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行动 作者:夜姗阑 隔天一早,杜熙月趁早食時間瑞香和含巧都在屋裡,便把两人叫到身旁。所谓“沒有规矩不成方圆”,经過這么几日发生的事情,她对屋裡的两個丫头都细细观察了一番。 含巧虽說既听话又无二心,但比起茜雪、秋棠還是少了几分伶俐。而瑞香,還是算了……谁会养虎为患? 這么思来,她身边的能用到的两個人,都不如她的愿。 杜熙月也不是沒有過换人的想法,但每個姑娘身边的丫头都是安排好的,何况别說姑娘们,就是太太们想给自己房裡添减下人,也得老太太点头才算。這事還得从长计议…… 她想着,吃了口小菜,朝瑞香和含巧看了一眼,才徐徐开口道:“最近榆萌苑发生的事多……” 话音未落,瑞香就把头低了下去。 杜熙月斜了一眼,略有所指地往下說:“過去的事就過了,我也不想追究個对错。只希望以后你们事事按府裡规矩办,不再出错就好。”顿了顿,她接着道:“我想了想,還是把你们两的责任重新分一分得好。” 瑞香听着一怔,她脸色有些发白,抬起头愣愣地看了会二姑娘,问道:“姑娘为何要重新分?是瑞香哪裡做得不好?” “姑娘自有姑娘的道理。”含巧在旁边接了一句。 瑞香狠瞪了含巧一眼,刚张嘴想骂,又瞥见杜熙月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俩,只得白了一眼作罢。 “从明儿起,瑞香只管珠簪、首饰、衣物等一些贵重物品,月月给列個清单,或少或坏也要体现在這单子裡。日常小事归含巧,這家裡的茶具器皿也由含巧管,一样月月列個清单,物品或少或坏也要体现在這单子裡。若是周妈妈那边突然過来盘查,你们也不至于乱了阵脚,将单子整理一下,交差即可。”语毕,杜熙月神色肃然。 這样一来,含巧和瑞香就被彻底分开了,各司其责,谁出错谁负责,也不用为一点小事吵得又打起来。二来,杜熙月心裡对這屋子裡的东西大致有数,若有朝一日不住在這裡,搬搬抬抬时也免得有下人在裡面动手脚。虽說她是個庶女,可王姨娘留给她的东西倒是让不少人眼红。 想到這,杜熙月脸上露出几分笑容,又看两丫头默不作声,便說了句:“這事就這么定了。” 话音刚落,瑞香神色一黯,又见二姑娘心意已决,就跟着含巧应了一声。 “二姑娘,那今天……”含巧睃了眼旁边的瑞香,面有难色地问道。 杜熙月淡淡一笑:“你把该办事赶紧去办了就是。” 含巧点了点头,福礼告退。 瑞香朝含巧的背影斜了眼,待她走后,小声问道:“姑娘,我只想问问若我只管首饰、衣物那些,那姑娘以后的月钱還由我代管嗎?” “不用了。”杜熙月回答地干脆利落,她思忖了会,又道:“你把现在余下的钱连带账目交给我,以后每月要含巧帮我去账房领月钱就行了。” 說到這,杜熙月不由想到孟老头,就觉得日后要用钱的地方還多。所谓“英雄为五斗米折腰”,那老头儿为人刚正,若不是因为家裡需要用钱,想拉拢這样的人是不容易的。她觉得既然有了這样的机会,即便是多出些钱也是值得的。 瑞香见杜熙月话說得一点婉转的余地都沒有,用陌生的眼神深深地看了一眼二姑娘,便低下头应了一声,甚至连含巧去哪裡都沒提半句。 早膳過后,杜熙月便带着瑞香到西院给二太太定省。 回来时和四姑娘一同出的院门。 “二姐。”在半道上,四姑娘叫住杜熙月,走上前时又特意睨了瑞香一眼,幸灾乐祸地笑道,“方才二姐在西院怎么沒把蓉爷做得好事告诉二太太呢?” 此话一出,瑞香的脸“刷”的变得苍白,她紧抿着嘴,一动不动地望向杜熙月。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杜熙月表情淡淡的,只說了句:“瑞香,我們回去吧。”就一個人往前走去。 瑞香回過神,慌忙地朝四姑娘福了福,然后跟了上去。 “姑娘,你這又是何必?”茜雪见二姑娘走远,对着四姑娘摇摇头,叹了口气。 四姑娘望着杜熙月的背影冷笑一声,恨恨地說:“我就是看她不顺眼,我就是要针对她。同样是庶女,不過是有個背景硬实的生母就一副处处趾高气昂的样子,她凭什么!而我就活该处处低眉顺眼,只能在府裡依附二太太,凭什么!凭什么!难道我比杜熙月少胳膊少腿嗎!?” 最后那句话,四姑娘的声音尖刻起来,把手中的帕子摔到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 茜雪看着歇斯底裡发泄的四姑娘,眼中满是悲悯。 而這一边,杜熙月拐過墙角,步调就慢了下来,把姑娘的尖叫听得清清楚楚。她略停下脚步,回头望了望。 “姑娘,你看什么?”瑞香看着刚才经過的拐角,莫名其妙地问道。 “四姑娘的声音,你沒听到嗎?”杜熙月转過头,继续往前走。 瑞香低着头跟在后面,小声回了句:“听到了。” “她刚才那样說你,你恨她嗎?”杜熙月忽然很感慨,转头朝瑞香笑了笑。 瑞香咬了咬嘴唇,思忖了片刻,回了一個“恨”字。 杜熙月淡淡一笑,那“恨”字又勾起她前世死前的回忆。原来当一個人伤害了另一個人,即便对方比自己可怜,也不愿原谅对方。 這样的“恨”是一把双刃剑,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杜熙月才敢把心扉打开,将那碎成一片片的记忆拼凑完整,等着它们的来临…… “二姑娘,您在這啊,让我一阵好找。”忽然一個宏亮的声音打断了杜熙月的思绪。 二姑娘抬头,见一個花白头发,身材魁梧,戴着蓝布头,穿着青灰长褂,腰裡憋着個长烟杆的老头作揖道。 “孟老爹,您跑得真够快的……”含巧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赶上来,一面抚着胸口一面喘着粗气道。 杜熙月一怔:“你们還沒出去哪?” 那孟老头“哈哈”笑了起来,又拍了拍脑袋,道:“二姑娘莫怪,老仆见這小丫头面生,又听她說是二姑娘要求的,便過来核個虚实,现在看来是老仆多虑了。” 杜熙月听罢,微微颔首:“孟老爹顾虑得是,還是我大意了,沒說明白。”又指了指一旁的含巧,道:“那是我贴身的小丫头。” 含巧听着,忙上前给孟老头屈膝行礼,甜甜地說了声:“孟老爹,小辈叫含巧。” 這一下子,把长得三大五粗孟老头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笑道:“既然是二姑娘的人,那也方便,不過顺路一趟而已。” 杜熙月上前一步,笑盈盈地道:“我出门不太方便,還劳烦孟老爹了。” “二姑娘這說得什么话,我們下人生来就是为主子们跑腿做事的。”孟老头摇了摇手,正色道。 杜熙月笑着,又看了看天,催促道:“路程不近,還望你们早去早回。” “那我們走了。”孟老头告辞。 待孟老头和含巧走远,瑞香才凑上前来,问道:“姑娘,那老头是谁?” “府裡的车夫。”杜熙月目送他俩的背影,說道。 瑞香疑惑地看了眼,心裡却想着:姑娘什么时候认识了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