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跟着地上似乎是新的痕跡,一直走到了死衚衕裏。
袁妃跟在他的身後,自然也看到了不止他們兩人的腳印,頓時大氣也不敢出。
宋知歲卡在縫隙內,聽到腳步聲非但沒有離開,還離她越來越近,幾乎就在旁邊。
像是催命符一般在耳邊瘋狂盤旋,心跳不自覺地開始加快,她用力捂住了自己的鼻息,一動也不敢動。
秦澤也環顧了一圈洞內,左邊一簇橘色衣角赫然闖入視線內,他沉下眸子,殺意在瞬間迸發,擡腳大步走向了那一抹不知藏了多久的橘色身影。
逐漸越來越清晰,直到那張熟悉帶着害怕的臉映入眼簾。
宋知歲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視線內出現了一個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的身影,她自覺自己沒有發出一丁點兒聲音。
他們是怎麼找過來的?
她看着面若寒潭的秦澤也,下意識地往縫隙內又擠了擠,而後尷尬地朝他打了個招呼:“好巧啊,二皇子殿下也半夜來欣賞假山啊。”
秦澤也:“…………”
看着她的眼神彷彿在看一個死人,袁妃好奇地往前湊了湊,也看了一眼。
宋知歲卡在縫隙內有視覺盲區,若是袁妃不自己湊上來,她壓根就看不見,自然也不會知道與秦澤也私會的是誰,還能勉強保一保脖子上的腦袋。
但袁妃突然湊上來,直直地撞進了她的眸內,她連閉眼都來不及。
極其尷尬地又打了個招呼,嘴角處的笑意非常勉強:“晚上好,這位……美女也來逛冷宮啊,今天真是個好日子。”
袁妃:“…………”
這人是傻的嗎?
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圈宋知歲,視線定在她隆起的肚子上。
皇上疾病纏身,鮮少來後宮走動,後宮內已經許久沒有妃子懷孕,且看着月份像是快要臨產了。
邊想着,她眼中劃過一絲猜測,莫不是太子殿下一月前接進宮內的那個野丫頭。
但她也只是想想,並未問出口。
宋知歲見沒有人回她話,一瞬尬住了,訕訕地轉回了腦袋,面朝石壁,安靜如雞。
耳邊卻響起了一聲輕嗤,而後是陰冷的話語:“宋姑娘真是好情調,跑到冷宮來欣賞假山。”停頓了一下,稍稍彎腰靠近她,“本宮記得從東宮到這裏起碼半個時辰的路程,宋姑娘這是……”
他又是一笑,帶着嘲諷:“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準備來自裁不成。”
宋知歲絕望的閉了閉眼,再睜開後,小臉掛上了以往單純無辜的神色,軟着嗓音道:“殿下誤會了,民女只是沒有睡意,想着出來散散步,卻沒想到皇宮太大了,一時迷路,也不知怎的便進到了這裏。”
秦澤也冷冷地看着她,脣角微微勾起,噙着一絲玩味。
她偷瞄了一眼,剛巧對上他狹長的眼,彷彿在說,編,繼續編。
宋知歲抿了抿脣,試圖往縫隙裏又擠了擠,但毫無作用,她此時卡在這裏進出不得,甚至都能感覺到死亡正離自己一步之遙。
“宋姑娘這是不想出來了,打算在這個石縫裏待一輩子?”
宋知歲:“也……也不是不可以。”
他饒有興趣的“哦?”了一聲,脣角的笑意更深,聲音卻越來越冷,“那本宮便成全宋姑娘的願望,讓人用瓦磚將這裏封起來,姑娘連棺材都不用額外買了。”
宋知歲:“…………”
她真的會謝。
猶豫了一會兒,訕訕地笑了一下,道:“殿下真愛說笑,民女膽子小,還請殿下不要講這種嚇人的話。”
說着,又瞄了一眼他的神色,腳先伸出去試探了一下,見秦澤也並沒有立刻弄死她的動作,便開始小心翼翼往外挪身體,在挪了三分之一後,她垂首看向了自己的肚子。
先前因太過害怕,使出了喫奶的勁往縫隙裏鑽,恨不得鑽個洞出來,以至於她唯一凸出的肚子此時卡得死死的。
她剛想用手將枕頭壓扁,突然想起來在秦澤也的眼裏她是個孕婦,肚子裏這個是她的保命符,絕不能露餡。
手扶着肚子頓時尷尬地站在原地,訥訥道:“啊這……卡住了。”
秦澤也淡淡地看了她一會兒,道:“宋姑娘若是指望本宮幫你,那姑娘這手臂怕就要不得了。”
宋知歲渾身汗毛剎那間炸開,連忙擺手,回絕道:“不用,不用,我自己來。”
