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題_25
池澤見黎榷像是絲毫不在意般地擡手用力抹去了嘴角的血跡,心像是被人狠狠攥着般,連帶着脫口而出的聲音帶着刺耳的尖銳。
黎榷擡頭朝他笑了笑,溫溫軟軟,彎着眼睛彷彿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別害怕。”
說着,他扶着旁邊的桌子慢慢站起來,身上的衣服蛻成原先玄色長袍的樣子,只有池澤給他束着的發還保持着原樣。
“說了叫你別動!”池澤也不顧手上的東西,一步上前扣住他的手腕把人往自己的懷裏一帶,動作嫺熟得彷彿做過無數次。
“知道了。”黎榷低着頭,兩個人的肩膀彆着靠在一起,池澤的呼吸落在黎榷的耳邊,急促着帶着。
最後貪戀了一時半刻池澤肩膀的溫度,黎榷單手推開他,在原地踉蹌了兩步,手裏的結界驟然放大,在呼吸間困住了池澤和他身後的整一個宅子。
“回來!”池澤瞬間瞪大了眼睛,啞聲喊着已經轉過身去的黎榷,再跨步向前的時候卻已經被限在了那個他可以見到的赤金色圓圈裏。
“這本來就是我自己惹出來的事,你和麒麟夫諸不必摻和近來。”
兩個人的外頭是喧鬧着的人羣,這時候不知是說起來什麼,所有人都大笑着。
一道玻璃之隔的裏頭卻安靜得落針可聞。
黎榷的面色蒼白,嘴脣沾着鮮血帶着妖冶的鮮紅,他看着池澤的眼神像是眷戀,柔和卻有掩不住的愁緒:“拿到了內丹,我便…回去了。”
池澤聞言一愣:“回哪兒?”“家去了。”黎榷低頭看着不遠處吧檯上那把熟悉的小勺子,脣角有淺淺的笑意,“也不說什麼告別不告別的話了,我倆本來也只是意外的緣分,要是認真道別反而傷感。不如就此別過吧。”
“胡鬧!你自己現在的境況你自己不清楚嗎!”
“黎朔不敢傷我。”黎榷轉過身平靜地和他對視,“雖說之前的事我記不太清,但我感覺得到。”
鳳凰的涅槃並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重生。
黎榷在自己的力量慢慢回源後,對之前的記憶也慢慢清晰起來。
“少給那個小金毛說好話。”池澤黑着臉沉着嗓子,當着黎榷的面在手掌心凝出一股青色的火焰。
顏色冰涼的火焰跳躍着,昭示着主人暴躁的內心。
待火焰漲成一個小小的球形,池澤翻過手掌向下狠狠一壓,青色的火接觸到地面的瞬間飛快四散開來,青色的火舌吻上赤金色的結界,凡所及之處,兩種顏色互相交融,兩股屬於上古神祗的力量的相撞,使原本刀槍不破的結界咔擦咔擦出現了巨大的裂痕。
“別忘了你現在的修爲是用我的龍氣養起來的。”池澤的臉色非常不好,語氣冰涼,直直地盯着眼前黎榷。
咬着牙狠狠蹙眉,池澤單手扯過黎榷的胳膊,帶着人直接瞬移至了左寒霜的屋子,一腳踹進去把黎榷推到梨花木的圈椅上。
“你要敢起來。”池澤俯下身去惡狠狠地盯着他,“我就把你綁在椅子上。”
“誒喲,這是幹什麼。”左寒霜放下手裏的書,推了推自己鼻樑上的眼鏡,“玩兒情趣怎麼還玩兒到我這兒來了。”
“我出去一趟,你給我盯着鳳凰。”池澤拂袖轉身。
左寒霜挑高了眉,似乎非常驚訝。“我知道你打不過他。”池澤的聲音乾巴巴的,“他要動一下,你就給我打小報告。”
黎榷的眼角跳了兩跳。
“不準亂動,否則等我回來有你好看的!”池澤原本都已經關門出去了,這會兒又探進來一個腦袋,手指着黎榷,“還有,以後少給我亂感覺!”
什麼你感覺得到那金毛不會傷你。
扯淡!
滾滾滾滾!
