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皇宫裡的白月光(七)
裴莹赶紧抢過来,瞪她:“做什么做什么,给人歉礼還收回去的啊?有姐姐這样的道理嗎?”
手和手接触的那一刻,高汶觉得自己的心有点抖,她想再感受這心悸一般的战栗时,温尔玉已经抢過了自己手心的锦帕。
对方的手指不经意划過了她的手心,她心跳如鼓……還有点腿软。
“干什么,抢我的歉礼,你還不高兴啊?”
裴莹把战利品捧在手心,一副你再和我抢我就生气的凶巴巴的样子。
可爱到高汶想摸摸她的头,又介于周围人多,无奈作罢:“你啊……总是這么凶,我哪敢。”
裴莹才不想搭理這個人,能不凶嗎?呆皇宫裡当着被打不還手的沙包,還不许人凶她了?
她又瞪了一眼這個傻不拉唧的皇后,才美滋滋地翻看自己的锦帕。
Dei,只要入了她的手裡,這就是她的了。锦帕依然带着熟悉的檀香,绣着一只……不对,是一個榴莲?
一個榴莲怎么跑树枝上去了?古人都這么奇思妙想的嗎?
裴莹绞尽脑汁都不知道怎么形容榴莲,古代好像并沒有這個称呼,她只记得郑和下西洋的“流连”野史,還有“赌尔焉”的音译說法。
“呃,這是……那個闻着臭臭的,味道却很甜美的水果嗎?”
裴莹想挠自己的头发。
高汶被她的形容给逗笑,“呆,什么水果啊,這是你。”
“我?”指着這么一团不明生物,裴莹第一次怀疑人生,“我是那個闻着臭臭的,味道却很鲜美的水果?”
想必她一定很不喜歡那個水果了,高汶轻笑。
“這是刺猬。”
她忍了又忍,沒去点小刺猬的呆头。
刺猬?
裴莹愣了愣,她……一個高贵的人类,居然被类比为一只黑不溜秋的、受惊就蜷在铁蒺藜似的棘刺中的小型哺乳动物刺猬?
来来,你再给我說一遍,我保证不动手.jpg
217:“实在是……”
【太孤陋寡闻,宛如井底之蛙!】裴莹愤愤。
“再合适不過了。”
裴莹:“……???”我是你捡来的宿主嗎,充话费送的那种?
高汶笑得很开怀。
今日天气很好,光线射到湖面上,波光粼粼的一片,像是一條拉长的金带。许是冬阳温暖的缘故,贴着湖边的风也不算太冷,只撩起水层的阵阵涟漪。
她喜歡两人并肩而行的温馨与默契,即使互相不說话,安安静静的也不算尴尬。
就像她不会去问温尔玉,是你干的嗎?
围猎当晚,盛梦浣的营帐突遭大火,所幸救火及时,未曾造成太過严重的后果……這個太過,指的是有一個侍卫模样的男子被烧死,遗留了一具化成焦炭的尸体,但是地位最高的盛梦浣安然无恙。火被浇灭后,在营帐内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有侍卫发现了沒有燃烧、只覆盖了一层厚厚火灰的玉佩,上有“任顷”二字。
鉴于任顷的名声在外,萧言清对于此事当然沒個好脸色,盛梦浣也是火大的很,虽然后来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但是這种事对妃子来說,都是永远容易招人话柄的。再加上那通火来得突然,她被吓得好一段時間都噩梦连连,睡不安稳。
更关键是,原因她還得打落牙往肚子裡吞,不敢对别人說——那個死的侍卫是她当天派去盯梢皇后的人。她盛家的每一個人都有相应的信物可以证明身份,那天這個人和另外三個人都失去了音信,她知道他们肯定都死了,否则這几個人不可能不回来复命。
很明显,杀她们的人要么是皇后,要么是另有其人,但是无论是哪個,這场火,都是对方在警告自己。
所以好一段時間,盛梦浣都不敢有异动。她只派了盛家人在查,到底是皇后在背后动手,還是别人?
当然,高汶不知道這么多弯弯绕绕,她只知道,是温尔玉杀的那四個人,也是她放的火,丢的玉佩。
她不想问那些。
她只想问一件事,为什么你要对我這么好?好到不惜舍弃自己以前一直安分的生活,甚至是自己的自由。
“你为什么……”高汶斟酌着言辞,寻找有什么含蓄一点的說法,裴莹循声望去,正好望到高汶身后猛然一推的盛梦浣!
