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走眼
哪怕這次是淑贵妃先招惹了事端，才会被季垣這般打脸。
不過沈决也不在乎就是了，兵来将挡，只要她還有這手调香的本事，平德帝就不会厌弃她。
至于什么后宫之中的勾心斗角，在平德帝眼裡，什么都不算。
就连他对沈决现在的宠爱，也不過是依附在他的求生念头上罢了。
不過季垣這一番处理下来，不仅是淑贵妃，后宫之中所有有眼色的妃嫔，都知道要暂时安分，沒人敢去招惹快沈决。
沈决终于得了一段時間的安宁。
沒了各宫妃嫔招惹，她每天都会去找平德帝，有时候是带了新的香料，有时候就是和平德帝聊天，說一些民间趣事，再不动声色的吹捧他一番，成功让平德帝一见到她就龙心大悦。
袁喜在旁边瞧着，心道自己果然沒看错，這位襄妃娘娘日后只会越来越好。
凌天尘来的时候，刚好听到平德帝的笑声。
他有些奇怪，面上却沒有表现出来，他问袁喜，“何人让陛下這边开心？”
袁喜不敢隐瞒，“是襄妃娘娘，天师稍等，奴才這就进去禀告陛下。”
沈决一直算着時間，早就猜到凌天尘来了，也沒半点拖延，大大方方直起身子，“既然天师来了，臣妾就先告退。”
平德帝也不阻拦，点点头就吩咐袁喜亲自去将人送出去。
他喜歡沈决也是因为她当真特别识大体懂进退，从未在他面前說過半句越矩的话，非常清楚自己什么时候该走什么时候该留。
就比如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凌天尘在他這裡有多被信任，可沈决沒有半点留恋，說告退就告退。
平德帝眼裡特别识大体的沈决，经過凌天尘身边时停顿了脚步。
她偏头，唇角带着得体的笑，“凌天师。”
凌天尘端着那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摸着胡子微微颔首，“襄妃娘娘。”
“天师在俗家时，也是姓凌嗎？”沈决冷不丁的一问。
凌天尘摸胡子的动作猛地停顿了下来，看向沈决的眼神有些惊疑不定。
但他在宫中混迹了這么多年，早已经练出来不动声色的本事，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沒有露出半点破绽。
“不记得了。”他摇头叹道，“俗世种种，皆已是過眼云烟，早已不记得了。”
這幅回答，還真是有几分看破世事的超脱感。
袁喜還在沈决身边，她自然不会多說，点到即止，问完就走，好像刚刚的那一番话，只不過是随口一问，完全沒有记在心裡一般。
凌天尘也同样是這么想的，在這皇宫内外，想将他从天师位置上扯下来的不止一個，想从他過去入手调查的也有很多，只不過沒有一個成功的。
因为那些人沒意识到，他是不是真的仙师，究竟会不会炼丹根本不重要，只要平德帝信任他，那么他就是真的。
凌天尘沒想到，他第二日就又见到了沈决。
這位襄妃娘娘好整以暇坐在凉亭之中，身着一袭湖碧的云雁细锦衣，乍一看简直要和這御花园之中的动人春景融在一起，简直美不胜收。
凌天尘在进宫之前，就在女色上吃過跟头，现在虽然功成名就，但是为了保持自己仙师的表象，连個漂亮的婢子都沒，现如今见到沈决，下意识就停顿了脚步。
沈决缓缓回头，唇角勾起一個弧度，眼睛裡却沒有笑意，她道，“凌天师，好巧啊。”
凌天尘自然能看得出来，沈决這是故意接近，有意想要和他拉近关系，但他也沒有点破。
他点头，缓声道，“万般相遇皆是缘法。”
沈决今日只带了個静纯，還叫她等候在远处，做起事来也就随意自然的许多。
“之前本宫问天师的事情，天师似乎還沒回答。”她端着茶杯，沒往嘴边送，只是笑，“在俗家之时，天师也是姓凌嗎？”
凌天尘這才意识到，這位襄妃娘娘是来者不善。
他面上沒有表现出来，但心裡却是在冷笑。
這襄妃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他在平德帝身边這么多年，岂是一個妃子能随意动摇呢的？
平德帝身边可以有很多的妃子，但信任依仗的天师，却只能有他這么一個。
“回娘娘，贫道之前已经回答過，過往种种皆是云烟，红尘是非早已记不清楚了。”
沈决有些可惜了哦了一声，叹道，“原来如此，是本宫唐突了。”
“只是本宫尚未进宫之时，府中有一個小厮，长得和天师实在是相似。本宫想着，說不定是天师您的亲戚呢，這才来询问一番。”
她单手撑着下巴，也不用了凌天尘回答，自顾自說道，“說来奇怪，那小厮今年刚刚十四岁，长得和天师简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来的，仿佛是您的翻版呢。”
凌天尘被這轻飘飘的一番话惊得背后都起了冷汗。
他脸上常年不变的表情有短暂的撕裂，随后又极快的调整好了，“娘娘此言何意？”
“沒什么，本来本宫想着，這說不定是天师的亲戚呢，既然您什么都不记得了，也就算了。”
沈决轻飘飘站起身，拍了拍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斜睨了凌天尘一眼，“那孩子姓方，随母姓。听闻他母亲年少时被人哄骗，失了身子還怀了身孕，险些被浸猪笼呢。”
說完沈决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脚步轻快。
凌天尘看着這纤细柔美的背影，额头上冷汗都冒出来了。
十四岁，姓方，与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這几個信息结合在一起，足够让他冷汗涔涔。
如果沈决說的都是真的，也足够让他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凌天尘喉结滚动了一下，有些艰难的吞咽着唾沫。
他看走眼了。
這看上去不动声色好似最好也最沒有靠山的襄妃，才是最厉害的角色。
沈决走到拐角处，回头看了一眼，见凌天尘還僵直着身子站在原地，勾起唇角来轻笑了一声。
静纯一直尽心竭力为她放风，见主子出来了，半句话也不多问，颔首敛眉跟在沈决身边，和她一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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