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其它人都在一起說話,突然聽說老四走了，老七不懷好意的道:“估計四哥看太子府上熱鬧，他嫉妒了。”
老七趕緊讓身邊太監打聽打聽,打聽回來之後,衆人聽了都替老四感到尷尬。
你和誰太子的壞話不好,偏偏和盧帆這樣的愣頭青。
這下好了，在人府上給人慶祝生日,說人壞話被捅了出來，這件傳出去看大家笑不笑話你。
堂堂皇子心眼小的就像個小太監似的，實在上不得檯面。
太子也有些無語，不過老四在背後捅刀子不是頭一回了，他慣來愛做這種令人討厭的事情。
太子讓人盯緊老四，以免老四惱羞成怒做出什麼衝動事。
看了一天的熱鬧,最後尷尬的只有盧家和四皇子，衆人心滿意足的回去了。
老四回去後摔盤子摔碗,打罵身邊的太監,摔打一番後,四皇子妃適時的出來讓老四不要摔了。
乘風知道他不少祕密，他原本想殺了乘風，可乘風畢竟伺候過皇帝，貿然殺掉怕引起皇帝的懷疑。
四皇子越想越不自在，第二天索性進宮，打算向皇帝告狀，說太子結黨營私大宴羣臣。
反正皇帝只愛太子不愛他們，病倒之後他們不會真心難過。
乘風手中拿着一把掃帚，本就孱弱的身形看起來更消瘦，一雙眼睛頗爲悽楚的看向他。
結果兩人卡在了兩塊石頭夾縫裏，進也不得出也不得。
他走上去看，恰恰好看到老四和乘風脫了褲子一前一後的趴在假山中間空出的一小片地方。
老四在太子生辰宴上丟臉還不夠，今天在宮裏這一出，着實讓人開了眼界。
他和乘風進的這個地方刁鑽，因爲地方要隱祕避人，所以只得一個人進了，另一個人才能進。
自從太子成親之後,兩個府的情形就開始了調換。現在太子如日中天,四皇子府門可羅雀。
皇帝今天恰恰好想起了乘風。
四皇子妃懷孕後容貌變醜，老四看見就倒胃口不想去碰。府上其它幾個侍妾來來回回都膩了。
這些皇子府上的開銷一直很大,光靠那點俸祿壓根養不起一大家子的人。
皇帝心裏咯噔一聲，心想自己年老體衰，別是哪個妃子耐不住寂寞和侍衛私通。
老情人在前，四皇子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一年前他還風光無限，當時來他府上的人絡繹不絕。
老四聞言趕緊把乘風推開，自己提了褲子出來。
半個時辰後，除了太子一臉鐵青，真心擔心皇帝病情之外，其它皇子都想放聲大笑。
當時老四和乘風卡在石縫之中，兩人進退不得，衆人只忙着傳御醫給皇帝看病了，都顧不上他倆。
過了許久太子和幾個皇子匆匆進宮，太子下令讓老六把他倆綁了來，老大和老七都湊着去看了看熱鬧。
乘風看老四想走卻不敢走的樣子，傖然一笑:“當初乘風在陛下跟前春風得意時，殿下甜言蜜語好不溫柔。現在乘風落魄了，其它奴才們避之不及也就算了，就連殿下也忘了當日海誓山盟。”
一路上老七直搖頭:“怪不得四哥從前那麼得意，原來有乘風公公在父皇跟前說好話。”
就太子這種狀況，換在別的朝代肯定都要被廢的。皇帝再怎麼寵他，也要適時的打擊一下吧？
眼看着許多時日過去，聽說乘風捱了不少打罵，知曉自己斤兩了，皇帝便帶着幾個太監宮女去了乘風今天做活的地方。
老四聽他這樣說，頓時生了憐惜之心:“我這些日子太忙，昨日太子生辰，爲此費了好些心思，並不是想不起你，而是沒空進宮。”
旁邊太監宮女驚慌失措，連連大喊着救駕。
冷宮妃嬪尚有復寵的一天，萬一皇帝哪日突然想起乘風，要把他召來寵幸呢？
乘風長得不錯，雖比不得寧繁那種風情萬種溫柔□□的大美人，也比不得其它出塵脫俗俊雅文秀的男妃，但他神色可憐孤苦無依，別有一種讓人憐惜的姿態。
他正要離開，忽然聽到假山旁邊有異樣的聲響。
四皇子府現在看着還體面,但入不敷出，將來還有小孩降生大操大辦的，按着這樣的奢侈日子再過個把月肯定頂不住。
