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岂无愁_第16章
又過了几日,乾清宫下了旨意,将谢曼儒的爵位由郡王晋为亲王。
一时京中哗然。
虽然不少人都猜测,谢曼儒早晚会晋亲王爵,但沒想到居然会這么快。
容华听了這個消息,也有几分惊奇,去找了刘文致,道:“這是大事情,很该送份贺礼。我与殿下不熟,你瞧着送什么好?”
刘文致思量片刻,与容华谋划起来。两人商量半天,刘文致忽然道:“說来也奇怪。郡王向来是個豪爽人,遇到這等喜事,早就该摆起酒席才对。听說圣旨是昨天夜裡到的,今天一天王府上都沒什么动静,既不摆酒,也不放炮,倒透出点诡异来……”
容华心裡咯噔一下,反笑道:“或许是等到冬至大节的时候一起摆酒,也沒两天了。”
“天家也做這么小家子气的事情?”刘文致勾着他的肩,“静承若有什么门道搞到消息可千万别吝啬。”
容华与他打了個哈哈,将他打发走。
急急忙忙回了家中,将粗使婆子找来,沉吟半晌,终于问道:“最近如乐公公有沒有递话過来?”
婆子答道:“沒有。”
容华按捺不住,站起来走了几步,道:“那你去公公那裡传個话,就說……我向皇上问安。”
他从来不与如乐那边主动說话,都是等如乐那边传话過来。今天听了刘文致說的情况,顿觉不安。他留心過,自从万寿圣节過后,邸报上就沒刊過皇帝的明发谕旨,也沒有召见部员使臣的消息;眼下却忽然晋了理郡王的爵位,再加上理郡王的反常……容华越想越是心惊,甚至一時間怀疑长宁是不是已经沒了。
幸好次日,如乐那边就来了消息,要容华进宫。容华才觉得略安心。
到了宫门快落锁的时候,如乐将容华接进去。
此时已经是临近冬至,霜重冰寒,容华只觉自己吸一口气,能从鼻子一直凉到喉咙,他跟在如乐身后,两人都一言不发。
直到快到殿中,容华忽然问道:“陛下可安好。”如乐看了容华一眼,眼神古怪;待将容华引到内室,才轻声道:“今日尚算有点起色,前两日陛下情形很不好……”
言毕,走到床前,撩起床帷。
容华呼吸一滞——长宁正坐在床上,鬓角上的灰白更多了些,一双眸子却越发幽深,一眼望過来,就刺到容华心裡去了。
四
长宁一眼看過去就看到了容华的担心与紧张,他心裡有了数,让容华在自己面前的绣墩上坐了,关切道:“大节要到了,家中可准备停当?”
容华听长宁這么问尚不解其意,老实答了。
长宁道:“回头让如乐去拿两张青貂皮,再封些金子给你。”
容华除了第一次时候直接从长宁那裡得了一支枪,此后的赏赐都是如乐让人送到容华院子裡去。
今天长宁這么一提,容华心裡顿时不是滋味——他明明是因为担心才主动提了要见长宁,不想长宁倒像是把自己当讨赏来的了。他转而一想,自己与长宁本就是這种关系,只好在心中生闷气,一边闷声谢了赏。
长宁刚刚见過内阁几個丞相,部署了半天正觉乏得很,见了容华這副吃瘪的样子,心裡轻快许多,差一点面上就要笑出来了。
又问容华道:“正好我這几天在用药,太医院切了几根老参。你也带些走,這东西拿去给老人补一补是极好的。我听如乐提過,你父亲也有些年纪了吧?平时不住在一起,過节是应该要送点东西過去的。”
长宁一定摸過自己的底,這一点容华心裡有数。
但沒想到這时候长宁会這时候這情形拿出来說,就像往他心上扎了一根刺,不会流血,也看不到伤疤,但刺得他坐立不安。
长宁又道:“你的老师何问声那裡……他要烦的事情也不少,你既是他的学生就该多关心些。”
容华汗都要流下来了,心裡却像一铲子冰盖上去那么冷。偏偏长宁句句话语重心长,殷勤嘱咐,活生生和蔼长辈的模样。
“陛下。”容华恍恍惚惚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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