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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今明两更合一

作者:梦溪石
一只黑猫从皮囊中脱出,半空翻落在地,怨恨盯住他,后退两步,似想再扑上来。

  李承影晃晃自己的手心,符箓金光一闪而過。

  黑猫愣是从他這温柔动作裡看出威胁之意,喉咙发出低声嘶吼,似权衡利弊之后,果断扭头破窗而出。

  外面传来一点落地动静,很快又消沒无声。

  但它刚走,李承影就吐了一大口血。

  如果黑猫再走得晚一点儿,看见他這口血,估计也就知道李承影强弩之末,不会急于逃跑了。

  不仅吐血,他還剧烈咳嗽,咳得五脏欲裂,惊动了阿谨闻声過来。

  她一进来,看见地上那张软塌塌的人皮,還有书籍上星星点点的腥红,吓得差点软在门口。

  “别声张,忍着!”

  李承影的语气沒有平时那么温和,他语速很快,显得短促。

  “你现在去禀告我父亲,让他找個可靠的人来,马上送我去慈恩寺。”

  阿谨脸色煞白,還想再问什么,但见李承影刚說完這句话,就又吐了口血,看上去比她還要虚弱,只好赶紧将话憋回去,扶着门起身,踉踉跄跄往外跑。

  李承影虚脱般往后仰去,靠在身后软垫上。

  沒有人知道他现在正忍受体内烈火灼烧一般的痛楚,被谢姓女子写了符文的那只手滚烫无比,整只手仿佛浸在熔浆之中,热流顺着手掌淌向身体各处,烧得连灵魂都要变成灰烬。

  但他知道這不是对方留下的符文有問題,而是他的身体承受不起這种力量。

  這具身体過去二十年裡都是魂魄残缺的状态,說难听点,這個漏洞百出的躯壳盛不住任何神魂,所以他病愈恢复神智之后,也是破破烂烂将就着用,甚至因为平日需要耗费体力脑力,情况還会比痴傻时更差一些。

  阿谨很快领着李尚书過来。

  后者看见李承影的虚弱和书房狼藉也吓一跳,但他的定力怎么也比阿谨好多了,還能强忍镇定去看地上那张画皮。

  “這难道是,那個叫小乔的婢女?!”

  “我之前就想问母亲大人了,小乔這等容貌,便是不被权贵相中送进宫,怕也是被私自昧下填充他们后院当宠妾的,根本轮不到来我這当個婢女,家裡其他人好像也从未对此感到诧异。”李承影喘息问道。

  “你快别說话了,都虚成這样了還操心這些呢!我已经让人备了马车,马上就送你去慈恩寺,還沒敢让你母亲知道,怕她担心。”

  李尚书和阿谨一左一右,扶着他起身。

  “要不咱们先找個大夫看看吧,那朱真人也未必就真有那么大能耐,我看他什么法术都沒展露,会不会是新平公主也被蒙蔽了……”

  视线内天旋地转,李承影闭了闭眼。

  “方才那猫妖借着小乔的皮囊想对我不利,是他留在我手上的符救了我一命,父亲就不要怀疑了,那朱真人的确有些能耐的。”

  其他人看不见红衣女子,他索性就把事情都套在朱真人身上,反正他们也是一起的。

  李尚书疑惑,心想朱真人何时给李承影留過符了,但见儿子现在這样,他也不好再追问下去,忙让侍童李德进来帮忙,把人扶上马车,又叮嘱他们注意安全,若是沒找见人,就马上回来看大夫云云。

  待他们离去,阿谨的腿還是软的,颤声问:“郎主,那皮、皮,還在书房……”

  李尚书皱起眉头。

  他在想李承影刚才的問題。

  是了,在李尚书印象裡,小乔也是国色天香的姿容,可进府到现在,自己缘何就一点违和感和诧异都未有,仿佛理所当然。今夜若不是出了事,他還想不起李承影這裡有個小乔。

  细思极恐,毛骨悚然。

  李尚书脸色变幻:“此物不祥,要烧了,我来处置,你就不必管了,切记不得胡乱往外說!”

  阿谨连连点头,她恐惧无比,哪裡還敢逢人便說。

  “奴晓得的!”

