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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

作者:姜允
“徐瑟川在调查你。”

  “调查我?”南姝看向东方瑛,不解。

  东方瑛站在書架后面,表情看不清,“就是你从前那些事情。”

  小楼的艺术教室裡有好几排書架,這裡从前是图书馆。

  南姝拍了拍书籍的皮,一时尘土飞扬,“刚刚听你說,陆星盏也在,你们是想一起揭发我么?”

  东方瑛觉察到了南姝气场的变化。

  果然,南姝不是外表看起来這样楚楚可怜,是個白切黑。

  “這对于陆星盏而言,也很痛苦吧。”

  东方瑛說這话,让南姝觉得可笑,“背地裡调查我,我還要可怜他?”

  东方瑛抿了抿嘴,“我是說,如果他真的喜歡你的话,知道你在骗他,应该会很痛苦吧。”她鼓起勇气,在書架的缝隙裡看向南姝,“南姝,你也喜歡陆星盏么?”

  东方瑛說不喜歡是假的。

  那时对陆星盏的拒绝,都是嘴硬。

  东方瑛能瞒住所有人,但瞒不住自己心底那份悸动。

  然而,某一瞬间,当她发现陆星盏喜歡的是南姝……

  他再也不叫她阿瑛,开始叫她东方。

  他再也不是从前与世无争的模样,开始和傅惊野针锋相对。

  东方瑛作出决定的时候,是那次在沙滩上,大家找過去,却看到傅惊野抱着南姝离开,南姝被毛巾严实地裹着,小心遮挡,流露着之前发生了点事情的味道。

  东方瑛转头,发现陆星盏放在远处阴暗的目光。

  陆星盏为何那样生气,答案显而易见。

  南姝自认为已经讲话說破了,她冷漠地回答东方瑛,“我似乎沒必要告诉你。”

  东方瑛垂头。

  “是,這应该是你们两個人的事情,和我沒有关系,也许我只是侥幸,也许我是想死心。即便是陆星盏喜歡你,這话也应该由他自己說出口,不该从我的嘴裡說出来。”

  南姝根本沒有兴趣跟东方瑛聊什么小女孩的情爱,“你在跟我拖延時間么?拖延到你說的那個朋友過来揭发我?”

  东方瑛一怔,慌忙地摇头,“不、不是,也可能是……”她混乱无比,理了理思绪,“徐瑟川确实是這样跟我說過,但是我做不出来這中事情。”

  东方瑛郑重地抬起头,无比严肃地看向南姝。

  “虽然接下来說的话可能冒犯到你,但我還是想试着說一說。南姝,其实从第一面见到你,我就觉得你身上对我有一股很强烈的吸引,我起初沒有察觉,直到徐瑟川给我看了那些你的从前,我终于有了答案。”

  “我生活的环境,注定我只有学习上的困难,而你被环境锻炼得很强大,你的镇静,理智,聪明,甚至是一些……手段,让我每一次在你身边的时候,都会很安心。”

  南姝无法体会,笑容冰冷,“我的经历丰富,让你们這些乖乖女为之向往?你知道多少啊,竟然会觉得這是一中福气。”

  這分明对南姝而言,讽刺至极。

  东方瑛被說得有些脸热:“我确实知道得不多,但我知道陆月白和南芮绮怎么对你的,研学活动的那次,我体会到了她们对你的恶意。如果是我遭受這些暴力,会成为什么样子?我当时的心情很复杂,后来当我再一次走向你,那时轻松的感觉告诉我,這才对了,這中安心的感觉才是正确的,我应当站在你的身边。”

  如果可以的话,东方瑛其实什么都不想說,如果這是能在南姝身边待得更久一些的办法,她想永远把一切藏在心底,瞻仰着南姝的强大,偶尔帮上一点小忙。

  想要成为這样的人的朋友,想要成为她心底稍微不一样的存在。

  东方瑛觉得陆星盏会喜歡南姝一点也不奇怪,她自己都喜歡南姝。温水裡的壳类生物,都喜歡瞻仰能与海浪搏杀的飞鸟。

  东方瑛的心情,南姝不想理解。

  东方瑛和陆星盏一样,都是不知道她全部面貌的人,他们真的是向往她么?贪恋一时的神秘,好奇另一個世界的模样罢了。

  真让他们朝深渊跳下去,他们敢么?

  “南姝你走吧。我不知道他们究竟会不会来,但你最好還是离开這裡。”

  东方瑛說完一切,看见南姝脸上沒有任何变化,有些失望。

  南姝是何其冷漠的人,她怎么可能会因此感动,“也许他们逼问我,我真的会說出真相呢,你不好奇么?”

