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蔷薇谎言
路易斯穿好衣服,白色西装包裹住他的躯体,宽肩窄腰长腿被修饰的恰到好处,显得克制又文雅。
夏鸣迟当即决定,从游戏出去之后,如果谈恋爱,就让自己的对象穿西装!
路易斯问:“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昨天公爵交代,让我去查账。”
路易斯神情有些遗憾,“听起来挺忙的。”
“是的。”
夏鸣迟伸手撩了下路易斯额前的碎发,“你作为男友,应该能体谅我工作繁忙的难处,不会打扰我工作吧?”
路易斯抓住那只手,薄唇吻過指尖,“那当然。”
与医生分别后,夏鸣迟走去账房。查账的事情是他自己想的。前几天路過账房时,无意间听到其他仆人抱怨,說金来领了一笔钱,让账面很难平。
怪物小女孩也提起了金,還說金不让她吃饱饭,可见金应该是知道關於怪物女孩的更多信息。
不過,年长女仆是公爵夫人的心腹,直接问,大概率不会得到任何答案,只能从其他方面找突破。
公馆的账目有可能帮他撕开這個口子。
“管家来了?”账房会计是個中年男人,穿着粗麻衣服,带着两只套袖,鼻子上還架着副圆镜片的眼镜。
“把近三年的账目拿出来,给我看一下。”夏鸣迟說着,坐在会计的座位上。
“好的。”
会计不敢耽搁,让手下其他两個年轻人将账本搬出来。
夏鸣迟翻开其中一本,上面是奇怪的字符。
那些字符原本是看不懂的,不過游戏给玩家装备了翻译器,因此夏鸣迟读起来毫不费力。而且他在学校裡修過会计的双学位,账面并不复杂,所以夏鸣迟一眼看出問題所在。
“這裡,這裡……還有其他几处我标记的地方,解释解释。”
夏鸣迟将账本扔在桌面上,慢條斯理,“你在公馆待了多少年了,是不想干了嗎?为什么会出现這么多問題?”
会计额头上直冒汗,磕磕巴巴道:“這些是给仆人发奖金的……”
“你放屁!公爵一向是個勤俭节约的人,工钱都是能少发就少发,怎么可能发奖金?据我所知,奖金只有两年前夫人生日的那次发過……”
夏鸣迟特别指出备注是金领走的,“一個女仆,除了自己的工钱之外,领這么多钱做什么?沒问清楚?”
会计擦了把冷汗,推推眼镜道:“她說是给夫人买首饰,而且您也知道,金是公爵夫人面前的红人……”
“夫人的首饰贵重,每年会专门安排一大笔开销直接和珠宝商对接购置。你就不怕這些钱花在了别的地方?”
夏鸣迟凌厉地扫過会计,冷笑起来,“公爵是個爱财的人,如果他知道自己的钱无缘无故少了,会怎么做?!”
“求求您!求求您千万别告诉公爵!小的们愿意用自己的财产把缺损的部分补上……”
“谁花的谁来补。這還仅仅是我看出来的,沒看出来的恐怕更多。你们现在就把所有金拿走的钱挑出来,日期金额单独列出,最后计算出总数额,写成单据交给我。”
搬出费舍公爵果然有用,账房的仆人也早已对金私吞公馆财产的行为忍耐许久。
很快,单据就到了夏鸣迟手中。接下来,便是找到金。
這個時間,年长的女仆应该是在费舍小姐身边近身伺候。
小姐在琴房弹琴,金着黑色长裙不苟言笑站在一旁,头发整整齐齐盘在脑后,连眼睛都不眨,像個商场裡卖衣服的假人。
夏鸣迟走到金旁边,“有個从您老家寄来的包裹,邮差在前院等着,請您亲自去签收。”
“去吧去吧,”小姐厌恶被這位女仆像长辈管教小辈似的看着,不耐烦地催促,指尖不曾停下,音乐继续流淌。
金转身跟着夏鸣迟离开,路過巨型蔷薇丛时,夏鸣迟上前挡住金的去路。
年长女仆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你要干嘛?!”
夏鸣迟笑道:“您沒必要這么紧张,只是有個問題不太懂,想請教。”
“上個月十号,您在账房支了一笔金币,是干什么用的?”
“拿去给夫人买首饰。”
“撒谎。整個公馆都是夫人的,她如果想要买首饰,何必還要平账?直接写上首饰花销不就得了?如此遮遮掩掩,你是真的花在夫人身上,還是拿出去自己花了?”
