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她愣住,顯得有些呆:“你沒……殘啊?”
秦澤也:“…………”
他就應該在發現這個野丫頭的第一時間把她掐死,而不是讓她在這裏口出狂言,辱罵自己。
若不是留着還有價值在,他勢必要把她做成人彘不可。
上前兩步一個手刀落在她的後脖頸處,力道大到宋知歲以爲他打算用手把自己劈死。
暈厥前一刻,她看清楚了秦澤也走的那兩步路,一瘸一拐,其中有一條腿確實是瘸的。
秦澤也彈了彈手掌上虛無的灰塵,朝着袁妃道:“去找個信得過的,把她弄回邵陽宮。”
袁妃眸中劃過詫異,依照她對二皇子的瞭解,這人躲在這裏將他們先前偷/情私會的事情聽的一清二楚,包括鄭州的水災,也全偷聽了去。
必定是要以絕後患,慘死當場的。
更何況她還是太子殿下的人,若是帶回邵陽宮留着,豈不是後患無窮?
她猶豫了一下道:“殿下是想要留着她?”
秦澤也瞥了她一眼,冷聲道:“怎麼,本宮還要向你報備不成?”
袁妃瞬間垂下腦袋:“妾身不敢。”
“本宮留着她有用處,將她弄回邵陽宮別讓人發現,不然你知道後果。”話畢,他擡腳往外走。
走路的姿勢些許變扭,但腳步很快,似乎是站太久,受過傷的那條腿此時顯得有些無力。
袁妃看了一眼被打昏在地的宋知歲,估摸着她一時半刻醒不過來,便一路小跑到秦澤也的身邊想要扶着他。
手剛接觸到他的手臂,還未扶上,就被他猛地甩開。
看向她的眸中滿是陰霾:“滾。”
她楞了楞,頓時站在原地不敢在動彈,小聲道:“妾身恭送殿下。”
一直到男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她才緩緩地鬆了一口氣,冷汗將後背打溼,二皇子的腿能夠站立這件事,除了醫治的神醫之外,只有她一人知曉。
方纔她去攙扶,全然處於下意識行爲,現在冷靜下後一想,簡直是在老虎嘴裏拔牙。
在二皇子看來,她剛纔的行爲和認定了他是殘廢沒有什麼區別。
……
宋知歲醒的時候,人是懵的,她動了動手腳,才發現自己被嚴嚴實實的綁着,就連嘴都被用布塞着,無法出聲。
她掙扎着坐正了身體,雙手被反剪手腕處是一條粗麻繩捆綁着,雙腳也被捆了起來。
眨了眨眼環顧了一下四周,屋子內很昏暗,門窗似乎都被封了起來,光源透不進來,她無法看清自己身處的究竟是什麼地方。
只能聞到一股非常重的木頭屑的味道。
宋知歲嘗試用舌尖抵住布團將它推出去,發現非常容易。
“呸呸呸……”將布從嘴裏吐出後,她吐了吐口中的灰塵。
反剪在身後的手開始掙扎試圖去解開繩子。
努力了半盞茶後,她虛脫地往後倚靠,嘆了口氣。
這也綁得太嚴實了。
她手腕都快磨破皮了,背上不知道傷的多重的傷口也開始隱隱泛着疼痛,逃跑不成還反被囚/禁。
不過……她回想起被劈暈前一刻,秦澤也確實在那場秋獵中傷了腿,且一度無法走路,先前聽秦煜講述時,應當是傷的十分嚴重。
現在能夠走,估摸着是悄悄地在醫治,從無法站立一直到她看到的能夠一瘸一拐地走路,不可能是一朝一夕能夠做到的。
況且宮內消息沒有那麼好藏,他後院內始終沒有女人想來也是有其部分原因。
希望阿元回來後發現她不見了,抓緊時間告訴秦煜,不然她真不知道秦澤也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她可不想真的變成人彘,那也太可怕了。
宋知歲不知道在小黑屋內待了多久,只知道睡醒了一覺又一覺,肚子餓得只叫喚,也沒有人進來過理過她。
後背上的傷口泛着瘙癢,她想去抓,但手又被捆住,動彈不得。
人也開始暈暈乎乎地似乎要出現幻覺。
在她消失的第三天,皇宮內亂成一團,秦煜暗地裏幾乎將整座皇宮翻過來找了一遍,事到如今阿元因擔心宋知歲遭遇不測,便向秦煜坦白了那晚她們其實是要趁夜色離開皇宮,還將計劃好的路線都托盤而出。
這是一個非常大膽的決定,一旦秦煜大怒,大發雷霆,放棄繼續搜尋宋知歲,那麼等待她們的只剩下死亡。
但如果按照這條線路,或許找到宋知歲的機率會更大。
阿元說完後,有點忐忑,一時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究竟是什麼,以及太過於冒險。
面前的秦煜面色鎮定,下顎線緊繃,許久後,帶着些許孤寂:“你們若是想要離開皇宮,孤不會強留,沒有必要翻牆逃跑,況且……”
他頓了頓,看向阿元,神色濃郁:“你以爲憑藉你的武功真能萬無一失的帶着她離開?”
