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皇宫裡的白月光(六)
“哈哈尔玉你是不知道,盛贵妃简直急得团团转,只恨不能把任顷给当场弄死了!”
岑敏捧着瓜子,坐在软垫上,沒什么坐相地哈哈大笑。
裴莹打了個呵欠,神色惫懒,“啊,是嗎?”
岑敏对萧言清不见得上心,对八卦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嗯嗯!虽然皇帝因为這事沒证据,再加上贵妃的侍卫都证明了她的清白,他也要给盛家面子,就把大事化小,小事儿化了了。但是嘛,男人总是要面子的,尤其是皇帝,還是气的好久沒给贵妃好脸色,還命人把任顷给打了几十個板子,說再出幺蛾子就让他进宫侍奉!哈哈哈哈!”
“只是几十個板子啊……哼。”裴莹抱着手炉,有一搭沒一搭地回。
岑敏吐了一口瓜壳,有些诧异,“几十個板子還不够哪?半條命都去了!而且還把盛梦浣给得罪了,按照那人的心气,你觉得他能好受么?”
裴莹无声冷笑,這不還沒进宫做太监嘛,有什么不好受的?好歹给他留了一條狗命在。
糟蹋了那么多无辜少女,死都算便宜他了。
“哎……說起来,你记得明天的祭水吧?”岑敏舔舔干裂的嘴皮,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的瓜子,喝了一大口水后问道。
裴莹点头,“嗯,记得。”
宫裡每年到這個时节,就有祭水的习俗。再冷也因为是地处南方的关系,宫裡的水都不结冰,为了不劳民伤财,每年的祭水都是在宫裡映月湖中举行的。至于要做什么,也就是和电视剧裡的戏码差不多,找一群道士神神叨叨半天,然后皇帝皇后和各位妃嫔都挨個去上香祭水,巡游一圈后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麻烦得很。
裴莹能不记得么?之前看的剧情显示,祭水也将是某些人作妖的好时机,她那位温柔的皇后姐姐哟,又不知道要怎么被人陷害了。
217吐槽道:“怕不是掉水裡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
得,谁知道后来真被217說中了?
第二天的祭水,道士他们念词等前面的阶段都沒出什么問題,毕竟裴莹也沒听。到了挨個上香的時間,作为皇后,高汶自然应该自萧言清之后首先执香。
因着是祭水,她今天穿的极素,晶莹剔透的莲花头饰、珍珠坠、纯白的衫套,上扣到了脖颈,黑色的扣子衬得周围的皮肤越发白皙动人。
高汶经過众人面前时,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温尔玉,又让人难以察觉地收回视线,上前接過香。
“皇后娘娘,這是您的香,請接好。”道士手掌朝向鼎炉旁放置好的祭香,严肃道。
祭水所用祭香乃特制香,要想祭水,需心诚,香才远至水神可闻。
高汶颔首,起步拿過香,正待捧着香前去点香,长长的祭香中间的一点裂纹随着她的动作倏地扩大,然后整個香断裂成了两截。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裴莹眯了眯眼睛。
高汶先是一慌,然后淡定地捡起了香,她对自己沒有用力心知肚明,這香分明是有問題,正想开口,先前对她說话的道士一個“扑通”就跪在了地上。
“水神大人,請您原谅我等的不敬!”
然后对着祭台上的水神像哐哐哐磕了三個头,一個比一個重,“不祥之人或心不诚之人都将断香!”說完就站起身来,对萧言清說,“草民不才,不敢继续祭水,請皇上饶恕。”
他头上磕红的印子触目惊心,一时之间众人都不敢說话了。萧言清皱了皱眉头,看向高汶,有些犹豫。
一旁的盛梦浣绷着脸,仿佛真在忧国忧民一般:“皇上啊……既然皇后她……”话沒說完,那股隐隐的急切和做作的样子就让裴莹找到了犯罪嫌疑人。
看样子多半就是這個人作的妖,因为裴莹根本不信這种巧合。丹布朗在《达芬奇密碼》上曾经說過,世上沒有所谓巧合,有的只是必然的结果。很明显,如果真是有人作梗,那就是和這堆牛鼻子老道一伙的。
古代之人最是迷信,根本不讲什么道理,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客气。
裴莹瞬息间做了决定。
“大胆!”她直接截断盛梦浣的话,“皇后乃国中之凤,岂有不祥和心不诚的嫌疑?荒谬至极!所有人都知道,一国气运皆在于龙凤。龙凤龙凤,說的就是我們当今的真龙天子和一国之母,你可知你刚在胡說八道什么?!”
那個道士被突如其来的指责给說的一懵,“草民,草民……”
呵,看来是沒背词儿啊。
裴莹冷冷地注视着那個道士,越发疾言厉色,“你什么你,你是在质疑皇上和皇后的尊严么?!”
众人都看向脸色难看的萧言清,各自闭紧了嘴巴,生怕自己也跟着倒霉。
谁不知道,皇上最重面子和皇威呢,哪怕裴莹是瞎說的,也必须是对的。
高汶静静地注视着小刺猬帮她出气,指甲深深陷进自己的掌肉裡,也沒发现痛意。
她……其实不是個需要自己保护的孩子,反而是自己被她护着的次数更多。
可她,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好呢?一次、两次……還会有多少次?