說着她咬了咬牙,手扒拉住兩側的假山石,用力地往外擠,後背處頓時刺啦一聲,像是衣服被鉤住,撕開了些,嚇得她又不敢動了。
人倒黴起來真的喝涼水都會塞牙。
她欲哭無淚的望向默默站在一旁的袁妃,不抱希望道:“這位……美女,麻煩拉我一把可好,麻煩你了。”
袁妃:“…………”
她可不敢。
全然當做沒聽到,袁妃默默地站在原地一動未動,半晌,就聽到秦澤也冷淡的聲音:“去把她拽出來,本宮不想再浪費時間。”
她轉頭看了他一眼,應道:“是。”
此時說話,嗓音已經沒了宋知歲最開始聽到的那股媚勁,正常了許多。
扭着腰隔着衣袖握住了宋知歲的手,而後用力地往外拉,同樣身爲女子,她的力氣並沒有大到哪裏去,兩人努力地往外,卻依舊絲毫未動。
她那肚子依舊卡得嚴嚴實實。
秦澤也眉目逐漸皺了起來,耐心見底,狹長的眸內漸顯戾氣,他伸手拽住她手臂處的衣物,用力往外一扯。
宋知歲只覺背後一股撕心的疼痛,“刺啦”一聲,後背處衣物被假山尖銳的石頭勾破,劃過她後背處肌膚,一道血痕顯現。
人猛然從縫隙內出來,踉蹌差點讓她直接跌倒在地,她緩了緩神,轉頭看了一眼還殘留在尖銳的石頭上被劃拉下來的布料。
後背正隱隱作痛,她忍住痛意並未往伸手去摸,而是弱弱地將手放在了隆起的肚子上。
方纔她能感受到,秦澤也並不在意她的死活,按照那力道,若是她真的懷有身孕,並且臨近生產,那孩子早就在剛纔就直接沒了。
肚子裏的枕頭在她被拽出來的一瞬間擠壓,她差點把晚膳都吐出來。
“謝殿下相助。”頓了頓,彎了彎眉眼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莞爾道:“時候不早了,民女需得回東宮,不然太子殿下見着民女不見了會着急。”
秦澤也淡淡的往出口方向挪了一步,擋住了道路:“不急,本宮還想同姑娘聊聊。”
宋知歲連忙出聲,打斷他的話:“明日民女定會登門道謝,到時再聊也可以。”
那雙狹長的眸子如同蛇一般盯着她,透着濃烈的危險,便是連站在旁邊不出聲的袁妃都感受到殺意,先前被鉗住脖頸,無法呼吸的窒息感再度來臨,宋知歲或許不知道,但是她很清楚,二皇子最討厭別人打斷他講話。
但並沒有意象中的動手,倒是耳畔處響起來了那道陰冷的聲音,如黏膩冰涼的蛇纏繞身體,讓人忍不住寒毛直立。
“本宮先前還在想是割掉宋姑娘的耳朵還是舌頭,亦或是挖掉眼睛也不錯。”
他頓了頓,微微彎腰視線對上宋知歲徒然驚慌的眼睛,一抹惡趣味在眸內盪開:“方纔姑娘的所作所爲,讓本宮覺得考慮多了,倒不如一起割了做個人彘送給三弟。”
“作爲新年禮物,本宮想他應當很喜歡纔是。”
宋知歲瞬間頭皮炸開,想要後退逃跑的腳彷彿被定在原地,無法挪動半步。
聲音在喉間梗住,好半晌,她才張了張嘴,聽到自己發澀的聲音,說出的話卻尤爲別緻:“我還懷着孕,太醫說馬上就要臨產了,要不……”
她頓了頓,商量道,“等我將孩子生下來後,再做成人彘也……也行。”
能爭取多少時間逃跑就爭取,等她出了這個破假山,她就不信二皇子還能抓到她。
秦澤也:“…………”
同自己商量死期的,宋知歲還是頭一個。
他饒有興致地勾了勾脣,視線下垂看向那高高隆起的肚子,意味不明道:“就不麻煩宋姑娘費力生出來了,本宮可以直接將它刨出來,也做成人彘,與宋姑娘安在一個罐子裏,想來三弟會更高興。”
宋知歲:“……會不會太擠了些。”
秦澤也:“…………”
假山洞內安靜了一瞬。
他神色徹底冷了下去:“你覺得本宮在同你說笑。”
宋知歲:“…………”
這人怎麼說生氣就生氣。
連忙反駁:“沒有,不是,民女很認真地在跟殿下探討,並未覺得殿下是在說笑。”
秦澤也似乎失去了最後的耐心,朝着她勾了勾手,示意她走得近些,宋知歲瘋狂地搖頭,甚至後退了一步,離他更遠了。
他面上閃過不悅,袁妃生怕他生氣,眼疾手快地將宋知歲往他的方向推了一把。
“我去……”宋知歲差點一句髒話罵出口,踉蹌了一下穩住身形,卻猛然看着二皇子完好無損的腿,她這纔想起來,這個狗男人不是殘廢了嗎?爲什麼現在好好地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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