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什么咋样?”颜爻卿趴在柜子上扒拉呢,“柜子裡头乱糟糟的,你的衣裳和我的衣裳都纠缠成团子了,找点东西都不容易。我明明想的很清楚,柜子裡应该還有几個压箱的大钱才对……”
“找银钱做什么?”黄四郎赶忙凑過来,就看到柜子裡果然是乱糟糟的,便下意识伸手收拾。
以前怎么沒注意屋裡這么乱呢。
颜爻卿也就顺手把乱七八糟的衣裳都拿出来,让黄四郎收拾,自個儿歪在炕上,愁眉苦脸道:“我想着咱们既然要把生意做起来,肯定得动员全村的人。”
“上坡村那么些人,怕是有点难。”黄四郎嘴上這么說,心裡头却想着,何止是难,怕是难上加难。
他虽然沒在上坡村长大,可他从小待的下坡村就紧挨着上坡村,村裡的农户都是祖祖辈辈過一模一样的日子,要是叫他们贸然做生意,那比杀了他们還难。
农户靠天吃饭,毕生追求就是平稳,恨不得每天都過一模一样的日子,就是哪天天气反常了都得唉声叹气、胆战心惊的,可别說叫他们撂下手中的农活去干别的了,那在他们眼中,就是不過日子,擎等着等死的节奏。
颜爻卿叹气道:“這事儿难着呢,所以我就打算請几户来咱们家吃饭,商量這個事情。”
要請人吃饭,家裡头就得置办席面,寒颤了肯定拿不出手,還得有酒,這就得需要银钱。
“我手裡還有一角碎银子。”黄四郎就說。
“成,拿来。”颜爻卿不客气道,也沒說要還。
他是知道黄四郎现在应该沒多少银钱的,不過生意是两個人的,银钱上的往来自然也不能只有颜爻卿出钱,只是一角碎银子罢了,拿了也就拿了。
黄四郎也沒多想,他身上只有這么点银子,全都拿出来了。
“整点黄酒,再买几個鸡蛋,割点猪肉,让娘整個席面。”颜爻卿捏着银子琢磨,“這事儿還得交给老二和老三去办。老四帮着借碗筷,把上房收拾好。這喊人的事儿呢,原本应当是我去,你留在屋裡,不過现在我腿脚不方便,還是你去,跟我爹一块儿。”
“我這也不是让我爹出风头,而是咱们起步在上坡村,要是你贸贸然的去喊人,他们怕是不回应。”
怕黄四郎多想,颜爻卿就解释了句,心裡头想着,反正都跟他坦白了,有些事情直接說出来反而比含含糊糊的藏着掖着好。
果真黄四郎就根本沒多想,应下了。
“老二、老三、老四!”颜爻卿就盘腿坐在炕上,扯开了嗓子鬼哭狼嚎。
外头颜文田、颜文车、颜文宇一听,立时就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炸了。
以前颜爻卿還沒成亲的时候,但凡是有事儿就鬼哭狼嚎的喊他们,也不喊哥哥,直接老大、老二的喊,偏偏大家都疼他,从小到大都不說什么,可這会子颜爻卿都成亲了,還這么喊,這几個汉子就觉得不得劲。
不得劲也得去啊,要不颜爻卿要是怒了,他们都得跟着遭殃。
等哥仨到了颜爻卿屋裡,见着黄四郎也在,顿时就尴尬起来。
成了亲的哥儿按理說他们這些兄弟不能随便进来,尤其是還跟黄四郎撞上,再加上颜家兄弟都心知肚明颜爻卿成亲以来就沒消停過,也隐约知道他跟黄四郎关系是不太好,就更加尴尬了。
三個汉子都高大魁梧,往屋裡一站,就跟来找黄四郎的茬似的。
“啥事?”颜文田就沒好气地瞪颜爻卿。
“给你们交代一些差事,都给我办好了,不然有你们好看。”颜爻卿捏着碎银子,噼裡啪啦的吩咐一通,又冲着颜家三兄弟解释,“老大方才出门了,估摸着是要给我上山采草药,就不给他安排差事了。黄四郎要跟阿爹去村正家請人,回头還得請咱们家相熟的人家,這可不是不让你们露面啊,别多想,是因为黄四郎到底是個汉子,跟我成了亲却沒在村裡走动這有些不好……”
“我還能多想?”颜文田就笑道,“不是老五,你這咋還当官了,都给我們吩咐差事了?”
