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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渡天劫东海起大浪

作者:未知
那牛道:“嘿, 我又沒夸你, 有什么不敢当的?這边忙着种地,沒看见什么人来。” 裴茗道:“既然如此。”說着,往前迈了一步,众农人立即齐刷刷举起了锄头,道:“踩死了!他踩死了!” 裴茗微一皱眉, 道:“什么踩死了?” 那牛道:“你把他们辛辛苦苦种的庄稼踩死了, 道歉吧。” 裴茗低头看了看, 耐着性子道:“沒看错的话,這只是野草吧。” 那牛奇怪地道:“你一個打打杀杀的将军, 你懂什么?是草是庄稼, 我們种地的难道不比你清楚?” 虽然谢怜已经看出雨师乡的人只是在故意刁难裴茗了,但他也忍不住好奇起来到底是草還是庄稼了。裴茗堂堂坐镇北方的武神, 怎会因此种无聊的原因向一群农人道歉?直接无视了, 又向前几步,提气喝道:“青玄出来!你哥现在渡劫, 势头不好,要出事了!” “……” 师青玄原本是打定主意躲屋子裡不出去的, 反正裴茗不会硬闯,但一听這句, 道:“什么?!”這便开门冲了出去。 裴茗扫了那牛一眼, 道:“你果然又跑這裡来了!” 师青玄一脸愕然,须臾便反应過来,又往回一跳, 道:“你你你别唬我,哪有這么快?這也太突然了,我以为至少還得几個月?”但方才在仙京,水师又的确是匆匆离开的,仿佛是去应对什么要紧的事,他立即并起二指去触太阳穴。這是通灵术的手印,然而,举起手他才记起自己已尽失法力了,连惆怅都顾不上,连忙抓住谢怜道:“太子殿下,帮我问问,這是真的嗎?” 谢怜和明仪都进入了通灵阵,果不其然,裡面已经乱成一锅粥,糟心极了。各位神官似乎有不少都在即时围观东海那边,都喃喃道:“我的天……這架势……不愧是水横天!” “這這這,這能挺過去嗎……” 法力越高强、渡劫次数越多的神官,面对的下一道天劫就越凶险。师无渡垄断水路、称霸财路,這又是他的第三道天劫,此劫如何,可想而知。谢怜道:“是真的。” 那牛還拦在路上,裴茗不好硬闯,远远地道:“你又不是小孩儿了,谁拿這种事骗你!渡天劫又不是约吃饭,還能算好日子换身新衣服再去?說来就来措手不及!他现在在东海海上,东海翻起了大浪,谁都进不去也出不来,正斗着浪突然有人报告你跑了,你让他怎么安心渡劫!” 师青玄道:“那你赶紧告诉他我在雨师乡啊?!” 谢怜听了通灵阵裡即时转述的情况,道:“不行了。现在水师大人渡劫的那整片海域都放开了一层狂乱的法力场,他恐怕正乱着,沒人能跟他說的上话!” 师青玄冲了出去道:“带我去看!” 裴茗伸手道:“走!” 明仪却忽然闪身,拦在师青玄面前,神色凝重。师青玄道:“明兄怎么了?” 明仪凝眉不语,谢怜却大概猜得到他是怎么想的,又为何要拦住师青玄。 现在去助水师渡過這次天劫,当真是正确的嗎? 若换命格一事属实,水师必然要接受相应的惩罚。那么,现在還未追究他的责任,却要先去帮他更上一层楼,這样做,当真沒有什么不妥嗎? 之所以能猜到,是因为谢怜也在思考這個問題。师青玄犹豫片刻,终是一声长叹,道:“……明兄,我……多谢你。但不管怎么說,那毕竟是……我還是放心不下,先把眼前這关過了再說!” 說完,他冲到裴茗身边,回头道:“多谢太子殿下!多谢雨师大人!多谢牛!多谢各位!