金又往后退几步,夏鸣迟上去抓住她的手腕,低声威胁。
“這些年你沒少吞公馆的钱吧?有問題的账面已经整理出来了,如果我交给公爵,你认为他会如何处置你?他可是有名的吝啬鬼啊……”
“你猜猜,他会不会一气之下将你关进铁处女,然后喂给配楼的怪物?”
“吓?!”金的瞳孔骤缩,棺材脸上终于有了惊恐的神情,“你……到底想怎样……”
“本次查账,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前提是,必须如实回答我的問題。”
“好……”金声音颤抖。
夏鸣迟松开手,“配楼的小女孩究竟是怎么回事?”
金长长叹了口气道:“她是公爵夫人的女儿。”
“我知道,她是公爵夫人和谁生的?”
金知道瞒不過,只好如实相告:“当然是和公爵呀,她叫爱琳,是真正的费舍小姐。”
那個看起来人不人、鬼不鬼,脾气暴戾的孩子,居然是真正的费舍小姐!
“爱琳八岁的时候,公爵夫人忽然给了我一個孤儿院的地址,让我去替她领养個同样长着酒红色长发的小女孩,并且对那個小女孩說,她才是夫人真正的女儿,是小时候参加游园活动走失的。”
“开始,真正的费舍小姐被关在配楼上,夫人让我每天只给她送一顿饭,而且是沒有什么营养的面包。小姐从小就锦衣玉食,哪裡受過這样的苦?她每天都哭闹,但小姐越闹,夫人让送的食物就越少……”
“公爵夫人是最疼爱自己女儿的,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能让一個母亲如此狠心。晚上,我看到夫人偷偷落泪,向神像祷告,說自己也是迫不得已。爱琳长期被关在楼裡,营养不良,也沒长高,脾气還越来越差。造孽啊!”
說到這裡,金的眼中泛起泪花。
“我算是看着爱琳长大的,說句僭越的话,她也像我的女儿一样……有时候我忍不住,偷偷去给她送吃的,被夫人发现之后就是一顿责骂,說我在害她。”
“可怜的爱琳,只能趴在窗边看院中最喜歡的蔷薇。這两年還好些,晚上能出来活动。”
夏鸣迟:“我看夫人对现在的费舍小姐百般疼爱,对自己亲生的女儿好像虐待似的。”
金继续道:“其实我也很疑惑,夫人对新小姐完全是按照爱琳的喜好来,比如松饼,比如满园的花。新小姐完全就是爱琳的替身。如果爱琳消失還能理解,但自己的亲生女儿明明就在人世,为何放着亲女儿不疼爱,而是去宠一個和自己沒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你确定费舍小姐和公爵夫人沒有血缘关系嗎?会不会是公爵夫人以前生的,只不過处于某种原因不能相认?”
金摇摇头,“我从小就跟在夫人身边,她只生過爱琳一個。”
“公爵呢,知道夫人领养孩子的事情嗎?”
“知道,两個女孩长相相似,但不是完全一样。当时爱琳比费舍小姐高,讲话音调上扬,笑起来還有酒窝。可公爵就像瞎了似的,沒有任何反应。对于夫人将爱琳关起来,還不许吃饱饭也完全默许。”
這两口子真是有意思……
金脸上满是担忧,“我感觉现在的爱琳和之前判若两人,小时候她就像天使那样,可爱又俏皮,现在变得很恐怖。”
年长女仆說這些话,让夏鸣迟不得不怀疑,她知道安妮和罗伯特已经被爱琳吃掉了。
“還有個問題,”夏鸣迟从燕尾服的衣兜裡掏出会计整理好的单据,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晃了两下。
“你搞這么多钱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弟弟是個赌鬼,還不愿意出来干货還赌债,只能指望我。早年我是有些积蓄,但都给他填窟窿了。”
“所以你就铤而走险,支公馆的钱?”夏鸣迟沒想到真相原来是這样。
金无奈道:“我也沒有办法,他只能靠我……”
“你弟不会還沒成年吧?”夏鸣迟觉得自己怒气值积攒起来了。
“三十八了。”
“呸!三十八岁的成年人有手有脚就别啃姐了!我不会告发你,但公馆的這些钱必须补,我会告诉会计,每個月从薪水裡扣40%来抵。”
金說:“谢谢您。”
夏鸣迟觉得太阳穴痛,沒想到在惊悚游戏還能遇见扶弟魔。
“把你赌鬼弟弟的地址写下来。”
金有些许不放心,“您要做什么?”
“免費义务教育,”夏鸣迟說的无比真诚,“我要告诉他,劳动是法律赋予每個公民的光荣义务。他可以通過勤劳的双手還清赌债,然后致富。”
呵呵,当然是找人打一顿,让他自立自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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