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杀韦 中
王画指着不远处的曲江池那座山丘,对拓跋焘說道:“我們原来血营就在哪裡训练的。/WwW.QΒ5、”
王画进入长安,居住的民房敦化坊,其他的人也大多数在城南。城南地广人稀,不容易引人注意。
這裡离原来血营的营房不远,离他的长安住宅也不远。不過早已物似人非,让他心中升起无限的感慨。
拓跋焘则是一脸的向往,那個军营虽然荒废了,但是血营心中的圣地。
正在此时,王画手下进来禀报,說是有一個叫刘幽求的,要求拜见王画。
王画沉声說道:“让他进来吧。”
一会儿,刘幽求走了进来。
双方都十分熟悉,第二次王画到洛阳时,李隆基就曾带领刘幽求与贺知章拜会過王画。
刘幽求行了礼,王画十分散漫地回礼,让他坐下来。
刘幽求心中有些不悦,可十分无奈,现在不要說自己,就是相王见了王画,都得客客气气的。
他說道:“东西全部运进城了。”
王画只是点了一下头。以李旦与太平公主的本事,虽然带的盔甲与火炮数量有些多,但将它运进城来,還是有办法的。
刘幽求又說道:“另外殿下央請王大总管一件事。”
“什么事?”
“王大总管能不出到终南山去一趟?”刘幽求很小心地问。
虽然李隆基說過王画协助他,但陈玄礼他们沒有见到血营的人,心中還是放心不下。陈玄礼沒有說,可是李隆基却能意会出来。但不能在城中见面,天知道他们沒有被韦氏的亲信盯梢?
血营一千五百人成了李隆基最大的底牌,能暴露陈玄礼他们,都不能暴露王画。就是王画进京后,除了王画派人送了一封信给李隆基外,也就是這一次派了刘幽求上门联系。
就是這样,刘幽求一路前来還十分小心,确实后面有沒有尾巴,才登门求见。
但问完后,小心地看着王画的脸色。
如果王画不愿意,那只好算了。但有一点,肯定是不能在城中见面的,如果消息走漏出去,韦氏封锁全城,会很麻烦。不過进出城门,王画也十分不方便,认识王画的人太多,就连刘幽求都不知道王画怎么进入长安的。
是很麻烦,为了安全抵达长安,王画一路化装前来。就是這样,宁肯绕路而走,也尽量不从各個关卡经過。到了长安城后,他更是沒有敢直接从城门口进入。而是顺着曲江池边缘一处低矮的城墙,攀墙而入。再利用曲江池茂盛的植被掩护,进入早就准备好的宅子。进入宅子后,他再也沒有出门了。
而且這個宅子离曲江池很近,如果遇到危险,他能立即潜入曲江池,随时可以出城。
至于其他人,都是后期在西北招收的将士,沒有一副熟面孔。就是這样,王画将他们散放在各处,连李旦父子都不知道他们潜在何处。
王画想了一下答道:“好,明天上午终南山楼观台见。”
为什么明天上午,刘幽求心中已经明白王画是如何进城了,肯定不是从正门而入的。要么顺着一些城墙来回翻进来的,要么顺着水路循进循出的,长安城中间有永安渠,东北有龙首渠,东南从大雁塔开始到曲江池有黄渠通向城外,周围连着渭、浐、潏、沣、滈等十五條河流。以王画的身手,如果不携带其他人,想进出大内皇宫很难,但在长安城中进进出出,也非难事。
這說法也有所偏颇。
水路肯定不行了,经過王画大闹洛阳,对水路现在唐朝管理很严。只有从城墙翻越进出。但這個难度也不小,现在重兵把守,城墙上巡逻十分森严。就是王画一人行动,也十分小心谨慎,才能翻出去或者翻进来。
刘幽求很满意地离开。
第二天,三方分成三路,李隆基带着王毛仲、刘幽求是一行,陈玄礼他们又是一行。先后赶向了楼观台。
