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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医院了

作者:苏歌十
临近下午五点。

  苏蔓坐在了科大医院骨外科门外的等候椅上。

  她的双眼透過门上的玻璃窗,紧紧盯着门内男人忙碌的身影。

  来的路上,她顺道买了张新的手机卡,并且让欣然发给了她,所有与江诗月哥哥有关的信息。

  之后,她顺利的找到了這裡。

  找到了這個门上挂着“骨外科室”的小牌子。

  上面写着,骨外科主治医师:江景初。

  医院走廊裡過堂风吹過,初春有点凉,苏蔓不由自主紧了紧身上的披肩。

  她身上還穿着陆皓送的這條黑色蕾丝吊带裙,白色轻薄的披肩随意拢在肩上,白玉似的胳膊垂于膝盖之上,露出两條细长雪白的腿。

  微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黑色口罩挡住了她的脸,却沒能挡住她明艳绝伦的双瞳。

  她从五点一直等到七点,前面的人越来越少,她却越来越清醒。

  也许是時間有些久,决定有些冲动,她不断来回搓着手指。

  酒都醒一大半了,還是算了吧。

  她站起身,正准备走,一個护士出来叫了一個名字。

  “苏小蔓!”

  她的脚步猛地滞住。

  刚才填名字的时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填了個上学时候的名字。

  她只是個十八线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還怕有人认出来么?

  真是可笑。

  笑自己看不清现实。

  她现在是籍籍无名的苏蔓,她都差点忘了,原来那個时候,她叫苏小蔓。

  那個时候,她還是她。

  可现在呢?

  现在的她,拖着身心俱疲的躯体,犹如行尸走肉般,徘徊在這個她本不该来的地方。

  “苏小蔓,到你了!”

  护士看到她,催促的语气,让她不由手指又跟着一紧。

  脑海中又浮现那個女人带着戒指,耻高气昂的模样。

  她索性把心一横。

  来都来了。

  她抬起下巴,深吸一口气,轻轻把肩头的披肩往下拉了几公分,這才踩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进去。

  “請坐。”

  桌后的男人声线很低,带着鼻腔共鸣的磁性,說话的时候,始终沒有抬头。

  骨节分明的手指,正飞快地填着桌上的表格,写完了,又去左侧电脑上操作。

  苏蔓一直以为,陆皓已经是她心目中的颜值巅峰。

  可這一刻,在這個男人面前,苏蔓不得不重新判定自己的审美观。

  男人仅仅是一個侧颜,就让苏蔓感到极度词穷的无力感。

  浓眉,深眼,高鼻,完美的唇形,就连下颌骨,都堪称是造物主手中的雕刻刀,绝美的不像话。

  這才是真正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娱乐圈众男星整容的典范吧。

  苏蔓如是想。

  唯一与這個男人绝色颜值相悖的,是他语气裡与生俱来的淡漠。

  這让苏蔓有些不太适应,可他越是這样,越是在苏蔓的心上打了一剂强心针。

  這些年陪着陆皓走马观花各种酒局场所,让她对男人也多少有些判断。

  越是刚开始显得正经高冷的人,酒過三巡之后,所呈现的嘴脸更让人大跌眼镜。

  她不确定江景初是哪一种。

  但是,只要他是江吴集团的大少爷,就绝不会是正人君子那一种。

  自从苏蔓坐下来后,谁也沒有先开口說话。

  時間大约過去了两分钟,江景初好像终于忙完了,這才微微抬起双眸。

  他的目光从苏蔓的脸上扫過,只一眼,苏蔓仿佛看到了夜幕下的朗星皓月。

  江景初偏過头去,伸手接過助理护士递過来的病历。

  “把口罩摘了。”

  他的语气很淡,說话的时候,眼睛在她轻薄的披肩上停顿了一秒。

  苏蔓一怔,這才意识到自己還带着口罩。

  她乖乖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精致妆容下无可挑剔的脸。

  這在以前,容貌,就是她攻克一切的敲门砖。

  可眼前這個男人,不光对待她冷淡的像是空气裡的微尘,就连她取下口罩,也都沒多分她一眼。

  江景初拿着病历飞快地扫了一眼,开口问:“什么問題?”

