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作者:紛紛和光
第四十四章

  昨天晚上寧繁倒是乖乖的沒翻臉,慕江以爲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了。

  哪裏想到寧繁穿上衣服之後就不認人了,“砰”的一聲關門聲,慕江被關在了門外。

  中午的時候,慕江聽說寧繁進宮去了,大概是看看皇帝近況。

  傍晚的時候寧繁沒回來,他覺得不太對勁,讓手下打聽了一下,結果打聽到寧繁被扣在了宮裏。

  今天駙馬宋冶進宮同皇帝議事,出來的時候遇到了寧繁。

  寧繁本就看長公主一家不順眼,加上從早上醒來就帶着氣,這口氣不發泄出去他不舒服,兩人遇到之後,免不了互相譏諷。

  宋冶出了名的隱忍奸詐,也不知道寧繁同他說了什麼,他居然要和寧繁動手。

  寧繁身邊跟着慕江給他的暗衛,宋冶不僅沒有佔上風,反而被寧繁扇了兩耳光。

  聽完這些,慕江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慕江道:“是嗎?太子妃身邊的下屬並非他的,是孤安插在他身邊的。”

  他正要和寧繁說話,皇帝身邊的李公公趕緊跑過來:“太子殿下,陛下讓您過去。”

  “我們擔心太子妃受傷,上前阻攔宋將軍,之後宋將軍罵寧府全家,還罵太子妃的父親,太子妃實在生氣,就打了宋將軍兩巴掌。”

  寧繁回過神來,他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半點不像在悔過。

  長公主在皇帝面前哭得正凶,宋冶亦跪在皇帝身邊,臉色不大好看。

  皇帝面對此事,同樣覺着棘手。

  “寧繁素來心善,寧府和太子府上下無不誇他溫潤如玉,孤倒是想問問,駙馬對他說了什麼,讓他發這麼大火氣?”

  看到太子進來,皇帝臉色一沉:“太子,你說說看,此事怎麼處理?”

  宋冶那老賊臉皮極厚,慕江不知道寧繁的手打疼沒有,得先進宮去看看。

  寧繁搖了搖頭,神色平靜淡然。

  宋冶年紀一大把了,被個小輩扇巴掌的事情傳出去不太好聽。宋家爲了臉面不會亂說什麼,提防的是一些趁機作亂的宮妃和皇子。寧繁被幾個宮人看守着關在偏殿,據說皇帝讓他跪在這裏抄經思過。

  看到慕江進來,長公主的聲音陡然尖銳起來:“皇兄,今天寧繁敢打駙馬的臉,明天就敢打臣妹的臉,臣妹可是太子的姑姑,他目無尊長盛氣凌人,不好好懲罰一番,皇室的面子往哪裏放?”

  慕江目光冰冷:“長公主不信孤?孤看在你長輩的面上,敬你三分,才願意懲罰寧繁。你既然不信,那這件事情就該好好掰扯一下了。”

  一名暗衛道:“太子妃聽說宋小公子被削爵位,特意問問宋將軍,看小公子過得是不是還好,哪裏想到觸了宋將軍逆鱗,宋將軍非說太子妃算計小公子,罵太子妃陰險,還要同太子妃動手。”

  從前太子見到長公主時,都是冷冷淡淡愛答不理的樣子。

  他知道寧繁不是賢良淑德的典範,和其它皇子妃不一樣。但是,平常時候寧繁還是很有分寸的,知道什麼時候該幹什麼事情。

  慕江面色微冷一言不發。

  慕江過去的時候,寧繁還蘸着金墨抄經。

  宋冶不卑不亢道:“臣並未對太子妃說些什麼,當時場景只有臣和太子妃的下屬看到,雙方言辭不一,說出來只會徒增矛盾。”

  今天寧繁突然扇了駙馬兩個耳光,着實讓人頭疼。罰重了不是,罰輕了也不是,皇帝心裏一片煩躁。

  衣物穿好之後,康財就要跟在慕江身後一起進宮。

  慕江猜出今天這一齣戲應該是寧繁謀劃的,他擡手揉了揉寧繁的頭髮,轉身離開了。

  康財看他臉色,又加了一把火:“寧家給他收拾爛攤子是應該的,畢竟他是寧家的公子。您給他收拾爛攤子又算什麼呢?”

  寧繁打宋冶的事情不能傳出去,宋冶怎麼說都是長輩,傳到朝臣耳中不太好聽。

  話音剛落,宋冶一張臉漲得黑紅:“你胡說八道,寧繁說的明明是——”

  一旁的康財咂舌道:“太子妃這脾氣……駙馬怎麼說也是您的姑父,比您高一輩的長輩,他怎麼能上手打呢?傳出去就是不孝,會連累您的名聲。”

  “殿下,您現在進宮撈人麼?”

