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6章 人的時代
王道一的想法其實很簡單，
既然帝君都已經將古龍之大權給分割出來了，
那就不要去管他是怎麼做到的了，
也不要去在意爲什麼帝君不和他商議一下，
因爲這些都已經發生了，再去糾結，並沒有什麼用處，
總不能調集時間的力量，將一切回溯吧？
就像鍾離了解王道一一樣，王道一也瞭解鍾離，
兩人的性格看上去完全不一樣，但有一點是一樣的，
那就認定的事情肯定會去做，
帝君既然決定了將權柄還給若陀龍王，那麼，王道一就已經無法阻止了，
所以，與其糾結過去，不如先關心關心現在。
如果切割權柄讓帝君傷及了根本，那纔是重要的事情。
行秋神色更疲憊了：“還需要去查閱蒙德那邊的賬本，海燈節…我只想好好休息一下，今年怕是玩不了什麼了。”
他完全可以理解飛雲商會的老人是怎麼想的，
【派蒙向王道一講述了關於舞獅少年嘉明和他父親的事情，並且簡述了關於她們想幫助這對父子和好的計劃。】
至於璃月人是否還記得祂，對龍王來說，並不重要。
聽着鍾離的長篇大論，
若陀龍王感覺自己喝不醉的腦子，都有些嗡嗡做響了。
聽完她們的計劃，王道一眉眼間出現一絲笑意，
計劃很不錯，但想用留雲借風真君和申鶴之間的師徒情誼來激活父子間的濡慕之情，聽上去有些不對勁。
“哈，或許這便是人的時代吧，有人陪伴纔是家啊。”王道一笑着道。
哪怕在他長達六千餘年的生命中，也沒有誰可以像王道一這樣從凡人登上神明，並且只花兩年時間的。
王道一眼裏微微一閃：“飛雲商會抗下了？”
前幾個海燈節，熒和派蒙大多在忙碌和節日有關的事情，
不得不說，這真的比以前更有‘人’味了。
當然，璃月人也不是白眼狼，
新月軒和琉璃亭的小二叫喊聲就像是一場戰鬥，你壓我一句，我壓你一聲，
倒是方便了外來的遊客，紛紛走入兩家飯店，然後慷慨解囊。
一路來到飛雲商會，卻看見滿臉疲憊的行秋正好就在門口。
沉玉谷那尾小魚兒也有山主陪伴，今年的海燈節，大家都有人陪伴啊。”
行秋說完，一直在他身後的阿旭也開口道：“少爺說的沒錯，這次活動，採用了楓丹的機械裝置，最開始接觸的時候，就是走的咱們家的商業渠道，後面才轉給總務司的，咱們家還真的準備了大量的風箏。”
鍾離被龍王問得一愣，然後啞然失笑：“哈哈哈哈，若陀，我已經不是巖神了，如今，是人的時代，人們之間的互相陪伴，纔是這個時代的主流，如今的海燈節，人們願意陪伴家人，正說明了我推動人治時代的舉動，是正確的。”
“唉……”行秋微微嘆氣，“我這邊不用了，不過，可以幫重雲準備點材料，讓他自己做一個。”
在這個時代，一個有格局的商會少爺，顯然是一個非常好的投資對象。
“正要找伱呢，這麼快就回來了？翹英莊的生意處理完了？”王道一拍了拍行秋的肩膀，開口說道。
是熒和派蒙，還有幾位仙家。
他去過翹英莊，知道今年的茶葉品質略有下降，如果茶農沒有損失，那就代表收購茶葉的飛雲商會要損失了。
也有做好了攻略的遊客，硬生生忍着腹中慘叫，堅定的繼續往前走，前方，是喫虎巖的方向，他們可都打聽好了，璃月最好喫的小喫在喫虎巖，最好的飯店也在喫虎巖。
說着，行秋又嘿嘿一笑：“要是因爲這次虧錢，把我閒置了，那可就更好不過了。”
