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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回 无亲何拳打铁背龟 不得已涉足北京城

作者:单田芳
话說童林一看這位气势汹汹,就知道来者不善,因此他告诫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控制自己,别惹出祸来,能解释就解释。童林正想着,雷春說话了:“你是从哪儿来的?听說你要求帮?”“啊,不错!我把银子丢了,打算求各位高高手周济我一步,将来我如数奉還!”“嗯,可以,一笔写不出两個绿林来,人不亲艺還亲。不過,我有点事情想问问你:听說你沒门沒户,還要别开天地,另兴一家武术。這话是你說的嗎?”“不错,是我說的。”“嘿嘿!我活了四十多岁,還是头一回听說這样的新词儿!姓童的,你为何伸手打我的徒弟?”“师父,您别這么說话。請问,您就是雷春雷老师嗎?”“不错,是我!”“雷师父,您先让我把话讲清楚。您想想,我身困贵宝地,求帮還怕不得,怎能撒野呢?可您手下這帮人,蛮不讲理,伸手就打,张口就骂,我万般无奈了才還的手,望雷师父明察!”“什么明察?冲你刚才說的那句话,我就该揍你!姓童的,甭說废话!今儿個你踢了我的场子,砸了我的饭碗。俗话說:打狗還得看主人!现在我們就比试比试!如果你把我打赢了,你就出個价,我姓雷的就是头滚地,也满足你的要求;要赢不了我,我就为這帮徒弟报仇雪恨!”說着话,雷春噌把大褂甩掉,紧了紧板带,拉开了门户:“伸手吧!”

  童林一看這仗非打不可了,他心中埋怨师父:为什么非得叫我說這两句话?谁都不爱听,這不是沒事找事嗎。万般无奈、童林往旁边一闪身,把子母鸡爪鸳鸯钺往地上一放,再次进行解释:“雷师父,我可沒有比武的意思,更不敢来砸您的场子。雷师父,您误会了!如果您不肯帮忙,我也不再强求。”“不行!姓童的,今天你不跟我交交手,就别想离开双雄镇!休走,接掌!”呼一声,雷春就使了個单掌开怀,朝童林的门面打去。童林一看来势凶猛,噌往旁边一闪身,就躲开了這一掌。

  紧接着雷春又使了個操掣连环掌,掣右手,探左手,朝童林的前心就砸来了。童林一闪身,又躲過了這一掌。童林边躲闪,边解释。可雷春呢,不但不理睬,反而一掌比一掌紧、一招比一招快地朝童林打来。

  童林一看這情况,算了,干脆我就给他点厉害瞧瞧吧!

  只见童林晃动着双掌,开始還着。童林围着雷春這么一转,雷春就傻眼了。他一瞅,前边也是老赶,后边也是老赶,左边也是老赶,右边也是老赶。他也不知道哪個是真老赶,哪個是假老赶了。雷春心裡想:這小子的本领可真够高啊!我连他的边儿都沾不上。怪不得我那么多徒弟都让他给打了個屁滚尿流。难道說,今天我也要丢人不成?

  其实,如果雷春這会儿不再打了,這结果還挺好,童林也绝不可能再伸手打了。可雷春還挺爱面子,觉着自己如果就此罢手,脸上就无光。再则呢,他当着這么多人的面,說了那么些大话,如果一停手,那不等于怕了人家了嗎?雷春现在真是骑虎难下呀!他咬紧了牙关,仍然晃动双拳,朝童林打去。童林一转身,就转到雷春的身后边去了。童林一看,這雷春沒完沒了,干脆,我给他一下子吧!想到這儿,他把胳膊往前一探,亮出柳叶绵丝掌,然后用手指头轻轻一点雷春的后背,雷春就觉着有人摸了一下他的脊背,心裡一想,坏了,我上当了!這老赶绕到我身后边去了。

  前边咱们說過,雷春的绰号叫铁背龟,他会靠山背的功夫。他经常叫徒弟拿大木槌子砸他的后背,一般的拳掌打上来,跟沒打一样。雷春把舌尖顶上牙膛,两肩往上一耸,后背一绷,打算把童林這掌给绷出去。這他可想错了。

  童林這拳掌讲的是按外伤内。虽然他沒有使劲,但打上去也有泰山之力。耳朵裡就听啪的一声,只见雷春噔噔噔噔往前跑了十几步,就觉着两肋发胀,胸口发热,头发沉,脚发轻,一個跟头栽倒在地,哇地吐了一大口。大伙儿都吓了一跳。“哎哟,吐血了!”其实呢,雷春吐出去的全是他早晨吃的炸酱面。

  童林在旁边一看,也傻眼了。他也沒想到自己的拳掌会有這么厉害。童林赶紧跑過去,把雷春给扶起来:“雷师父,实在对不起,恕在下失手了!”雷春张着大嘴,喘了半天气,這才平静下来。他望了望童林,一点头:“童老师,我算开眼了!哈哈!你可真有两下子!从今以后,双雄镇就沒有我姓雷的這一号啦,我让给你姓童的啦!”“不不不,我绝无此意!”“哎,好了好了,别說了!”

