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内分泌失调
能信么,前头是我抱着人家,哭得梨花带雨嚷嚷自己怀孕了,哭得那個惨那個哀,哭得换谁也信了。
我忽然有点心酸,看,狼来了吧,谎话說多了,說真话也沒人信了吧?沒话反驳,我們进了大夫的门诊。一般妇科门诊,男士都不方便进来的,有些小的常规检查,都是拉個帘子直接在這边做。
我們进来的时候,就听见蓝色屏风后面,有女人在咋呼“疼疼疼”。我看了王昭阳一眼,他把我丢在大夫身边的凳子上,对大夫說,“医生,做個B超。”
“哎呀做什么呀,我沒怀孕。”我再强调一遍,王昭阳按着我,对医生說,“开单子吧。”
医生不是說开就给开的啊,得问你什么毛病,才给开单子的。医生這么一问,王昭阳說,“怀孕了,刚才摔了一跤,想看看有事儿沒事儿,图個放心。”
医生說,“哦,這么看着沒事儿,那应该就是沒事儿,不用担心。”說着开始准备开单子。
我又說一遍,“我真沒怀孕!”
王昭阳瞪我,示意我闭嘴,我說:“医生我真沒怀孕,你什么都不用开。”
王昭阳,“你自己說的怀孕!”
“我骗你的!”
“你就是放屁!”他又吐脏话了,還是当着医生的面儿。我怎么百口莫辩了呢,医生无语,看着我們俩說,“你们商量好沒有?”
王昭阳,“开。”
我咬牙,急眼了,“别听他的,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不好意思啊医生。”我起来要走,王昭阳又给我按住,对医生挤出勉强的笑,“我老婆,最近情绪不太好,怀孕两個月了。”
医生比较年轻,抖了抖眼角,一边画单子一边說,“你這不行還得看看精神科。”
我就无语了,为毛我說话就沒人信呢,王昭阳說话就那么容易让人相信呢,我脸上长骗子俩字儿了么?
他是怎么把“我老婆”三個字,从容不迫地吐出来的呢。
我一脸灰败,王昭阳揪着我拿着单子去缴费,我已经认了,不就做個B超么,正好我憋着一泼尿呢,做吧做吧,做了你就信了。
估摸王昭阳也這么想的,不管我怎么說,做了他自己看,反正我說话他不信了。
被推进B超市的时候,我因为心虚,又强调一遍,“我真沒怀孕。”
B超室门口有排队的,我這么一說,都齐刷刷看我們两個人,王昭阳倒好了,不想跟我废话,直接插队,跟前面的人比划了個手势,就是把手指放在脑袋旁边转了一圈,意思是我精神有問題,然后对人家露出抱歉加感激的笑容,等B超室裡的人出来以后,直接把我推了进去,他自己也跟进来了。
我沉着脸瞪他一眼,老实巴交地躺到了B超床上。這是我长這么大第一次做B超,甚至還有点紧张。
医生在我肚子上抹油,用那個圆圆的东西来触摸,感觉太奇怪太奇怪。
紧张的时候,我就顾着腮帮子看了站在旁边的盯着屏幕看的王昭阳一眼,心裡在吐槽,看得懂么你。
我也想起来看,医生让我别动,王昭阳就按着我两個肩膀,好像我真的是個神经病一样。我都开始怀疑自己的精神問題了。
医生在很用心地照,王昭阳关切地问,“怎么样?她刚才摔了一跤。”
医生又找了找,比较吃力,问我,“月经走几天了?”
我看王昭阳一眼,“前天刚走完。”
“那這时候還看不清楚。”医生說。王昭阳抿嘴看我一眼,转头看向医生。医生仔细看看,說:“這肯定不能是怀孕,沒有孕囊,這不月经才刚走么?”
王昭阳无语地看着我,我看他一眼,此时他压着我的肩膀,脸距离我很近,我沒底气地說,“看吧,我說沒有。”
王昭阳還看着医生,因为医生此时的脸色有点变了,似乎在很认真地观察什么,之后大概确定了。给我塞了张卫生纸,让我擦肚子上的东西,然后說,“不過這么看着有卵巢囊肿,月经正常么?”
我愣,卵巢囊肿這是病吧,但我不清楚严重与否,我坐起来茫然地看着医生,终于找到点看病的状态。
我摇头,“上個月晚了十几天,量特别少。”
医生在键盘上敲打些东西,打了张单子出来,让拿去给门诊大夫看。我傻眼了,“大夫我沒事儿吧?”