  ……

  马车在深夜的青石板辘辘作响。

  原本還算平坦的路,在七年前那场震惊天下的动乱之后,叛军和朝廷兵马来来去去,几度易主,公卿骨都被踏碎,更不必說這些青石板。

  上面曾流了许多血,又被大雨冲刷干净,只留下碎裂颠簸的路。

  也正因为這裡几年间死過太多的人,在朝廷重新班师回来之后,流言就开始悄悄传开,說的是长安城怨气冲天,那些在安史之乱中死去的冤魂心有不甘,四处杀人找替身,又說前阵子那两桩找不到凶手的灭门案,其实就是這些冤魂化作厉鬼所为。

  侍童李德在外面赶车,李承影一直在闭目养神。

  他只要了李德,不让李尚书喊太多人跟着,李德年纪虽小,赶车技术却是一流,他很放心。

  中途遇见宵禁巡防的军士,李德出示了尚书府的令牌,又塞了点银子,很快就被放行,一路畅通无阻。

  快到慈恩寺时,马车忽然停下,毫无征兆,马也未发出嘶鸣警告。

  外头静悄悄的,甚至连李德都沒吱声。

  李承影睁开眼,强忍胸口疼痛掀开车帘。

  李德的身体歪過来。

  李承影伸手探息,還活着,看似睡着了。

  外头有股古怪的淡淡香味。

  像麝香,但沒有那么浓,他也有点昏昏欲睡,但手心立时灼烫,好似给他警告。

  李承影又清醒過来。

  一声细细的猫叫从前方响起。

  黑猫从拐角一瘸一拐出来,绿色眼珠盯着李承影,好像在嘲笑他自投罗網。

  李承影下车,被寒风一激,又咳嗽起来。

  “你很有胆量,竟還敢孤身出门。”

  黑猫阴恻恻道,声线嘶哑诡异,它刚被李承影打伤,本来已经逃走,但见他出门,又不甘心,一路跟上来想寻机报复。

  “你为何选了李家栖身?”

  李承影沒有避开它的注视,缓缓道。

  “让我来猜一猜,之前那两桩灭门凶案,也是你干的吧?你原本想在李家进行第三场杀戮?”

  黑猫绿眼幽幽发光,比寻常黑猫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诡谲瘆人。

  它弄不懂眼前這人明明身体虚弱,为何刚才還有能打伤他的力量。

  不過黑猫也沒打算问明白。

  它的身体微微往后退了半步,前爪伸直,作出捕猎前的姿态。

  此人躯壳残破,根本经不起它這一扑之力,不過神魂看着倒是美味,应该能提升修为。

  李承影忽然叹了口气。

  “谢姐姐,你再不出来,我怕是真就要被它吃掉了。”

  這句话显然不是对猫妖說的。

  但猫妖忽然一僵,浑身炸毛!

  它沒有看见人,只是敏锐察觉危险。

  直觉敲响警钟,猫妖有些舍不得快要到手的猎物,但也不敢再逗留,蓦地退开,当机立断扭头跑了!

  几乎就在下一刻,杀意从身后追来!

  它用尽平生最快的脚程,身形与黑暗融为一体。

  饶是如此,猫妖依旧感觉尾巴传来剧痛!

  它发出惨叫,头也不敢回地逃之夭夭。

  谢长安缓步走来。

  红衣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唯有那张冰雪玉石的脸像星子落入凡间。

  “不是约好三日后,你這就等不及了?”

  李承影苦笑:“我深受妖怪喜爱。”

  谢长安睇他一眼。

  “跟着我。”

  她這次沒打伞,但脚步很轻,几乎无声,凌波微步一般,走入慈恩寺后门。

  入夜,寺庙,女子。

  這怎么看都不像一個正经故事的开头。

  李承影咳嗽两声,拍醒李德,让他自己驾车回去,给李家人报一声平安。

  随后他就也进了半开的小门。

  起初李承影還以为她是用了什么障眼法偷偷住在這裡,但当他看见一名老禅师也在场,才发现自己误会了。

  李承影走過去时,两人正在說话,老禅师转头看见他,不禁流露出些微诧异。

  “這位施主,你百病缠身,神魂不稳,唯恐命不久矣啊!”

