗漱用具，然後跑去稟報夫人王氏。
沈睿賢醒來收起兩本書，洗漱好後走出屋外去給沈明軒夫婦請安。王氏一聽丫鬟說少爺昨晚看書看的趴桌上睡着了，急忙叫廚房準備薑湯。看見沈睿賢進來急忙摟進懷裏問這問那；沈明軒一聽兒子這麼用功很是高興，對沈睿賢誇獎連連。
飯後，沈睿賢坐上馬車去石德玄家上課。一路無話，到了石府，管家迎了出來，衝着沈睿賢諂媚道：“沈少爺來了，老爺正書房等着您呢。老爺還說了以後沈少爺來可以不用通報，直接入府。沈少爺請，我這就帶您進去認認路。”
沈睿賢讓沈三拿出銀子遞給石管家，管家樂呵呵的接過銀子，連聲道謝，然後轉身帶着沈睿賢走向書房。
石德玄正書房等他，見到沈睿賢進來，對他喝道：“你看看這都是麼時辰了，說了不許遲到，第一天你就遲到，以後還成何體統。”說完拿起書打了一下沈睿賢
“喂，老頭，哪有一進門就打人的，你講不講理”
“老頭？豎子，我是你師傅，你居然還叫我老頭，看我打你這個不尊師的混小子”
“喂，喂，別打了，我知道錯了，不說了，師傅師傅總行了”
石德玄見他叫了師傅也就停了手，反正不管他是不是自願的，能叫出來就是進步，於是說道：“記住老夫和你說的每一句話。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好了，咱們開始學習，你第一天就來晚了，一會兒晚走半個時辰。”說完遞給沈睿賢一本書
“我靠，這老頭居然還要拖堂啊”沈睿賢接過書腹誹道，看了一眼書，是一本《子語》。“我暈，不會是讓我從基礎的言開始，我要死了。”
“好了，翻開書，咱們開始上課。睿賢你要認真學習，學學問不要一知半解，不懂的就要問，老夫會爲你一一講解。要經常問問題，這是非常好的習慣。還有記住你的志向，那是你學習的動力。”石德玄說道
沈睿賢打開書，頓時石化住了。只見書內密密麻麻的都是字，可怕的是全本書居然沒有一個標點符號。“這讓我怎麼讀，怎麼斷句啊，怪不得古人要苦讀十年才能學成，原來是背到一半突然亂了順序，只好從頭背。。。。。。”沈睿賢心道
“剛開始，我一句一句的給你講解，從明天開始，你要熟讀前一天我給你佈置的作業，可明白？”
“是，知道了師傅”沈睿賢無奈道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悅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石德玄開始帶着沈睿賢念着書
唸了一會沈睿賢頓時覺得腦袋都大了，這麼多字連一起看的眼睛都迷糊了，於是開始書上標上標點符號。石德玄念着念着忽然覺得沈睿賢注意力不集了，正準備教訓他，卻看到他書上認真的畫着什麼。於是上前一看，只見他書上標着奇形怪狀的符號。頓時氣極道：“豎子，怎能有辱聖賢之書，書上胡亂塗畫”說完就要打沈睿賢
沈睿賢急忙道：“別打，別急，我這是做一件造福天下的事情，你不會是想做千古罪人。”
“混賬，你有辱聖賢還不知錯，老夫倒要問問你我怎麼成千古罪人了，你要是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看老夫怎麼收拾你。”
“師傅，你看，這些書一直都是這樣字和字連一起麼？”
“那是自然，這是千年來的聖賢之語，從未改，也不可改。”
“那你不覺得讀起來很是麻煩麼？師傅你小時候看着書是不是經常看串行，或者看久了眼睛會花？”
“這。。。。。”石德玄猶豫了一下，他想起小時候確實因爲看書煩惱了好一陣子，可是別人都是這麼過來的，他當時也沒多想，也就這麼過了幾十年。隨即說道：“嗯，確如你所說，但是這和你畫的符號有何關係？”
“你看，”沈睿賢一邊說着，一邊給石德玄演示着，“這個是‘逗號’，就是代表這句話還沒有說完，但說到這兒時要頓一口氣，所以有一個小尾巴；這個是‘句號’，代表這句話說完了，所以是個圈代表完結；這個是‘冒號’，代表說話的人開始說話了，所以是上下兩個點，代表上下兩個嘴脣；後這個是‘雙引號’，這裏面的句子代表是前面的人說出來的，所以用一張嘴前後包住。怎麼樣，這樣一加上標註，是不是讀起來清楚多了？”
隨着沈睿賢的講解示範，石德玄漸漸變得呼吸急促。他立刻就明白了這些符號意味着什麼，心道：這太神奇了，這樣一來天下的讀書人終於可以不再與我一樣煩惱了，這是天下讀書人之福啊。此子果然是千年難得。