感受到‘小兒子’的關心，鍾離內心微暖，他不提前告訴王道一切割權柄的事情，不是他不相信王道一，而是他太相信王道一了，對於王道一，他是非常滿意的。
行秋一臉的疲憊，轉頭看見是王道一，硬生生打起幾分精神：“處理完了，多虧了熒，不然可就麻煩了。”
行秋是第一次接手飛雲商會在翹英莊的生意，但也知道，那關係着整個翹英莊茶農的生計，所以他不敢耽擱，硬生生加班在海燈節之前做完了。
而在他身邊，那位紅毛眼鏡男，就是理水疊山真君，
天衡山下的仙廟香火依舊鼎盛，
但再鼎盛的香火也沒有影響旁邊書院的朗朗書聲，
海燈節碼頭的仙人雕像依舊年年常在，
說不定，行秋給茶農讓利的事情，反而會讓他們讓渡更多的權利給行秋。
王道一立馬搖搖頭：“要是假扮劫匪去打劫凝光，我倒是有些興趣，但這種助人爲樂的事情，我還是算了吧。”
將仙人和神明和人類劃出階級來對待，纔是最愚蠢的做法。
離開往生堂，王道一回到緋雲坡的大道上，
時間來到正午時分，應該喫飯的時候，街道上的人反而更多了。
“……”王道一沉默了一下，決定略過這個話題，“海燈節臨近，帝君可有什麼安排？”
言語中，已經略過了之前的事情。
若陀龍王纔看向鍾離：“你們剛纔說的話，什麼人和陪伴的，什麼意思？”
若陀龍王看着鍾離和王道一，壓根聽不懂這兩人在說什麼。
這兩位，不知道爲什麼化作普通人的樣子，出現在了璃月。
但煊赫的仙人雕像也不會影響家人的團聚。
但璃月卻不只是人的璃月，更是仙的璃月，是神的璃月，是大家的璃月。
他們最後總是可以和解的。
另外，行秋讓渡出去的利益，這些老傢伙肯定可以從七星手上交換回來更多的利益。
良久，
要不是躲不開，他纔不想幹生意上的事情呢，還不如去行俠仗義，那多有意思啊。
王道一走在碼頭的集市中，忽然眼前出現幾個熟悉的身影，
古人云：家和萬事興。
行秋笑了笑：“不然你以爲我爲什麼這麼累，還不是爲了說服那些老傢伙，咱們飛雲商會在璃月賺錢，總不能一直賺吧，該虧一點的地方，還是要虧一點的。”
父親只是希望孩子過的好一點，
孩子也希望父親可以支持自己選擇的路罷了。
“什麼人？”兩位真君神色一凝，轉身看向後方，看見是王道一後，才神色輕鬆了下來，“原來是奧祕主。”
頓了頓，鍾離繼續道，“理水疊山與削月筑陽兩位最近總是變化身形來璃月港玩耍，海燈節之日估計也找不到他們，
留…閒雲也來了璃月港，還收了個小徒兒，海燈節自有人陪伴，
“我與若陀商議了，海燈節就在往生堂過了，節後再出門訪友。”
也是鍾離願意看見的趨向。
“嘖嘖嘖，也不知道這種變化是壞是好。”王道一轉身離開。
綠毛中年人立馬反駁道：“那怎麼行，若是被人看破了，豈不是幫了倒忙了。”
“停，停，莫唸了，我聽不懂。”若陀龍王一副喫不消的樣子，用力的揮了揮手，“反正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好了，咱們不做仙神也能在人羣裏活的好好的。”
王道一拱了拱手：“叫我道一就行，兩位這是在幹什麼？還有熒和派蒙，莫非又有什麼好玩的事情了？”
“原來是道一啊，嚇我一跳，我還以爲被發現了呢。”派蒙拍了拍胸口。
聽着若陀龍王大智若愚的言語，鍾離微笑着搖頭，自己這位老友哪裏是不明白，祂是太明白了，
祂只是不在意而已，
“雖然受到山水地脈的影響，今年的茶葉品質微微波動，但好歹還是穩定了下來，茶農們沒有多少損失。”說着，行秋疲憊的臉上扯出一絲笑容。