楼观台是终南山一個很有名的风景点。
据传老子出函谷关时,函谷关令尹喜迎老子于楼观,請为著书。后来老子出关到了西域化身为佛,送身西方气运。這玩意儿不知是真是假。后来尹喜就此地,结草为楼,观星望气,初成草楼观。到了魏朝道教盛行,规模开始扩大,唐朝到了巅峰。
此时春暖花开之季,楼观台游人很多。李隆基沒有敢上去,而是再次让刘幽求到了楼台观寻找王画,他与陈玄礼一行人站在山脚一处隐蔽的树林裡等候。
刘幽求到了楼台观,看到王画正在背着手,站在欧阳询亲手书写的《大唐宗圣观记碑》前面欣赏欧阳询的书法。但是他戴了一顶很宽大的幞头,将眉梢压住。如果不是刘幽求刻意寻找,都未必能找到王画。
他上前咳嗽了一声,王画会意,也沒有言语,一前一后下了山。来到這個树林裡,刘幽求看了看身后,确信沒有人跟踪,才将王画领了进去。
走了进去,鸟语花香,小溪潺潺,李隆基等人正坐在小溪旁边的石头上。
几個人听到了脚步声,一起扭過头去。
陈玄礼他们几個人心中很激动。
王画這些年是一個传奇。在工艺界,他是一個顶尖的匠人,经他手上创造了许多前无古人的精美工艺品。
在学子心中,他琴棋书画,诗文歌赋,无一不精通,再加上他与几個公主郡主暧昧的关系,使他成为读书人向往的才子。
作为大臣,他担任過地方大吏,朝中官员,還做過钦差,也是一個治世能臣。
但都沒有他作为武将来得耀眼。
虽然陈玄礼等人自视其高,对王画還是很敬佩的。
脚步声临近了,两人转過了一片青翠滴绿的竹林,现了出来。
陈玄礼几個辨认了一下,立即站了起来,恭敬地說道:“王总管好。”
很向往的表情,李隆基也是无奈。他也站了起来,說道:“麻烦王总管了。”
替他们做了介绍。
当听到王毛仲与陈玄礼名字时,王画眼睛停顿了一下。這两個人同样很有名气的。但他立即转移了视线,随意找了一個石头坐下。
李隆基将他的计划告诉了王画。
這也是他喊王画出城的第二個原因,在城中不好见面。所以出城碰一個头,這份计划是他自己制订的,還請王画做一個参考,看有沒有什么补充的地方。
王画听完后說道:“就依世子的主意。”
对现在皇宫的情况他也不太熟悉,实际上說到底,手中的力量足够了,就看羽林军中能有多少内应。也沒有李隆基准备的充分,因此,他沒有对李隆基的计划提出异议。
李隆基兴奋地說道:“那么我們今天晚上二更动手吧。”
“今天晚上不行,要动手,明天晚上。”王画立即否认道。
主要原因,他不好进城,也许李隆基能给一些力量掩护,也不容易发现,但现在长安城戒卫森严,如果万一发现了怎么办?還是以稳妥为主,夜晚潜入长安城内。但未必能在二更前找到机会,就是找到机会,還要做一些布置,時間也抢不過来。
李隆基還不知道王画的原因。可是王画既然這样說了,他只好道:“那就明天吧。”
王画又說道:“還有,五更时分,将那一千五百套盔甲送到我住的地方。”
五更时,天還沒有亮,但是各個商贩也起床开始进货送货的什么,是最不引人注意的时候。
說完了,王画沒有多說话,拱了一下手就离开了。
正好今天很空闲,他找了一個无人去的险峭山岭,爬了上去,卧在山头上,看着满天白云。心中在想着心事,与這次政变无关,是工艺品。
九州之鼎涉及到的知识面太广了,他将前世的一些知识回味一遍。
王画走得有些无礼,刘幽求有些恼火,刚要开口說话,被李隆基压了一下手势,阻止了。
李隆基回過头来,看着陈玄礼他们說道:“明天晚上就要动手,各位将军可否准备好了?”