  這窩心一腳踹得很重,康財險些吐出血來。

  景慎長公主站了起來:“你捨得罰他?皇兄,你不要聽信太子的話!太子被寧繁迷花了眼,只怕帶回去訓斥幾句就完事了,壓根不捨得重罰。”

  慕江淡淡的道:“太子妃不敬長輩,確實該罰。父皇僅罰他抄寫幾本經書,這種懲罰太輕,不如交給兒臣處理,兒臣一定把他管教得服服帖帖。”

  慕江吩咐左右在宮裏宮外封鎖消息,不能流傳太廣,但凡有宮人奴僕嚼舌根煽動是非,直接殺掉就好。

  景慎長公主頭一次見他這麼冷的神情,忍不住後退兩步。

  慕江道:“手疼不疼?別抄了,我去父皇面前求情。”

  “太子府的臉面都快丟光了,孤當然要進宮。”

  康財恰好離得近,一腳被太子踹開了:“你頭上帶傷,跟在孤的身邊影響孤的威風,自己滾一邊兒去。王招,我們走。”

  他讓王招把跟着寧繁的暗衛帶了上來。

  慕江冷掃他一眼,轉了轉手上的戒指。

  寧繁看了周邊太監一眼,除了李公公外,其它人低眉順眼不敢擡頭。

  康財趕緊拿了衣物發冠給太子換上:“早就聽說太子妃喜歡惹事兒。從前有人不過想摸摸他的臉,人家公侯世家的公子,身份高貴地位超然,摸摸也沒什麼。結果太子妃脾氣上來,居然拿刀剁了對方手指,害得兩家交惡,寧家花了好多功夫才把這件事情平息下來。現在太子妃又給您闖禍,真不知道怎麼處理。”

  康財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太子手上多了一個黑色的扳指,平時太子不戴這些玩意兒,不過這扳指看着古樸霸氣,戴上去挺好看的。

  太子爺心情不大好,身邊人就要遭殃。

  慕江眯了眯眼:“是什麼?”

  宋冶一口牙險些咬碎,沒有再說什麼。

  當初景慎長公主嫁給他的時候並非完璧之身。長公主從小被皇帝溺愛,出嫁之前就和宮中侍衛有私情。

  後來不足九月生下宋家大公子宋廷振,宋廷振樣貌平平性格懦弱,長公主不喜歡這個兒子。

  宋冶懷疑宋廷振不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他和長公主一樣對大兒子十分冷漠。

  小兒子宋廷敬出生後,聰明伶俐長相秀美,宋冶和長公主都很寵愛,不出意外的話,宋家一切都會讓宋廷敬繼承。

  現在宋廷敬被貶爲庶人,永遠不能當官襲爵。

  宋冶心中不順,看待老大越發不順眼。

  今天寧繁同他狹路相逢,笑眯眯的問宋冶百年之後,宋家一切是不是大公子繼承,還說到時候宋家興許就不是宋家,要改成其它什麼名姓。

  這種宮闈舊事知道的人不多,宋冶不清楚寧繁從哪裏打聽到的。

  寧繁一番話確實戳中了他最不能戳的地方。

  宋冶平時再怎麼沉着,畢竟一介武夫,當烏龜王八給別人養兒子那麼多年,猛然被人嘲笑說自家的一切要被便宜兒子繼承,親生兒子什麼都沒有,氣得就要和寧繁動手。

  寧繁身邊兩個暗衛雙雙把他按住,宋冶怒火攻心,大罵寧繁和寧家人,被寧繁揪着領子賞了兩個大嘴巴子。

  現在慕江的暗衛胡說八道,將過錯都推到自己身上,宋冶有口難言,他不能把真實情況說出來,陰惻惻的看向那個暗衛。

  慕江對皇帝道:“駙馬辱罵太子妃的雙親,兒臣認爲,太子妃不殺駙馬已是仁慈。這件事情就算有錯,那也是雙方都有過錯,不能只罰一人。”

  皇帝訓斥宋冶和長公主幾句,罰宋冶一年俸祿,在家思過三個月,思過期間不能上朝不能出門。

  寧繁則要抄完佛經再回去,皇帝還囑咐太子一定不能饒了寧繁,好端端的說打人就打人,把宮裏當成什麼地方了。

  聽完這些,宋冶和長公主的臉都綠了。

  他倆再沒眼色,也能看出來皇帝對寧繁的偏心。等回太子府後,太子捨得懲罰寧繁麼?就算真懲罰了,那也不能和停職三個月相比。

  偏偏太子覺得這點懲罰不夠,非要宋冶去給寧繁道歉。

  皇帝已經走了,宋冶氣呼呼的也要走,太子按住了他的肩膀:“宋將軍,你罵孤的岳父岳母,有些說不過去,今天不道歉的話,這件事情沒完。”

