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題_24
麒麟的粉絲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剛巧卡在了五百萬大關上。他算是個偏小衆的旅行博主,不出書,不寫攻略,扣扣索索的因爲貧窮從來沒回饋過粉絲。
可偏偏麒麟就是能去到那些別人根本進不去的地方,石窟裏懸崖上,拍出來的照片從不在乎構圖,但就是自帶聖光。
用粉絲的話來說。
一看就知道是大寶出品。
——對,麒麟的網名還是用的自己在仙界的諢名麒大寶。
旅行和攝影兩條框就基本把他的受衆人羣縮在了比較有經濟實力的白領或者藝術人羣上,就算不把情調看得比天高,那也是妥妥的小資。
麒麟和社會晚間新聞的兩則重磅廣告一打,天庭奶茶店想低調都不行。
“人怎麼這麼多。”推開門從後門走進店裏的時候,池澤皺着眉頭嘟囔。
黎榷正低頭整理着自己身上的小馬甲,雖然不怎麼記得之前的事兒,但他對身上的裝束似乎很熟悉.把襯衫拉好之後再重新扣上釦子,這會兒扯了扯黑色馬甲的下襬,邁步走進了自己非常熟悉的店裏。
只不過弗一擡頭,他就對上了滿室的黑壓壓的人羣。
池澤的店雖說大,但他本身就沒存着多少招待客人的心思,之前裝修的時候就意思意思地佈置了幾個座位,大片大片的地方都空着。空空蕩蕩的廳堂倒是頗有些像秦漢時候的殿室,幽靜雅緻。
池澤活了這麼久,別的領域建樹不少,但研究得最用功理解得最透徹的,還是怎麼把日子過得既裝逼又舒坦。
這個開在小巷子裏的奶茶店也延續了他的一貫風格。
兩層的小樓,上邊的閣樓外接着一個非常大的露臺。閣樓裏打着暖黃色的燈光,外頭鋪着簡單的木質地板,圍上了白色半人高牆面,牆外就是他自己宅子的一個花園。裏頭梧桐銀杏海棠紅楓種了滿院,寒來暑往,從沒有枯敗的時候。
店裏的設計是池澤和左寒霜一起搗鼓的。
左寒霜算是留過洋的,大片的落地窗和帶着北歐風的配色就是他的手筆。但無論是玻璃牆外掩映的綠竹還是裏頭角落裏頗有禪意的蒲團矮几,所有角落都帶着池澤的個人風格。
連雕花窗棱下插着梅花的細口瓶都是他自己從庫房裏仔仔細細挑揀出來的。
但現在幾乎每一個角落都佔滿了人。
吧檯上趴着的,靠着柱子玩手機的,坐在長桌旁邊聊天的,烏央烏站了一片。
其中大多都是剛下班過來的打扮精緻的白領們,西裝套裙衣香鬢影,活像個相親角。坐着坐着就和旁邊的人聊起來了。
等池澤他們來的時候,這兒其中很多人都已經有了旁邊人的聯繫方式。
本來覺得等不來池澤,但今晚過得也挺愉快了。
可沒料到除了池澤,他們還等來了另外一個大驚喜。
先一步走進來的男人身形瘦削修長,穿着修身的黑襯衫和同色馬甲,走起路來的時候筆直的長腿一路連帶着腰線,線條優美得彷彿是被上帝用畫筆一寸一寸細細描繪出來的藝術品。
更不用說他竟然還留着長髮,這會兒順直的一頭青絲被束在頭頂,露出玉白的脖頸和下顎,身後垂下的頭髮長度直逼腰際。
這時候男人用手整理着鎖骨前襯衫領子的樣子顯得格外...
色氣。
他走進來的一瞬間就奪去了幾乎所有人的目光。
見他擡頭的時候,所有人幾乎是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生怕是吹一口氣都能驚到這個像是完全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美人。
但美人絲毫沒有身爲美人的自覺。
黎榷收拾好自己的衣服之後,不在意地拍了拍手,側身站着給池澤撐住了門。
見池澤進來之後,黎榷就走進了玻璃隔着的吧檯後。
“怎麼都不說話了。”池澤剛走進來就好笑地發現原本喧鬧的地方變得鴉雀無聲,或站或坐的人們都和傻了似的盯着黎榷進去的方向。
擡手打了個響指,池澤笑着朝他們揮了揮手:“那是我們臨時員工,今天剛上崗。”
“能給我們做喝的麼!”人羣中間有個聲音響起。
“不能。”池澤遺憾地聳聳肩,笑着說,“不過難得這麼熱鬧,東西喝完的,自己去前邊兒免費續杯吧。”
反正池老闆不缺錢。
絲毫沒在意外頭喧鬧着的人羣,一直安靜站着的黎榷在聽見池澤開門進來的那小小動靜的時候,立刻轉過了身。
“你這眼睛的顏色我倒是真給忘了。”池澤擡手拿下掛着的圍裙笑着圍上,站到黎榷旁邊的時候忍不住又看了看他的眼睛。
黎榷出生的時候這雙眼睛怕是被天地給吻過。
無論何時何地,無論是第幾次,這兩抹淺金色都有讓人淪陷的力量。
“不過挺好的,不改。”也沒等黎榷說話,池澤自顧自地就結束了這個話題。
“你坐着吧。”池澤指指旁邊的高腳凳,“等我一會兒。”
但黎榷站着沒動。
他對這個地方有印象。
原先還是小鳳凰的時候,池澤每次給他喫東西都是在這裏。當時池澤估計真是抱着伺候主子的心去的,一手抱着他,一手用還不及一個手指大的小勺子給他喂喫的。
他到現在還記得池澤手掌心的溫度。
很涼,帶着清淡的屬於水的氣息。
要是現在他還是...