来日再报!”两人先匆匆走了。明仪留在原地须臾,也跟了上去。谢怜望着他们的背影,沒动身,花城从屋裡慢慢走出来,道:“哥哥不去嗎?” 想了想,谢怜還是摇了摇头,缓缓地道:“這件事我沒法儿管。先看看他们自己如何解决吧。” 师青玄身在其中,到此时都不能想通到底该怎么做,他也是颇感为难。虽然谢怜能理解师无渡为什么非要這么做,但他并不能认同這种做法。理想的结局是师无渡自行认罪,自领责罚,明仪大概也是這么希望的,所以才拦住师青玄。但以水师之心高气傲、骄纵霸道,這几乎不可能。在那么高的位置上坐了那么多年,沒有谁会愿意自己下来。 如果换個人,谢怜大约会把這件事马上捅到上天庭去,但想到风师一贯的亲厚友好,在其兄危急关头,他暂时沒法翻這個脸,那样仿佛乘人之危、落井下石、分毫不念往日情面。也只能先看他们自己如何解决了,若最终解决的還是不妥…… 想到這裡,他对花城自嘲地道:“三郎,大约你之前的忠告的是对的。哎,這事儿。” 花城微微一笑,正待开口,谢怜脸色却又倏地一变。只听通灵阵内灵文道:“什么?!几百個渔民的船都被搅合进去了???在這個当口上?!” 谢怜当即一怔,失声道:“渔民?搅合进哪裡了?东海嗎?” 如果說方才通灵阵内是乱成一锅粥,那现在就是這粥打翻到地上喂了狗了。灵文连回应都无暇,声音却還算冷静:“劳驾,有哪位武神正当值?老裴?” 裴茗在阵裡道:“别急,我带着青玄往那边赶了,地师大人也在。你先算清楚确切有几百個人被圈进风浪去了,我們好全都带回来,尽量不漏一個。” 灵文道:“那辛苦你了。水师大人现在爆开了法场,不允许别人进入他渡劫范围内了,中天庭的神官一进去肯定被打成残羹剩菜,上天庭的神官大概還能试试冲破屏障。被波及的人恐怕超過两百,光你们两個恐怕人手不够,得還要一個武神。哪位殿下眼下在嗎?南阳将军?玄真将军?” 有人应道:“两位将军不是因为毁坏仙京被罚禁闭了嗎,眼下叫不到……” “泰华呢?泰华殿下回来沒?” “沒回来!派出去了。” “奇英呢?” “谁晓得他跑哪儿去了,這人常年屏蔽所有通灵,谁的话都不听,您又不是不知道!” 除了這几位,上天庭還有哪位武神排得上号?纵使在焦急之中,谢怜也不禁有点郁闷,难道他破烂神的光环真的强到大家都忘记他是武神出身了嗎?忙道:“我!我在。我去吧。去东海捞渔民是嗎?” 灵文道:“太子殿下,现在东海上边风浪可凶险得很,您的法力失灵时不灵的,万一……” 谢怜道:“沒事。我在四海都打過渔,沒有一次出海不遇到大风大浪的,经常在海上漂十天半月,已经很习惯了。” “……” 众神官忍不住心想:“這也行!你到底還干過些啥???” 眼下形势危急,也来不及多想了,灵文道:“好。那麻烦您了,裴将军你们配合一下!” 裴茗道:“行!” 谢怜闭合通灵,回头道:“三郎,东海那边……” 谁知,一回头就看到花城已换了一副清爽的渔夫装扮,丢了個骰子,落下一手抓住,另一手放在门上,干脆地道:“走吧!” 谢怜一怔,随即也笑了,道:“好!”跟上。 一打开门,所见不是屋内陈设,而是一片灰色的海滩。 二人是从海滩上一间小渔房裡出来的,這间小房子就是东海最常用的缩地千裡落脚点之一。海滩之外,便是广褒无垠、无边无际的大海。之所以海滩是灰色的,并非是因为沙是灰的,而是因为天是灰的,海也是灰的。乌压乌压,黑云滚滚,沉沉的甚是压抑,令人喘不過气。 远远的海面上,时不时一個滔天巨浪泛起,犹如平地起了一座巍峨高墙,随即崩溃倾塌。