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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

作者:一棵绿树
中午林钦找了一处树荫,一行人便在此修整。清仪被小莺扶下马车时已经补足了觉,虽然還觉得有些腿软,但已比早上好了许多。

  太子自马上下来,将缰绳扔给林钦让他牵住马,回头便见清仪慢腾腾地下了马车。

  清仪的步伐不大,眼底有些青黑,一举一动颇有弱柳扶风之态。太子知是自己昨夜太過孟浪,致使她今日的娇软无力。

  他嘴角噙笑,大步跨至清仪面前,从小莺手中接過清仪将其扶住,然后低头温声說:“我扶清清過去歇息。”

  清仪知他此举乃为讨好之意,也沒拒绝,只是轻轻地在太子胳膊上掐了一下。

  太子面色不变,两人挨得很近,他温热的呼吸铺洒在清仪小巧白皙的耳朵上,声音低沉道:“清清這是要谋杀亲夫嗎?”

  清仪轻哼了一声,有些别扭道:“不敢!”

  太子揽着清仪在树下坐下,面上闪過一丝羞囧之色,但很快消失不见。

  “可還有不适?一会儿让侍女给你上点药。”

  清仪一把捂住他的唇,圆溜溜的杏眼瞪了他一眼,紧接着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才娇斥道:“小点声!殿下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您的龙精虎猛嗎?”

  臭不要脸的,瞎得意什么,哼!

  太子将她的小手拉下来握在手裡,轻笑道:“怎么突然脸皮薄了起来?”

  以前可是比谁都大胆,這种事情上一点也不害羞。

  清仪哼哧半天,歪倒在他怀裡,小声說:“我可不是脸皮薄,明明是有人不要脸。”

  头一回被人骂不要脸的太子殿下有些哭笑不得,他把软弱无骨的清仪扶正,佯装黑脸道:“大胆!”

  清仪却沒有被他吓到,冲他讨好的笑了笑。

  太子看了她一眼,伸手在她头顶拍了一下,像拍小动物似的。

  “好了不逗你了。”太子殿下正经起来,“清清可知我們行至何处了?”

  “自是濮阳。”清仪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昨夜歇息的濮阳驿站那么大的字殿下可别說沒看见?您要說什么就别卖关子了。”

  太子摇摇头有些无奈,“你啊。怎么這般性急。”

  清仪不管,歪头问到:“殿下快些說罢。”

  太子不再卖关子,他道:“濮阳過去是鹤壁与新乡,不知清清知不知晓。本王外祖苏氏一族便在鹤壁。”

  清仪倒真不知晓,小莺沒有提醒,她虽然看過,但是真沒留意這些小细节。

  “那我們可是要去拜访一下殿下外祖一家?”清仪眼皮一跳,小心翼翼地问。

  太子颔首,“自母后仙去,苏家便与本来来往的不如当初那般频繁。后来本王太子之位被废,苏家的消息便少了。昨夜林钦送来一封信,是苏家送来的。道是听闻我們夫妻途经濮阳,前往长安祝寿,便請你我入鹤壁与他们相见。”

  先皇后去世,但太子尚在,苏家将太子视为日后家族兴旺的关键,自然不会因为皇后去世而关系变淡。在太子還是太子的时候,苏家每年都会送不少节礼到东宫,后来太子成年,他们還有意让太子娶苏家的女儿做侧妃,可惜太子当初還未来得及拒绝便被幽禁在了皇陵。

  清仪蹙了蹙眉头,“既然苏家在鹤壁,那咱们当初奉旨前往封地莱州时,怎么不见半点音信?”她可不信苏家不知道太子和自己路過鹤壁,可那时不见半点人影,等到太子受召回长安的时候,又冒了出来。

  她就是故意挑拨的,裡沒說太子去沒去苏家,但后来太子东宫是有一位苏良娣的。

  清仪沒明說苏家此举的趋利避害之态,但话裡的意思太子一听便明了。

  太子說:“本就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不必在意。”其实当初苏家是送信了的,虽然自己不再是太子,但是仍旧是個郡王,苏家自然不傻。但是太子已经沒了应付苏家的心思,无论前世今生,苏家在自己落难的时候都无半点音信,太子对這样的外家已经失望。

  不過大约是经历了太多的背叛,太子觉得苏家這般也沒有什么不对的。前世苏氏一族受自己牵连被老四治罪,满门被灭。待他从老四手中夺回皇位后,苏家已无后人。

  虽然对苏家沒有什么感情,但毕竟是自己的母族,前世苏家又因自己受灭族之祸,太子思虑再三還是愿意见一见苏家的人。

  “那殿下的外祖家中都還有哪些人,殿下清楚嗎?”清仪问。

  太子答到:“苏家在鹤壁盘桓百年,苏氏族人众多。嫡系一支裡,本王外祖父与外祖母尚在,另外還有四位舅舅,三個姨母。”

  “殿下可以不去嗎?”清仪想到那位苏良娣,心底十分不开心,拉住太子的衣袖,仰头故作可怜巴巴的模样。

  太子挑眉看了一眼她拉着自己衣袖的手,问:“怎么不喜歡苏家?”

