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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回 潘龙嘴斗侯二侠 阮合掌战袁德亮

作者:单田芳
且說童林众人正在看台上喝茶恭候,就听人群外边一阵大乱:“闪——哪!躲开——”

  众人闪目观瞧,就见那边尘土大起,人喊马叫,来了有十几匹战马。甭问,是金龙镖局的人来了。

  時間不长,就见潘龙骑一匹银白色的大马,后边带着十来個伙计,一個個扬眉吐气,挺胸叠肚,手挥马鞭赶打堵路的观众;再往后看,紧接着又上来一支马队,马背上男女老少,佩刀的、悬剑的、背鞭的,足有四五百号。眨眼间,就到了西看台前。

  东侠定眼一看,不由得打一冷战!

  原来,在潘龙的身后有三匹马,上边坐着三個老头,這三個老头好像是一個模子裡倒出来的,花白剪子骨小辫,身穿黄布衣服,单叫出一個都分不出谁是谁。就這三位,你就惹不起。谁呀?他们是从边北辽东来的,号称辽东三老:于老寿、边老成、马老奎。這三個人各怀绝艺,是北派武术的代表,他们讲究粗犷有力,跳出了八十一门之外。沒想到辽东三老居然帮金龙镖局的忙。

  再往后看,更惹不起了。云南八卦山的、铁肩寺的、玲珑岛的、遮天山的,左一拨右一拨,不下四五百人。

  最引人注目的,還在后边。就见四個年轻的伙计抬着一把特号大椅子,這椅子是用绳子绑在两根木杆子上的,唿扇唿扇地往前走,不时发出吱吱咯咯地响声,在椅子上端坐着一個僧人,肩宽背厚,肚大腰圆,就见他双手合十,连眼皮子都不撩。

  东侠拽了童林一下,道:“兄弟,看见沒?”“哥哥,我看见了。”“這就是云市八卦山四庄主铁背罗汉法禅?”“噢,就是他?”童林问了东侠一句。东侠又道:“只要我們把他赢了,那就等于赢了一半。”“为何這么說?”童林又问道。“因为北侠秋田沒来,如果他来了,就更难对付!”东侠解释道。

  书說简短,人们看着,不住地指手画脚,议论纷纷。這时候金龙镖局的人也全都上了西看台。东西看台之间相距不超過二十五丈,双方都看得清清楚楚。西看台的人坐定后,就往东看台瞅。就见第一排当间坐着個白脸,二目放光,新剃的脑瓜皮,很多人都围护着他,像众星捧月一般。這是谁呢?他们不认识。這人正是贝勒。往旁边一看,大家就觉着奇怪,怎么還請来個大老赶?二目如电,坐在那儿挺威风。怎么庄稼人也来比武?這跟种地可不一样啊!你瞧這些人有多俗气。

  的确,除了贝勒、侯氏兄弟、五小和李元之外,沒有一個人能把童林放在眼裡,因为他既无名气,又不喜歡张牙舞爪处处显示自己。這些人怎么看童林,咱不细說。总而言之,仇人相对而坐,气氛也越来越紧张。

  再看西看台上,法禅在头一排居中而坐,身后站着金银铜铁四個徒弟。潘龙忙上忙下。這会儿天也不早了,按现在的時間来說,就是上午九点钟左右。老百姓越聚越多。

  正在這时候,就见从西看台走下一個人,穿人群就来到了东看台。“請问你们哪位管事?”来人问道。侯二侠起身问道:“什么事?有话跟我說吧!”“噢,二侠客,方才奉缥主所差前来询问一下,你们的人都到齐了嗎?如果要到齐了,现在就准备开擂!”侯二侠道:“我們恭候多时了!告诉你们嫖主,你们什么时候开擂,我們什么时候奉陪!”“好啦!”這位应声而去。

