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真羡慕他俩啊，說不来就不来。”禾幼抱着本地理小册子，下巴放在书脊上叨叨。
“哎。”禾幼脑袋移過来，“陈斯梵那事你打算怎么弄啊？”
纪迦蓝在收拾桌上的本子，想了想，答：“下课我和徐老师說一下，考场裡的监控应该是开着的。”
闻言，禾幼嗯了声点头，又說：“這事儿倒是让我对陈斯梵有点改观哈，沒想到他還挺乐于助人。”
纪迦蓝睫毛颤了下，抬抬头看向前桌的位置。
陈斯梵的书桌很干净，并不像班级裡的其他男生一样，各种课本和吃剩的零食包装乱七八糟的堆在一起。他的书桌区域划分的很清晰，给人的感觉和他本人一样，总想像個矛盾体，温宁痞戾。
她又想起刚才的场景，摸了摸耳朵，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忘记和他說谢谢了。
夜色晕暗，街边烧烤摊浓烟滚滚，人声夹杂着酒瓶桌椅的碰撞声，好不热闹。
這是路边的小摊位，几张座椅随意摆放在马路边，来得都是些附近的学生。
路征点完一堆烤串和饮品，匆匆往旁边的台球馆走去。
馆内也喧嚣热闹，樊川姗姗来迟，回头瞅了路征一眼，哎一声，“狗子沒来？”
“明天有考试，教室裡复习呢。”路征怀裡抱了五六瓶玻璃汽水放靠墙的桌上，五颜六色荡着和這夜晚一样的漂亮。
樊川塞了串鱼豆腐进嘴裡，露出一副“难怪你考试能倒数”的表情，嚼了嚼說：“還是你厉害。”
路征嘁一声，拿着起瓶器撬了瓶橙汁，目光落在一边的陈斯梵身上。他拿着着台球长杆，齿间咬着根還未点的烟，眼睫垂着，慢條斯理地在擦巧粉，结束后向下弓腰，黑色t恤被绷紧，露出一截肌理紧致的后腰。
“哇哦！”路征含糊不清的叫一声，咽下嘴裡的汽水，勾着脑袋看過来，沒個正形的故意叫，“梵哥好帅哦！”
陈斯梵人懒散的站起来，目光闲闲的看他一眼，骂了句傻逼往休息区那边去了。
……
今晚晚自习沒有坐班老师，班级裡不算闹但窸窸窣窣的說话声也一直沒停。
纪迦蓝下巴枕在课桌上，手上的笔无意识的在草稿纸上画，有点蔫蔫的。
脑袋裡不自觉地会想去今天考场裡的事。
今天是因为她才让陈斯梵平白无辜挨了顿骂，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這個原因才不来上晚自习的，但明天還有考试，他如果不复习甚至明天不来考试，她真的会觉得很抱歉。
纪迦蓝思绪飘着飘着终于回归，想了想還是决定给他发個消息。
陈斯梵收到消息时，他正开了一句游戏。他沒开什么游戏免打扰模式，纪迦蓝的消息一條條不间断的跳跃在手机上方。
【陈斯梵，今天的事情谢谢你。】
【那個，你不来上晚自习嗎？】
【明天還有考试的。】
【考英语和文综。】
【分值很大，你還是复习一下比较好。】
【你……明天应该会来考试吧？】
明明是冰冷冷的文字，陈斯梵却能从裡面看出她說话的语气。
肯定又是垂着眼，软娇娇的乖模样。
陈斯梵勾唇淡笑。
這边路征這破得要命的球技，终于在就今天进球了。他整個人和疯了一样在场内大叫，看到坐在椅子上的陈斯梵半点反应沒有，喜哎了声，“阿梵！我进球了诶！”
陈斯梵一條腿懒懒踩着面前桌角边，只掀眸瞥了他一眼，冷冷淡淡的“哦”了声。
哦個屁！
之前谁打赌来着沒說他要是能进球，就請他吃饭的，价格還随他选！！！
纪迦蓝发了一串消息也沒见回复，脑袋裡不知道怎么的就蹦出了那天夜裡撞见陈斯梵打架的模样。
今天考场裡的寸头男看着也不太好惹的样子，该不会因为這個事情报复陈斯梵吧？
她越脑补越觉得有可能，在九宫格敲着：【你不会是去打架了吧？】
发出去那刻又觉得有点后悔。
這样问，好像有点不礼貌……
她犹豫了下還是撤回了。
下一秒，一直不见动静的对话框裡弹出了條消息。
c：【撤什么，看到了。】