  苏蔓忽然晃神,下意识地:“眼睛有毛病?”

  江景初顿住动作,抬眼看過来。

  苏蔓立即回神,连忙答:“啊,老毛病了,颈椎。”

  江景初闻言站起身。

  苏蔓這才发现,他的身材高大颀长,就算是白大褂,也掩饰不住他的宽肩窄腰,完全行走的衣架。

  正想着,他已经带好橡胶手套,走到她身后,身旁的护士替苏蔓拨开了肩上的长发。

  紧接着,他抬手间,指尖蜻蜓点水似的按了下她的后颈。

  “這裡有沒不舒服?”

  “沒有。”

  后颈感受到一丝凉意,是从他指尖传来的,触电般的酥麻,从脖颈一点一点传遍全身。

  這還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跟陆皓以外的男人,有這样的亲密接触。

  一想到陆皓可能早就臣服于那個女人的温柔乡,她的心就不可抑制地颤动。

  即便前面是深渊,她也毅然决然地踏出這一步。

  江景初似乎并沒有注意到苏蔓僵直的身体,又往下按了几公分,“這裡呢?”

  “有……一点。”

  苏蔓說完,动了下肩,松开手臂的同时,轻薄的披肩立即顺着背,滑到了她纤细的腰肢。

  她又拢了拢散开的

  自然卷长发,将它们全数拨到胸前。

  凝脂般雪白的后背,肩胛骨上的刺青,宛如美人出浴一般,顺带着她双颊的红晕,呈现在江景初的眼前。

  刺青是在烫伤的皮肤之上加工的。

  是一朵小巧又精致的玫瑰花,娇艳欲滴,含苞待放。

  陆皓曾說過,男人看到它,就会想要亲吻它,谁都无法不爱上她。

  沒有人能逃得過。

  苏蔓也是這么认为的。

  她侧過头之际,隐约看到男人的指尖微微屈起,手背似乎暴着一根青筋。

  很显然,他顿了几秒。

  “你出去吧。”

  這话他是对着身旁的护士說的,护士点头出去,并自觉地带上了门。

  苏蔓勾了勾唇。

  只是她還沒来得及思考,下一秒,身上就被盖上了一條纯白色的毛毯。“天凉,颈椎注意保暖。”

  江景初說完,迈开长腿重新坐回桌前,拿起笔飞快地写着什么。

  不一会儿,他把一张单子递到她跟前。

  “沒什么大問題,不過還是去拍個片子,過两天再来复诊。”

  ……沒了?

  苏蔓沒有动,直勾勾地盯着他。

  似乎感受到灼热的视线,男人抬起头,掀起眼皮。

  “還有事嗎?”

  “嗯……有。”

  江景初定定地看過来。

  苏蔓缓缓站起身,上半身前倾,一只手撑在桌面上,另一只手,把玩着自己裸|露的锁骨。

  她的脸,在他面前极近的距离停下,从上而下俯视着他。

  见江景初不得不往后退了退,她眼尾上扬,红唇弯出一個弧度。

  紧接着,她轻启唇瓣,在江景初耳边吐气如兰:“江医生——

  可以问你個問題嗎?”

  江景初羽睫轻微颤动了一下,偏了偏头:“請說。”

  苏蔓继续在他耳边,气息温软:“有人追你嗎?”

  江景初低垂的长睫微微扬起,下颌线紧绷,薄唇抿起,拉开了一段距离,就這么静静地,直勾勾地盯着她。

  就算距离近乎暧昧,他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头顶的冷白灯光下,衬得女人的肌肤如雪,双颊粉的晶莹剔透,她那双勾人的桃花眼更是似醉非醉,带着朦胧与期盼。

  他的目光,从她的眼,往下,再扫到她的唇。

  沉默了几秒過后,他才缓缓开口。

  “沒有。”

  苏蔓轻轻勾了勾唇形,眉梢带着笑意,“你好,我叫‘沒有’。”

  “……”

  江景初微微挑眉,缓缓收回目光。

  也许是這样的女病人实在太多,他对她的撩拨,選擇了一贯的视若无睹。

  接着,他沒做停留,起身往门口走。

  经過苏蔓身边时,也不知有心還是无意,衣角轻轻扫過苏蔓的小手臂。

  酥麻的细痒,让她浑身一颤。

  “下一位。”