  他上了西看台和潘龙耳语了一阵,潘龙点点头,又和法禅說了会儿话,法禅点点头。潘龙起身走下西看台,又登上了擂台。

  他绕着擂台转了两圈,然后冲左右一抱拳,扯着嗓子就喊:“喂,父老乡亲们!凡是打一拳、踢一脚的老师和弟子们!各位朋友!今儿個是六月初三,也就是大清皇帝五十四年六月初三!咱们立下一座擂台,叫杭州擂。为什么要立擂呢?有的人知道内情,也有不知道的,不管怎么說,我還要向诸位交待一下。不久前,金龙镖局和飞龙镖局两家发生了点冲突,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怎么办呢?后经高人指点,我們决定在這儿立擂,通過這個擂台赌斗输赢,让天下的老百姓给见证!无论哪家输了,从此就滚出杭州!最后,我再聲明一点,這座擂台是官准立案的,经過本地文武衙门的照准。我代表金龙镖局表态了,不知飞龙镖局有何打算?我想請一位上台来讲讲,哪一位上来呢?”說着话,他冲东看台指手画脚。

  潘龙這一番话,早气坏了东看台上的老少英雄。东侠不能過去,這样做有失身份,他就让二弟去,道:“二弟,众目睽睽,你我都這般年纪了,要注意分寸,千万压着点火!”“哥哥放心!”侯二侠下东看台穿人群,顺梯子就上了擂台。

  侯二侠用手一指潘龙道:“潘龙,老朽在此!”潘龙一看是侯杰上来了,便道:“二叔您好啊!”侯二侠看了看他,又问:“你把我請上来有什么事?”“二叔,您看我不是在跟您解释嗎?您說我方才說的那些话怎么样?您要乐意通過這個擂台赌输赢,咱就這么办;您要不同意,也行,那您划個道,我跟着走,您看如何呢?”

  侯二侠心說:你跟我扯什么淡呢?你把道划好了我們跟着走,现在你又在大庭广众之下问我們乐不乐意,我們能說不乐意嗎?想到這儿,侯二侠便道:“潘龙,你說的话我們都听见了,我同意。”潘龙一笑:“好啦,您說话当然算数了。各位听见沒有?這才叫快人快语!二叔,空口无凭,咱立個字据吧!”“好!”侯二侠果断地答道。

  桌子摆好,纸墨笔拿上,俩人签字画押,然后交换。手续办好了,侯二侠气呼呼下擂台回归东看台。

  单說潘龙,就像已经胜利了似的,比刚才還高兴:“哈哈哈哈!诸位,我們已签字画押,下面就要开擂比武!无论是谁,都可以登台比武;再进一步說,你向哪一方都可以,任凭自选。不過我也得讲清楚,擂台就是战场,万一有個伤着的或死了的,那怨他活该倒霉!如果谁想讹擂台,那咱也不允许!請诸位在上台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别找不痛快。现在就开擂了!有道是:头三出沒好戏,在下姓潘名龙,我的老师是震北侠秋田秋佩雨,我学艺十二年,武功甚差,开擂之前我先给垫垫场,望大家多多包涵!”

  說完,潘龙把长大的衣服闪掉,辫子往头上一盘,紧带子,蹬靴子,往下一塌腰,就练了一趟三十六路螳螂拳。

  童林从不放過任何学习的机会,就见他手扶桌案,全神贯注,目不转睛地盯着潘龙的一招一式,心中暗竖大指:這小子伸手发招、抬腿都有独到之处,可惜他走上了邪道。

  潘龙刚一收招,掌声四起,赞声不绝。他一高兴,冲众人抱拳道:“各位,现丑了,现丑了!我练得不好,請各位包涵!既然大家如此捧场,那讲不了,說不起,我再练趟兵刃!”說着话,他冲手下的人一点手。再看几個伙计从后台把兵刃抬出来了,十八般兵刃样样俱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锐、镰、槊、棒、鞭、铜、锤、抓、拐子、流星等,带尖儿的、带刃的、带钩的、带刺儿的;麻花的、拧劲的;长的、短的、圆的、扁的,什么形状的都有。