  你甭說,雷春這人還真有点骨气。說完了话,他把衣服穿上,一挥手把陈冲叫进来,扒在他耳边說了会儿话。陈冲一转身,就跑到关帝庙裡头去了。時間不大,陈冲又跑了回来,把十两银子递到雷春的手裡,雷春一转身又递给了童林:“童老师,這十两纹银,是我奉送您的,您就拿著作路费用吧。我认输了!”童林一看,沒有接,心裡想:我把人家师徒都给揍了,临完還要人家的钱?他觉着于心不忍,实在過意不去。童林想再解释一下,雷春一摆手:“甭解释了!這皮咱们算掀過去了。不過童老师,我也把丑话說在前头。我铁背龟雷春也算有一号,在這双雄镇呆了十几年。如今我要走了,請您记住今日今时!只要我還有三寸气在,這一掌之仇,我是非报不可!”

  按下雷春带徒弟离开双雄镇不提。

  单說童林,他接過十两银子,心中暗想: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我得赶紧起身回家去见父母。就這样,童林一转身离开了双雄镇。

  书中代言,只因童林初下龙虎山,误走双雄镇,掌打铁背龟雷春,结下了一掌之仇,后来的麻烦可就多了。到了后文书中,有一段杭州立擂。有個叫铁背罗汉法禅的人,他是云南八卦山上的四庄主,他找童林,要给徒弟雷春报仇。這才引出了童海川三次赴杭州,掌打铁背罗汉法禅一段。這是后文书,咱先不提。

  单說童林,离开双雄镇,赶奔霸州。虽然有了点钱,但童林還很简朴。他一路之上,住小店,吃面條,啃饽饽。他想方设法要省下五两银子,好给父母带回去。

  這一天傍黑的时候,童林就到了童家庄。他站在高坡之上,手搭凉棚往家裡望,心中一阵酸楚,眼泪顺两颊就掉了下来。童林心裡說:爹爹、娘,你们的不孝之子回来了!不知两位老人身体如何?想到這儿,童林恨不能马上推开门,唤一声爹娘。他又一想:不行,虽然事過八年,但不知爹爹還生不生我的气。要是他還生我的气,我一进屋,非把他给气坏了不可。這样吧,我先在窗户下听一听他老人家的口气,如果他不计较我,我就进去;如果他還生我的气,我也只好另想办法。想到這儿,童林转身来到后院。他看见自己当年亲手栽的那棵枣树此时已长成了大树;再抬头看看西屋,灯還亮着。童林蹑手蹑脚,来到后窗户台,用舌头尖舔破窗户往屋裡一瞧。哎哟,這八年的变化可真不小,家裡的摆设還不如当初。咱前边說過,童林是他们家中的主要劳动力,当初他每年都挣不少钱,你想,童林八年不在家,少收入了多少钱!

  童林再往炕上一看,童老爹正在那儿躺着,胸脯上還盖着一床被子。童林提鼻子一闻,屋裡一股药味,只见母亲正蹲在地上煎药,童森也在地下忙着什么。這屋裡静悄悄的,谁也不言语。此时此刻,童林真想用嗓子唤一声爹娘,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這么做。童林强忍心中的痛苦,继续往下看着。只见他母亲把煎好的药双手端到爹面前:“他爹,把药喝下去吧。”童老爹晃晃脑袋:“算了,花這冤枉钱干什么?我沒說嗎,我就是一口气,什么病也沒有。這個冤家不在我眼前,我就死不了!明儿個别再给我抓药了。”“咳,有气不就是有病嗎?他爹,你就把這药吃下去吧!過去的事,就别再想它了。”“什么?”老头儿一听,胡子都掀起来了。“你說得轻巧,我不要想它了?我是他爹,他是我儿,他一下子沒把我给摔冒了泡!怎么,就拉倒了?我问你,有时看你偷偷抹眼泪,你是不是還在想那個孽种呀?你要是想他,咱夫妻的感情就算了结,你爱上哪儿就上哪儿去,我领着老二過日子。你……你给我滚!”“哎哟,快别說了!我是說,童林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他一走八年,音信皆无,当娘的我怎能不挂念呢?世上有几個像你那么狠心的人呢?”“嗯,我是铁到底了,永远也不想见他!他爱死爱活,我管不着。假如他還活着,只要一进我的屋门,我就撞脑袋!”