纪迦蓝指尖顿住。
c：【沒打架，打球呢，不来了，明天去。】
一條消息回复了她所有的問題。
纪迦蓝忽然不知道說什么，温吞的敲下一個字：【哦。】
陈斯梵眉尾一展，存心要逗她：【小同学，洗发水儿什么牌子的還沒告诉我呢。】
這次倒是回的极快，感叹号裡都能看出她生气的模样。
【沒洗头！】
陈斯梵彻底笑出了声，眉目与室内灯光纠缠不清，眼尾沾上浓墨重彩的笑。
路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他旁边坐下，抱着瓶汽水看着他，脸苦得像是被抛弃的狗子，“你不会是想反悔吧？”
他凑過去看了眼他手机，随口问了句：“和哪個小姑娘說话呢，兄弟进球都不理！”
陈斯梵淡笑一声，沒說话。
“卧槽！真他妈是個姑娘啊。”路征感叹了声又觉得疑惑：“最近沒见着你和哪個姑娘走的近啊。”
“等会儿！”路征突然反应過来，有点试探的问，“不会是那個好学生吧。”
陈斯梵不置可否，骨节分明的手捏了瓶汽水仰头喝了口。
“不是！”路征一愣，“你真要到纪迦蓝qq了？”
“那川子知道嗎？”
說到這儿陈斯梵喉结动了动，微微撩眼皮去看路征：“有他什么事。”
卧槽卧槽卧槽！
路征心裡已经开始炸烟花了，這個剧情刺激。
陈斯梵把剩下的那点汽水儿喝掉，轻捞起放在桌上的手机就起身。
“哎！”路征见他一副要走的模样，连忙喊：“哪去啊？”
“回家。”
“睡觉。”
路征：“這才几点啊！”
陈斯梵径直往门口走，身高腿长，格外显眼。
“明天要考试。”
路征差一点就信了他的鬼话。
他躺回椅子上，又去看樊川，這個憨逼拿着手机看着台球视频正欢呢。
路征叹口气，想起刚才的话，他往人胳膊上怼了怼。
“怎么了？”樊川从游戏解說中抬头看去。
“问你個事儿。”路征舔了舔嘴唇，想了下措辞，“就，上次我們班那個好学生你现在還喜歡么？”
樊川皱眉想了想：“谁啊？”
挺好。
路征心想，估计樊川也是就一时兴起，這会儿估计纪迦蓝长啥样都给忘了。
不過，一场大戏沒了，真可惜。
两天的月考很快结束。
第一天的卷子已经批改完，第二天的稍慢点但也已经在录入成绩了。上午徐文芳来讲卷子的时候還說，大概晚自习就能出排名了。
月考结束的第一天各科老师都在讲卷子，一到下课，班级裡的同学都兴冲冲的在算总成绩预估排名的。
晚自习快上课那会儿，禾幼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了小道消息，风风火火跑进来拉着纪迦蓝說：“卧槽！我知道你排名了！”
纪迦蓝正在喝水，猝不及防被呛住，眼泪都咳了出来。见状，禾幼急急拍着背帮她顺气，“沒事吧？”
纪迦蓝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摇摇头，“不是說還沒出来么？”
“害。”禾幼摆了下手坐下，“有什么消息是我打探不到的，我拉着许川燃去隔壁总和他打球的一男生问的。”
“宝贝！”禾幼凑過来神秘兮兮的冲纪迦蓝笑：“你猜猜你這次第几？”
其实纪迦蓝也被她弄的有点紧张，這次考试数学還挺难的，而且還发生了点小意外，所以后半程她做题都有点不受控的心不在焉。
纪迦蓝搅了搅手，“你直接說吧，你這样我好紧张啊。”
禾幼嗖得下又跳起来，张开双手在她面前抓了下，“第五！年级第五！”她還挺兴奋，自顾自地說：“我看了下，要不是你数学拉跨了，我估计這次你登上第一名的宝座。”
纪迦蓝也挺开心，抿着唇眉眼弯起，瞳仁清凌凌的一片亮，突然想到什么，她抬眼看過去：“那你怎么样，英语及格了嗎？”
“有本小姐及格不了的科目么！”禾幼骄傲的哼一声坐下，像只斗胜的孔雀，“這下我看我舅還怎么說我。”
纪迦蓝笑了笑，又嗯了声。
顿了顿，又有点犹豫的开口，“那個幼幼……”
“怎么了？”禾幼看她。