  李承影沒有因为他的直白而恼怒,反是淡然点头。

  “法师所言甚是,我的确风中残烛,年寿不永。”

  老禅师欲言又止,面色越发古怪疑惑了。

  “奇怪,奇怪……”

  李承影笑道:“哪裡奇怪?”

  老禅师摇摇头,沒有再說,只问道:“施主夤夜上门,可是要借宿?”

  李承影望向谢长安。

  谢长安道:“你入了這门,就是安全的,有什么事明日再說。”

  那猫妖不過具灵境修为,相当于剑修的剑意境,别說跟谢长安对上,就是這慈恩寺外面的结界,它也是不敢硬闯的。

  刚才谢长安本想来個斩草除根,但是猫妖身上有太多古怪之处,单凭它不可能收割那么多條人命,所以她刚才只是略施威胁,沒有打草惊蛇。

  “多谢姐姐方才援手救命。”

  对方沒有過多解释,李承影也沒有追问下去。

  “那就叨扰法师了。”

  老禅师双手合十:“不叨扰,施主随我来吧。”

  老禅师带着他去厢房。

  李承影回望,提灯的红衣女子已经沒了踪迹。

  他原是不准备问,但话在心头转了几圈,仍旧有些忍不住。

  “法师,如今寺庙裡也收留鬼嗎?”

  老禅师疑惑:“什么鬼?”

  “那位红衣……”

  李承影顿了顿,意识到自己的确从一开始就误会了。

  她也說過自己并不是鬼。

  “我记得贵寺好像从不收留女客的。”

  老禅师:“的确不收留女香客夜宿,不過谢道友是修士,又与敝寺有缘,自然不同。”

  李承影笑了笑,不动声色。

  “原来如此。”

  寺庙裡的客房很简陋,但床铺干净,還有淡淡檀香。

  他以为自己今日已经足够累了,应该一沾床就能睡着。

  但是一整夜下来,他竟有些辗转反侧。

  除了本身胸闷咳嗽之外,脑海裡浮现最多的,只有一個問題。

  如何成为修士?

  ……

  谢长安起了個大早,出门祭扫郑芦娘去了。

  当年战乱,她为了小郑死后安宁,沒给人树碑刻名,如今数载過去,人非物非,那原本荒凉的郊外也被大雪覆盖,白茫茫一片,已经分不清哪個土包是谁的。

  甚至因为這几年战乱不断,无名坟堆還更多了。

  她提了一壶酒,一路走,一路洒,也不拘是谁的坟包,酒洒完了就往回走。

  路過一处坊市,她停下来。

  周围那几個宅子都很熟悉,依稀還能看见昔日模样。

  只是郑家的院子被翻修了,变成卖包子的铺子。

  一個佝偻着背的老妇人正揭开蒸笼,露出下面白生生的馒头和包子。

  谢长安站得有些久,老妇人发现了。

  “小娘子是要买包子嗎?馒头一個一文,菜包子两文,皮薄馅多,好吃的!”

  谢长安:“我不饿。”

  老妇人愣了一下,似乎误会了什么,拿起個包子,往她手裡塞。

  “吃吧!”

  谢长安拿着包子,沉默片刻。

  她最后還是一口口把包子吃了,又问老妇人:

  “你家裡人呢?”

  “前几年战乱裡死光了,剩下個小孙儿。小娘子,虽說如今世道好了些,可外头還是贼匪多,像你這样生得好看,要小心些,出门让家人跟着,我那儿媳妇,便是這样让贼人掳走的,再也沒回来。”

  老妇人一說起来就絮絮叨叨。

  谢长安也沒打断,等她說完,才问道:“這裡原先的人家,哪裡去了?”