  童林一听,心唰一下就凉了。他心裡想:怎么办呢?他老人家什么时候才能饶了我呢?童林這么一想,不由得流下两行热泪。

  最后,童林一狠心,算了,我也不和他们见面了。他把這五两银子往窗台上一放,转身就走了。出了院子,童林又一琢磨:不行!不跟他们打個招呼,万一這银子丢了怎么办呢?他又回到窗台跟前,用手轻轻弹了弹窗户。“谁啊?”屋裡传出童老爹的问话声。不一会儿,童森从屋裡走了出来。他手裡提着一盏油灯,左右看看,沒发现有人,心想:這是怎么回事?童森往窗户台上一瞅,哎,那是什么东西?白晃晃的還发着光。他走到近前一看:“银子?!是谁放在這儿的?”童森正在這儿发愣呢,童老爹又說话了:“小子,你怎么不說话呀?怎么回事?是猫還是狗?”“嗯……什么也不是!”童森說着话就进了屋。他把這五两银子往爹的面前一放,三口人都傻眼了。他们怎么也沒想到這是童林放到這儿的。

  单說童林,他把银子放好了,轻轻敲過窗户,一转身又来到了院子外头。童林想:我可怎么办呢?上哪儿去呢?哎,对了,我上北京去!那是天子脚下,大邦之地,藏龙卧虎哇!就凭我這点能耐,到那儿混口饭吃.恐怕也不成問題。如果实在不行,我就找個地方戳杆子、立场子、收徒弟。要是能成家立业,再做点阔事,到那会儿再回来,好好给爹赔個不是,他的气也许就消了。童林主意已定,把牙关一咬,转身奔北京走去。

  进了京城,童林一瞧,嗬,可真了不得!巍峨的城楼、高大的宫殿把童林给揽了個眼花缘乱。

  童林找了一個起伙的小店住下。第二天早晨一起来,他就到街上找活儿去了。

  童林在街上转了半天,大失所望。原来,他以为在這地方混口饭吃還不容易?结果到這儿一看,可不是嗎,就那么不容易。戳杆子、立场子?在哪儿戳?上哪儿去立呢?尤其北京這地方,南庭北亭,设五城兵马司顺天府。街上管得非常之严,对闲杂人格外注意,当兵的手拿兵器,来回直溜达。一看這情况,童林的心裡就有点发虚。

  一日两,两日三,童林住了半個多月,也沒找到個挣钱的差事。

  单說這一天,童林拎着包,在大街上来回转悠。這天儿可真够冷的,童林身上的衣服也不厚,那两個钱也都花完了。童林心想:這回跟八年前在龙虎山遇难一样。难道說我還死個第二回不成?实在不行的话,我還回去,宁愿让我爹生气,也得找個安身之地。童林边走边想,不知不觉就来到天桥這儿了。此时,天已发黑,可童林還沒吃着东西。他把裤带紧了紧,又转悠了一会儿。到了定更的时候,童林不敢转了。他一看,街上也戒严了。路静人稀,所有的小商店都关门闭户,只有巡城的小队子在大街上来回走动着。

  童林见势不妙,赶紧顺着墙根儿往前走。這会儿,童林也弄不清楚自己走的這是什么地方。书中代言,童林走的這地方是安定门裡富贵巷。童林。看前边好像有大门楼,甭问,這儿住的准是個大财主。童林一想:我也沒钱了,上哪儿住店人家也不会要,干脆,我就在這门楼下蹲上一宿,等明天再想办法。

  說话的工夫,雪花就飘下来了。

  童林走近门楼,仔细一瞧,门前還有一对石头狮子,红色的门楼,像庙一样。门前八字照壁,非常宽阔。他再一瞅,门楼的旁边還有两個石头门垛儿。童林靠着這门垛儿,怀裡抱着子母鸡爪鸳鸯钺就睡着了。

  這就叫人逢喜事精神爽,闷来愁长盹睡多。

  到半夜的时候,雪下了有一尺多厚,天亮了,整個北京城已被大雪覆盖。童林還睡着呢。

  正這时候,只听得吱纽纽、咣当的声音,大门就开了。从裡边走出一伙儿人。這些人长袍短褂,外面披着皮袍,在這儿往两旁一闪,打后边走出一個人来。這人迈着方步走到门口。先咳嗽了一声,然后他仰面望天,又瞅瞅地上的积雪,面带着笑容点了点头。

  谁知,他们這一出来,把童林给惊醒了。童林抬头一看,哟,裡边出来人了!我得给人家躲开。他這么想着,起身就站。還沒等童林站起来,扑通又摔倒了。這一摔不要紧,当啷啷把子母鸡爪鸳鸯钺掉到地上去了。就见那位主人猛一扭头:“嗯!”

  此人究竟是谁,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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