  东方瑛心口微颤,犹豫了一会,說,“我不好奇。”

  南姝原本是想要等着徐瑟川来的,毕竟她不认为這是個坏事。

  但那时她莫名其妙地改变了主意,某個沉重的东西让她有点疲惫,想回去睡一觉。

  南姝走到门边的刹那,东方瑛表现的很急切,好像预料到了什么一样,在背后紧张地问——

  “南姝,你在這之前,有拿我当朋友么?”

  南姝沒有說谎,“我不知道朋友是什么样的。”

  严格来說,她觉得燕燕和大喜都不算朋友,南姝心裡關於亲情、友情這块地方,已经麻木,丧失知觉,无论如何都回忆不起有朋友时的满足和安心,她的安心都是自己的勇敢给的。

  东方瑛松了口气,至少南姝沒有否认。

  “那說不定我可以告诉你呢?”

  在她說完這话不到十分钟,一场大火降临,东方瑛沒能逃出火场。

  陆星盏视线避开了南姝,走进来将手中的热毛巾折叠好,放在一边,看样子实在沒有多么想在這裡见到南姝。

  南姝手指扯了扯小包的金属链條,“听說你去参加比赛了。”

  陆星盏這时才将视线聚焦到南姝身上。他眼睛偏杏仁,特别是抬眼看人时,上眼睑的弧度圆圆的,這让他即使带了防备和琢磨,也掩饰进了天生的无害温和裡。

  “嗯,比赛只有三天,我提前回来了。”

  南姝手指松开,背在身后,沒有任何冤枉成纵火犯的局促,姿态随意,“你和阿瑛在学校的卷子還要么?要的话,饼饼继续帮你们整理,我可以送到這裡来。“

  陆月白和南芮绮那次事件以后也沒在上学了。

  陆星盏:“不要了。”

  南姝从他简单的三個字,看出了不少,“如果是因为单纯不想让我来,可以让别人来。”

  陆星盏沒有否认,看了下手表,“等一会這裡還有检查,医生应该快来了。”

  南姝自然懂得這是逐客令。

  护工這时候进来,在门口看到傅惊野,问了一句,“你找人?”

  陆星盏這时看向了门外,瞥见了傅惊野的身影。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南姝将陆星盏一切的排斥看在眼裡,“你也觉得這事情与我有关么?单是把怨气和精力集中在我一個人身上,对了解真相沒有什么好处。”

  陆星盏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不要再說了。”

  投向东方瑛身上的目光,流露出几分心疼的痛色。

  好像南姝的声音,会打扰了东方瑛的安宁。

  储护工进来以后,南姝也差不多要走了,她故意說道,“储阿姨,就麻烦您照顾阿瑛了。”

  說完她就离开了病房。

  但并沒有马上走远。

  裡面果真传来质问声。

  “刚才她跟你說了什么?”

  “谁?那個女孩子么?我沒有见過她啊。”

  傅惊野笑了一下,“听到了么,已经把你防成這样了。”

  南姝当然是第一次见到那個褚护工,但介于陆星盏对南姝的防备,刚才不過一句平白无故的搭讪,陆星盏說不定都会猜测南姝和护工勾结了什么,然后立马就给东方瑛换上新的护工。

  在南姝這裡,确实表现得有够草木皆兵的。

  外面再次浇下了些小雨滴。

  傅惊野把南姝推进车裡,进车把窗户关了。

  车窗自动缓慢紧闭,雨水被挡在了外面,车厢很暖和。

  “冷的话,背后有條毯子,自己拿。”

  南姝找了很久沒找到,只摸到個袋子,裡面有條崭新的法兰绒毯。

  “是這條么?”她不得不確認一下。

  “对,标签扯得掉么?”

  “這中程度我当然……”然后扯了两次沒扯掉。

  傅惊野稍转過身,在前面好像沒用什么力气,轻而易举就成功了。

  南姝穿着长袖两件套裙子,在外面的空气裡依然觉得寒冷,如今裹上毯子才总算放松。

  傅惊野看她這個样子,都觉得不可思议,“下次要不要再给你备点暖宝宝?”

  他本是說着来挖苦南姝身体太虚的。

  南姝却睁圆了眼睛,“难道這條毯子是你特意为我准备的嗎?”

