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少爷,夫人找您(十三)
裴莹拿起了一本《通志录》,最近她挺喜歡這本讲古代鬼怪故事的书,文笔不错,节奏也不拖沓,和以前看的《聊斋志异》差别不小,涉及情爱不過寥寥几笔。
然后,裴莹感觉到了一股灼热的视线盯着自己的背。
“……”
她默默打开书。
为什么逝雪這么在乎這個晚上?
她手指翻過一页,发出纸张摩擦的声音。
难道不是脱個衣服而已嗎?
再翻了一页。
不然……她总不会想上我吧?
217带着姨母笑注视它這個傻宿主,不上你和你脱衣服干什么,盖棉被纯聊天比下谁胸大嗎?
翻了好几页,一页都沒看进去,今天可能不适合看這类书,换一本好了,裴莹想。
于是她阖上书本,站了起来。
“阿珏可是累了,想要休息了?”苏映雪赶紧体贴地问道,裴莹不用回头都可以知道,她该是满含期待的盯着自己。
“沒有啊,我想换一本。”裴莹控制着声音不怎么起伏地陈述。
“哦。”声音一下变成有气无力的,尾巴该是耷拉了。
裴莹突然有些想笑,“映雪累了的话就先早点休息吧。”
苏映雪一气,鼓起腮帮子,不想說话了,這個大木头,大冰块,大闷骚!不是說好晚上脱衣服的?
大骗子!
“嗯?怎么不說话?”
苏映雪才不想搭理這個有时撩人不自知,有时又迟钝的要死的人,“反正你說我累了啊,累的不想跟你說话了!”
裴莹终于憋不住了,轻笑出声:“哦?”她转头找她,看到苏映雪从狐狸崽生生气成了一只鼓鼓的河豚,脸上就差写上几個字:快哄我。
她把书放在桌上,然后走了過去站在苏映雪面前,把她的手逮住,抓住自己的腰带。
“作何?”苏映雪一脸诧异。
裴莹理所应当,一本正经:“不是要脱衣服嗎?看你不想跟我說话,只好送你手裡让你亲自动手,這样会不会高兴点?”
“……哼,”苏映雪一边冷哼,一边红了脸,眼神四处飘,就是不敢看裴莹,“不高兴,我要到很软很软的地方脱。”
裴莹纵容地由着她扯着自己的腰带,跟老鹰带小鸡一样把她一块捎回到床边,“床很软了,還不高兴?”
苏映雪撅嘴:“我要脱完。”
裴莹无奈地点头应下:“好。”
她头一次知道,恃宠而骄的狐狸崽儿也可以這样撒娇,可這次是自己不好,那便由着对方吧。
现实和理想是有差距的。
比如,脱到還剩裡衣的时候,裴莹就觉得羞耻地沒法扒拉下去了。她自认沒有弯直之分,也不代表她对裸露身体而无动于衷啊!天知道,上次苏映雪在洗浴时捉弄她就要了她半條命了。
苏映雪却万分喜爱她這难得一见的羞窘表情。
“阿珏,都說你博闻强识,通古知今,那有一件事你可知?”
裴莹暗松一口气,乐得和她說话,“何事?”
“就是……”苏映雪把她推倒在床上,放下床帷,勾了勾嘴唇,“都言‘春宵一刻值千金’,阿珏觉得值還是不值?”
“這……”软软的身躯覆上了她,暖玉生香,裴莹紧张地吞了吞唾沫,苏映雪是真想上了她啊?!
“不然咧,宿主当人家吻你是因为你嘴含了蜜啊?”217在屏蔽黄/暴画面之前還凉凉吐槽一句,“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說,就是一步一步来,水到渠成,徐徐图之呦!”
呦……呦……
裴莹闭上了眼睛,有些绝望。刚认识那会,她還感觉這系统挺好把控的,但是自从它去網上冲浪,自己那個傻白甜的好欺负统儿就一去不回了。
【……你還有空吐槽、沒屏蔽画面是不是因为我還能保住清白?】
217笑嘻嘻地打碎了她最后一点幻想,“系统已检测到黄丨暴画面,即将屏蔽,倒计时3、2、1……”
嘻嘻,就算不能看到真人cp的现场play,它也可以看小說嘛!
“阿珏不知道么?”苏映雪想抽出裴莹的手指,却被她死死攥住裡衣不放,只能說话企图引开她的注意。
裴莹怎么可能上当,使了吃奶的力气,“映雪对于我的两种說辞都会有所对应,我知道与否重要嗎?”
“哦?”苏映雪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笑着问她的猜测,“夫君猜想我会怎么应答?”
呵,女人.jpg
沒吃過猪肉,還沒见過猪跑么?
“如果我說值,映雪一定說那就让我們试一下;如果我說不值,映雪就要說不试试怎么知道,对与不对?”
“噗嗤,哈哈哈哈!”
苏映雪也不与她比手劲了,直接笑趴在她身上,呼吸都喷吐到了她脖子间,痒的裴莹□□了一下她的头发。
苏映雪止了笑,不满地从鼻间轻哼了声,“阿珏总是很聪明,以前都是你教我這個,教我那個,今天不妨由我礼尚往来好不好,先生?”
“嗯,比如?”
苏映雪擦了擦眼裡笑出的泪水,起身跨坐在裴莹身上万分认真地俯视她,“上次夫君不是在新婚之日问我怎么会那些,今儿我就教先生什么是……”
“娇丨喘。”她俯下身子,暧昧地耳语。
裴莹:“……”不說她都快忘记那晚某人的才艺表演了。
裴莹心裡长长叹了一口气,“這是我家小狐狸崽儿的愿望嗎?”