還有水龙一般的道道水柱,冲天而起,如龙卷风一般肆虐发狂,起来又倒下。天边爬過森森苍雷,扭曲而狰狞。 海滩边泊着一艘崭新的大船。海上不可无处落足,若是只在空中飞,指不定就被一道雷劈下来了,所以非得有船不可,這船自然不是普通的船。师青玄、裴茗、明仪三人已在船上,一看到花谢二人从小渔房裡出来,裴茗道:“太子殿下!” 师青玄则叹道:“太子殿下,你……哎!辛苦你了。真是抱歉。” 谢怜上了船,道:“职责所在罢了。這船怎么开?” 裴茗看到他身后抱着双臂、甚为闲适的花城,警惕道:“闲杂人等退避,這风浪可不是好玩儿的。” 此时的花城,一身打着补丁的朴素衣物,却仍是不掩其俊美灵动,俨然一個俊俏的小渔夫,笑道:“我可不是闲杂人等,跟着我家殿下罢了。” 谢怜也道:“他是我殿中人。” 裴茗却已亮剑,并不让步,坚持道:“退下。” 谢怜還沒回应,花城却已异常坚定地对他道:“不。這一趟,我非陪着你走不可。” 两边僵持了不過片刻,师青玄却是度须臾如度四季,对裴茗道:“裴将军,這人沒問題的,赶紧开船吧!” 說话间,天边猛地一道惊雷劈下,击在海面。一整片海水通了闪电,滋滋发亮,变成了荧碧色,仿佛一块巨大的心脏忽然跳动起来、呼吸起来。那景象甚为壮观,也极是骇人,裴茗也不想再等了,喝道:“开!” 船身猛地一震,轱辘轱辘,一阵圆轴转动之声,无人操作,那大船居然自行驶离了海滩,飞速向大海深处驶去,在电闪雷鸣、惊涛骇浪中开辟了一條道路。 风浪虽大,谢怜、花城、裴茗、明仪却都站得极稳,只有师青玄被明仪抓着才沒歪倒。谢怜大声道:“這船能经得住這种风浪嗎?!” 裴茗道:“现在应该勉强可以,之后行不行就难說了!” 船已经开得极快了,两侧海水哗啦啦地溅起高花,师青玄却道:“能再快一点嗎??” 裴茗道:“這船烧法力,已经是最快了!” 师青玄握紧了右手,那手原本是持着风师扇的,一扇大风平地起,有好风相送,這船起码還能再快個四成,眼下却是空空如也,不由又是一声长叹。這时,花城拍了一下谢怜,低声道:“哥哥。” 谢怜一扭头,睁大了眼。只见七八丈外的海面上,有一艘小渔船正在狂浪中打转,船上隐约有几個人影,似在呼救,然而,呼救声全被大浪惊雷吞噬了。 落难的渔民! 這就是他此行来的目的。若邪飞出,卷起那几個渔民的腰提了上来。几個渔夫双足踩在大船甲板上,险些瘫软,裴茗却立即打开一间船舱的门把他们都扔了进去。那些渔民再打开门时,就会发现自己已经在岸上了。 花城和谢怜捞上来三四十個渔民后,大船也在颠簸中越来越靠近风暴和巨浪的中心。此时此刻,必然有不少神官都在远远围观這可怕的景象,也一定有不少凡人在惊叹和恐惧着天威。劈向這艘船的闪电也越来越多,這闪电会被法力之源吸引,追着法力高强的人劈,這就是为什么当别人渡劫时最好躲得远远的缘故,因为会殃及池鱼。 眼下师青玄是凡人,谢怜的法力就够他在通灵阵问個话,花城的法力并不需要在此时使用所以收得好好的,于是,那闪电就专往裴茗一個人身上招呼。好几次他都是用剑生生把闪电击回去的,游刃有余,此等身手,谢怜還是颇为佩服的。若换了中天庭的神官在此,不光要被追着劈,還沒法回击,所以才不能他们放进来。穿過這层屏障之后,不久,师青玄忽然喊道:“哥!!!” 谢怜一抬头,果然在七八道冲天的水龙中,看到了白衣猎猎、悬在空中、结着斗字手印的师无渡。 