  傅惊野刚才话裡的刺好像转了個弯,扎到了自己身上,他沒趣地转過了头。

  外面的雨下大了,隆隆的雷声从很远的地方传過来。

  “你看上去对我有所隐瞒啊。”

  傅惊野有一下沒一下地用指头敲着方向盘,把原本就细弱的车载音乐彻底关了。

  南姝找了他后备箱的奶油大福吃,闻言放慢了咀嚼的速度。

  “听到刚才我在病房裡說的话了?”

  敏锐如傅惊野,若是听到,一定能察觉。

  察觉她昨晚有所隐瞒。

  “的确,我对有关东方瑛那场大火的真凶是谁,有其他的猜测。”

  傅惊野:“谁?”

  南姝:“我以为我們有适可而止的默契。”

  傅惊野挑起眉梢,眼睛往后看,座椅在侧身时发出细碎的皮革摩擦声。

  “你认真的?”

  南姝无论如何都不会告诉傅惊野,即使如今他看上去对她的无情感到荒谬,還有表现出一点被辜负的受伤,但她知道這是假的。

  因此她显得有中油盐不进的理智,“当然,你不也一样隐瞒了很多事情么。不要两套标准,一边想着对我藏着掖着,一边又想着让我全盘托出,你做什么梦呢。”

  傅惊野扔了樱桃的小枝,小小的果核在嘴裡转着,他显然很讨厌這中失败,然后无计可施的感觉。

  最终他两只手搭在方向盘上,直了身,“行,你要诚意是吧,送你件礼物。”

  南姝原本不指望能有什么惊喜,但真看到了這件“礼物”后,她不得不承认,确实很称心如意。

  城市郊区的工业风小建筑裡,穿着老气的男人坐立不安,旁边的妻子和幼童表现得更加慌张。

  南姝走到跟前,仔细地看了半晌,才惊喜地喊出了那個男人的名字。

  “這不是我的哥哥么,原来从国外回来了啊。”

  秦文武看到南姝的那一刹那,流露出了见了鬼般的惊恐,差点沒吓得从椅子上摔下去。

  秦文武是秦贵娣的儿子,在他十九岁那年,秦贵娣从大山的溶洞裡抱回了南姝。

  秦贵娣显然对学而优则仕這一项执迷不悟,生個儿子希望他文武双全,结果贪吃好赌,捡個女儿只希望她好好读书,结果活不了多久。

  “秦书,哦不,南姝,南小姐,我有眼不识泰山,我是猪脑子,从前的事情您大人不记小人過,就别再找我麻烦了好嗎!”

  秦文武双手合抱,随着低头的动作,不住地弯腰,哪裡看得出当年那打母亲要钱的混账气势。

  如果不是秦文武整天赌博输钱,秦贵娣一年到头两三份工一起打,怎么也不会和南姝過得那样寒碜。

  楼上的小房间裡,只有傅惊野,秦文武,南姝三人。

  “你怎么找到他的?”

  南姝忽视秦文武的卑微恳求,转头看傅惊野。

  傅惊野把窗户打开,背对着风口,黑色的针织polo短袖很快就变得冰爽,這时他才有心情回答。

  “被遣送回来的。”

  南姝“哦”了一声,“签证都不等着办一個,就急着跑出去了,做了什么亏心事么?”

  秦文武大骇:“沒有沒有,我就是想出去打工。”

  南姝:“你卡上不是有一笔钱么,還出去打什么工,坐吃山空不好?”

  秦文武听出了南姝的嘲讽,“妹妹啊,你知道你哥哥我……”

  秦文武正动了想拉进关系的心思,巴巴地要上前,一個飞镖就扔到了自己脚前,他惊惶地抬头,看向倚在窗边的青年。

  青年把玩着剩下的小飞镖,一双阴鸷的眼眸戏谑地打量他。

  秦文武紧张地吞咽了一下,识相地退了又退。

  “我就是想躲债,那些人要是知道我有钱,肯定要抢我的钱,我不如赶紧跑了。”

  南姝毫不意外,印象裡秦文武就是這么一個沒出息的人,“款是谁打给你的,知道么。”

  “周会计,是我妈断了手的赔偿尾款。”

  南姝:“但打钱的账户不是她的。”

  秦文武错愕,“我不知道啊,她打电话跟我說要给我钱,然后我拿到钱,我就以为——钱不是她给的,還能是谁给的?”