盛梦浣正站在柔妃身后,而柔妃在高汶身后,盛梦浣這一使劲,柔妃猝不及防下,肯定要把高汶给推下湖去,事后還能把所有過错推到柔妃身上,盛梦浣,好一招损己杀敌!
裴莹心思转得很快,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前因后果,同时身体也动了起来,使出全身的力气反推高汶,然后自己被反冲力和推力给震得往后倒,她手一勾,准确地逮住了盛梦浣的胳膊。
一起下地狱吧!
两人一拉一扯,都失去了平衡,直接滚落在坡上,翻了几圈,“扑通扑通”双双掉进了映月湖。
高汶被突至的变故给惊到,瘫在地上還一时反应不過来,安悦从远处跑過来赶紧扶起她,“娘娘,都怪奴婢!下次无论娘娘怎么說,奴婢也不能再远离娘娘了!”
她却紧紧抓住安悦的手,脸色苍白:“尔玉,尔玉……安悦,尔玉她,她……”
耳边轰轰作响,像是失控一样被纷乱的杂音给堆满,失去了作用,让她有种失聪的错觉。可是脑海裡,分明還回荡着方才太监和宫女尖锐的惊叫:
“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快来人,盛贵妃和温妃掉进湖裡了!”
……
“宿主,你疯啦!這個温度下的湖水,你根本受不住!”217急得跳脚。
假如它有实体的话。
【我会游泳。】
裴莹冷静地回复了它,然后假装自己在挣扎似的,把手往水面上扬起,实则她的一只手已经攀到了湖和岸间修筑的实块,只要一撑就能上岸。
但她沒有。
寒冬的水冷到了骨子裡,每一寸与水接触的毛孔都在拼命收缩,企图维持飞速流逝的热量。
裴莹甚至有些丧失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冷到了麻木。
她一边拍打着水花,一边拉起了往水底沉的盛梦浣,让她在冷死之前别被溺死了。
盛梦浣明显不会游泳,扑腾半天像寻到了救命稻草一样使劲扒在她身上,吐着冷水,“救命……”
别丢下我……
盛梦浣冷到双唇泛紫,唯一的念头就是抱住眼前的人。
裴莹余光一扫,很好,岸上的不少人都离這裡有一段距离。
她把盛梦浣掰扯到自己面前,背离着所有人的视线,唤了她的名字:“盛梦浣。”
“嗯……?什么……”
盛梦浣发着抖,从唇齿间挤出几個字。她只觉得好冷,从来沒有這么冷過。可面前的人,为什么始终都這么从容?就好像,是她自己選擇跳下来的。
等下,自己跳下来?
盛梦浣想起刚才明明是自己想把高汶推下去,怎么变成了自己掉到湖裡?
裴莹眼睛清亮,冻到深紫色的嘴咧开,露出了一個十分难看的、却让盛梦浣的灵魂都忍不住颤抖的、毛骨悚然的笑容。
“如果你再陷害高汶,第三次,你一定会死。”
“听到了嗎?”
盛梦浣呆呆地看着她,既不答应也不拒绝。
第三次……原来是她……
裴莹有些不耐烦地把盛梦浣的头摁进了水下,岸上的人只以为她還在扑腾,“快下去人救她们!”
“皇上,贵妃和温妃掉进湖裡了!”
岸上依然乱作一团,有几個侍卫开始赶往這裡,打算把离岸近的她们拉起来。
“听到了就点头。”水下的脑袋拼命点和挣扎,裴莹把盛梦浣又捞了起来,“答应了我什么?”
“我……”盛梦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眼泪一個劲和湖水一起往外涌,嘴裡也含糊不清了。
裴莹又笑了笑:“不知道?還是不信?那……”
說完就要把她再往水裡摁,盛梦浣惊恐地抓住她的手臂,疯了一样点着头,“我,答应了!听到了!绝不,绝不……绝不再难为高汶……”
疯子!
這個人真的是個疯子,還是個魔鬼!
不要命的那种!
盛梦浣害怕地根本不敢看她,又不敢放开她,她心裡清楚的跟明镜似的,這個人,根本是故意拉着她一起跳下来的!
“快拉上来!”
侍卫们总算姗姗来迟,把两人给拉了上去。
這些人再不来,她都准备自己上去了,要冻死了……
裴莹只来得及跌在实地上,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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