石德玄拿着沈睿賢標註的書連勝叫了三個‘好’字，顯得相當的興奮。正要誇獎沈睿賢時，就聽外面嘈雜聲頓起。於是一皺眉頭喝到：“幹什麼呢，我不是說過了不要書房外喧譁麼。”
“老爺，不好了，李大將軍闖進來了。我跟他說了老爺正教書，他不聽，硬是要闖進來，後面還跟着沈宰相。”一個下人趕緊近來報告
“我爹？”沈睿賢驚詫的說了一句
石德玄看了一眼沈睿賢，然後說道：“睿賢，隨我出去，看看這李季到底搞什麼鬼？”
出了書房，就看見一個魁梧的男子滿臉怒色的闖了進來，後面跟着的沈明軒也是皺着一臉眉頭。李季身邊還跟着李婉兒。
沈睿賢是第一次見到李季，只見李季方字臉，濃眉大眼，高挺鼻樑，一臉絡腮鬍須，身材魁梧，足見是一名猛將。待看到李婉兒用一種‘你小子死定了’的眼神向沈睿賢挑釁的望來後，頓時明白李季是來幫自己女兒找場子來了。可是爲什麼會帶着我爹呢？
原來，昨天李婉兒和沈睿賢‘打架’回家後就悶悶不樂，躲房裏不出來。而李季昨晚喝醉了酒，待到今早醒來一聽女兒不高興了，立刻去了女兒房內問出了什麼事，李婉兒見到父親一下子就哭了出來，添油加醋的說了沈睿賢一頓。李季平時寵愛這個女兒，容不得她受半點委屈，一聽女兒居然受了沈睿賢欺負，立馬就火了，帶着女兒衝出家門到沈家找沈睿賢撒氣。沈明軒一見李季氣哄哄的來找兒子也很詫異，還以爲是大兒子沈錚和李季家的兒子打架了，待到聽到是沈睿賢欺負了李婉兒，頓時火大。急忙帶着李季來石府找兒子。這纔有了剛纔這一出。
李季先是看見石德玄，又見他身邊有一個七八歲的孩子，立刻就知道這是沈睿賢，怒氣衝衝的朝沈睿賢走來。
石德玄一見李婉兒頓時就覺得不對勁，趕忙把沈睿賢拉到身後大聲道：“李瘋子，你想幹什麼？”
“幹什麼，老子來找那個欺負我女兒王八羔子，聽說他你這兒。石呆子你好讓開，這事和你沒關係，我就是想見識見識哪個不要命的敢欺負我李季的女兒。”
這時得到消息的石德玄妻子蔡氏和石君卓也是從內府趕了出來。看見李季滿臉怒氣的叫罵着，也是錯愕不已。再一見李婉兒，也就明白了八不離十。
“放肆，李季，這不是你的將軍府，還容不得你這兒撒野。明軒兄也這兒，你好別太過分，昨天的事我也是略知一二，你好聽完我的話衝我嚷嚷。別隻聽你女兒的一面之詞。”石德玄也急了，大聲罵道
石德玄妻子蔡氏也是趕忙勸道：“李將軍你先別急，等我們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再批評睿賢也不遲”
沈睿賢看了一眼蔡氏，只見她年約三旬，白皙的臉，彎彎的眉毛，丹鳳眼，櫻桃口，盤着髻。石君卓看來是隨了蔡氏，一樣臉白。
沈明軒也怕李季動粗，趕忙也站出來嚷道：“逆子，躲起來算什麼男人，敢做不敢承擔麼，還不趕緊滾出來講明情況，老夫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兒子，居然欺負你婉兒妹妹。混帳東西”
沈睿賢一看自己爹都站出來了，心道：“本來我就沒什麼錯，是她李婉兒作惡先，我就算說了她一句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性就站到石德玄前面看着李季和李婉兒
“好，敢站出來，有種。哼，他沈呆子的一張嘴平時就能把事兒說的天花亂墜，顛倒黑白，我倒要看看他兒子能學他老子幾分。”李季沉着聲音道
旁邊的衆人一聽他居然當面羞辱沈明軒，頓時均是眉頭一皺，沈明軒一聽眉頭是擰成了疙瘩，恨不得拆了沈睿賢。
沈睿賢一聽李季居然當衆羞辱沈明軒，頓時就急了，心裏罵道：“媽的，李婉兒，你居然鼓動你爹來羞辱我爹，老子要不讓你滿意了我就不姓沈。”
於是沉聲道：“哼，當朝大將軍居然只憑你女兒一面之詞就來鬧事。真不知道你是怎麼當的將軍，聽說李大將軍是戰無不勝的猛將，難道你行軍打仗靠的都是滿腦子熱的匹夫之勇麼？還有您當衆羞辱與你同朝爲官的宰相，我爹有教養不和您一般見識。可你真是一點教養也沒有，難怪教出來的女兒也是一樣的沒教養。”
