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作者:紛紛和光
第四十五章

  康財最近心裏很煩。

  太子殿下這幾天經常性的和太子妃吵架,兩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吵完之後太子看誰都不痛快,因爲康財是他的小跟班,往往被太子殿下踹兩腳扇兩巴掌。

  康財能看出太子妃心情更糟糕,他捨不得打罵天冬——因爲天冬是他跟前最得寵的小廝,捨不得摔打桌子椅子瓶子罐子,據說這些東西很貴,價值連城。

  都說打狗看主人,太子得罪了太子妃,太子妃就把怒火發泄到了太子跟前的狗身上了。

  康財看着皮糙肉厚,又是太子身邊的人,理所當然,他成了太子妃發泄脾氣的一條狗。

  每次康財向太子告狀,太子總說回頭就把太子妃收拾一頓,也不知道太子這個“回頭收拾”有沒有落實到位,反正康財被欺負得更慘了。

  譬如今天,寧繁喜歡上了擲飛鏢,讓人頭上頂着一個橘子,他把飛鏢擲進橘子裏。

  這種遊戲太過危險,寧繁不捨得自己身邊人受這種刺激,特意把康財叫過來,讓他頂着橘子站在牆角,自己一把一把的擲飛鏢。

  康財兩條腿都在打顫,生怕寧繁一個不小心,自己鼻子眼睛就被飛鏢擲中了,或者說更倒黴一些——飛鏢直接投中他的腦袋瓜子。

  如此一來,康財背後的人倒是一點馬腳都沒露,從始至終沒有任何動作。

  純黑的戒指浸水之後,突然銀了一片。

  試了那麼多次都沒有試出來,慕江懶得再試,只用戒面稍微沾了沾茶水,就要喝下去。

  要是康財再沒什麼動作,他就把一些眼線暫時撤了,再把這傢伙打發到別處去。

  寧繁把蝴蝶又放了回去,這隻蠱蟲雖然用他的血溫養着,倒不是什麼毒物,有毒的東西,寧繁很少上手去碰,他只是拿出來嚇唬嚇唬康財罷了。

  康財見他沒注意自己,擦了擦頭上冷汗,便要從牆角偷偷溜走。

  李公公是皇帝身邊伺候的老人,深知道皇帝只把太子當成兒子,其它皇子都得靠邊站。

  要不是慕江昨天告訴他康財又講他壞話,寧繁簡直要信了康財這番表演。

  蝴蝶不是常見的蠱蟲,很多蝴蝶無毒,越不常見,越讓人覺着詭異。

  慕江看起來很不在意這些事情:“是麼?”

  康財踉踉蹌蹌的滾了。

  康財臉色難看得很:“從前奴才嘴賤得罪了您,今日向您賠罪,以後不敢再做冒犯您的事情。”

  他整個人彷彿真的乾乾淨淨,除了在外打着主子的名號作威作福收取了不少賄賂外,再沒有做其他事情。

  康財看他盤中飛鏢空了,籃子裏的橘子也空了,終於鬆一口氣。

  太監在外受賄耍威風很常見,要是不做這些,那纔是奇怪。

  寧繁笑了笑:“算了,你下去吧。”

  天冬把一個竹編的籠子拿過來。

  好在寧繁眼睛看得很準,擱着近兩丈遠的位置,一連擲了十幾下都中了橘子。

  他知道巫醫族用毒制蠱很高明,寧繁是個名副其實的毒蠍美人,待人不會手軟。

  康財體貼的送來一盞茶水,將今天的事情說了說。

  一看到寧繁這個笑容,康財就覺得不妙。

  蝴蝶在冬日罕見,它活生生的落在寧繁的手指上,翅膀邊緣銀光流轉,低頭啜着寧繁的手指吸血,讓人心裏有點詭異的感覺。

  寧繁這兩天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人,懷疑康財真沒做什麼惡事。

  至於康財的來歷,詳細調查了一番才知道,他的確是皇后宮裏的人,皇后在的時候他十七八歲,只在院子裏伺候花草,沒有近身伺候,從沒聽說他和什麼人走得近。

  “……太子妃房裏藏着那麼多毒物,殿下在他的住處務必小心。”康財嘆了口氣道,“今天奴才福大命大,換做別人,要麼被飛鏢刺死,要麼被太子妃下毒害死了。”

  果真,寧繁笑着道:“對了,銀靈在哪裏?”