他的身形虽然還压在大浪之上,却似乎有些心神不宁,压的并不稳。那些猖狂的水龙时不时便瞅准机会靠近,伺机要将他吞噬入腹,好几次都是险险避過。大船距离他尚有数十丈,如果风师扇還在,师青玄可以把风浪压下去一节,但眼下他是凡人之躯,连声音都传不了多远,也只能干着急。裴茗一开口,传得极强极远:“水师兄!青玄找到了!” 话音刚落,师无渡睁开了双眼。 与此同时,一個巨浪托天,又猛地跌落,大船被托到了高高的半空中,又沒跟上大浪跌落的速度,整個悬在了空中,急速下落。谢怜用千斤坠定住了身形,牢牢抓住花城的手,道:“小心!” 說来也奇怪,明明花城比他還高,单手抱起他也毫不费力,但谢怜却总觉得他這個人轻飘飘的,仿佛一不留神,就要不见了,所以抓得很紧。而花城却也在同时反手握住了他。那边,裴茗道:“水师兄,收神!你不把浪压下去,你這弟弟非给你淹死不可!” 师无渡看到了這边的船,也听到了他的话,脸上青气闪過,手印突变,周身仿佛震出一层法场,一直绕着他打转的七八條水龙卷瞬间被击溃,化为满天大雨,噼裡啪啦落下来。 落雨如落石,打得甲板啪啪作响,打得人身隐隐作痛。但這之后,那风浪也稍稍收敛了一些。师无渡则缓缓下降,落到這艘船上。众人都被打成了湿淋淋的落汤鸡,师青玄抹了把脸,讷讷地道:“……哥。” 师无渡的脸還是青的,大步迈来,道:“我叫你好好呆着,你干什么瞎跑!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你就高兴了!!!” 师青玄也实在不知道该說什么。沒见着的时候担心,见着了又想起那档子事,心裡過不去那道坎儿,道:“……唉,我就是……我……” 末了,他抓了抓头发,叹气道:“你渡完劫就好。我想,我還是觉得……” 师无渡却打断他道:“谁說我渡完劫了?” 师青玄一愣,道:“刚才那不是嗎?” 裴茗双手就着水把头发抹了上去,道:“别高兴的太早了,你哥這是第三道天劫,哪有那么简单,起码得七天七夜。方才那個,只不過是個开场罢了。” 事实上,就算是第一道天劫,也沒這么简单。想来,当初师青玄所迎的“天劫”,和别人相比,是大打折扣了的。他也一定想到了此节,脸色又是黯然。谢怜惦记的是此行目的,在通灵阵裡问道:“灵文?我們现在进到水师大人渡劫的海域了,能指示一下,被卷入风波的渔民在哪边嗎?” 灵文道:“稍等。”過了一阵,她道:“麻烦了。今天有二百六十一個渔民被卷进他渡劫范围去了,而且散布的也太开了,零零星星的……” 沒說几句,她声音就开始断断续续,谢怜听不清了,道:“怎么了?灵文?” 他以为是自己法力又用完了,然而,抬头看裴茗神色,明显他那边也是這样。几人還沒商量,谢怜又看到不远处海面上飘来几艘破败的小舟,道:“大概是方才這個开场余波太大,通灵不畅,可能待会儿就会好。灵文說有二百六十一個渔民被浪冲散了,先能救多少是多少吧。” 自然不会有人反对。裴茗道:“水师兄,你先进去稍作歇息吧。你這才熬了個开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来。你這次也是倒霉,居然波及了這么多凡人。” 师无渡似乎的确有些疲倦,微一点头,推开另一间船舱的门,进去打坐了。师青玄似乎想对他說点什么严肃的事,但既然都沒渡完劫,在這個关头又說不出口,只好咽了下去,闷闷不乐地准备和明仪走到一边,师无渡却又睁开眼,厉声道:“你别瞎跑,過来,就坐這边。” 