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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拥江山,享无边孤独 第2节

作者:未知
“桃楚姑娘,其实之前我从来沒有踏进喜桃山岭,這次进山是因为狩猎比赛。” “狩猎比赛?那是什么?”桃楚问道。 “狩猎比赛每三年一次,第一年是初赛,第二年是预赛和复赛,第三年则是决赛。今年是狩猎比赛的第三年,比赛从处暑开始,等寒露一過,就会选出第一名。比赛有许多规则,不過主要還是看猎物的质量和数量。当然,捕到一群野兔的猎户自然比不上捕到一只老虎的猎户。能进入决赛的猎户都是从各地选上的打猎好手,听說能打虎、打熊的人有不少,這次决赛的场地正好设在靠近喜桃山岭的群山,我想着喜桃有珍禽异兽,一定能赢得比赛。” “山岭外也有许多珍禽异兽,不必非要进山岭,這裡不适合你们。” 苏辞支支吾吾,不好意思开口了,她沒有去仔细探寻桃楚话中的含义,只是连连道歉。 桃楚语气温和,一点也沒有责怪苏辞的意思,一直在前方带路。 前方其实沒有路,下山之后便能发现山高险峻,灌木荆棘挡住去路。苏辞注意到,虽是深山老林,一路上却看不到长蛇猛虎,毒虫异兽。林中吵闹,鸟鸣虫叫,沒有一点人气。 苏辞才十七岁,正是拔高长個子的年纪,但她的继母总是嫌她长得太高,一看到村子裡的其他姑娘,便忍不住唉声叹气。因为苏辞的個子与十裡八乡的同龄男子差不多高,无须仰视他们。苏辞每每看到便觉得好笑,她的生母個子高,父亲的個子也高,若是她的個子矮,唉声叹气的人就该是她父亲了。 苏辞习惯了自己的身高,却发现在前方带路的桃楚比自己還高,不由得纳闷起来,难道深山老林中的水土更养人? “沿着這條溪水一直走,就能走出山岭了。我不想出去,還是在這裡分别吧。” 桃楚突然停住脚步,她回過头,看到苏辞正从一個矮山坡跳下来,一脚踩进一個软坑中。苏辞小小地惊呼了一声,一手扶住旁边的矮树,借力跳出软坑中。不過她的鞋子满是泥浆,苏辞只好停下来检查是否被毒虫叮咬。有一些狡猾奸诈的毒虫最喜歡躲藏在泥坑中,无声无息地吸食猎物的血肉。 听到桃楚的话,苏辞忙道:“多谢桃楚姑娘指路,不知桃楚姑娘家住哪裡?等比赛结束,我一定要登门正式道谢,只是家中沒什么值钱的东西,請姑娘不要见怪。” 桃楚笑了笑。 苏辞先是察觉有微风拂過脸庞,随后那阵风越来越大,吹得苏辞睁不开眼。她躲到矮墩旁,等到耳边风声渐熄,才睁开眼睛。 桃楚不见了。 第3章 苏辞大吃一惊,她连忙跑到桃楚刚站過的地方,旁边是一條清澈见底的溪流,除却漫山遍野的野花杂草,四周空旷,根本沒有能躲藏的地方。苏辞到這时才确定桃楚非人,可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在感叹原来口口相传的故事不全是编造哄骗小孩的。苏辞并非全然不信鬼神,只不過她对于从来沒见過的事物总是保持着一种谨慎的态度,既不肯定,也不否定。从小到大,苏辞听過不计其数的妖怪故事,有妖怪吃人,也有女妖报恩,她对這些故事一向嗤之以鼻。不過眼下纠结這件事沒有意义,最重要的是先走出喜桃山岭。 苏辞沿着溪流走了很久,眼前的景色从空旷变成树林,从树林变成裸露的岩石,又从岩石变成空旷的野草。她跟溪流一起穿過丛林、树林、岩石,不過她要走的路比溪流蜿蜒曲折得多。溪流可以偷懒酣畅地抄着近路流下,她却不得不绕一大截远路去追赶一心一意往前的溪流。 苏辞追赶了很久,久到疑心起這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道路,虽然她還在沿着溪流前行,脑子却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桃楚让她顺着溪流走,可她走了這么久,渐渐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真的有人能顺着溪流走出山岭嗎?