  他滿臉冷汗,怨憤的瞅了寧繁一眼。

  寧繁一身白衣坐在靠椅上,身上圍着同色的大氅,緞子般的烏髮垂散下來,懷裏抱着一隻和狗差不多大的紅狐狸,他低頭拿花生逗弄着狐狸。

  寧繁打開籠門,手指往上一搭,一隻翅膀雪白近乎透明的蝴蝶飛了出來。

  這時候寧繁突然擡頭,溫柔如水的眸子輕輕彎了彎,緋紅的脣角勾出很漂亮的弧度。

  他正準備喝口熱茶,突然看到手上戴的這枚扳指。

  康財嚇得汗毛倒豎。

  從康財的房間裏,寧繁也沒有搜出什麼東西。

  京中事務繁多,人手總是不夠用,時間都浪費到康財身上,只怕會錯過真正的兇手。

  寧繁臉上笑意減淡幾分:“哦?是嗎?”

  康財腿一軟趕緊跪下來:“殿下,看在太子殿下的面上,您就饒奴才一次吧。奴才是太子殿下的人,真有個三長兩短,您也不好向太子殿下交代啊。”

  寧繁笑眯眯的坐在遠處,時不時的嗑個瓜子兒喝喝水,同身邊的太監小廝說說話。

  慕江晚上從外面回來,沐浴更衣後,他就要去寧繁的住處。

  康財事情做得滴水不漏,他打着慕江的名義去找宮裏的李公公,說是太子想要一個人,讓李公公想想辦法。

  所以太子的面子,李公公不敢不給,他暗示了相關官員幾句,這些官員還以爲是皇帝的意思,自然配合康財的安排。

  傅月一事,慕江那邊已經調查出了結果。

  慕江眸色驀然冷了。

  康財小聲催促道:“殿下,您等下不是要去太子妃的住處留宿麼?去晚了只怕他睡下,又要怪您打擾了他的睡眠。”

  慕江招了招手:“過來。”

  康財不明所以,趕緊湊過去:“殿下。”

  話音剛落,他的脖子突然被掐住,慕江微微笑着道:“這盞茶太燙了,你替孤喝了吧。”

  康財拼命的掙扎卻沒有掙脫慕江的手掌,等一盞茶全部喝完,慕江把杯盞扔在了地上。

  對於太子此時的做派,康財心裏完全沒底。

  他不知道太子真的發現了什麼,還是像往常一樣心情不好拿他當出氣筒。

  太子等同是康財看着長大的,這麼多年來康財都以爲對方是可以被控制在掌心的傀儡。

  畢竟太子從一出生,宿命就成了定局,哪怕有天大的本事都難以掙脫。

  不過失去控制了幾個月,局面卻變得不可捉摸。

  康財突然意識到太子已經不是當年小小的幼童或者少年,已經成了一般人都難以琢磨透的上位者。

  對待太子的態度,不能像從前那樣輕慢,更不能用皇后那些舊情讓他心軟。

  康財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無論有沒有被發現,他都只能假裝不知情。

  這種事情極爲隱祕,除非太子未卜先知或者掌握天機,不然不可能查出來。

  慕江笑了笑道:“走吧,去太子妃那裏。”

  康財道:“奴才被太子妃折騰了一天,可否先下去休養?”

  “孤還未歇息,你想歇息?”慕江冷掃他一眼,“跟上來。”

  寧繁果真睡下了,康財在外面侯着,聽見太子喊寧繁起牀,寧繁拿東西砸他。

  除了他之外,外面還有兩個守夜的侍衛,康財眼前影影綽綽出現一些幻覺,他搖晃了一下腦袋:“我今天身體不舒服,不能在這裏守着了,你倆好好保護太子,我先回去了。”

  兩名侍衛一左一右攔住了他:“太子習慣了公公照顧,你若離開,倘若太子殿下突然用人,只怕怪罪我們。”

  康財一直和太子身邊這些侍衛不對付,買通不了,也搞不好關係,對方壓根不給他面子。

  寧繁困得不行,靠在慕江的肩膀上繼續睡覺。

  慕江捏了捏他的耳朵:“你怎麼整天都在睡?白天要午休,晚上也要早睡,你是狸貓變得麼?”

