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7
陳之影到了大辦公室,見角落趙河山辦公桌前三五個警員圍在那裏盯着電腦屏幕,一個個臉色凝重,似乎還有無盡的憤怒噴薄欲出,她加快腳步,語速很快:“看什麼呢?”
趙河山兩條濃黑的眉毛皺成一團,見陳之影過來連和她開個玩笑的心思都沒有了,將電腦屏幕往她的方向推了推:“之影,你自己看看吧!這是江隊今天凌晨找出來舊案件影像材料。”
陳之影困惑地“啊”了一聲,湊近去看。
視頻畫質非常模糊,一看就是很有年代感的監控錄像,從角度來看是路面監控視頻。
畫面中,兩個女童起先還手拉着手一同行走在路上,一個短髮一個雙馬尾,到樹下時,個頭較高的短髮女童突然拿起書包死死捂住雙馬尾的鼻口,過程持續了有十多分鐘,中途沒有行人經過,待雙馬尾女童倒地後,短髮女童又擡腳踩了十幾腳,然後淡定提起地上書包離開了監控範圍區。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沒有一絲拖沓,雖然視頻裏看不出她的神情,可從她整個動作來判斷,這個女孩很理智,並且無情冷血絲毫沒有任何同理心。
她縱使看慣了污穢和罪惡,可看到這份影像資料時依舊震驚得雙手都在顫抖。
趙河山在一旁沉重開口:“這個殺人的女孩你知道是誰嗎?”
不等陳之影開口,他又自顧自說了出來,聲音又粗狂又憤怒:“陳華清的小女兒!殺人殺得這樣輕車熟路,這哪是什麼孩子?這分明是惡魔啊!可見家庭教育有多麼重要,父親是殺人犯,女兒也有樣學樣!”
陳之影之前已經從江寒與那裏知道了這個消息,所以此時對於這個女童的身份也並不感覺到意外。
趙河山氣得牙根子都癢癢,他死命攥緊了拳頭好壓抑住自己的怒火。
他去年成功“晉升”成一名父親,有個可愛的女兒,平日裏上班辛苦但心心念唸的都是自己的女兒。
從一個父親角度分別來看,對黎璃,他惋惜氣憤;對受害女童,他痛心悲憫!
陳之影指尖有些發涼,她目光再次往下,看到了案卷,以及——
案卷上擺放着的照片。
陳之影率先拿起照片,揚了揚手,問趙河山:“這是什麼?”
“陳準提供的照片,對了……”他說着從桌子另一邊拿出一個筆記本遞給陳之影,“他還提供了吳越月的診療記錄,很詳細,不過不管我們怎麼問,他對黎璃的事都隻字不提。”
她點了點頭,目光往下,看着手裏的照片,一共有好幾張,第一張是一張全家福,照片底部的時間顯示——2002年10月22日。
照片上的人物分別是陳華清陳華遠兩兄弟以及兩人的父母配偶和孩子。
不得不說,陳家這一大家子顏值都頗高,個個濃眉大眼五官端正,尤其是陳準的祖母,即便已經老了,皮膚鬆弛眼窩深陷,可那種金髮碧眼的西方嫵媚風情依舊掩飾不住。
陳準黎歆的樣貌也是出衆的,但是——
陳之影的視線定格在黎璃身上。
比起她雙胞胎親姐姐黎歆和堂哥陳準,她的五官就遜色許多了,不大不小的眼睛,淡漠無神,塌鼻樑,嘴巴隱隱有些地包天,臉還長得有點歪,放人堆裏拿放大鏡都挑不出來的那種,讓陳之影怎麼也想不通她竟然和光彩照人的大明星黎歆是親姐妹?還是雙胞胎?
她又看了下黎歆黎璃的母親黎女士,身材高挑五官姣好,一頭長卷發,像極了90年代香港電影裏的絕色美人,和儒雅英俊的陳華清站在一起簡直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而黎璃,和他們半點相似之處都沒有。
陳之影搖頭,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重要通知:域名變更爲請收藏
她想不通,也不想再細想,將這張全家福拿下去,壓在最底下,看起下一張照片來。
這一張是黎璃的單人照,應該是她少女時期的照片,雖然五官依舊普通,但組合在一起看並不醜,甚至很乖巧,剪着個娃娃頭,戴了幅黑框眼鏡,穿着白t恤揹帶裙。
若是不知道她所做的那些罪惡的事,僅憑這張照片,陳之影會覺得這是一個成績優異性格溫順乖巧的可愛女孩。
她又翻到下一張照片,這張照片是陳華清黎女士以及黎歆黎璃一家四口的合照,照片年代比起前三張更加久遠,兩人一個抱了一個大概四五歲的女童,穿着同樣的紅裙子,黎歆是笑着的,笑容是可愛的明亮的純真的,可黎璃不同,她冷着臉,脣角卻噙着和她年紀極其不符合的冷笑,似乎有些鄙夷,還有,那種冷漠的目光讓她感受到凌人刺骨的寒意。
這種感覺很熟悉,好像一直如影隨形,不管是自己被綁在那個小黑屋裏還是前段時間被人跟蹤偷窺時,黑暗之中,她面對的好像都是這個眼神。
這讓她禁不住加深懷疑,綁架案和前段日子跟蹤送花短信,會不會都跟黎璃有關?