無論是人治還是神治的璃月，對龍王來說都是一樣的，
四年前剛剛相識的時候，行秋還是少年氣非常強的俠士，
可現在，卻像是一個揹負家族命運的商會少爺了。
“往昔的海燈節，雖然也熱鬧，但大家都喜歡去尋仙祈福，而如今，大家更多陪伴在家人旁邊…”鍾離眼裏微微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最後感嘆一句，“這是好事。”
“你呀~”
七星非常明白，雖然【人治】的時代已經到來，
王道一則是和鍾離對視着，看着鍾離眼裏的坦然之色，久久不言。
【人治】的到來，並沒有駁斥【神治】的過去。
不過，熒和派蒙的舉動，還是讓王道一有些感慨。
龍王所在意的，只有摩拉克斯。
畢竟，父子之間哪有什麼真仇。
飛雲商會，從不放過任何商機。
若陀龍王在旁邊，微微張嘴，但最後還是沒有說話，僅僅是悶了一口酒水。
雖然七星一直在推動【人治】的到來，但璃月的規則，依舊還是處於帝君設定的框架內，
遊客的往來並沒有影響王道一的腳步，
漫步在人羣中，路過的行人都會下意識的爲他讓開腳步，
王道一頓時來了興趣，湊了過去，耳朵微微一動，
“嗯，既然是好事，那吾等二人自然是沒有問題的，不過，這劫匪該怎麼演？”頭上帶着一片綠毛的中年男人開口，
在王道一的視線中，這是削月筑陽真君的化身。
“哈哈，乾的不錯。”王道一先是誇獎了一句，然後又問道，“接下來可還有事情，海燈節有什麼安排？”
總務司還在接觸放風箏的機械裝置的時候，飛雲商會就已經將風箏的材料和模板都準備好了。
王道一身上的氣勢平復下來，伸手捏起了茶杯：“帝君不可再如此了。”
一般來說，父子之間的矛盾，大多來自於互相認爲的無法溝通。
“若是真的有什麼要緊的損傷，我也可以找補一二。”
鍾離的意思很簡單，神座對祂來說，本來就是不必要的東西，雖然切割神座給他帶來了一點損傷，但完全不重要。
派蒙期盼的看着王道一：“怎麼樣，道一要一起來嗎？”
若陀龍王也是一副笑意：“過些日子就去找你喝酒。”
“又不需要吾等真的打劫，只要做做樣子便可以了。”紅毛眼鏡男說道。
“呵，既然帝君無事，那我便先告辭了。”王道一站起身來，對着鍾離拱了拱手，然後看向若陀龍王，“龍王下次再來萬民堂，我自有美酒相待。”
父親認爲孩子叛逆，走上了沒有保障的路，
而孩子認爲父親古板，接受不了奇異的事物。
……
王道一挑了挑眉，一臉的好奇：“剛纔聽見你們說什麼劫匪，怎麼，你們要裝成劫匪打劫誰？凝光嗎？”
雖然行秋上面還有一個兄長，
但沒辦法，飛雲商會實在太有錢了，
加上近些年，飛雲商會發展迅速，在其他國度也有了大片的生意，
這下行秋的存在就一下子被凸顯出來了，
鍾離的輕嘆聲迴盪在小院中，最後歸於平靜。
言下之意，就是以後他就真的是一個退休老登了，
不過，這種話王道一覺得聽聽就可以，真要有什麼人當真了，來侵犯璃月，那麼天上依舊會掉巖槍的。
甚至，如果有一天璃月不需要他保護了，他反而會開心，
這說明他的子民真正自立了。
而這次，她們卻關注到了一起家庭矛盾。
“去吧，我這裏沒事。”鍾離笑着對王道一點點頭。
鍾離一直是最開明的君主，他從不在意璃月人民忘記他，也不在意璃月人不再需要他。
但實際上，只要父親願意去理解孩子選擇的道路，孩子願意給父親展示自己取得的成就，