帶着一股怒氣感應着剛發生能量波動的地方,池澤停在一個大樓的樓頂角落上,玄端大袖在風中微微晃動着。
現在的時間還並不算太晚,可他腳下的這條街道空無一人。尖銳的警笛聲響着,從池澤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見一排警車閃着紅藍交錯的燈光一路呼嘯着向這兒駛來。
昏黃的燈光下有一灘顏色已經變暗了的血跡,池澤飛身下去,蹙眉半蹲着,修長的指尖在離血液幾寸遠的地方,指尖凝着一個閃動着的金色光點。
地上的血液立即被灼出一個窟窿,邊緣帶着滋啦作響的腐蝕聲音。
池澤臉上沒什麼表情,冷風在空蕩蕩的街上刮過,揚起他身後的一頭長髮。
高大的男人一身玄色端衣,寬袍大袖衣袂飄飄,邁步走在馬路的正中間。
路兩旁的路燈隨着男人平穩的腳步一盞一盞熄滅着。
路的盡頭有月光,瑩潤皎潔,旁邊一朵烏雲正慢慢向它靠近。
池澤耐心地等着烏雲完全籠罩了那一輪滿月。
天地在瞬間失去路了光芒,池澤的指尖一點熒光閃爍,騰在半空中隨着黎榷的氣息飛速向旁邊一片林子靠攏。
方到了林子的外圍,他就嗅到了濃重的血腥氣。
腳尖在樹枝上輕點,池澤站在林子的最高處俯視着下面一片血腥的場景。
幾具屍體早已經不完整,蹲在中間的男人青面獠牙,擡起頭來的時候雙目一片血紅。
池澤有些厭棄地皺了皺眉。
“榷…哥…”
那金毛在看見池澤的時候,放下了手裏的人,任他脖頸上的血液飛濺而出。
聽見他用那粗礪沙啞的聲音如此親暱地喚黎榷,池澤非常不開心。
腳下的樹枝微動,池澤揹着手一個閃身飛至那一片狼藉的空地的中間,單手掐住黎朔的鼻子把他重重按在了旁邊的樹幹上。
“別用你的髒嘴喊黎榷。”池澤咬牙切齒地警告他。
黎朔在吸了血之後整個人的狀態都和強闖他房間那一頁完全不一樣,在池澤的手下他的氣息也沒有絲毫遜色,反而像是用鮮血刺激了黎榷力量裏嗜殺的那一部分一樣,他呲着尖牙,狂哮着衝破了池澤的束縛,直直衝着池澤的動脈去。
池澤閃身避開,雙手打出一個結印狠狠拍在黎朔的背上。
樹林間的空地在瞬間亮如白晝,刺眼的光芒下黎朔的臉慘白,背後燒灼着宛如火燎的結印明顯讓他非常不好受。
看着面無表情懸在半空中的池澤,黎朔咧了咧嘴角。
“你們這些神…真都是一個樣子。”
“永遠高高在上,永遠抱着什麼所謂對人的悲憫。”他哈哈笑了兩聲,嘔出一口血,再擡頭時眼角眉梢堆疊着譏諷,“可又能怎麼樣呢!”
“黎榷萬年的修爲都在我身上,你要敢,大可直接取我性命。”黎朔踉蹌着站起,“你敢麼。”
池澤的語氣毫無波動:“你當我不敢?”
“那你便來啊!”黎朔雙手向後召出一杆三叉戟,單手持着,在一邊的屍體上借力一跳,直直向池澤刺去。
池澤一眼便可見那武器絕不是凡物,上頭帶着的死氣重到讓它本身都微微發黑,彷彿浸泡在毒液裏。
用手裏一杆摺扇擋住襲來的三叉戟,池澤的扇子一打,扇面張開後一陣颶風襲來,隨着他手上摺扇的方向改變着角度。
四周的落葉被巨大的風捲起,很快又被那霸道的力量給撕得粉碎。
兩人在風中過了百十來招,最終一腳踹開了那把三叉戟,收起的摺扇點着黎朔的脖頸。
被迫着仰起頭的黎朔呼吸急促。
他自以爲有黎榷的力量傍身,自己又剛攝入了熱血,對付單槍匹馬趕來的池澤鬢髮不成問題。
可他沒有想到,以黎榷的力量之磅礴,卻也難敵這個男人在瞬間能散發出來的強大威壓。
他的力量太過霸道,幾乎足以毀天滅地。
即使手上只是拿着一把再普通不過的扇子,黎朔也知道他要取他性命,不過是一念之間的事兒。
“你不敢殺我。”他舔了舔嘴角的血,睜開猩紅的眼睛看着池澤,聲音驟然轉了個調子。
“黎榷寧願燒死自己來淨化我的邪佞,你說。”
“他捨得我死嗎?”
池澤的動作猛然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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