  江景初打开门,转過身,又目不斜视回到座位。

  苏蔓怔了片刻,這才缓慢直起身,转身往外走。

  可就算是這样,她也努力让自己的背影必须在最佳状态。

  “等等。”

  江景初的声音响起时,苏蔓心情舒畅地扬起嘴角,也只是一瞬,平静转身。

  江景初盯着她,墨眸漆黑一片,深如潭底。

  几秒過后,他的食指轻击桌面。

  “单子忘了。”

  “……”

  苏蔓走后。

  江景初送走了最后一個病人,拿着文件出了骨外科。

  来到科室前台,就听助理护士和前台几個小护士眉飞色舞地聊着天。

  “你们猜,刚才来看诊的是谁?”

  几個小护士饶有兴趣地问:“是谁啊?看着挺美的,该不是什么名人吧?”

  “什么名人啊!”

  助理护士一脸不屑:“就是很久以前那個演明月的,叫什么来着,啊对,苏蔓!”

  江景初闻言脚步一顿。

  接着,助理护士又眉飞色舞道:“網上不是都在传嗎,說她被陆氏集团的太子爷给包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陆家不同意,人太子爷前两年为了她,自己出来自立门户了呢!”

  “啊?真的假的,那這位太子爷用情至深啊,這苏蔓魅力就這么大?”

  “我刚才近看,确实挺漂亮的,特别是皮肤,好的能掐出水来。”

  “那就难怪了,不是都說嘛,男人都喜歡花瓶,她……”

  小护士還沒說完,一眼瞥见江景初走了過来,男人身上自带气场,惹得她一激灵,到嘴的话连忙咽了回去。

  “江,江医生。”

  小护士說着就低下头,红了脸颊。

  一旁几個护士互相推搡,对着小护士挤眉弄眼。

  江景初放下文件,声音低沉:“住院部的老刘留意一下,其他沒什么問題我就下班了。”

  “好,好的。”

  小护士接過文件,连忙应声,动作和表情都透着慌张。

  其他几個护士看见這一幕,看着江景初转身的背影,忍不住惊叹出声。

  “你们看见沒?江医生真的好帅啊!”

  “你脸红什么,才說一句话脸红的跟什么似的,沒出息!”

  “别肖想了,他這种男神级别的,只会配林医生那样的女神!”

  “……”

  夜幕在不知不觉间降临。

  滂沱大雨随之而至。

  苏蔓漫无目的地走在街角,任雨水侵蚀也毫不在

  意,似乎這样才能让自己好受一点。

  脑袋是懵的,心也是空的。

  以前觉得整個世界在她手裡,今天第一次感觉到,這個世界太大了,大到竟然沒有她的一席之地。

  好冷。

  原来彻骨的冷是這样的,就连牙根也控制不住的颤栗。

  衣服被浇湿沒关系,可以烘干。

  人如果一旦被浇醒,才是最致命的。

  一辆黑色的轿车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跟在苏蔓不远处。

  车上的男人看不清表情,只有那双朗星皓月般的墨眸,在漆黑的夜,熠熠生辉。

  轿车最终发动。

  经過苏蔓的时候,车轮碾過蓄水的街道,忽地掀起了一滩泥水。

  苏蔓就這么被动地从上到下,浇了個透心凉。

  奇怪的是,這一浇,倒是把她彻底从往事沉浸中浇醒。

  她环顾四周,街上沒什么行人,更何况就算有人,也都是举着伞绕着她走。

  应该都沒见過,在大雨裡缓慢行走的疯子吧。

  苏蔓抬眼,终于看到了不远处停下来的黑色轿车。

  刚才就是它,让她本就狼狈不堪的身体再次遭受重击。

  她皱了皱眉,仿佛激发了她身体裡的某种潜能,想都沒想,她就冲到了路边停着的轿车旁。

  “喂,下车!”

  她敲了敲车窗,车窗很快摇下。

  浓眉,深眼,高鼻,男人雕刻般的五官,她想,她這一辈子应该都忘不了。

  刚才的见面就算只有十几分钟,她也立即认出了他。

  “江,江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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