“去门诊那边问吧。”
我們被轰出来,王昭阳在看這张单子,我就不信他看得懂。
我让這突如其来的病弄得很凌乱,越来越觉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身体歪了歪,我不会……不会不能生孩子了吧。
王昭阳在我肩膀上拍了拍,微笑,“沒事儿,去医生那问问。”
停下脚步,我低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
他似乎忍着团气火,拍拍我,“先去问问。”
我乖了,点点头,温顺地被王昭阳牵着手,跟在他后面一步步地走,忽然想哭,好久好久我沒让他牵過手,为什么他還能牵得這么自然,在他心裡,我结婚了,真的一点隔阂都沒有么?
那现在我沒怀孕,是不是代表我們……我們還有其它的可能性?
抿着嘴巴,我开始掉眼泪了,王昭阳暂时沒有发现,只是再次把我推进门诊的时候,摸了下我的头,似乎是在给我打气。
门诊大夫一看,又是我們俩,我分明看到她脸上藏着的一丝笑意。
坐在她对面,王昭阳把单子给医生看,医生瞅了眼我的表情,亲切地用方言說了句,“怎么還吓哭了,不就是生個病么,這有老公陪着。”
我当然不是让生病吓哭的,只是沒必要对医生解释,抹了把眼泪,我沒說话,听医生怎么說。
王昭阳就在旁边看着,一只手自然地搭在我身后的椅背上,似乎一個环绕的姿势。医生以为他是我的老公,我也不好解释了,大概觉得我還挺幸福的吧,老公這么关心自己,陪自己看病。
“确实是囊肿。”医生說。
我沒吱声,王昭阳可能也不是很懂,问严重不,医生說:“算是比较常见的妇科病,住院吧,先做做检查,看看怎么治。”
住院?不要啊,我的剧本裡沒有住院這個环节啊,我就跟小音打個架,怎么還把自己打住院了。
我想反驳,又觉得再接着反驳医生可能真的会让我去看精神科,算了先忍着。医生开始画单子,住院手续单,各种化验单,填病例的时候问我:“最近有什么长期服用药么?”
沒有,也就我发现自己长斑那几天,吃了点带激素的东西,后来我觉得沒用,他们都說沒什么用,我也就沒再吃了,我本来也不爱吃药。
王昭阳插了句嘴,问這個病是因为什么引起的。
医生回答比较简单,“内分泌失调。”主要是体内雄性激素過量产生,至于为什么会這样,那就是因人而异了,可能会有很多种原因。
医生问我有沒有這样的家族病史,靠,我连亲人都沒有,我哪知道,反正沒听說我亲妈得過,即便得過,那时候我還小,也不会知道。
于是我摇头,医生又问我饮食生活习惯怎么样,我都老实回答了,我一個当老师的,生活习惯能不好么,要說特别的,就是那一天一碗鸡汤。
我這人還是挺怕生病的,所以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医生觉得喝汤也不是什么太大的問題,我說烫裡总有股中药味儿,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医生问哪来的汤,我:“婆婆给顿的,說准备要小孩补身体。”
医生自然就看了王昭阳一眼,如果他是我老公,婆婆应该就是他的妈,那他妈给我喝了什么,他应该知道。
但王昭阳并不知道的,就什么也沒說。
医生又画了张单子,“再去验個尿吧,你這個发现得早,不难治,這病得防止复发,還是要找找原因,作息饮食规律点,不会有什么影响的,放心。”
我老实巴交地点头,怯怯地问了一句,“那個,今天就必须住院么?耽误两天沒什么的吧?”
医生的眼神儿就变了,医生就很见不得我這种不配合治疗的病人,简直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医生的意思是,越早治疗麻烦就越少,反正身体是我自己的,爱治不治。
从门诊出来,王昭阳手裡拿着医生给开的单子,我跟着他朝电梯的方向走,又得下去缴费。
病我肯定是要治的呀,問題我是临时被王昭阳带出来的,我身边沒有手机沒有钱包,我看病也不好再让人家破费。
這是我們家的事,我现在跟陈飞扬還是個夫妻关系,要管也轮不到他来管。我想的是先回家,明天我再自己来看。
于是我想把单子拿回来,王昭阳不给。
电梯显示在十二层,卡在那裡半天不动弹,反正這裡是二楼,王昭阳打算直接带我从楼梯下去。
我們走到楼梯间,這边沒有人,我說话了,“那個,今天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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