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他從地牢裏被放了出來,不知是聽到了什麼,竟跟同門打了一架,打着打着竟然還哭了。原先他屠鎮的罪還未審清楚,這下到好,連人也跑了。這在別人眼裏,可就是畏罪潛逃了,不得了,連槐陽門掌門都坐不住了,親自下山將逆子抓了回去。
阿九聽到後笑得四仰八叉,眼淚都笑出來了。
他摟過我的腰想貼上來親我:“這齣戲還滿意嗎?”
我微微別過臉,他只親到了我的臉頰。
等他笑夠了,我任由他伏在我的肩膀上。過了一會兒,只聽見他yīn狠地說:“還不夠,要不了多久,我會讓他們哭得更慘!”
我知道他口中這個“要不了多久”是指什麼。
等他拿到了我的身體,等他奪舍成功,只消我一死。
我這幾天一直在做同一個夢。
還是那條熟悉的溪水,那些孩子玩鬧着,作弄着我,將我推進了水裏。我不會水,在水裏撲騰了半天,最後總是池chūn醒出現,把我救了起來。
我以旁觀者等角度圍觀着這場循環往復的鬧劇,年幼的我臉上的表情我看得一清二楚,那個被池chūn醒虛僞麪皮蠱惑的我,醜陋得可怖。
夢境無數次地循環着這個場景,夢魘困住了我,讓我無法逃脫。
我想起玉簡上的內容,從一旁走了出來,走向那個溺在水中的年幼的我,趁着池chūn醒沒有來,我掐着他的脖子將他按在水裏。
不一會兒,風平làng靜。
在池chūn醒來之前,我殺死了那個與他相遇的自己。
阿九拿着一瓶藥來找我的時候,我並不驚訝。
聽說吃了這個藥之後,奪舍的時候一點痛苦都感受不到。他來得好早,我其實才剛睡醒,這下好了,又要繼續睡了。
我把玩着藥瓶,開玩笑似的跟旁邊的阿九說:“本來還想說些話,關於下輩子的,可是我突然想起來,我是連魂魄一起賣給你的,沒有下輩子了。”
那藥喝着有些嗆人,我喝下去後開始猛烈地咳嗽。一直沉默着的阿九這時纔有了動作,連忙過來扶我。
“我沒想讓你死。”
藥效上來了,迷迷糊糊間我聽到阿九說。
他的聲音有點顫抖:“你會好好的。待會兒若是見着有一條紅線纏着你的手,千萬不要害怕,好生待着,阿娑,你不會有事的。”
我想問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可我的眼皮都已經睜不開了,沒力氣問他。
阿九俯身親了親我的額頭:“你只是睡一覺。”
他的語氣變得堅定起來:“等我做完了一切,奪回我的原身,我就把身體還給你。”
我徹底陷入了黑暗。
第三十六章詆死謾生
當我感覺自己是處於一種向上飄的狀態時,我就知道阿九已經奪舍成功了。
意識模糊之前,阿九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我是有些驚訝的,郎心似鐵的九尾狐也有手軟的一天,我是不是該感到萬分榮幸呢?
我記得在槐陽門中的藏書閣裏見過對九尾狐的描述,極度歧視人類,認爲靈shòu纔是最高貴的,因此拒絕化作人形,同時也因爲他的這一份輕視,導致他被封印至今。
突然,我感到自己的魂魄被什麼東西拉住了,低頭一看,竟然是一條纏着我的小拇指的紅線。這條紅線我有些模糊的印象,好像是桃花鎮裏合籍之時用的紅繩。
魂魄是很輕的,這紅線拴住我,讓我在一片黑暗之中不能飄遠,散掉。
一隻兇shòu,披着人皮在我身邊,對我的身體虎視眈眈,他藏在一張皮後面,喜怒哀樂都像極了人,讓他能夠對我說出“把身體還給你”的誓言。
只是,兇shòu終歸是兇shòu,像極了人,終歸也不是人。
我沒有遲疑,伸手扯斷了小拇指上的紅線。那紅線脆弱得很,輕輕一扯便斷了。紅線一斷,便再也沒有任何東西禁錮我的靈體,於是我慢慢朝着黑暗深處飄去,慢慢消散。
華南九,你太自負了。
你還給我,我便會要嗎。
華南九一睜開眼,四肢百骸便舒暢無比。丹田裏的靈氣充裕得不行,周身的氣質慢慢開始變化,屬於化神修士的威壓籠罩了整個宗門。
魔修長老屁滾尿流地出現在他眼前,被這威壓震懾得連牙齒都打着顫:“恭、恭喜妖尊!賀喜妖尊!妖尊奪舍成功,修爲大成,我、我等欣喜萬分,願爲妖尊效犬馬之勞!”
華南九不看他,只盯着自己的手看。臉是隋娑展的那張臉,可現在這張芙蓉面在華南九身上卻變得妖里妖氣的,他似笑非笑:“人都準備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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