师青玄只好在他旁边蹲下了。 過了大半日,夜深后,大船飘向了东海更深处。 虽然通灵還是断断续续,时灵时不灵,但也能凑合着用。期间,谢怜等人已救上来两百多個渔民。那些渔民原本是在正常地出海打渔的,谁知突然起了那么大的风浪,把他们卷到了太远的海面上,光凭自己,根本不可能飘回去。要是飘個几天几夜,說不定人都在海上饿死渴死晒成干尸了。突然获救,真是绝处逢生,不胜狂喜。 這么在海上漂流着,不知要漂几天几夜才能把所有渔民都救起来,师无渡第三道天劫也不知何时才正式开始,随时都会有危险。在這样的情况下,裴茗却依然不改其作风,晚间救上来几個渔家姐妹,吓得哭到眼睛都花了。他把人家搂进怀裡柔声安慰,好一派柔情蜜意,款款多情,然后才送进船舱,几個姑娘還恋恋不舍,指望着打开门能再见到他咧。师无渡打坐修养了這许久,气色也好了不少,睁眼道:“你不是一贯要求很高的嗎?” 那几個渔女虽然正当青春,却不過中人之姿,的确远不如裴茗以往猎艳的标准,但他搂過女人之后,瞬间容光焕发,摸了摸下巴,笑道:“一连救上来七八十個胡子拉碴的渔夫老大爷了,看到女人就觉得国色天香,哈哈哈哈。” 闻言,师青玄和明仪都不想看他了。谢怜摇了摇头,反而有点好笑,和花城并排坐到一边,坐了一会儿,忽然感觉腹中一阵空虚。 這船上其他人都是不用吃饭的,师青玄虽然现在也是凡人,但谢怜怀疑师无渡应该给他灌了什么仙丹,一枚可果腹数日的那种,所以到现在也不显饥态。這船又不是凡间造来出海的船,肯定不会备有食物,谢怜起身正想下海捉几條鱼,身旁花城却递了個东西過来。谢怜低头一看,是一個雪白柔软的馒头。 他又坐了回去,小声道:“谢谢三郎。” 花城也轻声道:“哥哥先暂时用這個顶着吧,待会儿就好了。” 還是一個馒头分了两半,两人坐在一排慢慢啃。裴茗在船的另一边听到他们低声說话,把头发抹上去道:“二位可是有什么发现?不如离开你们的小世界,也和我們說說看?” 谢怜正要敷衍他几句,却忽然蹙眉,道:“你们觉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明仪也皱起了眉,抬头道:“有。” 谢怜站起身来,道:“這船好像走得慢了许多。是不是法力不够了?” 裴茗道:“怎么可能。這船出发前灌的法力,可以在海上再跑两天。” 谢怜走到船边,手扶上船舷,道:“可我总感觉,這船忽然变得很沉……”一句未完,语音戛然而止。师无渡以外的几人都聚到船舷边,道:“怎么了?” 不用问,光是看也知道怎么了。尽管天色已暗,却仍能隐约看见,這艘大船的吃水,突然异常,深了许多。并且,還在不断地加深! 谢怜立即道:“船底下漏水了嗎?!触礁了?還是有什么东西潜在水下凿了個洞?” 裴茗道:“不可能!触礁我們怎会觉察不到?這船又不是普通的船,一般的东西也凿不穿,除非……” 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一下噎住了,明仪道:“除非什么?” 裴茗道:“坏了。” 师青玄道:“什么坏了?” 裴茗猛地转身,道:“船行鬼域,入水即沉。漂到黑水鬼蜮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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