  南姝看他一副糊涂样,也不像是撒谎,“說說吧,關於秦贵娣死亡那天你知道的所有事情。”

  秦文武早已不像当时对南姝的态度那样凶恶,碍于傅家的权势,一改之前的敷衍,唯恐遗漏细节惹祸上身。

  “我刚下班,然后接到村长的电话,說我妈心脏病发作抢救无效去世了,我媳妇和孩子在我丈母娘那裡,我也在城裡一时走不开,到了晚上才赶回去。村长帮忙张罗的,灵堂都已经摆好了。”

  南姝是在三天后回去的,秦贵娣的尸体都已经火化了,秦文武直到秦贵娣下葬也沒出现,南姝曾跑到他工作的地方去找他,他的态度十分恶劣,南姝自然什么也沒问出来。

  后来,秦文武就辞职了,从此了无音讯。

  “当时谁喊的救护车。“

  秦文武:“是蔡启芳,就桥头的那家,卖肥皂的。”

  南姝:“八十多岁那老太婆?”

  秦文武:“对对对,就是她。”

  南姝抱着一個白色的兔子玩偶,双手捏着长长的耳朵玩:“为什么這么急着火化,你沒想過是他杀?”

  秦文武着急,“怎么可能是他杀呢,就是心脏病犯了去世的,在医院停尸房裡见到的人,我想着也沒什么好摆的,干脆早点烧了埋了,让她入土为安也好。”他小声說,“也省了酒席。”

  南姝:“所以你就是怕麻烦,不想披麻戴孝,不想张罗后事,才急着火化的?”

  秦文武一听又吓到了,连忙找补,“我是沒那么迷信,况且我們家又沒什么亲戚,我沒有推卸责任,沒有找理由,你要是觉得我错了,那肯定得是我不对。”

  南姝沒把他的殷勤讨好放在眼裡,“你确定這都是你自己的主意?村长他们沒有劝過你么?”

  秦文武:“肯定是劝過的,但是一听說我妈死的时候不对,要赶紧烧了,否则要闹,我就怕了,心想早点烧了也好,摆在屋子裡久了也吓人。”

  南姝:“谁跟你說的這话?”

  秦文武:“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個姓蔡的老太婆,她不就爱摆弄那些玩意么,我就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媳妇也這么說,我就把人拉去烧了。”

  南姝记起来,当时传她是狐狸精,七杀女不详的,就是這個姓蔡的。

  傅惊野和南姝对视了一眼。

  傅惊野向窗底下的人示意了一下,很快就有人把秦文武带走了。

  临走前秦文武才反应過来,“南小姐,你该不会觉得我妈死于非命吧?那、那得找到凶手啊!让他赔钱啊!”

  南姝沒什么情绪波动,接過面前递来的小茶盏。

  “尝尝。”

  “难喝死了。”

  “不懂茶道。”

  进入鹄沽的入口时,天将黑未黑,暗昧的天光下,层林尽染的山脉朦朦胧胧。

  沿着环山公路开了二十分钟,远远地看见红枫幻影中,一座古朴园林。

  垂花门上郁郁葱葱的夹竹桃,睡卧灯光裡,随处可见的黑衣制服保镖,让柔和的深宅大院平添几分可怕的肃穆。

  留意到南姝的关注,傅惊野走在前面,语气慵懒。

  “不是前几天闹出了那件事么。他一走,就打算要把我关在這裡。”

  管家老伯七十岁高龄,听大家都叫他芋头叔,在旁边谨慎笑着纠正,“阿暮也是怕出事。”

  傅惊野不置可否。

  芋头叔根本沒打算跟傅惊野說明白這個道理,他只是跟南姝解释着听。

  要說傅时暮确实对他這個弟弟实在是保护過度了,分明此人身手如此了得,却防得這样夸张,好像傅惊野是什么身娇体弱的闺阁小姐,深更半夜能被人抗走了。

  分明傅惊野耐寒身体好,冬天穿两件都热,他哥偏偏给他准备一柜子的貂,生怕冻到他。

  名叫“鸦目”的宅院其实是傅氏的祖屋改造,在裡面的一切都特别有几百年前的仪式感,据說這是傅氏某位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让后代们时刻谨记修身养性。

  不得不說,這其实是很有必要的。

  南姝曾在系统空间解锁片段中,看到過傅惊野的父亲,傅成枭。

  两個儿子看上去俊美非凡,但這位父亲却是一副豪爽的糙汉形象,长相倒是不赖,就是不拘小节,下巴一溜的胡茬,西装领带穿在他身上也沒個正形。

  虽說确实是個正义感十足的缺心眼,但也看得出,年轻时可能确实有一些令人头疼的纨绔味道。

  傅家祖宗们着实有先见之明。

  南姝這样想着,望向了对面的青年。

  傅惊野正品尝着龙井碾的糯米糍,细嚼慢咽,有條不紊,一副品性优良的世家公子模样。

  察觉目光,傅惊野掀开眼睫,夹着茶糕的手顿在唇前,有些茫然。

  “看我干什么?”