裴莹此话一出,那人吓得脸色发白,再次跪倒,這次可就诚心多了:“不,不,皇上,皇后……草民,草民并无此意!請千万相信,草民无心冒犯皇上和皇后!”說到半截,像是突然想起自己原本的借口,又赶紧结结巴巴地补充,“可,可是断香,的确是……”
“哼,我看是你们沒有保管好祭香,导致香断的吧!现在竟然還敢找借口到皇后身上,你是活腻了么!”
裴莹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包括萧言清的意味深长和高汶的复杂眼光,說完了一席话。
“温妃娘娘,草民并沒有此心!草民不知道温妃娘娘为何這般恼恨于我,但是……”道士急得青筋暴起,眼中充满了血丝,“還請温妃娘娘不要诬陷草民!”
裴莹笑了,笑容不达眼底:“恼恨?我和你无冤无仇,何必害你?不過是见不得国中龙凤遭人中伤。再者說了,保管祭香是你们的职责,如今出错,哪来的熊心豹子胆敢栽赃各位贵人?”
她格外强调了“国中龙凤”四個字和祭香保管之事,道士哑口无言了。
对方既拿迷信来害人,她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她相信,以萧言清的性子,是牺牲微不足道的道士還是牺牲自個儿皇后的選擇题上,一定能写一份让自己满意的答卷来。
毫无意外地,“祭水当天朕不想见血,明儿把自己拾掇好,下去见水神吧。”萧言清看够了戏码,不想再耽误祭水,轻描淡写地决定了此人的命运。
“皇上饶命啊!饶命啊!”
惨叫并沒听多久,這人就被侍卫像拖死狗一样拖走了。
萧言清有些似笑非笑地看向裴莹:“朕倒是不知,温妃何时和皇后关系這般好的?”
旁边的盛梦浣视线在裴莹和高汶之间来回移动,她总算明白,上次這人分明就是在装傻充愣!
裴莹抿抿唇,淡淡道:“皇后是尔玉的姐姐,自然是要好的。皇上是尔玉的丈夫,所以尔玉刚才才那么生气。皇上可是要治尔玉的罪?”
呵,倒是好一张巧嘴。
萧言清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沒什么表情地說道:“自然不会。”
高汶收回看温尔玉的目光,转而看向萧言清:“皇帝,时辰也不早了,让嫔妃们依次上香吧。”
不知为何,她听到“尔玉的丈夫”几個字,心裡有点堵。
這是她家的小刺猬,只对她露肚皮的、她家的小刺猬才对。什么丈夫?沒有同房過的算什么夫妻?
“說的也是。”萧言清挥挥手,示意上香继续。
之后其他道士都战战兢兢的,倒沒再出什么岔子。
上香仪式总算结束,众人开始巡游映月湖。
巡游算是比较自由的,不对所有人限制太多,所以关系好的都凑在一起漫步于湖边,畅聊一番,好不快活。
“尔玉你刚才好大胆,吓死我了。”岑敏拉了拉裴莹的袖子,附在她耳边說。
裴莹对她温柔地笑笑:“沒事的,别担心。”
岑敏的确算是個真心对温尔玉好的人,冲着這份情,裴莹想力所能及地在之后帮帮她,至少不让她落得個老死宫中的命运。
她的温柔模样确实难得,岑敏呆了一呆,有人更是直接站在了她身旁,“皇、皇后娘娘?”岑敏再次呆住了,结结巴巴地唤。
高汶笑容一如既往温柔:“岑妃不必多礼,你我都是姐妹。”
裴莹有些狐疑地瞄她,是自己错觉了么,怎么觉得這人虽然看着温柔,但是总有些怪怪的,“阿敏,姐姐有话与我說,你去找安妃一起玩会吧。”
岑敏是個心大的,也沒想太多,摇了摇手,“那我過去啦。”
高汶笑得真心了一些,待岑敏走远后才望着裴莹說道:“今日怎地這样鲁莽?”
她心裡既欢喜温尔玉护了自己,却又忍不住去责怪她沒有好生保护她自個儿,今天這样一出戏過后,萧言清和盛梦浣,也许還有更多的人,都会留意到温尔玉這個人。
皇宫裡的留意并不算好事,温家虽然有点势力,但是在盛家和皇家面前,根本不够看。
裴莹拉下脸来,不满地舔舔唇,“姐姐莫不是忘了,尔玉還在生上次的气?”
這人健忘嗎,旧恨沒除就添新仇?
高汶愉悦地勾勾嘴角,张开白如脂玉的手,一個绣着什么动物的锦帕叠得方方正正的躺在她的手心:“呐。”
裴莹跟217疯狂嘲笑這個女人的举动:【啧啧,简直绝了,我沒见過送人锦帕当歉礼的。】
217也跟着說:“可不呢,明明你都有俩了。”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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