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這些年沒搓背,手藝生疏了
段正明戟指怒喝,虎目圓瞪,字字泣血:“你毀我宗廟,斷我祖宗祭祀,朕與你不共戴天!”
段正明撕拉一聲扯下衣袍,指天發誓道:“蒼天在上,段正明有生之年必發兵姑蘇,滅慕容...”
大理皇帝有避位爲僧的傳統,天龍寺內供奉着段氏歷代祖先的牌位,無怪段正明會出離憤怒。
“保定帝先別急着暢想未來,你能活着見到明天的太陽再說!”慕容復起身,扔掉刀柄,將發顫的手背在身後:“從天龍寺到大理皇宮...”
慕容複意味深長道:“可還有不少距離呢!”
他純粹當段正明是在作秀,先不說從大理到姑蘇相隔千里,大理的戰線能夠鋪那麼長?糧草後勤能夠跟得上?小國寡民能養得起多少兵?
只說大宋朝廷,便不會坐視不理。
當今皇帝,宋哲宗趙煦,可不是徽欽二帝這樣的酒囊飯袋,勉強算得上有爲之君,他正需要一場大捷來平衡朝堂內外勢力,樹立帝王威望。
況且,皇朝與士大夫共天下,慕容家在江南也是數一數二的世家,與皇帝來說正可邀買人心。
而現階段的大宋,欺負一下大理,綽綽有餘。
當然,慕容復也沒想真的殺了段正明,擊殺一國皇帝,是了不得的國際糾紛,現階段,不值當。
“你....你!”段正明瞥了眼身旁氣定神閒的鳩摩智,又盯着有恃無恐的慕容復,噎了半晌,最終拂袖進了佛堂救人:“大理不歡迎你們!”
“你們還愣着作甚!還不隨朕救人!”
段正明衝着貓在遠處的大理三公喝道,而大理三公一臉羞慚的快步上前,一言不發地跟在身後。
於段正明而言,剛剛的憤怒卻有些裝腔作勢的成分,天龍寺既是威懾權臣的幫手,也是貫徹君權的阻礙,任誰當皇帝,都忍不了有人指手畫腳。
當然,蜀後主劉禪和丞相諸葛亮,海昏侯劉賀與大司馬霍光這樣的特殊情況,要另當別論。
“賢侄無恙?”鳩摩智上前,將手搭在慕容復肩頭,緩緩輸送一股平和精純的內力:“與賢侄齊名的北喬峯,他的降龍掌莫非也有這般威能?”
“多謝師叔關懷。”慕容復面色逐漸紅潤,體內滋生出北冥真氣來,比以往更爲精純:“這一刀是慕容家的家傳絕學之一,龍城先祖晚年所創...”
“如這樣的殺手鐗,我慕容家還有...”
“至於喬峯,小侄對他也是神交已久,只是一直無緣得見,一直引爲生平憾事。”
慕容復說到一半,戛然而止,換了話題,吊足了鳩摩智的胃口,他將武技的來源全數推到慕容龍城身上,反正同時代的人都死絕了,沒法求證。
“賢父子家學淵源,小僧佩服!”鳩摩智唏噓道,當初在參合莊與慕容博切磋,想必他是放了許多水,否則使出這一刀,當時自己焉有命在?
深藏不露,不擺架子,對年輕的自己不吝賜教,如此一想,鳩摩智對慕容博越發感念。
“表哥~”
王語嫣帶着阿朱姍姍來遲,她上前繞着慕容復細細凝視,關切道:“表哥沒有受傷吧?”
她來的路上,看到刀白鳳和阮星竹帶着段正淳行色匆匆,面有不忿,她視若無睹,對她來說,大理段氏最好死絕,這樣她便一輩子是王家的女兒。
刀白鳳還想對她出手,被她略施手段,以凌波微步戲弄一回,又以北冥神功吸去一半內力。
“公子爺!”
阿朱輕喚一聲,默不作聲待在慕容復身側,面帶悲慼,來的時候,阮星竹將她截下,希望她能一起去擺夷族照顧段正淳,也好培養父女感情。
阿朱淚流滿面,心如刀絞,卻斷然拒絕。
段正淳失去權勢地位,寄人籬下,要依仗擺夷族度日,自己母女留下只能給刀白鳳爲奴爲婢!
她反客爲主懇求阮星竹隨自己回江南,她篤定慕容復不會拒絕,可誰料母親滿心滿眼都是情郎。
母女二人,不過匆匆一面,便在冷風中訣別。
“爲何不隨你母親離開?”慕容復瞥了阿朱一眼,摟着王語嫣邁開步子:“這不是你夢寐以求的親情麼?怎麼,事到臨頭反而膽怯了?”
“不合適!”阿朱亦步亦趨跟着,垂首斂容輕聲道:“跟着去了身份尷尬,礙別人的眼。”
“且父親怕是恨毒了我。”阿朱說着竟掉下淚來:“至於母親,我若是跟在公子爺身邊,還能讓父親和嫡母有所顧忌,讓母親的處境好些...”
“你倒是拎得清!”慕容復輕笑一聲,便不再理她,而是衝鳩摩智笑道:“師叔不妨隨我回客棧稍事休息,晚上與我一起夜遊大理,逛逛景色?”
“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鳩摩智雙手合十,笑容熱切,這兩位女子容貌氣度不差吐蕃貴女分毫,慕容家底蘊深厚啊。
他癡迷武學,對女色並不在意,只是越發驚歎中土人傑地靈,將心中傲慢又收斂三分。
月明星稀,慕容復正躺在木桶裏冥想,晚飯時他與鳩摩智談天說地,印證武學,收穫頗豐。
番僧着實厲害,上到天文地理,王侯將相,下到醫藥占卜,詩詞歌賦,都能說的頭頭是道。
“誰?”慕容復倏然睜開眼睛。
肩頭突然放了一雙柔嫩、細膩的手,觸感溫涼如玉,正輕輕給自己揉捏着,力道恰到好處。
“公子爺,是阿朱。”
阿朱拎着水瓢,望慕容復背上澆了些水,又拿起掛在一旁的帕子:“公子爺爲阿朱千里奔波,又在阿朱無家可歸時繼續收留,阿朱無以爲報。”
“思來想去,只有好好服侍公子爺,才能心下稍安。”阿朱柔聲道:“阿朱想給公子爺搓背,好些年沒做過侍女的活計,想必是有些生疏了。”
“時光荏苒,一去不返。”慕容復似乎想起那個水汽濛濛的午後,口中卻平淡道:“這些活先不用你幹,你去喊一下大師,就說我在房頂等他。”
以他的武功,怎麼可能阿朱進來不知道,這麼說不過是晾着阿朱罷了,這丫頭前倨後恭,以爲耍些小心思,小手段能喫定自己?
簡直可笑!
且不說今日享用了阿朱會不會傷表妹的心,只說他連這點誘惑都忍不了,被個丫頭片子拿捏。
談何復國大業!
小阿朱,你太小瞧你家公子爺了,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炮製你,正好印證下諸位扶桑老師
“還不快去!”
慕容復一掌揮出,勁風呼嘯,房門豁然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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