陳之影再翻開案卷,上面記錄得很詳細,案發時間案發地報案時間報案人,女孩死因黎璃的作案過程,還有一段是案發後對黎璃的審訊記錄。
——你怎麼殺的甄雙雙?
——用書包,像這樣,捂住她的鼻子嘴巴,不讓她呼吸,我在《十萬個爲什麼裏》看到,說人不能呼吸就會死,我只是想要她死而已。
——你爲什麼想要她死?
——世間萬物,優勝劣汰,這是自然法則,誰都不能違背的,我是優她是劣,我是人,她是蟲子,人爲什麼不能碾死一隻蟲子呢?你們爲什麼對我碾死一隻蟲子這麼驚訝?
何其冷血殘忍!她不敢想象,這樣的話竟然出自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之口。
陳之影又看了幾眼照片上的黎璃,想起趙河山剛剛說的話——這哪是什麼孩子?這分明是惡魔啊!
她來來回回翻看這幾張照片,她同意趙河山對黎璃的評論,卻不認同趙河山所說的造成黎璃殘忍的原因。
陳之影不覺得問題出在家庭教育上,如果是家庭教育,那爲什麼黎歆完全正常?她覺得黎璃的冷血無道德感無羞恥感是打從孃胎起就自帶的,她之前研究犯罪心理學時曾經瞭解到有一種人他們天生就有反社會型人格,又被稱爲“天生犯罪人”。
甚至有國外學者研究過此類人的面相,覺得他們通常都長得不太好看,隱隱有些返祖現象,額頭扁平,頭骨不均,一言以蔽之:長得畸形。
他們痛覺缺失,沒有任何羞恥心道德感以及共情能力,極度自私,做事隨心所欲,很容易被激怒,通常智商都不會太高,所以容易犯罪。
黎璃很像,可又有些不同,她五官不出彩可也並不醜,頂多算個普通人,甚至有些乖巧惹人憐惜,從她的犯案過程來看,動作乾脆目的明確,而審訊時邏輯清晰言語冷靜,不像低智商的樣子,陳之影甚至覺得她智商應該還挺高。
“對了河山,我想問下黎璃她媽的情況,這邊有調查嗎?”
“當然了,別說她媽了,黎璃祖宗三代的信息都被老江查了個遍,”他邊說便從旁邊的一大堆文件裏抽出一份,“這裏,黎雅琴,好像05年就和陳華清離婚了,後來自己創辦了一家教育機構,叫什麼培鑫教育,值得一提的是,吳越月高中時候在這裏請過一個家教。”
“培鑫教育?”
名字有些熟悉,但她想不起在哪裏聽說過。
“有查到黎璃的行蹤嗎?她是不是真的回國了?或者說,她是不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重要通知:域名變更爲請收藏
是就在這家教育機構任職?”
趙河山忙不迭地地點頭:“回國了,有出入境記錄,兩年前她就回國了,早幾年也回國了幾次,不過時間都不長,最長的在國內呆了兩個星期,她這次回國之後就再也沒有出境記錄,並且兩年裏沒有任何她的身份證件使用記錄,因此我們也不知道她的行蹤,除非偷渡出去,不然黎璃肯定還在國內。”
陳之影若有所思。
沒有取過款沒有上過網沒有乘坐過火車飛機沒有開過房……沒有用身份證辦理過任何業務,警方系統裏自然查不到任何信息。
不過她這樣的家庭,又不缺錢,若是刻意逃避,沒用身份證件辦理過任何業務也很正常。
“陳準呢?”陳之影又問。
趙河山指了個方向:“詢問室呢,他嫌疑還沒有排除,自然不能放他走了。”
“我有些話要問他!”她說着拔腿就要走,卻被秦送叫住。
“陳法醫,我同你一起吧!”
陳之影這纔想起秦送和陳準是好朋友,點了點頭,“行!”
