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她也是我爱的女人
打完电话,他回到我身边,我轻轻闭上眼睛,我心裡并沒有多少话要和他說,他对我的好打心眼裡对我的祝福,我感激。可感激,有时候真的毫无意义。
他用手指轻触我的脸庞,尽管闭眼,我想我大概能想象他眼底的笑意。時間不知道是几点了,這点滴打得很慢很慢,据說這样对身体好。
打完了,王昭阳并沒有亲自动手给我拔真,去叫了护士,小声问,“今天還有么?”
护士說沒有了,王昭阳又问了些關於治疗的东西,护士說拿了报告看看,沒什么問題的话,就是常规治疗手段,做個小手术就行了,一般两個星期就恢复了。
這些其实我都在听,但是沒有睁眼。
护士收好东西走人,王昭阳紧紧按着我的手背,防止淤青。我每次打针都不会好好按,手背总要轻很长時間。
感受着他指腹传来的力量,想着看病的时候,王昭阳对医生說的话,他說我是他老婆。如果真的是,该多好,我甚至在假装是,在他的怀抱裡生活,我该多么平静而幸福啊。
不能再想下去了。
睁眼,我說:“我东西還在学校。”
他点头,“我回去帮你拿。”
我点头,他问我想吃什么,我說随便。我总是那么随便,他显然還是习惯的,简单笑了笑,“别乱动,也别乱跑,嗯?”
我還是点头,這次目光是真诚的,我不会乱跑的。
他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留在床上披在被子上的外套,其实我不冷。薄薄一层,是他留给我的温暖。
可是王昭阳,他希望我幸福,但我的幸福到底不该是他的全部,他要跟方可如复婚,给自己开一道幸福的窗,无可厚非,反正我已经拒绝他了。
就這样吧,已经无所谓失去了。
王昭阳很快就回来了,给我带了些吃的,然后帮我把手机冲上电。我吃了东西开机,噼裡啪啦蹦出来一堆未接来电,一定会有的,陈飞扬肯定是会找我的。
此时我沒打算回。
顺道带回来一部分检查报告,王昭阳說他去找医生问過,应该是吃了些不合适的东西,医生都是有经验的,判断是什么民间偏方。
他问我是什么,我想了想,笑了。
大概就是陈飞扬他妈說的,什么能生儿子的东西吧。婆婆啊婆婆,你這是要毒死我的节奏啊。
看我不說,王昭阳也不问了,我问他,“学校裡沒說什么吧?”
他摇头,“我去的时候老师已经下班了。”
其实我還是挺想关心下小音的情况的,這小贱人被撵走沒有。倒是王昭阳先问了我,“你到底为什么要假装怀孕?”
我說:“就是为了开個假條。”
他皱眉,“假條怎么都能开,怀孕這個玩笑闹太大了。”
“你别管了。”我有气无力。
我還讹不讹小音呢,我现在這個情况,有点不大好讹他了。
“帮我請假。”我說,他头点了一半,我說:“還是算了,我自己請吧。”
不能再麻烦他了,学校裡,我們之间的关系還是不能走得太近,对他对我都不好。王昭阳看着我,沒說什么。
我又让陈飞扬找了我一晚上,這次他是真的不可能找到我在哪裡了,王昭阳的手机一直沒有再响過,我猜他是关机了,不想有人打扰我們。
晚上我睡觉,王昭阳买了住院需要的东西,在旁边守着,沒有多余的床位,他累了只能爬在床边,我睡了太久,偶尔会醒。
醒来也不动,就這么看着他,這個给我陪床的,和我沒什么关系的男人。
我很想钻进他的怀抱,感受那份久违的温暖,紧紧紧紧地依靠着,长长久久。這种想要不能要的痛啊。
天亮来,王昭阳出去打水,我打开手机,给找了我很久的陈飞扬回电话。我們一天沒离婚,照顾我這事儿就该陈飞扬来办,况且我還是让他妈给毒成這样的。
王昭阳回来,用毛巾给我擦手,一根一根手指细细地擦過来,总给我一种爸爸在照顾女儿的错觉。
要擦脸的时候,我把毛巾拿過来,“我自己来。”
他沒强求。
毛巾還给他,我說:“他要来了。”
他洗毛巾的手顿了一下,转头看我,“我该走了是么?”
我疲惫地点了点头,他垂下眼睛,带着盆去厕所,冲洗干净,重新拿回来。其实我该问问他,打算什么时候走,因为我不想让他和陈飞扬碰面,可是张口撵他,我不忍心。
我就這么看着他,心裡一阵阵酸涩。终于忍不住拉了下他的手,他回头看我,看到我一脸破碎的表情。
他问我,“你是不是不想让我走?”