問題是溪流旁根本沒有路,不要說石头、泥土铺就的路,连有人走過的痕迹都沒有!不仅如此,有时溪流被山石拦腰截断,从高处垂直落入地面,她不得不绕远路追赶溪流的踪迹。 也许她是被耍了。 不過苏辞只能前进。 在月亮升起前,苏辞停住了脚步。 秋天一到,天空很早就容易黑了。尤其是山裡,到处黑影重重,叫人分不清东西南北。人的恐惧和野兽的猎食本性会在黑暗中被急剧放大。苏辞寻思着要先找個地方過夜,否则孤身行走很容易被盯上。 也许是听到了苏辞的心声。溪流从山崖坠落后形成一片湖泊,苏辞赶到湖泊前,在附近找到了一個山洞。洞口勉强能容纳两個人进出,苏辞往裡走沒几步,便听到“咔嚓”一声。她连忙跳過一旁,借着仅剩的一点日光看清脚下的东西后,心中猛地一沉。那看起来是猴子的头骨,因被苏辞踩了一脚,头骨立马像一片枯叶一样脆弱得四分五裂。 接近洞口的地方,有许多這样的头骨。它们杂乱无章地倒在地上,看起来年代久远,苏辞一靠近,空气中便扬起了一层灰,呛得苏辞连连咳嗽。她进洞检查了一番,发现山洞不大,仅能容纳十来個人站着,连躺下一人都费劲。不過這大小对苏辞来說刚好。确定山洞中沒有野兽的味道,苏辞放下心来,這样她才能安心地待在這裡。她先在洞中撒下驱虫蛇的药粉,這才去捡些木柴生火,用来抵御夜晚捕猎的野兽。野兽怕火,怕這种会发光发热的东西,却能让苏辞感到安心。 因为早就做好在山中待上十几天的准备,苏辞预备了许多东西,干粮和火石子是必不可少的。但也因为要捕猎,苏辞不会把所有家当都带在身上,比如水。 苏辞沿着湖泊行走,却发现湖边沒有长草,包括最喜歡长在湖边的蒹葭。她蹙起眉,看向湖水,湖水清澈见底,随风而动,沒有任何异味,可似乎太干净了,连一條鱼也沒有。苏辞犹豫了,连鱼儿和野草都沒有的地方,想必水也不太干净。苏辞只好沿着上游继续走,但富有生机的溪流一過断崖坠入地面,便像进入了死亡的深渊,什么活物也沒有了。 苏辞无奈,好不容易才从断崖的裂缝中找到渗漏出的水,她不敢直接饮用,先拿了铁锅接满。原路返回时,她无意瞥向湖面,差点被惊得魂飞魄散。那湖面上,竟飘着一個睡在摇篮中的婴儿! 苏辞吓得后退了几步,不過她转念一想,一個婴儿有什么可怕?于是又大着胆子上前,想看清楚究竟是不是婴儿。 可湖面上风平浪静,除了一张灰头蓬面的脸,什么也沒有。 苏辞不信是自己看错了。可她一路走来不曾见過婴儿,那摇篮也不可能逆流而上。 苏辞想,她大胆闯入喜桃山岭,說不定真的是個错误的選擇。 想起随风消失的桃楚,苏辞怀疑是有精怪在作弄她。 苏辞仔细盯着湖水,怎么也不见婴儿出现,這才走回山洞。 那是個女婴嗎?也许是個女婴。 小得能装进竹篮裡。 苏辞记不清那时她多少岁,只是记得自己年纪還小,邻居家的女人快要生产前,拉着自己问肚子裡的是男是女,說小孩的眼睛比神仙還厉害,嘴巴比神仙更准确。她莫名其妙,哪知道那藏在肚子裡的是男是女,她又不是神仙!不過她晓得邻居家裡已有两個姐姐,那也许,這次怀的還是個妹妹吧?哪知道话一出口,邻居脸色立变。虽然她還小,也能读得懂其中的含义,這叫坏事了,只好躲在母亲身后偷偷溜走。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她挨了父亲的责骂,要不是母亲拦住,說不定還要挨打。她躲在菜园子裡哭,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要因为一句话责骂她。且不论她父亲,正当苏辞在院子裡待累了想睡觉时,听到一阵像老鼠跑动般窸窸窣窣的声音。 苏辞紧张起来,她不怕老鼠,但万一不是老鼠,而是其他的怪物或小偷,那就坏事了。她刚要开口叫“小花”,小花是苏辞养的一條黑狗,一有动静就会狂吠,但仅限于躲在家裡狂吠,绝不肯踏出家门半步,是條胆小又喜歡凶人的黑狗,可嗓子却因哭泣而沒有发声。 苏辞打算再嚎一嗓子,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快点!别罗裡吧嗦!