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对选秀一事的处理结果,宁繁倒是沒有什么可說的。
但慕江每次提出来都会說宁繁吃醋了,无论宁繁怎么反驳。
宁繁被他說得头疼,为了让慕江闭嘴,勉勉强强点头,把吃醋這口锅背在了身上。
留在宫裡当宫女的那些小姐基本上都是沒读過书的,有些家族在教养女儿的时候不怎么在意才学,读不读书的无所谓,长得漂亮有城府就够了。
反正进宫为妃又不是考状元,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呢。
沒想到今年选秀真成了考试。
公主、郡主身边陪读是個不错的出路,哪怕当奴才也是给皇家当奴才,将来肯定能嫁王公大臣的。
去翰林院当女官就别說了,能当女官還考虑什么婚嫁,自己就能撑起一片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還不怕别人指点。
唯独她们這些当宫女的最倒霉,哪怕熬個十年出宫,到时候也成老姑娘了。
思来想去只有攀附皇帝這一條路。
天還不亮慕江就要去上朝,宫女太监過来伺候他更衣。
“更衣這种事情不用你们上前。”宁繁淡淡的道,“以后我刚睡醒,沒有吩咐不要往我跟前凑。”
宁繁忍不住笑了:“你喜歡人家,人家——”
“那能有什么办法?谁让咱俩从小偷懒不上进,机会来了都抓不住。”莫瑶道,“在這边好好做差事,過几年出宫了照样回家過清闲日子。”
柳雪道:“沒看清楚模样,就被撵出来了。和李公公說的一样,确实是不好亲近的。”
恰恰好真有几個被安排到了皇帝的寝宫紫英殿。
最后出于好心,李贵提醒了一下,得罪皇帝說不定有活路,得罪燕王殿下半点活路都沒,让她们好自为之。
慕江下朝回来的时候,宁繁還沒有醒来。
各自散了之后,所有人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两人這样說了几句话,李贵走了過来,训斥她们道:“当差的时候不要說小话,再有下次一人掌嘴十次。”
与她交好的另一名宫女好奇的问道:“你有沒有看到燕王的模样?别人都說他是难得的美男子,是不是真的好看?”
李贵跟在慕江身后汇报着一些宫裡发生的事情,进门后想着燕王殿下沒睡醒,這個主儿的脾气不是很好的那种,赶紧把声音压低了几分。
“喜歡我!绝对喜歡!人家暗恋我好多年了!”乔仪拍了拍胸脯,“三哥,我绝对不骗您。”
宁繁一觉睡到中午才醒,醒来就见一個陌生的女孩子递衣服给自己。
宁繁是昨個儿晚上才回宫的,前些日子都在宁家住着。
宁繁想了一下,让天冬从箱子裡拿了一套玉器当成贺礼出来,到时候一起送去。
慕江回来是想看看宁繁起床沒有,人沒有起来,他也沒有叫醒宁繁,去书房裡处理奏折去了。
两人不敢再說什么,各自都散了。
這两名宫女一個是徐州太守的女儿柳雪,一個是赫侯府的小姐莫瑶,因为两人母亲是亲生姐妹,彼此熟悉交好。
柳雪听到她這些沒志气的话就烦,冷哼一声道:“家裡人送咱们過来是要咱们给皇上生太子的,可不是给人端茶倒水做丫鬟。”
李贵特意训斥了一下那些宫女,让她们收收往日的脾气,甭管她们在家裡怎么尊贵,进宫之后通通都是奴才。她们的父亲兄长在皇帝和燕王面前都得小心翼翼的,她们做错什么,整個家族都有麻烦。
“是。”
有些听进去了,只想老老实实熬日子出宫。
“宁……”乔仪忍着把“哥哥”两個字收回去,“三哥,您又不是不知道,陛下看我的眼神像看贼似的,能不进宫找您,我肯定不进宫找您,不然准备陛下死揍一顿。”
柳雪冷哼一声:“我是太守家的小姐,你是侯爷家的千金,跑到宫裡当宫女,岂不是要被曾经的姐妹笑话死?”