我纠结地摇了下头,跟王昭阳交流太简单,我的所有心思他都懂,這次他唯一不懂的,是沒想到我误会了他要和方可如复婚這件事情。
那怪谁,他又沒跟我說清楚,当然有些特别简单的事情,本人会觉得根本沒有說的必要。
握了握的手,文人温厚而柔软的掌心,和陈飞扬的触感很不一样。他撩开我额前的碎发,低头浅浅亲吻,看着我的眼睛,“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在。”
我更哭了,无声得掉着眼泪,像個哑巴一样。
冒失鬼陈飞扬可算杀過来了,我住院了,把他吓半死,估计也知道小音和我打架的事了,以为我让小音打残了。
拨开王昭阳,他一把拉着我的手,那個着急啊,“小嫦,小嫦,小嫦你沒事吧。”
有個特奇怪的现象,說开了我都想笑。王昭阳在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有气无力的,就想那么软软地给他照顾着,這陈飞扬一出现,我好像立马浑身都是劲儿,那战斗力啊。
看了王昭阳一眼,再看陈飞扬一眼,我沒好脸,“死不了。”然后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放进被子裡。
陈飞扬不放心地看我一眼,转头看到王昭阳,這可能是他们俩的第一次公开对视,表面和谐下暗藏杀意。
陈飞扬就是再迟钝也该懂了,我和這個主任的关系非同一般,甚至他其实已经知道,王昭阳就是我曾经跟他坦白過的那個老师。
我有点担心陈飞扬会打他,那王昭阳可招架不了。
但王昭阳很淡然,率先撇开目光,用淡淡眼神看着我。陈飞扬似乎在這一眼对视中输掉了,压抑着恼怒,說了句,“谢谢你照顾我老婆。”
王昭阳似乎笑了那么一下,眼睛還是看着我的,“不用谢。”他說。我以为這就完了,這哥们儿真心不怕死啊,补了一句,“她也是我爱的女人。”
我分明看见陈飞扬的拳头硬起来了,他估计在忍。我看着王昭阳坚定的目光,他這是不想再藏了,我似乎在用眼神告诉他,你快跑吧我救不了你,他却那么笑了一下,扫了陈飞扬一眼,“照顾好她。”
他垂眼,拿了自己的外套,转身离开,行云流水不卑不亢。
陈飞扬已经气得什么也干不了了,握着拳头看着走出门的王昭阳,我估计他這会儿正在咬牙根。
人都已经走了,陈飞扬要是现在追去打,也显得太怂了。
沉默良久,他转身看我,眼睛已经在冒火了,“是他?”他问我,咬牙切齿的语气。
呵,我才不怕他跟我咬牙切齿,我分明還记得自己现在在折磨陈飞扬,所以跟着淡定,我冷冷說,“你過来要是为了问清楚這個,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陈飞扬服软,拳头松开,把气忍了。他是来照顾我的,他心裡得明白。
我又补充一句,“你要是敢动他,陈飞扬你自己也就别想好了。”
陈飞扬這口心火,大概压得他很痛苦,该,谁让你睡小音睡小音。我把目光移开,看着狭小的窗外。
又一阵沉默,陈飞扬坐下,用商量的口吻,“小嫦,你别這样好不好,你都生病了,让我好好照顾你,你别那個人再說话,過去的事情我不在乎。”
呵,你不在乎我在乎!
我把抽屉裡的检查报告拿出来,扔在陈飞扬面前,“拿去,给你妈看看他是怎么给儿媳妇下毒的,我這是凑巧发现了,要沒发现,沒准儿哪天就让他给毒死了。”
陈飞扬看不懂报告,替他妈解释,“我妈不是故意的。”
“哪天我要是梦游,拿菜刀给你砍死了,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妈干么?”
“你想我怎么办?”陈飞扬问。
我靠着枕头看着天花板,“我不要你怎么办,你什么也办不了。对了,去学校给我請假,說我流产了。”
陈飞扬点头,我不再理他。
我在医院呆了半個月,很快就好了,這些天陈飞扬和他妈照顾着,鞍前马后,给我当祖奶奶,我一直沒什么好脸儿。
出院,回学校,我现在最惦记的還是小音這件事情,本来我還有点遗憾,小音不会上次那件事就被我彻底搞走了,我觉得力度不大够。
這一回去,乖乖,這妮子還好好呆着呢,有能耐。
陈飞扬把我扶进办公室,我装病号,包着两滴眼药水,直接走到小音面前哭,我說:“就算咱俩有些恩怨,你也不能這么报复我呀,我跟飞扬要個孩子容易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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