他在詢問室坐着,臉色很差,黑眼圈很重,看來昨晚在休息室壓根沒睡好,見兩人推門進來,一個激靈稍微站起了身,看清楚來人之後又重重地坐了下去。
陳之影揚了揚手上的東西,和他說:“別緊張,找你問些情況的。”
陳準嘆了聲氣,抿緊了嘴脣,將頭扭到一邊。
“你應該清楚我找你來要問些什麼?”
他怎麼不知道?早些時候江寒與等人都過來問了兩輪了,還去他辦公室和家裏取了照片和吳越月的診療記錄。
陳準知道他們要問黎璃的事,但他不能說,他死都不能說。
“知道你們要問什麼,但我不清楚她的事,你們問了也是白問。”
他倒是坦誠。
陳之影垂下眼,將他的診療記錄擺到陳準面前,語氣平淡:“吳越月,你和她接觸有一年多了吧?”
陳準狐疑地皺起眉頭,搞不懂陳之影問這個做什麼?
“關係怎麼樣?”
陳準猶豫了下:“就是病人和醫生的關係,哪裏有什麼特別關係?”
“秦送的婚禮結束後,我偶然看到你和一個藍裙女子在教堂外拉扯,那個人是吳越月沒錯吧?”
陳準愣住,然後點頭瞥了眼秦送,發現他正瞪着自己,陳準心虛低頭。
“她來找你說些什麼?”
“她說……她說……她說自己很痛苦,她……不想死,可是事到如今沒辦法了。”
“她其實很依賴你,對吧?我看到這上面的診療記錄,前半年她是被自己母親帶過來的,很不情願,不願意多說,後來她是自己過來的,並且從每兩個星期一次到一個星期一次,再到後來,一個星期來你這裏好幾次,她應該是很依賴很相信你的,是吧?”
“她死前一直在向你求救,她不想死的,並且目前來看,明顯是有人一步步引導她控制她導致她走向死亡的,你有最大的嫌疑。”
“我沒有引導過!”
“你沒有,但是你知道是誰,對嗎?”陳之影循循善誘。
陳之影看着他的眼睛,嘗試用江寒與教他的微表情分析法分析陳準的心理。
他稍微吸了口涼氣——被說中
眼神閃躲——不願承認
皺眉咬了下嘴脣——內心糾結
陳之影將那本診療記錄慢慢拿起來,隨便翻了翻:“進來前我看過,裏面記錄得很詳細,比起其他病人,要詳細得多,你其實很關心她的,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重要通知:域名變更爲請收藏
你們不止是醫生和病人的關係,她將你當朋友願意相信你,就像秦送一直相信吳越月的死和你沒關係一樣!而你其實也費了很大的努力想將她從死亡線上拉回來的,我說得沒錯吧?”
“可是她終究沒能走出來,她死了,選擇了一種極其轟動的方式自殺,對,她終於得償所願,用自己的死亡報復了自己父母的苛刻,但你覺得,她死前真的快樂嗎?她折磨了自己的父母內心又真的愉悅嗎?”
陳準咬了咬牙,並沒有說話。
秦送握緊了雙拳,臉色有些憤怒。
陳之影見陳準不說話,又很快轉移了話鋒:“黎璃小時候曾經殘忍捂死過一個小女孩,這事你知道嗎?”
陳準緊張,咽口水:“不知道。”
陳之影無奈地閉眼,嘆氣:“你知道!你很清楚!”
他沒有否認。
“我再做個推測,黎璃的淡漠殘忍應該從很小的時候就體現出來過是嗎?”
陳準依舊沒回話,鼻尖上已經冒出了一層細汗,他伸手擦去。
“我甚至懷疑,十四年前的綁架案,是不是也和黎璃有關?”她擲地有聲,“十四年前我是被一個雙臂粗壯臂毛茂盛的男人綁架,應該是個很強壯高大之人,絕對不可能會是陳華清,可是陳華清卻說,綁架殺人所有步驟都是他一人完成,這就說明他撒了謊!他爲什麼要撒謊?被捕後又爲什麼急匆匆地將黎璃送出國,你敢說那件事情和她沒有任何關係?如果你還有道德良知的話,你就如實回答我,十四年前的綁架案和黎璃到底有沒有關係?”
陳之影胸腔中堵着股怒火。
很久之後,陳準才猶豫着開口:“對不起,我承認我知道,但我不能說,她是我的親人。”
陳之影冷笑一聲,面上的鄙夷和嘲諷一覽無餘:“你的親人?你有你的親人,可是受害者呢?她們沒有親人嗎?”
※※※※※※※※※※※※※※※※※※※※
感謝在2020-01-0300:02:48~2020-01-0515:02:35期間爲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流轉了眸光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