  宋冶自恃武功高強,臉紅脖子粗的去推太子的手掌。

  可能年紀大了,他在太子手下就像個雞崽子,一邊肩膀被太子壓着,但凡動彈一下就會被一臉冷色的太子捏斷肩臂處的骨頭。

  宋冶白天被寧繁譏諷是個替別人養兒子的烏龜王八,晚上被太子勒令低頭道歉,他這輩子都沒有如此難堪過,屈辱得恨不得一頭撞死在這裏。

  這對夫夫簡直欺人太甚。

  寧繁的《心經》抄到了第十五遍,皇帝罰他抄完二十遍回去。

  慕江擔心寧繁的手疼,回到偏殿捂着寧繁冰涼的手暖了一會兒,自己把剩下的五遍給寧繁抄了。

  兩人字跡完全不同,皇帝一看就能看出來。也沒什麼關係,反正皇帝不捨得再罰。

  回去的馬車上,寧繁靠在軟枕上打盹兒,手中捧着一杯熱茶自在喝着。

  他早就看宋冶不順眼了。

  之前府上出現刺客一事,不是宋冶乾的,就是四皇子乾的。

  寧繁把四皇子賭場砸了出了口惡氣,卻沒有找到機會收拾宋府,今天狹路相逢,打宋冶兩巴掌,全當出了當時的惡氣。

  慕江捏了捏寧繁的耳垂:“這下兵權有着落了。”

  慕江手中有些兵權,他手中的禁衛數量不能和宋冶執掌的都尉府禁軍相比。

  宋府與四皇子關係那麼親近,且手中有實權,不把這些兵權奪回來,將來肯定會發生一些變故。

  寧繁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宋冶掌兵那麼多年,就算皇帝罰他休息一個月,他手下那些將士還是聽他的。太子趁機奪取的話,只會奪到一盤散沙。”

  慕江一笑:“孤已經想出了計策。”

  寧繁湊過去:“什麼?”

  慕江在他耳畔低語片刻。

  寧繁微微一怔。

  慕江挑眉:“如何?”

  寧繁擡手戳了戳他的心口:“殿下城府深不可測,想出來的計策自然是好的。”

  他之前還想過,沒有被藥物控制的慕江會不會是個心軟寬和的君子。

  現在看來,是他想多了。

  太子畢竟是太子,看起來是黑的,自以爲了解他的人以爲他切開興許是白的,實際上裏外全黑。

  寧繁今天在算計宋冶之前也沒有想到,慕江反應速度居然這麼快,能通過這麼小的一件事情掀起更大的風浪。

  第二天早朝的時候,有大臣說既然宋冶在家養病,都尉府不能沒有人統領,這段時間必須有人代爲執掌。

  皇帝私下裏過問了一下慕江的意見,慕江安排了都尉府的左都尉劉青剛暫時掌管京城治安防衛。

  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宋冶耳中。

  宋冶只想發泄發泄心中不滿,沒想着真把兵權交出來。他手上沒了兵權,肯定就變成了砧板上的魚肉。

  好在劉青剛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對方娶了宋冶的外甥女爲妻子,兩家沾親帶故,不敢輕舉妄動。

  宋冶清楚劉青剛的爲人,劉青剛暴躁易怒,平時喜歡喝酒,酒後還總是鞭打手下,這樣的性子,就算把都尉府給他,他也收攏不了人心,衆人不會聽他的。

  等一個月後,宋冶官復原職,手下這些人懷念宋冶的好,他在軍中地位只會比以前更牢固。

  劉青剛乍然被推到高位,暈陶陶的不知身在何處,嘚瑟了好幾天。

  等嘚瑟過後,他又開始擔憂當下的處境。

  這個位置雖好,坐起來卻燙屁股。

  他新結交了一個北方來的酒伴,這個酒伴爲人爽直且見多識廣,就是家底有點窮,只要劉青剛給他花錢買酒,這個酒伴便無話不談。

  這天酒後,劉青剛把自己心中憂慮提了提。

  他妻子是宋家親戚,身邊朋友大多妒忌他的高升,有些事情劉青剛真不敢對外講。

  所幸這個酒伴是外地人,京中沒什麼根基,說給他聽聽不會有事。

  酒伴笑着道:“喫進嘴裏的肉,從沒見能吐出來的。這些天往劉兄家裏道喜慶祝的親戚朋友不少吧?一旦你把這個位置還給了宋將軍,今天有多少誇你的,明天就有多少奚落你的。”

  劉青剛確實捨不得眼下的風光:“咱家不如宋家,就怕宋冶報復。”

  “報復?他得罪了太子自身難保,皇帝好不容易把他的兵權奪走給你,你以爲最後還能回他手上?只要你坐穩這個位置,它就是你的。”

  劉青剛一臉嚮往,同時還很擔心:“請問先生,怎麼才能坐穩呢?”

  “軍中男兒都血性,想讓他們服從你,必須讓他們畏懼。”酒伴摸着鬍鬚道,“這羣人不見棺材不落淚,你平時對他們一定要狠。”

  “這倒是不難,宋將軍那邊——”

  “你們兩家不是親戚麼?先去他府上走動着,多多往來讓他放心。等你軍中威望上升,再同他翻臉也不遲。”

  劉青剛琢磨了一下,越想越覺着對方這些話有道理。

  之後劉青剛打聽了一下,隱約打聽出提拔自己的人就是太子。

  太子與宋冶有仇,突然提拔自己上來,看來是鐵了心想分走宋冶的兵權。

  如此一來,劉青剛心中有了底,一邊震懾手下這羣人,一邊常去宋府安撫宋冶,證明自己像從前一樣忠心。

  都尉府和宋府一舉一動,每天都會被呈到慕江這裏。慕江看過便放火裏燒了。

  現在臨近過年剩不了太多日子,撒下去的網很快就能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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