四皇子先去看了看他的母妃，向母妃發了好大一通牢騷，人還沒有走到皇帝宮裏，他就在路上遇着乘風了。
這樣在宮中次數雖少，卻讓人覺着新鮮刺激。
情不自禁的時候，兩人藏在了假山之後。
皇帝還是醒來了。
他想起老四和乘風這段姦情，真心恨得牙癢癢。
轉了一圈沒找到人，皇帝心中不滿:“別是偷懶去了什麼地方歇息吧？”
若非皇帝生死未卜，他們做出太大的表情不敬，他們三個真會當着老四的面哈哈笑出來。
兩人相逢乾柴烈火，老四說了一堆甜言蜜語，眼看着四下裏無人，自然而然的湊到了一起。
眼下老四想衝出去，乘風見他如此絕情，忿忿不平的想搶先。
四皇子妃現在身上有孕，臉面和身材都沒有從前好看，老四越看越心煩,讓她滾下去了。
皇帝臉色鐵青，一口痰上來卡住喉嚨，手指頭指着老四和乘風，踉蹌幾步倒了過去。
他在京城幾個主要的生意早在過年前就被天殺的寧繁給弄沒了,地方上關係最緊密的官員被寧家彈劾丟了官帽子，那些見風使舵的狗官見狀都不孝敬他了。
他怨懟乘風說太子的壞話，把人罰去做苦力，想着這樣能搓一搓乘風的傲氣，讓他以後更加順從。
當天晚上皇帝賞賜了老四的母妃一道白綾，讓人把乘風拉到宮門外亂杖打死。
至於老四，皇帝沒有明確說怎麼辦，只讓人把他囚禁在宗正寺。
當初老四騙乘風說四皇子妃懷的是個女胎，實際上他並不知曉孩子的性別。
皇帝賜死了老四府中所有妾室生或者懷上的子女，四皇子妃肚子裏的也沒放過。
四皇子自出宮立府便風風光光，鼎盛的時候和二皇子不相上下，朝廷各個部門都有他倆的擁簇者。
如今牆倒衆人推，關於四皇子的種種罪證被人一一呈了上去。
除了宮人宗親之外，絕大多數的朝臣都不清楚明細，只曉得四皇子和皇帝跟前的太監有奸私，被皇帝撞見了，惹得龍顏大怒。
皇子私通宮人是很尋常的事情，歷朝歷代都會發生幾個。
也有些官員想着四皇子會像二皇子一樣被軟禁起來。
若論錯誤，私通宮人遠比不上二皇子勾結官員貪污賑災款導致地方叛亂嚴重。
但是，沒過幾日，有消息便說四皇子喫錯了東西死在了宗正寺。
四皇子身死的消息一出，京城議論了一陣子。
此事是太子一手主持，容不得外人插手，景慎長公主想要染指都被太子訓斥了一頓，實情如何衆人都不知曉，也沒有人敢問。
太子今非昔比，哪怕一品大員見到太子都畢恭畢敬，再也不敢像從前那樣傲慢。
老四已經死了，有太子殿下撈他，李文進輕輕鬆鬆的從四皇子府脫身。
太子看李文進功勞不小，打算好好賞賜他，問他有何意向。
李文進暫不想入朝，想討解藥。
太子挑眉:“解藥麼？孤手中拿的只能緩解，太子妃不在京城，等他回來你給他要。”
四皇子能這麼輕鬆倒下，當然不是因爲和乘風私通這一件事。
換做一年前，老四和乘風私通被皇帝發現了，皇帝想殺老四，準有一大羣人上奏讓皇帝三思，皇帝手段太殘忍了，會落個薄情殘忍的名聲。
當今皇帝年輕時雷霆手段，手上沾了不少血，如今老了之後，反而仁慈寬和許多。
因李文進在四皇子府上時，挑唆着給老四出了不少餿主意，且大事小事都告訴太子府。
宋府和長公主勢力衰敗後，四皇子府便不如從前。老四做什麼事都會搞砸，加上太子這邊雄起，自此他就失了羣臣的心意。
如果沒有李文進這個眼線，樁樁件件真不容易辦成。
李文進想了想道:“太子可還有需要屬下效勞的事情？”
慕江對手下素來大方:“你做得不錯，孤賞賜給你一個宅子，並黃金千兩，這些時日先休養生息，等太子妃回來再談其它。”
李文進閒不住的性子，他親人都不在京城，給他點金銀遲早在聲色場所敗光。
“屬下閒了好些日子，若有事情安排，太子殿下儘可吩咐。”
慕江當真想起一件事情:“你願不願意出京？”
李文進點點頭:“願聽殿下吩咐。”
慕江一直想看看益寧的動靜。
天高地遠，西南距離京城千里之遙，他手下探子大多暗衛出身，站在那裏都不像讀書人，沒有充當謀士的本事。