自此傳承不息，人治不絕，方爲正道。
說着，鍾離緩緩的坐直了身軀，目光微凝，看向王道一：“我雖然失去了神座的權柄，但依然是摩拉克斯，依然是契約之神，依然還是人的神明，我領衆仙逐鹿璃月，驅逐諸魔的時候，可也沒有神座的權柄。”
行秋走後，王道一纔有些感嘆的說道：“這就是長大的代價嘛，太可怕了。”
“風箏……”行秋猶豫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算了，商會自會準備了，我估計也是放商會的。”
在放在凡人的視角中，簡直就是對女娃兒的虐待。
如今，比起求仙，璃月人更願意陪伴家人，這正是興旺之兆，
鍾離也露出笑容：“如今若陀已經歸來，伐難也被你帶回了，以後的事情，你們自己說了算。”
“放心吧，芙卡洛斯那樣做，是因爲楓丹的預言一直監視着祂，而我不一樣，我比祂更古老，比祂更強大，比祂擁有更寬鬆的環境，所以切割神座權柄雖然讓我虛弱了一點，但並未動搖我的根基。”
王道一聽的有趣，靠近了過去：“兩位，在吵些什麼？不妨說給我聽聽。”
最好的做法，便是用仙神以及先民的偉大故事，來教導新生代去自強不息。
王道一情真意切的關心道。
那麼，這都是祂願意去保護的璃月。
王道一覺得，父子倆如果還有和解的可能，那麼他們缺的，可能是坐下來好好聊聊的機會。
行秋點點頭，沒有再說話，帶着阿旭回了商會。
家庭矛盾，鄰里和諧，是【人治】最基礎的問題。
“原來如此，是爲了讓這位嘉明與他父親和解嗎？”王道一微微點頭。
如今魈也有了蒼，更是尋回了伐難，還有言笑等人在那邊，倒也不缺人說話了。
聽鍾離這麼一說，王道一也有些恍惚，
是啊，比起前幾個海燈節，今年的海燈節，似乎人情味更重了一點。
王道一同情的點點頭：“知道了，那我回頭聯繫他，你先去休息吧，看你的樣子，有些累過頭了。”
想想看申鶴剛剛來璃月港的時候，習慣喫的是什麼？
藥草啊。
離開飛雲商會，
所以，行秋想通過自己虧錢的方式來結束自己的商會生涯，顯然是想多了。
王道一走後，
看着行秋臉上的‘傻笑’，王道一覺得，他可能想叉了。
“…那行吧，今年的海燈節是風箏，可要我給你準備一個？”王道一有些同情的拍了拍行秋的肩膀。
……
眼睛一亮，王道一靠近了過去。
蒙德的生意，本就是行秋當初想出去玩，結果意外給發展起來的，所以商會裏的老傢伙們，直接丟給了他自己處理。
“啊，不是啦，是這樣的……”
留雲借風真君可是仙人，她對申鶴和甘雨的養育，可不是凡人可以理解的，
飛雲商會二少爺，學識淵博，爲人處事都是上上之選，還是神之眼持有者，再加上和某位神明關係莫逆，
這麼好的掌舵人，你去哪裏找？
一切的因素，造成了行秋如今的‘慘狀’。
只要祂和摩拉克斯的契約沒有被終結，
作爲璃月最大的商會之一，飛雲商會的老傢伙們怎麼可能那麼沒有格局。
王道一又拱了拱手，轉身離開。
一家不寧不要緊，但家家不寧便是大問題，
一家安寧不是什麼，若是家家都安寧，那便是大治。
熒這位旅行者的注意力從‘大家’看向了‘小家’，或許也是【人治】之後出現的變化之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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