阿元垂下了眼,想起了那日被宮中暗衛追殺的場景,若不是牧祈幫忙,她此時或許已經在天牢內了。
秦煜狐狸眼內起了一抹慍色,淡淡的看着面前的少女,而後無奈道:“罷了,你下去吧。”
阿元沉默地站在原地,半晌後,歉意道:“對不起,是奴婢沒有考慮周全,帶着姑娘冒險。”
秦煜目光一頓,瞥了她一眼,語氣沉了幾分:“既然你家姑娘不許你用這個自稱,你便不需要強求自己,她也不喜歡。”
話畢,不再看她,轉身處理手上的事務,屋內安靜了一會兒後,傳來一道輕輕的聲音:“是。”
他沒有擡眼,只是淡淡的看着手上暗衛的傳信,上面簡單地寫着三個字,二皇子。
果然,他一開始預料沒有錯,好好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會在皇宮一夜蒸發,且毫無痕跡。
他神色沉了下去,已經整整三天過去,且不說宋知歲還懷着身孕,小姑娘現在怕是在邵陽宮不知哪個陰暗角落裏,不知道身體喫不喫得消。
“扣扣扣。”門口響起了不輕不重的敲門聲,而後是恭敬的聲音。
鄭公公:“殿下,皇上傳喚。”
秦煜皺了皺眉:“知道了。”
擡眼看到阿元依舊站在原地,沒有動彈,他站起身路過她時,稍頓了一下道:“牧月和牧祈正在打探她的具體位置,你若是閒着無事,便去同他們一道。”
阿元怔住,垂下的眼睫微微一顫,應聲:“是,奴……我這就去。”
天空灰濛濛,雲層壓得很低,此時正飄着細雨,似乎再過不久一場暴雨即將傾斜而下,雨點隨着寒風落在秦煜的臉上。
他仰頭瞟了一眼陰沉的天空,眸色稍沉,帶着戾氣。
要變天了。
——
養心殿。
檀香瀰漫在殿內的每一角,暈繞着白玉雕成的騰龍,窗外雨水伴着雪自檐角滴落,驚起小片水花。
“先前貴妃同朕提了一嘴,說是你那個……從外邊帶回來的女子,向她訴苦,在東宮受到苛刻了,讓朕好好勸解勸解你。”他嗓子似乎不太好,聲音沙啞得厲害。
秦煜將手上的黑子放上棋盤,神色冷淡:“她倒是知道的挺多。”
小姑娘隨口捏造的藉口,都能被她變本加厲地附加在他身上當做作風不正的理由,傳到皇帝的耳朵裏。
皇帝輕咳了聲,動作緩慢地將白子落下:“貴妃也是爲了你好。”
秦煜眼睫垂下看着面前的棋盤,遮住了眸內的陰晦。
“自你母后逝世,貴妃便時常在朕的耳邊唸叨着你。”又是幾聲咳嗽,“怎地說她也是你姨母,膝下也並無皇嗣,朕時日不多,往後她能依靠的也就只有你了。”
秦煜擡眸面無表情地凝視着他:“父皇今日喚兒臣來,就是爲了說此事?”
皇帝拿棋子的手頓了下,默不作聲地將那顆棋放入棋盤,棋面上的局勢立馬分明。
他擡了擡手:“落子。”
秦煜淡淡的掃了一眼棋盤,忽地輕笑了聲:“父皇是想說,兒臣避無可避?”
黑子被白子步步緊逼圍困,明面上看似白子將贏,暗下卻是黑子一步一步地將它引誘而入。
秦煜將手上的棋子丟回棋笥內。
漫不經心道:“父皇似乎很久沒去後宮了。”
皇帝敲了兩下棋盤,面色已有些許的疲倦:“沒什麼好去的。”
“既如此,東宮後院內的事就不勞煩父皇費心。”
皇帝將視線從棋盤上移開,蒼老的眼對上秦煜那雙滿是涼意的狐狸眼,像極他母親。
似乎是回憶到了不好的事情,他眉目一皺,帶着溫怒:“你要怎樣,朕不管,但爲了那個女人,你動靜鬧得太大了。”
他微微勾脣,似笑非笑地看着皇帝:“所以,您在明知道她被秦澤也囚禁着,也當做不知道,您可真是愛惜他。”
他可以忍受自己不被喜歡,被拋棄,這麼多年過來,他都習慣了。
可皇帝千不該萬不該將手伸到宋知歲的身上去。
皇宮內部署的暗衛那麼多,滿是眼線,秦澤也想要把宋知歲神不知鬼不覺地綁到邵陽宮,再沒有皇帝的允許下,做不到不留痕跡,他也不可能第三天才查到小姑娘的行蹤。
想至此,他輕嗤了聲,眸內戾氣漸起:“父皇莫不是想,將儲君的位置也一起送給他。”
“混賬。”皇帝猛地一掌重重地拍在棋盤上,驚得棋子落了滿地。
下一刻似乎是動了氣,側頭捂着口劇烈地咳嗽:“咳咳咳……”
秦煜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狐狸眼內介是涼薄,沒有絲毫動作,一直到他咳完,就看見他的手心內是一抹血色。
站在不遠處一直侍奉着皇帝的老太監連忙遞上了帕子。
皇帝接過帕子擺了擺手,讓他退下。
纔看向秦煜,沙啞着嗓子道:“你既選了皇位,那必定捨棄旁的東西,那個女人是個禍害,澤兒幫你除掉她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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