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小泄天机 作者:水瓶座·杰 “唉……常直兄,我的這番话說出来你可能会不信。但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记得千万不要在郯城城裡和别的人說,不然引出了什么祸端,就变成我在害你了。” 为什么会說出這么几句话?其实陆仁就算是再笨,却也知道不管在什么时代,许多的话都是绝对不能乱說的。特别是现在身处的汉末动乱时代,一些话你要是敢乱說出来,丢掉小命那是分分钟的事。 那陆仁又为什么准备把一些话說给荀立听?什么“一见如故,推心至交”那都是在扯淡!陆仁与荀立只不過才刚刚认识一天一夜而已,作为一個自我防犯意识比较强的现代人,陆仁才不会把一些很可能会要命的话轻易的就說给仅仅认识了一天一夜,只能算是比较谈得来的荀立听的。陆仁真正的目的是他的心裡有他的小九九。 首先陆仁考虑到荀立不但不是徐州本地的人,而且還是曹操帐下重要谋臣荀彧的族人,而接下来的要說的话明显是对曹操以及荀彧有利,那么以荀立的立场来說,当然会是站在曹操或者說是荀彧的那边,而不是徐州的這边。 其次,兵锋一交就往往会玉石不分,交战双方也难免的会成为仇敌。以這样的视点来看,荀立在徐州游学,沒准就会稀哩糊涂的死在曹兵手裡,而自己提醒一下荀立,让荀立躲過兵祸,就变成了对荀立有救命之恩;退一步来說,荀立是准备去郑玄那裡求学,应该是能躲過直接性的兵灾之祸,但他作为曹操帐下谋臣荀彧的族人,兵革一過也很容易受到徐州本土人士的猜疑,甚至把荀立当成曹操派来徐州的细作都不是不可能的事,而陆仁這时提醒一下荀立,就能让荀立事先躲過一场无妄之灾,還是对荀立有恩的。 那么对荀立有恩又有什么用?這就有点废话了。陆仁這不是在为自己的以后作打算嘛!雪莉那裡陆仁一直联系不上,所以是早就作好了最坏的打算,那么在躲過了曹操攻打徐州的這一次劫难之后,难道陆仁就真的在徐州這裡靠砍柴来活一辈子? 作为一個穿越者,陆仁的心裡肯定是有那么些的想法的。幸好陆仁是個很有自知之明的家伙,很清楚自己脑子裡的想法哪些是纯属YY,哪些却又是有点可能。而现在对荀立施恩,那么等荀立回到荀彧的那裡,就意味着陆仁有了個可以依靠的地方。再以自己身上的那点本事,当官可能是当不了,荀彧也不太可能会举荐陆仁這样的货色,但一有机会混個小吏還是应该沒問題的。别的不說,以陆仁身上芯片裡的计算器和记录能力,当個汉末时代的仓吏(仓管员)诂计還真沒有谁能干得過他。 总而言之,正是因为考虑到了這些,陆仁才决定把“天机”泄露给荀立知道。而荀立在听過陆仁的這几句话之后,神情也变得郑重起来,因为他意识到陆仁现在绝不会是在吹牛扯淡:“义浩但說无妨,吾亦绝不轻言他人知晓。” 陆仁又看了看四周之后才向荀立道:“常直兄,不是我吓唬你,也不是我在危言耸听,我只能告诉你徐州就快要大难临头了。而你也别再在徐州這裡游学了,趁早离开徐州为上,最好是去荀彧荀文若那裡,免得在兵革之中玉石不分。” 荀立当场愣住,老半晌過去之后才迟疑不定的道:“义浩何出此言?” 陆仁知道刚才的几句开场语应该是勾住了荀立,那接下来的话就可以慢慢說了:“常直兄可知刚才弄出那么大排场出城的人是谁?” 荀立摇摇头:“本来是想着人问一问的,但见你神色大变,就沒有顾上。” 陆仁道:“刚才出城的是衮州曹公的父亲,太尉曹蒿。曹太尉是几天前路经徐州,受陶府君之邀在郯城小住了几天,直到今天才重新上路的。” 荀立道:“這也沒什么吧?” 陆仁道:“真要沒什么就好了。据我所知,陶府君弄出這么大的排场来送别曹太尉,其本意不外乎是想和最近声威颇盛的曹公示好结交。现在曹太尉要上路了,陶府君還特意的加派了五百军兵护送,其殷勤之意可见一斑。這本来都是好事,可陶府君派谁不好,偏偏派了個都尉张闿领兵护送,這回是想不闹出大事都难了!” 荀立眉头一扬:“张闿又怎么了?” 陆仁低头整理了一下思路后才道:“据我所知,這张闿原本是黄巾余党,兵败势尽时为求活命才勉强归降的陶府君。這個人贼心未改,今虽在陶府君帐下为尉,但对他這号人来說也就是能勉强的糊糊口、活活命,好处却是半点都捞不到。而這样贼心不改的家伙,一但碰上什么油水可捞的机会就不会放過,所以我才会說這回陶府君派他护送曹太尉一家真的是所托非人……常直兄你也看见了,曹太尉的车架百余辆,任谁都看得出家底极丰,而像张闿這种贼心未改的人在路上不动歹念才怪了。