小狐狸崽儿?說的是自己嗎……她家的?!苏映雪十分会抓重点。
這三個字实在甜到了心坎儿裡,她不由喜上眉梢道:“嗯……這是我好久好久的愿望。”
久到渴望的发疼,久到自卑又怯懦。
她可能真的是狐狸吧,百般算计地想要和阿珏在一起,费尽心机地想要得到对方的一切,不喜歡被冠以姐妹的位置,却也觉得,如果借這個位置就能够对阿珏为所欲为、肆无忌惮,那也是极好的。
可是应该不是姐妹吧?
這個人对她這么,這么的好,只要是自己的愿望,对方就会尽力达成,也应该是喜歡自己的吧。
“不想和你当姐妹,想和你真正做夫妻,想要你……”苏映雪抚摸着身下人的玉颜,一寸寸地顶礼膜拜,“我是阿珏的小狐狸……狐狸的话,该是极贪婪的动物了吧?”
苏映雪妩媚的凤眼中有与她极不相配的困惑和不安的神色,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柔弱之感。
裴莹心裡软成一片。
裴珏就是苏映雪的全部啊……是她的愿望,是她的渴望,更是她的自卑。
既然是她的愿望的话。
“我說過,你的愿望我都会实现,如今,如你所愿……”裴莹低语,把后续话语表现在唇与唇的接触中。
苏映雪浑身一颤。
這是阿珏头一次主动吻她,也是默许她一切的信号吧?!
她激动地反客为主,开始品尝主动送上门的食物……
夜更深,两人交叠缠绵,倒也不算冷。
爱到画眉深浅,入时无。
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
等闲妨了绣功夫,笑问,鸯鸯两字怎生书。
……
极尽缠绵之后,苏映雪把早就准备好的新被褥换上,打来了水,沾湿了帕子,给裴莹擦了一遍身子,然后把两人的衣物换了,方才躺回床上,抱住裴莹。
裴莹有些倦了,就任苏映雪折腾,折腾好了直接闭上眼准备开睡。
苏映雪也不再招惹她,把被子给两人都盖好,满足地抱着她。
一朝夙愿达成,她還有些兴奋,实在睡不着。
嗅着沁入心脾的冷香,苏映雪像找到了窝的狐狸崽儿,满足又安心地拱了又拱。
“阿珏……本来想告诉你,我真的沒有哭。”
她极小声地喃喃着。
“嘴唇呢,是嗑瓜子嗑多了,沒来得及喝水;脸呢,是上了妆粉;眼睛呢,是用了洋葱。”
“這個消息传也是我命人传的,我不喜歡你瞒着我。但是我是真的信你,我知道你不会,可是我心裡是醋的……对不起,我……”
苏映雪突然有些說不下去。
明明该很高兴,但是为什么自己却在流泪呢?
幸好她睡了……
“傻,我早知道了,”本该睡着的人转身過来,帮她擦掉眼泪,然后轻轻地吻着她還在涌泪的眼睛,“我不反感你的小心思,也不讨厌你的小手段,所以不必道歉。”
她很了解极度缺失安全感的人的感受。
那样在黑暗裡走丢的人,会非常渴望温暖与希望的亮色……即使走进了光明也总是患得患失,怕這不過是南柯一梦,梦醒后,自己還是一无所有。
那是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安心的绝望,也许惟有相守到白头才是正确答案。
她眷恋且心疼有人追逐着自己,即使自己也不是光明。
裴莹怜惜万分地一遍又一遍亲着苏映雪的眼睛、睫毛,直到沒有泪珠涌出。
“映雪,我给你唱一首歌吧。”
“……什么歌?”
“嘘……”
裴莹清了清嗓子,清唱了起来。
“如果說
你是海上的烟火
我是浪花的泡沫
某一刻
你的光照亮了我
如果說
你是遥远的星河
耀眼得让人想哭
我是追逐着你的眼眸
总在孤单时候眺望夜空
我可以跟在你身后
像影子追着光梦游
我可以等在這路口
不管你会不会经過
每当我为你抬起头
连眼泪都觉得自由
有的爱像阳光倾落
边拥有边失去着……”
這是一首她很喜爱的歌。
這首歌唱的可以是爱情,也可以不只爱情。這個“光”,這個“你”不一定是指一個真正的人,也可以指那個世上最了解自己的自己。一個是活的這样卑微的、這样绝望的自己的影子,一個是自己最渴望活成的样子——勇敢、自信、温柔、热情……所有褒义词聚集一身的光。
清冷如雪的声音,调子却是慢而动情的,像是温柔的弦,安抚着苏映雪那些四处流窜的、不安的情绪。
虽然她有些词语不太理解,可是夹着细雪的微风,终究是温柔的。
“你不喜歡我瞒你,那以后我都会告诉你。”
“不用觉得自己不好,你很好。既然我知道一切,却還允了你的任性和妄为,你就该确信,這是我們的小乐趣……或者你可以理解为,情趣。”裴莹突然低笑了一声,带着云雨后的慵懒,也带着歌唱后的微微嘶哑,性感的一塌糊涂,苏映雪不由嗓子发干,心潮涌动。
“以前,是你一直在看我。记住,以后,你才是我的光。”
“而我,是追光者。”
苏映雪泪雨滂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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