“你看到陈斯梵的成绩了嗎？”
“沒有诶。我就看了我們三個還有许川燃那狗的。”禾幼眼珠一转，“你是不是還在想考场那儿事呢？”
“嗯。”纪迦蓝老实回答。
“沒事儿。”禾幼大大咧咧的摆摆手，“你不都和数学老师說了嗎，肯定沒事啦。”
……
与此同时，走廊尽头的办公室裡，徐文芳在椅子上坐下，缓了口气才看着眼前的男生說：“昨天那個考试沒作弊吧。”
陈斯梵懒洋洋的站在那儿，表情冷冷淡淡的，听她說完倒是真的愣了下。
徐文芳见他這神色叹了口气，“哎，你說你帮同学也不是這样帮的啊，要不是纪迦蓝昨晚找我說了事情经過，把监控查了，那你這不是白白冤枉了？”
這两句话說完，陈斯梵算是弄明白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低的笑了声。
“笑什么？”徐文芳看他。
“沒。”陈斯梵心情很好，眉眼间都是散漫的笑意。
徐文芳又拿起他的数学卷子，“我看了看你的卷子，你小子数学不错啊，選擇和填空加起来就错了一個，后面大题怎么就沒写了？”
陈斯梵打架逃课的声名在外，時間久了也沒老师管，难得有老师過问成绩。他漫不经心的扫了眼徐文芳手上的卷子，难得回答一句：“懒。”
徐文芳被他這“真诚”给气笑了，“看来這同桌是给你安排对了。”
她从办公桌上那一沓文件夹裡抽出了张纸，和她手上的成绩单一起给他，语气佯装不耐烦，“行了，一起拿走吧。”
陈斯梵走出办公室低头随便瞥了眼，入目的就是他的名字。
指尖摩挲着指骨，陈斯梵低睫瞧着，抬头时揪住正好从他身边走過的苟子辉，把东西一下拍在了他身上，眉骨扬了扬，“拿回去。”
“啊？”苟子辉懵了瞬，接過来低头看，一脸的震惊：“喔！成绩单啊！”他翻了下，“這张呢？”
“座位表。”
苟子辉拿着两张纸跑进来的时候，整個教室裡都是闹哄哄的。這個時間段同学们都吃了晚饭回来，有不少人从别的班那儿知道了了排名，正被其他人揪着问。
“成绩出来了！”
教室裡瞬间安静。
停顿两秒又想鞭炮一样突然炸开。
“卧槽！卧槽！”
“哪呢！”
“挤在前面的帅哥美女们帮我看看啊！”
“……”
人分了两拨，一波去看排名，還有一波去看了座位表。
禾幼好不容易从人群裡挤出来，气都沒喘两口，就被季昭昭拉着问：“看到我坐哪儿沒？”
“能让我喘口气不。”禾幼喝了口水才慢悠悠的答：“你沒变還是单座，不過第几個我沒看清。”
季昭昭闻言松了口气，“挺好挺好，我单座都坐习惯。你俩呢？”
禾幼别扭的拧着瓶盖，“我和许川燃那狗一起。”
虽然季昭昭人心大，但還是看的很透的，笑着哟哟两声，“你就偷着乐吧。”
“狗昭昭你說什么呢！”禾幼放下矿泉水瓶，摩拳擦掌地要去掐她，季昭昭是個半残疾，但撑着個拐杖還溜得挺快。
纪迦蓝在座位上看着她们打闹叹了口气，起身打算自己去看看座位表。
座位表被放在讲台上，裡三层外三层的围着，拥挤的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纪迦蓝踮脚探了探脑袋，還是打算放弃了。
回头时，视线撞上了陈斯梵。
一袭黑衣，戴表的手腕骨突出，少年感十足。他抱着胳膊倚在门上，太高，头顶上方就是门框。
此刻窗外的天色還沒全黑，飞鸟掠過光影，声色落入校园。
他身后无边无际的天空是橘红色的落日余晖，朦胧光线浮在发顶。
纪迦蓝看着他的眼睛，漆黑深邃，眼神染笑停留在她身上，說话還是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
“小同桌，以后多多关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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