他晚上觉得床上太热,只穿了一件裡衣,衣物松松垮垮的,半边雪白的胸膛都露了出来。
宁繁不怎么在意,问他還有沒有其他事情。
现在慕江当了皇帝,当皇帝后就不能像当太子那时候一样随心所欲的揍人了。
宁繁醒来之后懒洋洋的,天冬送来一些清淡的食物,說了說殿裡的几個宫女有秀女出身的。
李贵把紫英殿裡的宫女太监都叫了過来,好好的训了一顿话。
莫瑶惋惜片刻:“算了,以后也能看到。反正从此要在宫裡伺候的。”
临近過年各家的喜事总是很多,乔仪也偷偷进宫了一趟,在宁繁身边软磨硬泡半天,宁繁以为他想借钱,结果乔仪矢口否认。
天冬想了想道:“对了,琼王殿下再過些日子就要大婚,和他成亲的是霍将军家的闺女儿。”
有些一心想做娘娘生太子,只当李贵這家伙在狗仗人势故意显摆威风。
殿裡伺候的這些有的是太子府裡的老人,有些是新安排进来的新人。
乔仪美滋滋的出宫,不幸的是出宫的时候恰恰好遇到了慕江。
宁繁冬天要睡到天亮才起,他在被子裡睡得正熟。
宁繁点了点头:“那好吧,你先回去,晚些时候我和陛下說一說。”
宁繁听他說了半天,才知道他是打算成亲,乔仪又有喜歡的人了,想让皇帝赐婚,皇家赐婚更有面子。
這名宫女刚刚出去,就深吸了一口气。
突然看到生面孔,而且還是一個女人,宁繁微微蹙眉,让她下去了,让天冬過来伺候。
但乔仪和卢帆在他眼裡依旧讨厌,乔仪长得虽然不如卢帆,但在宁繁跟前哥哥长哥哥短的,是慕江心裡最碍眼的人。
乔仪:“……拜见陛下。”
慕江把他扶了起来:“乔公子,不必多礼。”
乔仪泪流满面,托着脱了臼的肩膀回家去了。
回宫之后,宁繁在窗前慢悠悠的品茶。
慕江沒什么好心情:“你那個便宜弟弟又来了?”
宁繁点了点头:“乔仪他想——”
“不要和朕提起他,”慕江心情不佳,“朕不想听见這個名字。”
宁繁眼皮跳了跳:“你又把乔仪怎么了?”
乔仪這個倒霉鬼,回回遇到慕江都沒好事,宁繁真怕哪天乔仪被慕江给弄死了。
慕江冷哼:“你倒是关心他,完全不担心朕。”
宁繁揉了揉眉心:“从来只有你欺负人家,他难道敢动你一下?他真敢对你做什么,九族都要被发落。”
慕江心中不悦,几天都在和宁繁生气,等着宁繁去哄他。
八皇子是個老实人,从前在所有兄弟中就不受人待见,在朝中并无实权,大臣之间也沒有很高的地位,不知和将门虎女看对眼了,要和人家成亲。
宁繁看老三和老六使坏在坑老八,有点看不過去,這些天去帮衬了一下。
临近過年,朝中事情本来就多,慕江也有堆积如山的折子处理,因而宁繁并沒有注意到他還在生气。
李贵整天跟在慕江的身后,他自然注意到了,每天都提醒紫英殿的太监宫女,說是皇上和燕王都在气头上,让他们有事沒事别往這两位主子跟前凑。
宁繁压根沒有察觉到,晚上沐浴更衣后出来,见慕江坐在窗边看折子,自己跟着凑過去了。
宁繁身上药香清淡,慕江停了半刻钟,自己拿着折子换了地方去看了。
宁繁惊诧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想他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现在时候不早了,宁繁冬天喜歡早早的上床,他转身回了房间。
這两人的一举一动当然沒有瞒過身边人的眼睛,李贵小声劝慕江:“陛下,燕王殿下已经放软了态度,您何必记着前些日子的事情,不如早早去歇着吧。”
慕江沒有理会他。
宫女柳雪悄悄的端着茶盏去裡面了。
宁繁正把外衣脱了,回身看到房裡又进了宫女,微微皱了一下眉:“不用你们伺候。”
柳雪捧着茶水上前:“殿下請喝茶。”
宁繁接過来喝了一口,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這個宫女长得很出挑,杏眼桃腮细腰软身,比其它人的姿色漂亮多了。因這几日频频看见,宁繁自然就记住了:“你叫柳雪?徐州太守的千金?”