  南姝随即悠悠低下头,看向這满桌子的糯软菜肴。

  傅惊野:“……”

  总感觉她刚刚心裡在說他坏话。

  小院子外的竹栅栏后。

  高玫很早就来了。

  上次在酒店趁机诓了傅惊野和她出席了颁奖典礼活动,让她在媒体和同行面前扬眉吐气了一把。在得意忘形中清醒過来后,觉得自己這行为多少有点趁火打劫,心裡怵得慌,所以躲了傅惊野很久,最近又不知受到了什么启发,鼓起勇气前来感谢一下傅惊野。

  她等了又等,结果看到傅惊野带回来一個女孩。

  现在高玫正和傅真一起在院子外面偷看。

  “這是最后一道菜了吧?“

  傅真:“是的。”

  傅真名义上是在站守,实际上也在偷看。

  高玫:“那以你平时的经验,他一般多久能吃完?”

  傅真:“快了吧,我哥一向沒什么胃口,但就是不知道這個南小姐吃得多不多了。”

  高玫八卦地问,“她经常来這么?”

  傅真:“我第一次见。”

  虽然听說過這個南小姐多次,但其实傅真从来沒见過真人,今天一看,终于知道为什么堂哥唯独对她不一样。

  以上,高玫必然是感受更深。

  如果不是今天亲眼所见,高玫不知道傅惊野身上也会有迁就谁的一面。

  她遗憾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小嘴一瘪。

  之前以为傅惊野虽然对她也不冷不热,但至少记得她名字,還陪她出席了活动,也算是不一样吧,现在高玫却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太可笑了。

  对這位南小姐,才是真正不一样啊。

  思绪兜兜转转,为自己哀戚這一圈,傅惊野带着南姝出来了,看到了這边的两人。

  猝不及防撞上视线,高玫心头一紧。

  怎知傅真也才刚刚回過神来。

  “哥……那個……高小姐,高小姐来了,等了很久了。”

  山裡夜晚风寒气很重,傅惊野刚给南姝披上衣服,手還半搂着她的肩头。

  南姝看過去,院子外面的两人,她只熟悉一個,就是那個叫高玫的,是那天酒店裡遇到傅惊野时,陪在他身边的女伴。

  另一個青年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灰色衬衫,眉目秀气,刚听他叫傅惊野哥,应该是傅惊野亲戚之类的。

  高玫屏住慌张的情绪,走過来,“我是来感谢您的,上次陪我参加了活动。”

  傅惊野闻言想了一会,突然记起好像是有這么回事,“高小姐這答谢属实有点及时,都要满一年了。”

  高玫干笑两声。

  傅惊野接過高玫的小礼物盒,“谢了。”

  高玫感觉今天自己来对了,傅惊野今天的心情显然很好。

  南姝对高玫沒什么兴趣,看傅惊野和高玫這才刚见面,应该是要聊一会的,就趁机走掉了。

  刚走到小瀑布,傅惊野就从后面大步流星地追了上来。

  他什么也沒說,拉起南姝就往前走,南姝满满的拒绝,皱着眉說腿疼不想走了,傅惊野直接将她抱在起来,单手托到身前,像怀裡揣了個南瓜。

  南姝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直到傅惊野开始爬树,她既震惊又荒谬,抱住他的脖子以防自己不摔下去。

  “疯猴子,你在干嘛!”

  傅惊野听到這古怪形容,觉得好笑,“带你看一样东西。”

  這棵大枫树年代十分久远,如一位山神镇守在這裡。树干极粗,六個成年人也只能勉强合抱,其上树枝健壮,叶片硕大而艳红,树冠一重又一重,仿佛是他它忠实的子女站在他的肩头,张开手臂,撑起這奇异灿烂的世界。

  来到茂盛的树冠间,傅惊野坐下去,将南姝半抱在身侧。

  這裡原本就是山中高处,树木参天,视野拉得极为宽广。

  “天都黑全了,你带我来有什么意思。”

  南姝简直失去了所有耐心。

  她看了眼這狭窄的树枝,动一动都难,更别說找路子爬下去。

  深吸气平复了心裡的毛躁,三思后,捏紧些青年胸前的衣服。

  “就是黑才好呢。”

  他输完了指令,把手机揣在兜裡,满意地用双臂地把身边的姑娘抱住。

  瞬间,群山亮了起来。

  火红的叶子被照亮,好像远方温柔的火焰,平静地燃烧。

  南姝一时愣住。

  甚至忘了去报复他对自己這欠揍的行为。

  “這是什么?”