  清仪软软地靠在太子身上,白嫩的手指搅在一起,不开心道:“我們還要赶路,而且刚才我难道沒有說清楚嗎?殿下被幽禁的时候,苏家可沒半点音信。這下见殿下被陛下召回长安,知晓殿下兴许能复宠,就巴巴的凑了上来。”

  她不余遗力地抹黑苏家,就是不想去趟苏家带回個良娣。

  “這些本王自是知道,但這次是本王外祖父相邀,不是很好相拒。况且本王也想见见母后昔日的住处。”太子說。

  清仪知道拦不住,便恹恹地点头說:“既然殿下想去那便去吧!也好叫韫儿见见他的曾外祖。”

  “不必,届时你和韫儿不必委曲,本王与苏家沒有外人认为的那般亲近。”太子不知清仪为何对苏家這般抗拒,但還是安抚了一番。

  “放心,咱们不多留,待两日便走。”

  “好。”难道那位苏良娣注定避不過嗎?

  用過午膳后,太子便下令继续出发,

  等到晚上到达濮阳和鹤壁之间的驿站,清仪一下马车便见一行人迎了上来,冲太子和清仪见礼。

  “拜见郡王、郡王妃。”太子和清仪驻足,太子看了一眼为首的中年男子,问:“可是苏家二老爷?”

  “正是下官。”苏二舅一听太子的称呼,就知道自家不是很受待见,心底暗道不妙。

  “這是属下的长子凌宇,家中行三,年纪比殿下小,是殿下的表弟。”

  太子听闻微微颔首,并不接话。太子都不接话,清仪更不可能說什么了,她安静地站在太子身后并不言语。

  第90章

  苏二舅有些尴尬,他擦擦额头的冷汗道:“听闻郡王途经濮阳,家父忙差遣下官前来迎接。下官已经将驿站打点好,殿下与郡王妃可直接下榻。”

  “有劳苏大人了。”太子神情很是冷漠。

  “殿下折煞下官了。”苏二舅知晓自家两年前的举动寒了郡王的心,故并不敢言语间太過亲近,只等回了苏府让自己父母亲先与郡王叙旧一番,将往日的情谊找回来再谈论其他。

  “行旅疲倦,本王先带郡王妃上楼歇息,一会儿再与苏大人叙旧。”太子面色冷淡。

  苏二舅看了一眼清仪,见其面若桃李,身姿绰约,愣了片刻忙应到:“好好好,殿下与王妃請。”

  說罢,苏二舅带人让开路,太子微微点头便带着清仪越過苏二舅一行人,径直进了驿站。

  驿丞忙卑躬屈膝一脸讨好之色,将清仪一行人引至楼上已经备好的房间。

  看着太子与清仪上楼的背影,苏凌宇忍不住问到:“父亲,郡王他何故对您如此冷淡?您是郡王的嫡亲舅舅,虽說君臣有别,但您到底是长辈,郡王他竟对您和苏家如此冷漠?”

  “噤声!”苏二舅目送太子与清仪上楼,忽地回头冷面呵斥。

  “殿下岂是你可以议论的?莫說我只是殿下的舅舅,便說是您祖父母在殿下面前也是要卑躬屈膝,尊称一句郡王殿下的。”

  苏凌宇也意识到此处人多眼杂,自己讲的话被旁人听去了,再叫郡王知道,怕是更加不喜苏家。他垂眸解释,“儿子是想着殿下与苏家离心,心中一时担忧,语气急躁了一点,還望父亲见谅。”

  苏二舅捋了捋胡须,叹口气道:“不怪你,实在是咱们這位郡王殿下心思深沉,连你父亲我也猜测不清。希望你祖父祖母能缓和一二苏家和郡王的情谊,再不济還有你五妹。”

  “依目前的状况来看,殿下未必愿意让五妹妹做侧妃。苏家……”苏凌宇迟疑片刻,才道:“還是底子单薄了一些,朝中无人不能给殿下助力。”

  苏二舅微微一笑,转身也向驿站裡走去,轻哼一声道:“不還有你祖父祖母嗎?”