“要是現在你還是那小肥崽的樣子就好了。”
池澤單腿點着地靠在高腳凳上煮牛奶,似乎也是想起了自己在這兒當奶媽的日子,垂着眼睛嘴角帶着抹無奈的笑,“隨便一揣就捂着你走了。哪像現在,走哪兒都自帶粉絲。”
黎榷心想這還不是你逼我的...
練得內傷都出來了。
但他如今已經強制打通了所有筋脈,憑着鳳凰自身的能力,雖說不大好受,卻也根本阻止不了體內爆發般不斷增長的力量。
要變回那時候樣子,怕是隻能再把自己燒死一回了。
可他確實,真真切切地懷念着那段時光。
雖然那可能是他這位鳳君生命的最低谷,狼狽且醜,傻得自己都不忍直視。
隨着力量的慢慢恢復,他的靈智也跟着一起在增長,如今已是成年的心智。刻在骨子裏的鳳凰的驕矜和自制讓他再也沒有辦法表達出自己心中所想。
要是現在還是小鳳凰的樣子的話,就還依舊能把池澤鎖在自己身邊吧。
這麼想着,黎榷擡了擡眼,餘光看着池澤高大的背影,自己平攤開手,掌心上浮現出一個小小的赤金色圓點。
圓點在他的手心裏慢慢擴張,金色的邊緣隨着他手掌的動作彷彿液體一般扭成各種形狀,隨着他自己的心意變化着。
這是所有鳳凰生來最先掌握的一個小法術。
像是他們被孕育出來時天地所贈予的禮物,這個結界變化自由掌控隨心,六界之內除了自己,幾乎無人能破。
“過來嚐嚐。”池澤搗鼓完了手上的東西,舉着馬克杯給黎榷遞過去的時候就見他正低着頭,專心致志地玩兒着手上的結界。
那結界在黎榷手裏真是乖巧得和孫子似的。
池澤想到自己曾經被這小東西困得寸步難行,一時間牙根子都有些酸。
“別玩兒了。”池澤屈指一彈,一小顆金色的光點打在黎榷的手掌正中心。
黎榷被驚得手一縮,剛想要擡起頭,嘴脣就被柔軟細膩的奶沫給碰上了。
“嚐嚐,這樣合不合口味。”池澤低頭看着他,只見黎榷的睫毛在喝茶的時候有細微的顫動,仿若振翅欲飛的一雙蝶。
一時出了神,導致他根本沒有瞧見,自己的身後一個結界正從他的腳跟慢慢爬上築起,直到蔓延至他的頭頂,在他和黎榷的中間最後合上。
等他意識到的時候,黎榷已經喝完了手裏的一小杯特調奶茶,雙腿半彎架在橫欄上,單手撐着凳子,超他露出了一個笑。
一個真正意義上,咧出了牙的笑。
帶着笑的黎榷神色溫柔,低下頭來的時候眼角眉梢盡是風情,眼裏亮晶晶的,似乎藏着星星。
一瞬間池澤只覺得自己的腦子轟得一聲翁鳴,從心臟到尾椎骨噼裏啪啦閃過細小的電流,酥得腿都有些軟。
“你這小雞崽。”池澤的手放在自己的衣角邊揉揉捏捏了半晌,最後還是放到了黎榷的耳邊,撩起他沒綁好的一小撮頭髮給他別至耳後,“還敢暗算我了。”
黎榷的眉毛輕輕挑了挑,似乎對這樣兩個人獨處着的空間非常滿意。
氣溫在兩人之間慢慢攀升,池澤看着黎榷那蠱惑人心的一雙眼睛,原本戲謔的笑容也慢慢退去,神色變得認真起來。
可就是這時,一股巨大的力量波動驟然打破了兩個人的溫情氛圍。
池澤站在原地頓了頓,擡手捏着黎榷的下巴迫使他擡頭。
果然,豔色薄脣的脣角,鮮紅的血正順着面前人雪白的皮膚慢慢下淌。
眼眸已經開始慢慢渙散的黎榷艱難地朝池澤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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