衆人聽完沈睿賢說完這話均是一顫，石德玄心道：“完了，這混小子居然說這話，雖然話是沒錯，可是也得分場合啊，這下我得想想怎麼把李瘋子應付走。”沈明軒明知道沈睿賢似乎爲自己找回面子，可是也替兒子擔心，李季的臭脾氣可是出了名了，急忙想着對策。那邊李婉兒一聽這個小氣的男人居然連她爹也敢罵，頓時傻了眼。石君卓則是暗暗替沈睿賢擔心，他知道李季的脾氣不太好，這下一定會生氣的。這個登徒子怎麼什麼都敢說，她自己也開始不明白爲什麼他明明輕薄自己，自己反而會替沈睿賢擔心。
李季聽完這話臉色從紅到青，從青到紫，臉上的橫肉都擰到了一起。他居然被一個八歲的孩子當衆羞辱，這簡直是奇恥大辱。大吼一聲衝上前來衝着沈睿賢就是一扇，沈睿賢一動不動的看着李季眼睛，那眼神讓李季心裏一顫，但是手還是揮了出去。
啪
這一下太突然了，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沈睿賢就已經飛了出去。
沈明軒是第一個反應過來，大叫一聲衝了上來大叫道：“賢兒，賢兒，你沒事，賢兒。李季你個狗東西老匹夫居然敢打我的兒子，有你這種爹你女兒果然也不是什麼好貨色，老夫跟你拼了。”說完就朝着李季打來。衆人這才反應過來急忙上前拉開兩人。
石德玄一邊拉着沈明軒，一邊罵到：“李瘋子，老匹夫，你居然動手打孩子，老夫明天早朝就當着皇上的面參你，讓你今後所有人面前擡不起頭。”
石君卓心裏咯噔一下，看到沈睿賢飛了出去，啊的大叫一聲，頓時花容失色，急忙和蔡氏上前扶起沈睿賢。待看到沈睿賢嘴角流着血，半邊的臉都腫了起來，心裏別提多難受了，也不知怎麼的，眼淚噗噗的往下掉。
李婉兒也是呆住了，他看到李季動手打人，明明希望的是沈睿賢害怕的躲開，然後哇哇被嚇哭，今後再見他也好羞辱他，這樣她才解氣。可是沈睿賢居然死死地站原地，而且捱打前那種狠毒的眼神一直她面前重複着，頓時心都慌了：難道他不害怕麼，他再怎麼說也是和我一樣的孩子啊，他爲什麼不躲開，爲什麼。。。。。想到這，眼淚也掉了下來。
那邊李季也後悔了，他本想嚇唬一下沈睿賢，然後讓沈明軒叫當面教訓一下他兒子給自己女兒出氣。而現自己卻被沈睿賢的一句話氣的動了真怒，對一個孩子動了粗。而且還是他十幾年南征北戰一起打天下的好友沈呆子的兒子，再看着自己的手，腦子裏一片空白。沈明軒動手打他他也沒什麼反應。
沈睿賢顫顫悠悠的站了起來，他沒有哭，忍住了。李季清醒過來，看到站起的沈睿賢嘴溢出的血和腫起的左臉，正想要上前道歉，可是看到沈睿賢那種淡淡的眼神時，心一顫，腳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從這種眼神李季感受到了久違的恐怖之感，壓的他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沈睿賢淡淡的看了一眼李季，然後轉向李婉兒，淡淡道：“這下你滿意了，你不就是想讓你爹打我，讓我丟臉麼，恭喜你，你的目的達到了，這下咱們兩清了，我希望以後不會再見到你，只要有你的地方，我願意退避三舍。不知這樣李大小姐滿意了麼？”說完又衝着立即說道：“李將軍，你很好，作爲一個父親你合格了，你替你的女兒出了氣，這樣您氣消了，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李季不知道該說什麼，這明顯又是羞辱的語言，可是他沒有勇氣去反駁。李婉兒聽完沈睿賢的話，心裏五味陳雜。待聽到今後不要再見面時，眼淚是流淌不止。本來她要的結果不是這樣的結果，可是現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沈睿賢說完朝石德玄一拱手就向石府外走去，沈明軒脫開石德玄趕忙追上兒子，抱起沈睿賢朝外走去。留下一衆人站原地不知所措。
石君卓看着遠去的沈睿賢父子倆，心如刀絞，掩面朝內府跑去了。。。。。
出了石府，上了馬車，沈睿賢終於沈明軒的懷裏哇的哭了起來，把滿腹的委屈全都泄了出來，這是他這年裏受的大的委屈。家丁們也是泣不成聲的趕着馬車。沈明軒也是默默地抱着哭泣的兒子，老淚縱橫，哽咽無語。
一輛馬車拉着衆人的向遠處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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