陈玄礼答了声:“喏”
這时候李仙凫却问了一句:“殿下,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可谓大局可定。不過還是缺少了一個人。如果相王参与了更好了。”
相王李旦在神龙政变中起的作用非同小可,正是他率领士兵将洛阳迅速安定的。但李隆基這份计划却沒有看到李旦的影子。
李隆基說道:“我們是为了大唐江山社稷,才做出這件大事的。事成之后,将福分归于相王。万一事败了,我們大不了为国家牺牲,同样能名垂史册,不必因此连累相王。如果告诉他,他同意這样做,就等于让他参预這件危险的事。如果他不同意,就会坏了大事。”
陈玄礼等人心悦诚服,连连揖手說道:“殿下孝心可嘉。”
過了好久,王画才听說這件事,他十分愕然。相王李旦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如果李隆基事败,李旦也活不下去,怎么不连累?
但转而就明白李隆基的想法,他是想抢功啊。這等扶立大功,想一人独吞下去。而且最可恶的,将自己放在李旦的下面,自己能牺牲,李旦却不能牺牲。不過這小子,政治水平开始提高了,也开始向又厚又黑的方向发展。
第二天傍晚,天很快就黑了下来。
在一片血红的余晖中,长安皇城格外巍峨高大。
高朗却在向一個老嬷嬷要糖吃。
老嬷嬷不给,上次高朗喊牙疼,实际上是在换奶牙,肯定有些疼,韦氏心痛,认为是糖吃多了,将這些服侍的老年宫女毒打了一顿。
這是一個另类,在宫中,韦氏最疼這個外甥子。
也许是融合得好,小家伙长相英俊,而且很聪明淘气。现在虚五岁,也懂得不少事。這使得韦氏更加痛爱,放在嘴裡怕化了,拿在手裡怕掉了,宫中的人宁肯有时候顶撞韦氏,只要在理還沒有关系,但就不敢违小家伙的愿望。连韦温几次跑进宫中,都被這小家伙放在地上,做马骑。
李裹儿看着儿子变形的成长,真急了,她几次与韦氏争辨,都沒有争赢。最后生气地說道:“母后,象你這样教养,就如你心愿,让他做了皇帝,也会是一個昏君暴君。”
說了也沒有用。
韦氏招呼了,老嬷嬷不敢违背,只好耐心地哄着小家伙。
小家伙要风有风,要雨有雨惯了,有一次看重了御花园供养的一头白象,也就是有白化病的一头亚洲象。
但放在唐朝那是不同的,唐朝也献祥瑞,分为大瑞、上瑞、中瑞与下瑞四等。其中大瑞皆是景星、庆云、黄星真人、河精、麟、凤、鸾、比翼鸟、同心鸟、永乐鸟、富贵、吉利、神龟、龙、驺虞、白泽、神马等這些神话传說中才有的东西。
可還有人间的东西,比如醴泉、浪井,以及這個白象。至于其他三瑞有许多东西很普遍,不足为奇。主要就是這個大瑞,如果出现大瑞,随即表奏,文武百官诣阙朝贺,還好,有鸟兽之类,验看后各随其性放之于野。但韦氏为了粉饰太平美德,在南方官员捕得一头白象后,立即送到御花园供养。
這头白象当作祖宗一样供着。
小家伙要骑,可养白象的太监知道,這是一头野象,虽然是大瑞,可野性沒有消失,這一骑准得要出事。但后来吵得沒有办法了,连韦氏都发怒了,只好用铁链子将這头大瑞生生栓了起来,用皮鞭子抽打,将它打跪下来,让小家伙骑上去。
礼部几個官员为此弹劾,可疏章前面一上,后面几個官员就下放了。
宠爱如此。
因此,无论老嬷嬷怎么哄,也不行,最后嘴一张哭了起来。
韦氏听到哭声,走了出来,得问一下呗,她沒有问,立即怒道:“你是怎么服侍皇孙的”
命人将她拉下去,重打四十大板,還好,沒有下令格杀。
看到了韦氏,小家伙立即扑了過去,說道:“大母,我要听故事。”
韦氏只好给他讲了一個夸父追日的故事。
听完了后,小家伙說道:“這個夸父真笨,为什么不停下来,第二天追赶,他不是渴死了,是笨死了。”
“乖,還是我的小朗朗聪明,他要是有我家小朗朗聪明,那能渴死。”
如果王画在此,就凭小家伙這一句话,就能将他狠揍一顿,這不是变通,是失去了勇气。但韦氏反而夸奖不止。
正在這时候,武延秀走了进来。
這段時間因为入陵,武延秀与韦氏也不敢走得太近,但自从进了太极宫后,韦氏渐渐不做恶梦了,为此,她還向上官婉儿表示了感谢。
看到了小家伙,武延秀也不敢傲慢,就是他是韦氏的恩宠,同样不敢对小家伙怎么样。
韦氏让他走了进来,抱着高朗问道:“武卿,今天前来有何事禀报?”