  苏二舅庆幸,虽然自己小妹去的早,但自己父母亲尚在,若是他们开口,郡王殿下定是要给這個面子的。

  想到自己這個小妹,苏二舅是惋惜的。当初谁能想到自家那個温温柔柔的小妹能在选秀中入了陛下的眼,在被宠幸后又一举生下皇子,冠宠后宫多年呢?可惜的是小妹去世的早,加上当年小妹在家中不受重视,进宫后便对苏家感情淡薄,累及苏家在胶东郡王面前也不是很讨喜。

  苏家父子在驿站外的谈话太子并不知晓,但這不妨碍太子对苏家冷淡。

  太子沐浴更衣后,便去了隔壁屋子召见苏氏父子。清仪则是躲了懒,沒有一起去。

  本以为太子再不喜苏家父子,晚膳也要一起用的,谁知等清仪這边的晚膳摆上了,太子也回来了。

  清仪大感意外,她站起来迎着太子进内室洗了手,将帕子递過去然后问:“殿下怎么這么快就回来了,不与苏大人用了晚膳再回来?我還命鸢歌让厨房多做两道菜呢!”

  太子接過帕子擦了手,便随手扔到一旁,舒口气道:“原本便沒想着和苏家父子用膳,况且你和韫儿還等着本王呢,本王岂有抛下你们母子,去陪不相干之人用膳?”

  清仪撇嘴到:“既是不相干的人,殿下還要专门去一趟鹤壁?苏家到底是殿下的母族,当初避嫌也是情有可原,我陆家当时不也沒敢为殿下求情嗎?”

  “白日裡不想本王去苏家的也是你,晚上劝本王不与苏家计较的也是你,你說說你這脑袋裡究竟在想什么?”太子坐到饭桌前,点点清仪的额头,无奈道。

  清仪摸了摸鼻子,坐在一旁小声嘀咕到:“我就随便說两句场面话,您還当真了?”

  “那你說說为何不喜苏家?”太子早就察觉到清仪的情绪不高。

  清仪无精打采地扒着碗裡的饭菜,嘟囔道:“我不是听說您舅舅家儿女众多,万一有個适龄的表妹,再叫殿下看中了,那我可沒处去哭!”

  她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半真半假的把自己心中的担忧說出来。

  “你這又是吃的哪门子醋?”太子哭笑不得,他還当是为了什么,原来又是醋坛子被打翻了。

  “谁让殿下玉树临风、一表人才、龙章凤姿、又贵为郡王,那些女子還不得像与、猫儿闻见了鱼腥味,争先恐后地扑上来?”清仪酸溜溜地說。

  太子揉揉额头,温声道:“那又如何?左右本王心悦的只有你一人。”

  清仪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她忙往嘴裡塞了几口菜,沒有讲话。

  太子见她這般倒是新奇,以往若是自己這般說了,她定是笑盈盈地扑上来,沒羞沒臊地說自己也最喜歡他了,今日這是怎么了?她不喜歡苏家的女子,自己不纳便是。

  “好了,快些用膳,大不了本王答应你绝不多看一眼那苏家的表妹,你看如何?”太子想了想,還是决定让自家的小醋坛子安心,不要胡思乱想,否则明日她都要唱那《佳人》了。

  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噗”太子显然是想起来前几日清仪哭啼啼的假唱。

  “殿下可要說话算话,不许反悔。”清仪杏眸瞪大,一副极为认真的模样。

  “那是自然,本王何时是那等說话不算话之人?本王的王妃,可真是一個醋坛子。”太子摸摸清仪的脑袋,感叹到。

  清仪许是觉得這般有些像摸小狗,不悦的摇摇脑袋,将他的手挪开。

  她又想了想,觉得应该嘉奖一下太子,于是夹了一块小排放到太子碗裡。

  不管此刻太子的话是哄她,還是发自内心,她都相信他。

  夜裡太子顾念昨夜折腾的厉害,故而今日未再折腾清仪,便也同意了清仪将韫儿抱来,一家三口同睡的請求。

  一夜好眠后,清仪修整了一日,精神抖擞。

  夫妻二人洗漱完毕,用了早膳后下楼,便见苏家父子二人候在楼下。

  “下官(草民)见過郡王,郡王妃。”

  太子本正在与清仪說话,闻声转過头看向二人,语气并无不耐,“苏大人和五公子不必多礼。”

  清仪今日收拾好了心情,便也笑着问到:“苏大人和五公子可用過早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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