  潘龙一伸手操起一把大铁刀。就看這刀,刀头三尺三,刀杆三尺三,刀转三尺三,這叫三亭大刀,此刀未开刃,是专门给献艺人准备的。就见潘龙操起三事大刀围台口转了两圈,平平气,定定神,往下一撤身,口中道“走”字,把大刀就舞动开了。一开始,他是一招一式,什么力劈华山、二郎担山、推窗望月,练的是春秋八法。可后来越练越快,大刀呼呼挂风,人随刀转,刀随人走,整個台上一片白光。台下掌声不绝。

  书中代言,大刀這东西可不好练。你看一般人都使刀,使是使,好不好又是另一回事。练武术讲的是,单刀看手,双刀看肘,大刀看手腕,手腕子上要是沒劲,那大刀就练不好。

  书接前文,潘龙把八八六十四路大刀练完了,把刀往那儿一戳,一定势,气不长出,面不更色。他把大刀轻轻放到兵刃架上,穿好衣服,冲台下左右一抱拳道:“各位,我可不是比武的,我是来垫场子的。现在咱们正式开擂!”

  說完他顺梯子下了擂台,回到了看台。他坐在那儿挺胸拔肚,洋洋自得地品着茶。這個时候,就见有一個人起身来到潘龙的耳边說了些什么后,潘龙点点头,這人顺梯子下了西看台,来到了擂台上,往那儿一戳,抖丹田高声喊喝:“呔!各位师父,听着哪!在下蒙金龙镖局所约,前来参加這個武术盛会。方才潘镖主說了,头三出沒好戏,我就沒好戏,我打算請一位上来跟我搭搭手、過過招。我說飞龙镖局的各位,谁赏脸赐教,与某家比试高低?”

  童林定睛一看:嗬!這主长得太凶了,平顶身高六尺挂零,一张长长的大马脸,宽脑门子,翘下巴颏儿,两眼往外鼓鼓着,塌鼻子,大翻鼻子头儿,一张站鱼嘴,满嘴的大板牙,稍微有些焦黄的胡须,一條黄色的小辫在头上盘着,短衣襟小打扮,腰扎犀牛皮的板带,下边三彩的裙子,蹲裆滚裤,蹬一双鹿皮底的快靴,伸手像個菩萨,骨节挺大,满脸骚皮疙瘩,年龄约有三十五六,一說话闷声闷气,两眼贼光四射。

  书中代言,這人是谁呀?是潘龙的好朋友。离杭州不远,有個太湖,太湖上有個贼窝子,裡边住着一伙水寇,他们之中有三個寨主,大寨主叫金头狮子孟恩,二寨主叫双头蛇吴大兵,三寨主叫金毛海马袁德亮。擂台上站的這位,就是三寨主金毛海马袁德亮。按理說,袁德亮是水贼,专干打家劫舍的事情,跟镖局子是水火不相容;镖局子干的是正当买卖,给人家保镖,而袁德亮他们却专门抢镖。但是,這玩艺儿也得看交情,凡是镖局裡的人,都跟這些占山为王、落草为寇的盗贼有交情,年节送点礼,拉拢拉拢,這样保镖可以平安无事。保镖的最怕的就是這些贼,他一抢,你的买卖就砸;买卖一砸,饭碗子也就碎了。因此,两家镖局都跟這帮贼打交道,表面上关系都不错。潘龙這小子多可恶,他为了让飞龙镖局和這些贼敌对起来,不惜重金把三寨主金毛海马袁德亮請来。他是這么想的:我花点钱无所谓,我给你们拢对,谁把谁掺了也完不了,我让你们作上对,好从中取利。就为這事,他除了给金头狮子孟恩和两头蛇吴大兵送重礼之外,给這位三寨主白银一万两。袁德亮见钱眼开,当时对潘龙說下大话:远亲不如近邻,亲戚不如对门,咱们都离得不远,你放心,我不白花你的钱,一定在擂台上为你出力,头一场就是我的!