杀人越货此就落草,這种事在這年头是不是也太平常了点?” 荀立惊道:“你是說,曹公一家皆会死于张闿之手?” 陆仁点点头:“曹太尉一死,曹公定然会兵发徐州,兴兵雪恨。” 荀立皱了皱眉,轻轻摇头道:“不见得吧?倘若曹太尉真的死于张闿之手,但错在张闿,陶恭祖只能算是无心之失。若是曹公因此举兵攻打徐州,与理有些不合……” 陆仁早就料到荀立应该会說出這样的话来,心中固然是有几分自得,但脸上可不敢表现出来,而是故作姿态的长叹加苦笑道:“常直兄,這裡面的事情可远远沒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荀立的目光一亮,急问道:“此话又怎讲?” 陆仁道:“昔日曾听闻许子蒋品评曹公为‘治世能臣,乱世奸雄’,在我看来确如其份。曹公心中的志向与野心,不是我們這种人能够体会得了的。怎么說呢?曹公胸怀王八(故意說错的)之志,心裡面想要的是整個天下,又怎么会满足于只坐拥着小小的青州与衮州?” 荀立暗吸了一口凉气,再次打晾了陆仁数眼。虽說他早就隐约的看出陆仁绝对不是一個简简单单的贫苦樵夫,但也沒想到陆仁這会儿居然会說出這样的话来:“义浩兄你……见過曹公?” 陆仁摇头:“我一個山野樵夫哪裡会有机会见到曹公?实不相瞒,這些都是我从曹公往日曾做過的事中推断出来的。闲话我們也不說太多,我只說曹公一定会打徐州,因为曹公想要发展实力的话,眼下就只有徐州可以打。” 荀立道:“为何义浩会认定徐州而不是其他地方?” 這时的陆仁還颇有些自得,因为他原先经常在论坛上和喷友们争论一些三国方面的問題,他的一些观点的赞同者也很多,也算是小有成就,现在也很有些向荀立摆显的意思:“因为另外三個方向曹公眼下都打不了。北面的冀州是袁本初占据着,其四世三公的名望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因此袁本初召集到了大批的人才,而且冀州殷富,袁本初早已是兵精粮足,這种实力可不是曹公眼下惹得起的。退一步說,曹公与袁本初本是知交好友,在他们二人之间還沒有发生利益冲突的时候,他们也不会翻脸。必竟在明面他们還有一個共同的敌人,那就是董卓……哦,现在得說是董卓的余党旧部。” 一番话令荀立的心中暗暗吃惊,望向陆仁的眼神也一变再变。也许怕自己失态,荀立望了陆仁几眼又怔了那么一怔之后就回赶紧的追问道:“那……曹公的西面与南面,又当如何?” 陆仁摇头笑道:“西面嘛,一個烧成了废墟焦土,早已荒无人烟的东都洛阳,占了又有什么意义?当然洛阳如果能重建起来的话仍会是块宝地,只是曹公眼下一沒有那么充足的人力物力,二则董卓的余党旧部還在长安,单凭现在曹公一個人的实力也应付不了。所以别說曹公往西面打,西面的董卓旧部不打過来已经很不错了。” “那南面呢?” “南面是袁公路,他和袁本初的情况差不了太多,就目前来說实力也很强。而且现在這二袁之间不管动哪個,另一個肯定会出兵相助,谁让他们是同宗兄弟?而曹公的地盘又正好夹在二袁中间……”說到這裡陆仁猛然想起来似乎自己說得太過头了些,硬生生的把后面一句“虽說這二袁早晚会闹翻,但不会是现在”给咽了回去。 荀立点了一会儿头,沉吟道:“如此看来曹公想发展实力的话就的确只有徐州可打……只是陶恭祖于世有仁人君子之清名,曹公若冒然攻之必会自损名望,亦有负于大义之名,說不定還会因此而激起诸候公愤。若与陶恭祖交好的诸候群起而攻之,曹公未必就能抵挡得住,要是青、兖有失,曹公岂不是得不偿失?在义浩看来,曹公意欲攻徐当取何良策为上?” 陆仁哂笑道:“常直兄,你好像搞错了吧?我只是在向你說明曹公肯定会借杀父之仇之名来急图徐州,你怎么问起我曹公应该怎么打徐州来了?我要是知道应该怎么打,怎么出谋画策或是领兵打仗,我還用得着在徐州這裡当一個小小的樵夫以樵采为生嗎?” 顿了顿,陆仁接着道:“如果你是想问我曹公会不会如我所言的攻打徐州,我只能告诉你曹公是绝世枭雄,而一個绝世枭雄是绝对不会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扩大自身实力的机会的。只要能让自己的实力加强,那丢点脸面、背点骂名又有什么关系?实在不行,他還可以推說自己是因为父仇之痛而丧失了理智……常直兄,或许我该提醒你一句,现在可是乱世,而在這乱世之中,把地盘抢到手,并且牢牢的抓在手心裡才是硬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