  寧繁懶洋洋打了個哈欠,波光瀲灩的眸子微微睜開:“我沒有殿下這麼好的精力,殿下從早忙到晚,也不知在忙什麼。”

  “朝中大事,你要是感興趣,明天來孤的書房一同處理。”

  寧繁把眼睛閉上:“算了吧。”

  寧繁對權力感興趣,也知道如何獲得權力,但他對幹活兒不感興趣,稍微做點事情就累得不行。

  總而言之,寧繁想在什麼都不幹的情況下有錢有權,從小到大都被寧百泉嘲笑說在做白日夢。

  眼下有太子頂着,寧繁覺着自己的夢說不定真能實現,他指了指邊上的地圖:“等你當皇帝了,這塊地給我,我要當閒散王爺。”

  慕江看一眼就答應了,本朝男後大多都會被封王,有個王爺的爵位,隨便寧繁想當什麼王。

  只是人家都要富庶肥沃的土地,想不通寧繁爲什麼要一處全是高山林木和冰雪的地方,這裏人口稀少,能收上來多少稅銀?

  寧繁想想自己將來自由自在的在山上採藥種藥的日子,到時整個郡的人蔘鹿茸珍奇藥材都是自己的,甚至能捉一頭老虎在家養,只是希望老虎不喫狐狸。

  寧繁心情愉悅許多,微微笑着看向慕江:“殿下今晚來做什麼?”

  慕江一看他此時的神色,又想把他按在牀上隨意擺弄了。

  欺負寧繁變成了他現在最大的愛好。

  只用手就能讓寧繁這種心高氣傲的大美人哭出來或者求饒,實在是件讓人滿足到不能更滿足的事情。

  可惜的是寧繁在這方面極爲保守,只能接受晚上,而且還得在牀上,最可惜的是身上衣服從不脫完。

  慕江把方纔發生的事情同寧繁講了講。

  寧繁眯着的眼睛驀然睜開,他把慕江的手拉過來,低頭去聞他手上戒指。

  “沒有任何味道,無色無味。”要是有味道,慕江早就意識到了,“而且剛剛進來時,已經洗過手了。”

  寧繁身上乾淨,不洗手的話,他不會隨便對寧繁做些什麼。

  “那盞藥灌他下去,發作得會更快些。”寧繁握住了他的手指,“太子從一出生體質就異常,長年累月下來,得是非比尋常的藥物纔會見效。”

  現在停藥後看不出壞處,寧繁還是擔心會有什麼不好的後果。畢竟是藥三分毒,何況那些操控心智與性情的毒藥。

  慕江把寧繁摟到了牀榻之中,他埋在寧繁脖頸間親吻,就要把牀帳放下來,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

  寧繁面色緋紅,一雙眸子含水,呼吸有些不穩,慕江最喜歡他此時的情態,低頭還要繼續下去,寧繁聽外面聲音越發明顯,掙扎着推開他:“……先放開我,外面出事了。”

  寧繁披上外衣下牀,外面天寒地凍的,慕江擔心他着涼,拿件披風把他裹住,一起跟着出去了。

  康財不知道在發什麼瘋,突然抽了侍衛的刀砍人,他身手本就非同一般,發瘋時不管不顧,又握着一把長刀,兩個侍衛被砍傷了肩膀,都難以近身。

  慕江見狀把寧繁推回房中,上前和康財交手兩個回合,劈手奪過長刀,將他放倒在了地上。

  康財暴怒不已,臉上帶着濃重戾氣,侍衛見狀趕緊按住他,不讓他掙扎亂動。

  寧繁從裏面出來,一腳踩住康財的脖頸,在他頭上刺下幾枚銀針。

  他對康財可不像對慕江這麼客氣,完全不在意會不會扎出什麼後遺症來,幾枚銀針粗暴的刺入,康財痛叫兩聲便昏死過去了。

  “先押下去好好看着。”

  寧繁拿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雪白的面容有幾分冰冷。

  慕江攏了攏寧繁身上的披風:“外面天寒,我們先進去說話。”

  不過出門片刻,寧繁手指涼得就像結了冰,慕江道:“把他打暈便完事了,你何必親自動手。”

  “我怕他醒來自盡,他被銀針鎖着穴道,清醒之後不能動彈。”寧繁捧着熱茶喝一口,“只有這一個線索,暫時不能斷了,回頭我親自審問他。”

  寧繁受了點寒氣,慕江沒再想着做什麼,把他送到了牀上。

  寧繁想了想道:“都尉府那邊怎麼樣了?剩下時日不多了,宋冶很快就要官復原職。”

  慕江揉着他的肩膀:“放心,沒有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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