“叫你去你就去。”颜爻卿竖着眉毛作势要动手,“說不定等往后我真当官了,可就不能随便给咱们亲兄弟吩咐差事了,得避嫌呢。”
“哟哟哟,還知道避嫌。”颜文田接過颜爻卿递過来的碎银子,也沒问是哪儿来的,招呼老三、老四就往外走。
等着哥仨走了,颜爻卿就敛去脸上的笑容,冲着黄四郎道:“你且去吧,爹会依你的。”
這是好事,若是成了,往后颜家可就不一样了,而這样的话让黄四郎去传,自然是对他好,好让颜家感激他呢。黄四郎就是這么想的,顿时就觉得难怪颜爻卿能在家裡說一不二,他這裡裡外外地都照顾到了,跟谁也不闹矛盾,自然能說会不二。
便是跟他实际上有些龃龉,到现在都還沒有圆房,可也沒忘了照顾他的面子,让他去传话。
不過颜爻卿可就沒這么想了,他是想着让黄四郎去跟颜老头說,等将来两個人合离的时候,說不定颜老头会觉得黄四郎太能耐,他根本配不上人家,能同意合离呢。
两個人神离貌也不合的,倒是步调惊人的一致。
自从把屋裡的吃食都送去上房,又亲眼看着冉氏吃了饭脸色好看了许多,颜文武就知道冉氏只是饿的,并不是身上有毛病,他就觉得脸上烧得慌,得亏他還以为冉氏要不好了,惦记着宁哥儿手中的那十两银子。
那十两银子究竟是哪儿来的,冉氏一直也沒說,总說肚子裡的孩子,颜文武也想着孩子,怕有万一,就一直含糊着,听冉氏說的话。
可颜文武心裡头那也是跟明镜似的,再加上他還拿了颜爻卿十五两的压箱底的银子呢,又知道颜爻卿脚脖子崴了,在家裡头收拾一番就拿着锄头上了山,给颜爻卿采草药。
等颜文武采了干净的草药回来,就觉得村裡人看他的眼神似乎有点不太一样。
“颜家大郎,你快回家看看吧。”村裡最爱碎嘴的花大娘站在胡同口,幸灾乐祸地看着颜文武,大嘴巴地說,“你家裡头忽然宴請村裡不少人,還摆了席面,问也问不出什么来,都說是出大事了。”
“你家五哥儿才成亲吧?是不是要跟那黄四郎合离?”
“当时成亲的时候我就說不行,那黄四郎是什么人,我眼瞅着那就是天上的五個爪子的虫。五哥儿可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土生土长的,也不识字,农活也干不好,怎么配得上人家啊。”
花大娘這话說的虽然难听,可也确实是实话,真要讲究起来,颜爻卿是配不上黄四郎。
可都已经成亲了,這话便最是不该說。
颜文武狠狠地瞪了花大娘一眼,拔腿就往家裡跑。
這要是真的出事了,颜爻卿得多伤心。当初颜爻卿說不跟黄四郎成亲自己就一辈子不成亲,反正就是看中他了,家裡头人都沒法子,這才想办法让他们成了亲。
可成亲以后的日子究竟如意不如意,大家都看在眼裡……
颜家正热闹着呢,村正颜三叔来了,就在炕上,外面院子裡蹲着好几個人,都在帮着侍弄席面,他们都是跟颜老头交好的人家。
颜爻卿脚脖子還肿着,就搬了個板凳坐在上房门口,一会子看看上房裡面,一会子又看看院子裡,见着黄四郎跟颜老头請了這些人到家就回了屋,心裡头有些不满,就冲着自家屋裡喊:“黄四郎!出来!”
“咋回事?”颜文武刚好到家门口就听到這么一句,還以为吵起来了,就赶忙跑进来问颜爻卿。
“大哥?”颜爻卿一看颜文武的表情不好就知道他肯定是想岔了,赶忙說,“你给我采草药回来了?赶紧捣烂了给我敷上,脚脖子不舒坦,就是去茅厕都不方便……”
颜文武一看颜爻卿脚脖子還肿着呢,顿时就心疼了,被转移了注意力,“我這就捣烂。”
“就知道大哥最好了。”颜爻卿就笑眯眯地說,又见着屋裡屋外的人都看颜文武,他就冲着大家說,“我大哥帮我去山上采药了呢。原本想让黄四郎去的,偏偏他不认识路,可不就得大哥去。”
“大家都忙着啊,我喊黄四郎出来,商量商量席面的事儿。”
屋裡颜老头脸上就有了笑容,很欣慰颜爻卿当着外人的面给颜文武面子,也给黄四郎面子,“這席面的银钱是老五屋裡出的,两口子可是琢磨出大事了,要不我也不能請你们来。”
“什么大事?”外头颜文武听了一耳朵,知道自己误会了,就赶忙小声问颜爻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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