因鎮南侯府戒備森嚴，尋常人等不能進入。
如果李文進對侯府說他是老四的門客，因老四身死走投無路特來投靠，盧焱八成會接納。
京城對益寧瞭解沒有那麼全面，同樣的，西南盧家對京城很多情勢也不清楚。
李文進聽過慕江的吩咐，心裏微微有點驚訝。
他不知道慕江和盧焱的恩怨。
和許多外人一樣，李文進覺着慕江和盧家的關係很親近。
李文進也沒有多問，一口答應了下來。
過了些時日，慕江聽到手下的探子回報，李文進果真混進了鎮南侯府。
鎮南侯府有心取得天下，對於前來投靠的有能耐的讀書人，一併願意接納。
與此同時，鎮南侯府上不算安定，鄔氏發了好幾場火。
太子生日宴上的事情傳到了鄔氏的耳中。
鄔氏自從和康財失去聯繫後，便一心盼望着盧可容嫁入太子府，借盧可容的手繼續控制太子。
盧可容由她養大，事事都聽她的。
結果盧可容這個沒用的東西居然勾引不到太子。
去年八月時爲鄔氏佈陣效勞的老術士突發疾病死亡，死狀頗爲悽慘。
術士的徒弟說他中了邪，死前犯了癔症，一直拿刀自殘。
自此連星換運陣失效，術士的幾個徒弟怎麼補都補不上。
上個月盧焱遇見了幾件倒黴事。
鄔氏拿太子的頭髮和生辰八字做成小人針扎火燒，想和以前那樣損太子的命數來增強盧焱。
太子的頭髮是多年前康財偷了送來，這回用掉的已經是最後一份。
數日之後，她不僅沒聽說太子生病或者出其它事情，反而聽到皇帝想把皇位傳給太子、他來當太上皇的消息。
一想起那個女人的兒子將來能登上皇位，鄔氏便恨得咬牙切齒。
太子生日宴後，鄔氏受盧可容連累，在京城的名聲一落千丈。
甚至有消息傳來益寧，說太子更中意盧帆，覺着盧帆更適合當世子。
這回鄔氏真有點急了，她清楚盧帆和顏氏那個賤女人在盧觀心中分量，就怕盧帆趁機奪了盧焱的位置。
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鄔氏聽見聲音趕緊回身。
只見一名樣貌英俊的年輕男子從外面走來，男人看起來溫文爾雅，讓人如沐春風。
鄔氏臉上多了點笑意:“焱兒，你回來了。”
盧焱接過丫鬟遞來的茶水:“近來府中來了一個讀書人，姓李，是四皇子曾經的謀士。這位李先生很有見識，對京城大小事情都很瞭解。”
鄔氏道:“這種人的來歷必須查清楚，家裏別進了眼線。”
“這個自然。”盧焱點點頭，“孩兒讓人查探過了，他說的情況一切全部屬實。舊日的主子死了，京城沒他的立足之地，來我們這裏尋求前途很正常。”
鄔氏皺眉:“那個李先生知不知道你父親在京城的事情？朝廷真想廢了你，立盧帆爲世子？”
“盧帆蠢笨囂張不堪大任，朝廷想削弱益寧的勢力，倘若立他爲世子，府上沒前途可言。”盧焱冷冷一笑，“我已經和李先生商量過了，父親敢在京城做出廢嫡立幼的事情來，西南下半年就造反，讓他在京城沒有立足之地。”
鄔氏早就想如此:“太子應當擺脫了咱們的控制，不能讓他再張狂下去。”
盧焱不承認自己的一切是從別人身上得來，因爲出身緣故，他對太子充滿恨意，卻一直不願意承認，從來只裝作不在意。
盧焱淡淡道:“他吃了這麼多年藥，就算現在沒事，早晚會毒發癲狂，此藥方看起來容易，卻沒有解藥，何必打聽他的現狀。”
鄔氏有些擔心:“太子和寧家結親，那個寧繁的名聲比你還大，聽說他是有些本事的，就怕他——”
盧焱心裏多少有些不屑。
從小到大，盧焱都是天之驕子，做任何事情都很順遂，幾乎沒有嘗過失敗。
這些年他見過不少在外聲名鵲起的，大都是繡花枕頭表面風光內裏空空。
太子和寧繁這些在京城錦繡堆里長大的富貴公子，哪裏會有什麼真本事，最多和盧帆一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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