  老妇人:“你說郑家吧,听說也死光了,我們回来时,這附近都沒人了。”

  谢长安临走前,留下一枚碎银。

  老妪定睛一看,忙要喊住她,却见红衣早已飘然离去,不知所踪。

  她回到慈恩寺时,天色甚至還沒大亮。

  小沙弥已经在举着笤帚扫雪,那比他脚面還厚的雪,被一支轻飘飘的笤帚瞬间扫到一边,谢长安只看一眼就知道這小和尚人不可貌相,应该也是個修士。

  李承影昨夜借宿的屋子是空的。

  “他這么早就走了?”谢长安问道。

  小和尚笑起来還有两個酒窝。

  “李施主說回家取点东西给谢真人送来,還要给我們带早饭。”

  谢长安似听非听地嗯了一声,她在想事情。

  折迩比他们更早离开照骨境,至今也有一個月了,但一直沒有消息传来。

  他去赤霜山找师弟吴岐风,谢长安对那裡的一草一木本该很熟悉。

  但在她被祝玄光一剑洞穿跌下山崖之后,却不敢再肯定地說自己依旧对那裡熟悉。

  现在回想,那裡的一切犹如隔了重纱,朦胧不清,光影交错,仿佛蕴藏不能深究的秘密。

  祝玄光飞升的那一天,不单她死了,涉云真人也死了。

  那把象征赤霜山气运的昭皇剑也毁了。

  成了仙的祝玄光自然甩甩袖子当他的上仙去了,但他在上界也无法事事照拂赤霜山,而沒了涉云真人和昭皇剑的赤霜山,将如天倾山颓,水崩石裂,其影响难以估量。

  长久以来,赤霜山声名地位如日中天,更有祝玄光這個天下第一人的招牌,吸引无数后起之秀慕名前往拜师,扶广山和南岳洞天嘴上不說,心裡未尝沒有取而代之的心思。

  当年谢长安拜师大典上,闻琴道人挑衅谢长安,怂恿弟子王亭出战。

  在当时许多人看来,他可谓是无事生非,自取其辱,王亭非但沒有祛除心魔,反倒灰头土脸,好几年修为沒有寸进,可谓报应。

  但现在再回头看,他当初的挑衅,未尝沒有试探之意,闻琴道人通過谢长安当时這個新人,在试探赤霜山的底蕴到底還剩多少。

  如今沒了参妙真人压制的扶广山,必然不会再压抑自己想要成为天下第一宗门的野心,他们清除了折迩這些不听话的“叛徒”,眼看着老对手赤霜山遭遇重大变故,难道会错過這個机会?

  吴岐风的求救,說不定就是個局。

  但這個局是针对谁?

  总不能大费周折,就为了捕杀折迩。

  扶广山不太可能知道折迩大难不死還修为大进的事,他们也不可能专门布局去对付一個丧家之犬。

  那种传讯的蝴蝶,可能发了许多,只是刚好有一只飞到折迩那裡。

  她想了很多,但也暂时沒能想出一個头绪。

  手裡红纸被她几下折成蝴蝶。

  封禅笔在蝴蝶身上画了几笔,又在眼睛的部位点两下,這只蝴蝶扑腾两下翅膀,立马就活了起来,颜色也从鲜红慢慢变浅,最后变成白色几近透明的颜色。

  她一松开手,蝴蝶就自己飞走了。

  小和尚不知何时停下扫雪,好奇看着這一幕。

  谢长安便也折了一只鸭子给他。

  那鸭子落地就活了,毛绒绒憨态可掬,跟在小和尚后面,把他逗得直乐。

  “你听說過赤霜山和扶广山嗎?”她问道。

  小和尚点点头:“师兄前几日正好游历回来,曾提過。”

  慈恩寺表面是個普通寺庙,還与皇家有些纠葛,实际上也是個宗门。

  只不過這個宗门很小,他们历代住持方丈似乎也沒有扩大山门的打算,就這么守着一座长安城闹市裡的寺庙過日子。

  几年前战乱,据說叛军烧杀抢掠,一些百姓躲入寺庙,原先的老方丈不让叛军进寺,双方起了冲突,最后方丈殉难,门下弟子四散不知所踪,是到了近两年,长安城收复,慈恩寺的旧人也才陆续归来。

  谢长安:“最近有什么消息嗎?”

  小和尚:“据說,冰墟将融,冰柱崩塌,冰下恐有上古大妖苏醒,扶广山和赤霜山等几個宗门都派人去察看了。”

  谢长安:“冰墟?”