柳雪含羞带怯的抬头:“是。”
宁繁坐在床上,只慢慢的喝茶,沒有再說些什么。
喝完之后他把茶盏放在床头,柳雪小步上前要把茶盏收走。這时候她脚步错了一下,整個人跌进了宁繁的怀裡,压着宁繁躺在了床中。
宁繁眯了眯眼睛:“陛下就在外面,你好大的胆子。”
柳雪妩媚的笑了笑,她身高刚到宁繁的肩膀处,一手拉扯开宁繁的中衣,自己顺势把宫女衣服往下拉了拉:“這样岂不刺激?只要不闹出声音,陛下就不会知道。”
宁繁正想着要不要当场就把她给弄死,這個时候,柳雪惊慌失措的叫了起来:“不、不要!燕王殿下,您在做什么!”
宁繁:“……”
慕江扔了手中奏折从外间进来,一過来就看到宁繁和一個宫女衣衫不整的滚作一团。
柳雪慌慌忙忙的从床上下来,梨花带雨跪在慕江的身边:“奴婢刚刚进来给燕王殿下送茶,殿下不知为何心情不悦,突然撕扯起奴婢的衣服,還說了一些匪夷所思的话来……”
宁繁不知道說些什么,也懒得再說什么,把自己的衣物慢慢拉上来。
慕江脸色铁青:“把她拖下去,乱棍打死!”
柳雪以为慕江說的是宁繁,她一边哭一边偷偷去看慕江。
结果两個太监上前按住了她的肩膀,生生拖着她往外去。
柳雪大惊失色:“奴婢是无辜的!奴婢是无辜的!陛下,是他强迫奴婢!”
李贵压低声音道:“陛下,她的父亲是徐州太守,当真要——”
“教出這样的女儿,父亲又是什么好东西,下旨把她全家革职。”
宁繁看了這样一出戏,觉得沒意思透了,他什么都沒有說,去床上接着睡觉。
慕江真要气炸了,眼睁睁看着阶前被血染红,爬床的宫女咽气,他才回了寝宫。
宁繁刚刚入睡,冷不防被慕江抓着肩膀带過来,困惑的睁开了眼睛。
慕江冷哼:“前有乔公子叙旧,后有宫女爬床,朕的皇后真是艳福不浅。”
宁繁:“……”
吃醋吃到他這份上的,宁繁确实是头一次见。
不過毕竟是自己丈夫,成過婚拜過堂的,扔也不能扔,只能就這样受着了。
宁繁把他拉到被子裡,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乔仪找我沒什么事情,就想讨個恩典给他赐婚。至于那名宫女,我完全想不明白她的脑子。”
宁繁沒做過這么荒谬的事情,理解不了這种蠢货的脑子裡装了什么东西。
慕江這几天就等着宁繁哄他,宁繁稍微說两句好的,他的气就全消了,继续搂着宁繁睡觉,当成什么都沒有发生過。
床头打架床尾和,一晚上過去之后,两人所有矛盾都沒了。
慕江对着镜子一边穿衣一边道:“留她们在宫裡当宫女也是糟心,不用给她们家裡面子,全送回家去吧。”
這些人也别嫌丢脸,要怪就怪徐州太守生了個会爬床的好女儿。
這事不管宁繁主动還是被动,只要对方碰了宁繁,在慕江看来都是必死无疑的。
偷偷摸摸敢爬慕江的床,慕江顶多弄死一個人,敢爬宁繁的床,慕江想把他全家都弄死。
宁繁一早上沒有睡醒,沒听慕江在讲什么,只点了点头。
宫裡這通麻烦归根结底要怪镇南侯府,卢焱那個小人太会找事,如果不是他撺掇着各個家族送女儿进宫,也不会有今天這一出。
慕江原本想着缓两個月再对付他,出了這件事情之后,他是一刻都等不及了,不早点把镇南侯府处理掉,他们還会弄出更多的幺蛾子。
除夕之后,慕江把卢观和卢帆召到了宫裡。
趁着過年,慕江褫夺了卢焱的世子之位,封了卢帆为镇南侯世子。
因为英王府一事处理不当,朝廷不用找其它借口,只說卢焱德不配位,不该继承镇南侯府的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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