  “我爸的手笔。”

  在這成千上万棵树上挂灯,晚上的时候把人抱到树上看,的确像是傅成枭這缺心眼能做出来的事情。

  “你不反感么?”

  這可是他爸做给他妈的。

  傅惊野一向极憎恨燕霜仪。

  傅惊野慢吞吞地說,“沒必要想這么多,我对浪漫又不過敏。”

  只能說那個人不值得,浪漫本身又沒有罪。

  南姝调侃着他,“沒想到你挺想得开。”

  代入一下,如果是她,应该会像個疯子,跑到每棵树上去把這些灯扯了,然后将有关這個人的一切抹去,让她在這個世界上的痕迹全部消失。

  傅惊野显得无所谓,“這是他最后做的一件傻事,留着也无妨。”

  南姝腿麻了,却因为树枝太窄,伸都不能伸一下,忍不住表现出了杀意,“你是故意找的這地方么!”

  “嗯,這树枝长得真懂事。”

  傅惊野說着将南姝往身上又抱紧了几分,下巴在南姝发顶蹭了两下,贴上她的脸颊,一脸心满意足地与她依偎在树上。

  這样子就像一條诡计多端的大黑蛇,蛇尾缠着新鲜的小猎物,在树窝裡嗖嗖吐两下信子,幸福地眯起眼睛。

  南姝:“……”

  在对“少年气”、“温柔”、“品性纯良”等褒义词下手后,這人又开始侮辱“纯情”這個词了。

  换掉了护工储阿姨,陆星盏回到东方瑛的病床前,疲惫地将手捂住了脸。

  他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自己刚刚都做了什么?

  就因为南姝跟褚护工打了個招呼,就阴谋论地马上换人,他难道也跟徐瑟川一样,认为南姝是凶手,在心裡预设了南姝会害东方瑛么?

  一团乱麻中,脑海裡又闪過之前瞥见门外的身影。

  那是傅惊野。

  油然而生的妒忌,随着手无力地放下,与刺眼的光一同向他扎来。

  又在东方瑛那张憔悴苍白的脸映入视野时,化为一股浓烈的愧疚。

  事到如今,东方瑛昏迷不醒,可他竟然還在为南姝的事情生气。

  陆月白和南芮绮在学校社死的事情,显然沒有传入陆星盏的耳裡。

  陆月白以进修画技在外面躲了几天,某日垂头丧气地抹着眼泪上楼,陆星盏正好看见這一幕。

  “她這是又怎么了?”

  陆星盏问跟在身后,帮陆月白背画板的冯小鱼。

  冯小鱼是佣人阿姨的女儿,也同一個老师那裡学画画,天天像小书童一样,跟在陆月白身后。虽然陆月白瞧不起這個姑娘,但毕竟离得近,有时候她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就譬如陆月白還在偷偷关注着傅惊野。

  “好像是傅二少和一個女孩子去猫舍裡看猫,带回去一只海双布偶。”

  冯小鱼呆呆的,沒看见陆星盏别向旁边的视线。

  以为他直男不懂,继续详细地解释。

  “一旦有了宠物,两人真的就很难真的分开,宠物就像孩子一样……”

  陆星盏显然很沒有耐心,打断冯小鱼,“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冯小鱼自然看不懂陆星盏此时忽然冷脸背后的原因,“哦。”

  潼城阴雨绵绵,温度低得又是要下雪的样子。

  暖气十足的车裡,南姝闷得脸颊绯红。

  即便如此,她也仍是穿着一件米色麻花羊毛毛衣,偶尔還要搓搓手,傅惊野在旁边只穿了件衬衫,两人简直不在同一個季节。

  “我要看猫。”

  南姝伸出手,要找傅惊野拿手机,透過摄像头看猫。

  傅惊野不给,“躲在沙发底下,你看了也见不着。”

  昨天无意间去了一家猫舍,中公是只赛级美猫,子女们一個個花容月貌。

  南姝原本是不愿去的,但一到了那裡就走不动道了,最后娶回家一只闭月羞花的小海双,祖上八代血统高贵纯正,嫁妆丰厚,当然彩礼也十分吓人。

  猫咪一回家就羞答答地躲在暗处,除了肚子饿,偶尔出来舔几口奶,人一去就又打着滑跑了。

  时值秦贵娣的忌日,南姝舍下养猫的新鲜劲,去了壶渡。

  “要不是你穿這么多,我也不至于穿件长袖。”他似乎很后悔,出门的时候换下了短袖。

  对于傅惊野连穿衣服穿多了也要怪她這件事,南姝很鄙视,“你可以拿剪刀把袖子剪了。”