她沒有传武延秀进宫,這么晚进来,一定是有事要奏。
武延秀說道:“启禀太后,前段時間你要我注意的那個王毛仲,我终于派人查了出来,他不是太平公主的家奴,是临淄王的人。”
“他是李隆基的人?”
“嗯,不但他是临淄王的人,而且這段時間,临淄王活动很频繁,這让臣感到很担心。”
韦氏也隐隐察觉到有些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她說道:“你立即带人对這個王毛仲进行抓捕,严刑审讯。看看這個李隆基想做什么。”
“喏”武延秀领命退下。
在北面西苑,李隆基穿着便服,与刘幽求還有化装過后的王画,一道进入了禁苑,到了钟绍京的住所集合。
李隆基敲了敲门。
钟绍京此时在裡面心中有些后怕。
王画来到长安的消息,他不知道。
李隆基告诉了陈玄礼,是迫不得己,而且陈玄礼這几人是李隆基通過王毛仲单线联系的,安全性更高。钟绍京這些人,有许多是经過太平公主拉线,也是公开联系的。安全性低,虽然密谋,李隆基并沒有将這张底牌全部亮出来,只是含糊地說道,有一個强援,将会带来一千多名最骁勇的士兵帮助。
也不能說钟绍京就不好。
他也想诛灭韦氏,可临到事前,心中难免会感到害怕,如果事情不成功,结果可想而知的。但就是這样,他也沒有想過要告密。
听到敲门声,他不停地拭着头上的汗水,就是不敢开门。
這时候他的妻子說道:“钟郎,为什么不开门。”
“娘子,我担心哪。”
他的妻子许氏說道:“为了国家,不计较個人安危,必得到神的帮助。再說你平常就一直与他们共同谋划這件事的,即使你现在不参加,又哪裡能脱得干系?太后那個人你不是不知道,就算你告发他们,以后也会因为你曾经动過這個想法,而加害你。事到如今,不得不发。”
這时候李隆基敲了好一会儿门,他脸上有些色变了。
为什么钟绍京不开门?难道他告密了。
王画冷眼相旁,从皇宫动静再到西苑裡的动静,告密不象,這一定是這個钟总监害怕了。因为這一刻的犹豫不决,对他以后的仕途将会造成很大的伤害。
但他什么话也沒有說。
裡面钟绍京终于听了妻子的话,将门打开,李隆基也感到他心裡的变化,不過這时候李隆基表现很大度,就象刚才什么事沒有发生一样,亲热地拉着他的手坐下来。
钟绍京這才将视线转移到王画身上,王画做了一些伪装,拈了一缕山羊胡子,点了一块大黑痣,不注意想不起来,可细看,钟绍京渐渐认了出来,他惊诧地指着王画說:“你,你是……?”
李隆基說道:“他就是我前几天对你们說的大援,西北灵州大总管王画。”
钟绍京听了又惊又愧,心裡想到,幸好自己刚才听了妻子的劝解,开了门。有了這個强援到来,何事不定?但自己刚才犹豫了一下,李隆基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他悄悄地打量了李隆基一眼,见到他满脸春风,一丝不悦的表情也沒有,這才放下心来。他拱手說道:“殿下,有了大总管相助,大事可成”
李隆基一笑,然后不语。
几個人望着窗外,静等二更来临。
天色更暗了下来,西边的天空隐隐還有着一丝红意,可是红得发紫,就象是一汪汪鲜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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