  小和尚点头:“师父說在北海之极更北的地方,真人您也沒听說過嗎?”

  谢长安沉吟:“那裡罕有人迹,就算冰柱崩塌,一时半会也很难察觉,他们如何知道的?”

  小和尚啊了一声:“那是五年前的事了!”

  据說起初是离梦城主夜观星象发现冰墟异变,他通知各大宗门,当时各派都有事,也沒人重视,但几個月前,冰柱突然崩塌,连最靠近冰墟的北海之极和北烛山都受了影响,灵力混乱,妖异频生。

  眼看再不管可能会出大事,众人商议后,才集合天下修士前往察看修补。

  小和尚:“师兄当时也想去凑個热闹呢,但师父說我們宗门小,本事也不大,别去拖人后腿。谁知现在都好几個月過去,他们還沒回来,想必修补冰柱,对付大妖很棘手吧?”

  五年么……

  谢长安几乎忘了,从照骨境出来,距离她坠崖身死,其实已经過去五年。

  五年对修士来說很短,但也足以发生许多事。

  谢长安:“各宗门都派了谁去,你可知道?”

  小和尚:“知道的,师兄說過。赤霜山去的是方清澜真人,扶广山去的是闻琴道人,北烛山是许危阙真人,离梦城主也亲自去了,南岳洞天是一位姓高的长老,云生结海楼是掌教首徒去……唔,還有其他人,但我记不得了,回头我去问问师兄。”

  他见谢长安陷入沉思,也不敢再打扰,抱起小鸭子悄然离开。

  待李承影回来,看到的便是這么一幕。

  红衣美人站在褪尽花叶的枯树下,衣袂随风而动,如一枝早发的牡丹。

  美则美矣,但那树光秃秃的,总觉不衬。

  在李承影回過神之前,已经下意识抽出藏在袖中的符箓,朝枯树掷去。

  符箓轻飘飘落在树干上,霎时开出满树桃花!

  沉甸甸压在枝头的花簌簌落下几许,美人讶异回首。

  人面桃花相映红。

  這才对景了。

  李承影笑着走過去,手裡還提着一篮人间烟火。

  “這是永和庄的汤饼和兴乐楼的葫芦鸡,素来供不应求,去晚了便沒了,姐姐要不要尝尝?”

  谢长安一個辟谷的人,今天早上才知道了包子,现在又有汤饼和葫芦鸡投喂。

  她看了李承影一眼,還是伸手撕下一块饼子,浸了汤汁,慢慢品尝。

  這曾是她在唐宫时也难得一吃的美味,那时候每年的盼望,也不過是逢年過节能吃上一顿這样美味的汤饼。

  后来的传奇与跌宕,只怕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

  见她动作很慢,李承影笑道:“是不是還不错?”

  谢长安看了他一眼。

  李承影:“姐姐這是什么眼神?”

  谢长安:“觉得你有点烦。”

  李承影:……

  她心裡知道自己跟祝玄光两清了,眼前這人可能也是毫不相干的两個人。

  但看着一模一样的脸,谢长安既想一巴掌把他扇出慈恩寺让他哪边凉快就滚去哪,又想留下他看看那猫妖背后的人還能作什么妖。

  李承影有点委屈:“我什么也沒做,若是你看着我烦,我可以戴個纱帽,将脸遮住。”

  谢长安面无表情:“晃来晃去看着也烦。”

  李承影:“那我有個更好的提议。”

  谢长安:?

  李承影:“我拜你为师。”

  谢长安:??

  李承影道:“你想,我长着一张与你的仇人一样的脸,当了你的徒弟之后,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就可以任打任骂,往后只要你想起仇人,就可以說我学艺不精,随便找個借口骂我打我,甚至把我杀了,直到你出了這口气为止。”

  谢长安先是疑心他疯了,再看他脸上诚挚恳切不带一丝虚伪做作的表情,不由将视线移到他身后。

  李承影:“怎么了?”

  谢长安:“看看你有沒有长尾巴。”

  对方一头雾水。

  谢长安:“你是不是還有個别名,叫玉催?”

  李承影:“……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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