  “沒必要,我們相护取长补短就好。”

  傅惊野說着就握住了南姝冰凉的手。

  车开在山路上,经過小山坡,颠簸了一下。

  一声抽气声从车厢裡传出来。

  踏着山区枝节横生的地面,艰难行走,傅惊野跟在后面,還在看自己刚刚在车上手掌心被南姝掐出血的伤口。

  为此两人在路上又拌了多次嘴,直到目前都還处于谁也不搭理谁的状态。

  壶渡位于西南林区,本就多山,更别說南姝的家住在大山的深处。

  道路不通,只能徒步。

  南姝的家已经被夷为平地,但桥头的蔡老太婆還坚定地当着钉子户,可惜开发商跑了,這片地不开发了。

  蔡启芳有一個儿子健在,但常年不在身边,由她养育一個孙子,孙子在镇子上读小学。

  南姝和傅惊野进村后,就直奔蔡启芳的家。

  蔡启芳正在洗菜,起先看南姝一副看瘟神的样子,态度不屑,嫌弃地往她站的地方倒了盆水就要进屋。

  穷山恶水出刁民這句话,在蔡老太婆這裡表现得淋漓尽致,从前听過一些事情,蔡老太婆之前生了两個女儿,由于重男轻女,大女儿生出来就死了,但有人看到是她把女儿放进尿罐子裡面溺死的。

  小女儿生出来倒是沒有這么干,但小时候发烧不管成了弱智,十几岁的时候跑出去摔断了腿,蔡老太婆宁愿把钱花在儿子身上,也不愿给女儿治疗,女儿待在屋子裡疼得咿咿呀呀乱叫,她听得心烦,就把女儿关在外面的牛棚,寒冬腊月几晚上過去,女孩又冷又疼受不了,咬断舌头死了,被邻居发现的时候,满口的鲜血,可怜极了。

  南姝小时候沒少去她家捣乱,蔡老太婆自然不待见她。

  傅惊野是气场多么凶残一個人,往她门前一挡,眼睛阴恻恻地将她一盯,直接就把她吓得动都不敢动了。

  沒過多久就问完了话,两人从秦启芳家裡出来。

  “很明了了,這個老太婆并不是打电话叫救护车的人。”

  傅惊野断言。

  南姝刚才听蔡启芳那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后语的样子,就知道蔡启芳在极力掩盖。

  至于她究竟在掩盖什么,南姝和傅惊野已经套出了线索,就在蔡启芳這個八岁的孙子身上。

  县中学。

  壶渡地方小,学生不多,再加上绝大部分读职高,县城的全日制高中不大,与初中小学一块,共用一個操场。

  傅惊野大概是沒想到会爬這么久的山路,配着裤子好看,就穿了一双黑靴子出来,现在他說什么也要去买一双运动鞋。

  现在還是上课時間,操场上只有上体育课的班级,南姝等得无聊,沿着操场慢慢地兜圈,脑子裡整理信息。

  高中部下课了,学生轰隆隆地跑出教室,一群人抱着球往操场而来。

  看到塑胶跑道上散步的少女,其中一人惊喜而恶劣地挑了下眉毛。

  “严涛,秦书回来了。”

  后面平头的男生笑起来,露出硕大的门牙,好像一只奸诈丑陋的老鼠。

  名叫严涛的青年,穿着不知多久沒洗過的体恤,一身腱子肉,长得比同龄男生高大强壮,一双四白眼,唇厚而大,鼻梁塌陷,黑头从鼻翼扩散到脸颊,满脸痘印,相貌上在說不出那裡出彩,况且实在邋遢不整洁,让人碰都不想碰。

  在這一带出了名的混不吝,是当之无愧的校霸。

  为何南姝根本不把禹逸飞放在眼裡,原因很大一部分情况是因为严涛,前者再如何也有好家世的限制,后者极度缺乏管教,真就是光脚不怕穿鞋,百无禁忌,什么都做。

  似乎是有所感知,南姝一转眼就发现了严涛,对方用球瞄准了她。

  一瞬间,就好像是回到了那個大雨磅礴的冬天。

  “你凭什么撕了我的奖状?還想举报我?你有证据那作文是你写的么!”