  书接前文,金毛海马袁德亮在擂台之上口出狂言,大喊大叫,引起了侯氏兄弟的不满。东侠他们哥儿俩都认识他,东侠心說:姓袁的,你可不应该呀!金砖不厚,玉瓦非薄,咱们处得都不错,年节我們也沒少拜望,也請過客,也送過礼。我們和金龙镖局发生不睦,你们要真是江湖上的绿林人,就应该从中调解;现在你们非但不调解,還往火上泼油!东侠有涵养,可侯二侠一看袁德亮也来了,不由得气攻两肋,噌一声他就站起来了,道:“哥哥,我去对付他!”說着话,他就要走,东侠用手一按他,道:“慢着,二弟要沉稳!”为什么东侠要栏二弟呢?他怕二弟上台一旦把对方打坏,這可就麻烦了,今后沒法调解。但是,他虽然伸手拦二弟,可心裡還沒拿定主意,叫谁去呢?

  东侠正在犯愁,灯前无影阮合過来道:“师伯、师父,头三出沒好戏,何必您老出头!您老是侠客,怎能轻易露面呢?這种货只有我們這样的去对付才合适!”东侠点头答应:“阮合,多加谨慎!”“是,知道了!”真是英雄出少年。今年二十岁的阮合,血气方刚,也想在人前显一下武艺,再看他把长大的衣服闪掉,把辫子往脖子上一盘,紧带子,提靴子,就下了台。“借光借光!大家闪闪!”老百姓往左右一闪,阮合从人群中穿過,来到擂台下,往上看看,這擂台有一丈二尺高,他沒走梯子,故意玩儿了個飘,身子轻轻往下一撤,脚尖点地,脑瓜一晃,“嗨!”噌一個旱地拔葱,上擂台双脚落地,声息皆无。众人鼓掌喝彩。

  阮合晃着肩膀走到袁德亮的面前,道:“袁寨主,认得我嗎?”阮合经常押镖走太湖,他当然认识了。“哟,這不是少镖师阮合嗎?”“对,是我!”阮合答罢一阵冷笑,“哈哈哈哈!三寨主,您今儿可真高兴啊!怎么,還想跟我們飞龙镖局的比试比试嗎?”“那当然了!不比试上這儿来干什么!阮合,這么說,你登台是打算和我接接手喽?”袁德亮用藐视的口气反问道。“对!你叫号,我就得应战。三寨主,听說你的功夫不含糊,今儿我打算借此机会請教請教!”“哈哈哈哈!少镖师,我看您最好找個凉快的地方歇歇!我也不是小瞧你,趁现在年轻,你赶紧再跟你师父好好学几招,然后再登台,就你现在這两下子,還拿不出手!你看台下千万只眼睛怎么瞅你呢?你真栽個跟头,不但自己脸上无光,连你师父也跟着你少色。本寨主不愿和你伸手,快回去另請高人!”袁德亮這一套不软不硬的话,可把阮合刺痛了。“呸!袁德亮,你卖什么狂啊?!咱甭用屁熏人,你就接招吧!”话音未落,阮合左手一晃袁德亮的面门,右手使了個推窗望月,朝袁德亮的花盖穴就是一掌。

  袁德亮一看阮合真的动手了,闪身让步,就抓阮合的手腕子,阮合。曾一声把手往回一撤,一抢另一只手,使了凤凰单展翅,奔袁德亮的耳根就是一掌。這叫切掌,一旦砍上,人就废了。袁德亮一看来势甚猛,不敢怠慢,赶紧使了個缩颈藏头,往下一哈腰,阮合一掌走空。俩人插招過式就战在一处。

  欲知阮合胜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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