你想被人看见,被人笑话嗎?!” 那說话的主人特意压低了声音,但苏辞還是听出了声音中的愤怒和催促。這個年纪的女孩,正是天不怕地怕的年纪,苏辞立马来了精神,偷偷爬上土墙,苦恼和忿恨暂且被抛到一旁。 “她還這么小,天又這么冷,放一晚上就死定了。” 苏辞看清了說话的人是邻居家的女人,另外一人则是她的丈夫。那女人哭哭啼啼地抱着竹篮,被风吹得直发抖,她的丈夫却不耐烦,生气地推了她一把。 “又生個赔钱货出来,還這么多事,要不扔了她,你就跟她一块滚!” 女人无声地掉着眼泪,可能是天太冷了,她冷得瑟瑟发抖。终于,她像是忍受不了了,推开后院的门,抱着篮子出了门,身影消失在月光下。 她的丈夫恨恨地啐了一口:“晦气!”随后便推门进屋了,也不管刚生产的妻子去了哪裡。 苏辞趴在土墙上一动也不动,直到一片雪花落在脸上,又冷又湿。她抹了一把脸,屏着呼吸冲进屋中,摇醒在睡梦中的母亲。 苏辞已经不记得母亲說過的话,只记得母亲急匆匆地推醒丈夫,两人去追那被抛弃的婴儿。沒错,苏辞清清楚楚地看见,那装在竹篮中的,是一個婴儿,又红又小,皱巴巴的一团,安静得像是死去了一般。 奇怪的是,苏辞早就忘了那婴儿的模样,印象最深的,却是邻居的丈夫那又长又怒的一声“晦气”。那之后,苏辞不再到邻居家走动,即使碰到邻居的丈夫,也沉默不语,這是来自年幼的她内心深处的反抗,即使她還不清楚是为什么。 苏辞叹口气,拨动着跳动的火苗,火光驱散了寒冷和黑暗。她放下背包和箭筒,先从包裹中取桑叶着水煮茶汤,又掏出风干的兔肉條和干粮,就着茶汤食用。猎人不吃饱饭就沒力气打猎。虽然继母总嫌她长得高,可又怕她吃不饱,這次进山打猎为她烙了许多大饼。不過也有可能是抱着某种期待,毕竟她是长宁村中唯一进入决赛的猎人,连她的父亲也在复赛中落选。但凡进入决赛,官府便会发放一定数目的奖励,如果能赢得决赛,按照往年惯例,還能免除一定比例的赋税,为期三年。 填饱肚子,苏辞收起铁锅,在洞中找了個舒适的位置躺下,以地为席,以山为盖。一开始她跟着父亲学习打猎,实际上很害怕在野外過夜。农村的孩子野,尤其是她,可到底也沒想過要和野兽同眠,与虫蛇入睡。偏偏父亲为了吓退她,常常带着她待在野外,久而久之,她便习惯了。沒有温暖的被窝,沒有避风的房屋,沒有明亮的油灯,苏辞也能安心在黑夜中与大地一起入睡。 山洞到底比不上家裡,火光时明时暗,苏辞睡得昏昏沉沉。夜风裹着虎啸狼嚎进入洞中,又变成了如小儿啼哭般呜呜咽咽的声音。 “醒醒!快醒醒——” 苏辞猛地睁开眼,抬头观看,发现火堆后有一道黑影。她的戒心油然而生,立马摸到放在身下的猎刀。但凡在野外過夜,苏辞都会睡在猎刀上,身上也准备有相应的小刀和毒药,以防夜间伏击的猛兽。 “你怎么睡在這裡?” 火把已经熄灭,借着零星火光,苏辞看清那黑影原来是個小孩,還沒有她半身高。那小孩的脸上露出好奇,可那双眼睛竟像被谁挖去,黑漆漆的像两個黑洞! 苏辞冷汗涔涔,死死盯住小孩:“你是谁家的小孩?” 小孩开口了,声音清脆:“你快点起来,别睡在這裡,要是被发现就糟了。” 小孩說着径直走過来,却被火光烫得痛呼了一声。她扁扁嘴,一副想哭又哭不出的模样:“好痛!這是什么呀?” “那是火。”苏辞忍不住开口道。她心中惊疑,一時間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开口,這小孩肯定不是人类,且又叫自己赶快离开,這是什么意思?這山洞有什么秘密? 小孩歪歪头:“真暖和。” “你家在這附近嗎?你家大人呢?你叫什么名字?”可能是妖怪变成的小孩,是打算吃人還是作弄人?苏辞摸不清小孩的意图,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叫千婴,”小孩捡了一個問題回答,又开始催促苏辞离开,“你快走,快点!” 催促之间,小孩似乎生了气,像個野兽般毛发耸立,神色严厉,她的喉咙不停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如同进攻前的恐吓。 “为什么要走?”苏辞神色凝重,握紧了猎刀,她使余光瞥向四周,考虑着迎敌還是后退。這洞中狭窄,难以躲避袭击,可不知对方是個什么怪物。即使是身形矮小的野兽,一旦攻击猎物,也会死死咬住对方的致命处不放。 如果走出山洞,外面会不会還有其他东西等着她? 有一些聪明的动物,追捕猎物时喜歡伪装成弱小的样子,等猎物放松警惕便露出真面目。 她可不能放松警惕。 第4章 桃楚的确是非人。 她一抬脚,再落脚,就到了喜桃山岭的中心。喜桃山岭的中心是一座山,名叫女乐山。女乐山是群山之中最高最险的山,山中灵气充沛,尽是奇花瑞草,珍禽异兽。女乐山的山顶有一座山庄,山庄前有一排石阶。桃楚走上石阶,很快到了山庄前。 桃楚才要推开门,一沓信封从门缝上掉落,全都砸在了她的脑袋上。一只黑乌鸦停在大门上,朝她嘎嘎大笑。 桃楚捡起信封,一份份打开閱讀。 信封的主人来自各個地方。 桃楚打开其中一封红得褪色的信封,才发现那原来是一份喜帖,請帖的主人是一位居住在田野裡的白骨精,结婚对象也是一位白骨精,只不過這請帖已经有差不多一百年了。 桃楚又打开另一封信,裡面有一张画。画上是一团漆黑,漆黑的上面有两個点,金灿灿,黄澄澄。說明附着在画纸后,桃楚看了才明白,原来這封信的主人画的是一只黑猫,特請桃楚欣赏。 桃楚一连打开好几封信,裡面都是一团漆黑的画。不過沒多久,那爱画猫的人改变了想法,不再画猫,而是画树。原来那人嫌猫闹腾,不肯安静供人作画,于是改画树。画树沒多久,那人又改了主意,陆陆续续画過月亮、石头,到最后生气地表示作画不如什么也不做快乐,他再也不要画画了。 桃楚读到最后一封信时,夜幕早就降临,门前的两盏灯笼也亮起。那灯笼是桃楚从朋友那儿摘来的。那是一种在树上开的花,花瓣是黄色,形状像灯笼,入夜便亮,适合照明。 桃楚考虑着是否要回信,回信仅仅是为了表示礼貌。不過如果這么做,也许接下来很长一段時間内,她都将埋头在书桌前。桃楚想了想,便把回信的事抛之脑后,反正如果有急事,很快就会有人找上门,若不是急事,那回不回信也沒多大区别。 桃楚打开最后一封信,那也是最新的一封信,信封上的字迹未干,像是信封的主人急匆匆写成的。信的內容简单明了,只有一句话,那就是請求桃楚到昆仑救人,信中沒有落款。 昆仑是個地名,却和无悲国或是喜桃山岭有些许不同。昆仑要比无悲国、喜桃山岭大得多,那裡广袤无边,沒有尽头。最重要的是昆仑不属于這個世界,但与這個世界共同存在,就像两個无限接近的圆,這個世界有通往昆仑的通道,只不過每條通道都有灵兽镇守,一般人或非人难以到达。 桃楚把纸揣进怀裡,决定先把這事放一放,因为她忽然想起一件真正紧急的事。 不知道那位误闯山岭的猎人是否還活着? 苏辞决定先观察事态如何发展,毕竟对方并沒有真的做出攻击姿态,只是在恐吓、吓唬她。也许等小孩累了,說不定自己会离开。最重要的是,她实在沒办法对一個模样是女孩,或者根本就是女孩的猎物动手,即使对方也许不怀好意。 苏辞唾弃对方的奸诈,也唾弃自己的软弱。 小孩和苏辞对视良久,终于不耐烦了,刚要发作,忽听到洞外风声渐大,她脸上一喜。 小孩的双眼都是黑的,但苏辞依旧能读出她掩饰不住,也不打算掩饰的高兴。苏辞心底一沉,知道是小孩的帮手来了,心中后悔该早点决定,现在已经错過了最佳动手时机。 “桃楚!”小孩大声地喊着,小短腿骨碌从地上爬起,转向山洞外跑去。一個身影走进洞中抱住了她。 “幸好還沒动手。” 随着来人的话音落下,黑黝黝的山洞亮起了光。 苏辞不知道那光从何而来,似乎是四周的岩石上,似乎是头顶上。总之,亮光照清了来人的脸,也照亮了苏辞的脸。 “你去哪裡了,是不是忘记我了?你很久很久沒来看我了,都有一百年了。”小孩嘟囔着道。 桃楚为难地道:“我太累睡着了,才醒来不久。你的眼睛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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