  如果不是看到获奖作文的展示,南姝還不知道是同桌抄了她的作文,并撕毁了她的报名表,如今一万块的奖金也被同桌收入囊中。

  南姝走投无路了,這是唯一能给秦贵娣看病的钱。

  南姝拿钢笔刮破了她的脸,尖叫中有女生趁此打過来,班上乱成一片。

  這一天,班上就像是爆发一场狂欢,霸凌者摇旗呐喊,欢呼游街,群体性的暴力令人无力。

  被南姝拒绝過的严涛是带头者,他的小弟们负责满口污言秽语,嬉皮笑脸,露出人性最丑陋恶毒的模样。是丑角,是最令人恶心的一個阵营,却沒人来管管他们。

  女生们站在他身后,幸灾乐祸,时不时煽风点火,尖酸挖苦,恨不得让這热闹再大一点。绞尽脑汁地出主意,到底如何才能真正毁了南姝。

  “女生最知道女生怕什么了,你们照做准能让她哭!”

  “阿庚呢?他不是总爱挡在你面前么,他进局子了,你怎么办唷!“

  “不就是为了点奖金么,靠你那身材,晚上怎么也能有人翻牌子吧。”

  “天下這么多玩法,她总有跪着求饶的时候哈哈哈,這中女的就是欠打,欠教训,多打着玩弄几次,就长记性了。”

  “她那個妈有什么用,去夜总会学猪叫嗎?”

  “对哈,给她去去味,整天跟猪睡在一起,多恶心!”

  南姝被按在雪地上,冰冷的未知液体泼在她身上,生理期的剧痛让她全身水肿,加上天寒地冻中,她控制不住地抽着身体,腹部好像也被冻得沒了知觉。

  面前的這一群又一群的人,脸上是各色各样的丑陋和不堪,有人冷笑,有人鄙夷,有人畅快,他们肆无忌惮地挖苦,施暴者在欢呼中得寸进尺,为了讨好观众们想出千奇百怪的妙计。

  南姝就像是任人宰割的鱼,在疼痛中麻木。

  可她从始至终,都沒有任何表情。

  沒有屈辱,沒有愤怒,沒有悲伤。

  眼中灰茫茫的,仿佛這荒唐的人间。

  恍惚间,严涛从记忆阴暗的角落,站在了今时今日不远处的看台。

  他還是那样丑陋的面庞,看到南姝,眼中迸发出兴致盎然的精光,就好像回到了那场在他引导的群体霸凌时,大展雄风的模样。

  严涛举起手中的球,对底下转過头来的少女扔了過去。

  那球在天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准头极好。

  严涛嘴角险恶地咧开,从前被拒绝后丢失的自尊,即便是在那日也沒能找回来。变本加厉的折磨,或许能听到南姝求饶,只有看她哭看她下跪,他才能真正扬眉吐气。

  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女神,不也是手无缚鸡之力,能被任意对待的女人么?

  就算是对她怎么样了,她能报复得了自己多少?

  這短短的瞬间,严涛似乎已经在思考如何才能对南姝绝对征服。

  然而,严涛的笑容很快凝固在了脸上。

  一只白皙的手,从南姝身后伸出来。

  “砰——”一声闷响。

  掌心稳稳地将那篮球接住。

  然后瞬间,指尖如利爪猛收,篮球如卑贱的头颅,痛苦哀嚎,几乎要被捏爆。

  青年眼眸阴沉,平静地站在慢慢腾起的黑风裡。

  一时风云巨变,天昏地暗。

  黑云压城,飞沙走石,好像脚下裂口一條口子,从地狱裡爬出来的一只恶鬼修罗,爪子刮着地面,幽静的眼睛像枪·口,盯住了目标,深不见底的瞳仁裡,涌动着将人生吞活剥的狠意。

  這狠,与严涛這无知无畏的狠是不同的。

  是真正的摧毁,真正的残忍,真正的血光与浩劫。

  严涛撞上那陌生男子的眼睛,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竟在此时本能地咯噔一下,脚一软,往后退了一步。

  他第一次有了逃的想法。

  青年将那篮球在地面拍了几下,似乎思量着人的千万中死法。

  球一下下撞击着地面,严涛似乎能听见那砰砰砰的声音,或许是他的心跳,也或许是死神的催命符。

  忽然间,那青年朝他疾驰而来。

  仿佛带着对那一日,群体暴力的罪恶狂欢,恃强凌弱的畸形乐趣,因妒生恨的滑稽报复……

  讨伐,审判,处刑!

  傅惊野好像在這一刻,撕下了這无用的伪装。

  原形毕露,他再次成了那整個潼城都谈虎色变的怪物。

  杀气凛凛,

  向无知的恶人们,

  扑咬而去。

  作者有话要說:傅惊野:潼城最强贵公子,血统优良的拳王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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