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民國除妖天師（六）
池清清指了個方向，正巧有一簇黑影從兩人眼前一閃而過。
“我看見啦！”毛小貿立即從池清清懷中跳下地，三步並作兩步扎進了草叢裏，不見了蹤影。
這貓。池清清笑着看着在草叢中忽隱忽現的毛小貿，心裏琢磨着得抽空把這片雜草地給清理了，到時還能種種菜栽栽花什麼的。
只是她確實沒什麼種菜的經驗，當年開的那個小花園，唯一種活了的只有嚴磐帶回來的土豆，至於嚴文義從各地淘來的那些珍奇植物，無一例外都被她養死了。
哥哥……池清清垂眸，再也見不到了吧，哪怕是相似的兩朵花，也不再會是同樣的那個人。
“林清清，”毛小貿的聲音將她從回憶中拖出來：“那小妖在哪兒？”
池清清絲毫不擔心一隻貓口吐人言會嚇着其他人，早在之前，她就已經在山的外圍搭建了一個簡單的結界，這一幕落在做工的人眼裏，或許只是一副母慈子孝的場景。
她抓起毛小貿，帶着他往更深處走去，順便岔開了話題：“它既然不願現身見我們，我們也沒必要非要去打擾它。走，我帶你去山裏轉轉，像你這種在皇宮裏長大的貓，沒怎麼去過這種深山野林吧？”
提到這個，毛小貿尾巴都慫拉了下去，他輕聲說：“還是去過的。”
池清清揉了揉他的腦袋，沒說話。
他們穿過樹林，來到一處略顯開闊之處，一人一妖竟然發現了一座破舊的矮木房子。
池清清的視線落在屋旁的一棵枝葉繁茂的樹上，翠綠的葉叢中鑲嵌着如珍珠一般的白色花朵。
“這是茉莉花？”毛小貿無心嘟囔了一句：“好香啊。”
恰巧有一陣微風吹過，樹葉發出嘩啦啦的聲響，池清清眯着眼睛，意味深長地“嗯”了一聲：“確實。”
但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現在並不是茉莉花的花期。
“這房子好破。”毛小貿的注意力很快被眼前破舊的木屋吸引住了，他還沒進去，就先被門口的一堆枯枝給攔住了去路：“得多少年沒住人了。”
“不一定。”池清清看向屋旁的茉莉花樹：“我看還挺乾淨的，也沒結什麼蜘蛛網，灰積的也不多，稍微收拾一下就能住，丟幾個符的事。”
“你準備住在這兒？”毛小貿驚訝回頭。
“爲什麼不呢，環境多好呀，”池清清說：“難道你想住在監視下？你也知道，如今我們暫時落腳的旅館裏，除了我倆，剩下的估計都是範斌或者範家的眼線。”
“爲什麼不乾脆將他們糊弄過去？讓他們‘看不見’？你應該有很多方法吧？”
池清清搖搖頭說：“若是他們得不到想要的東西，下一次就會用更隱蔽的方式……還是擺在明面上的對手更好對付。小貿，去看看這山裏有沒有什麼可以喫的野味，弄點過來。”
“喂，我可不是你養的獵犬！”可話雖這麼說，毛小貿下一秒乖乖竄進了樹林的更深處。
見毛小貿離開，池清清又走回那棵茉莉花樹的跟前，她蹲下將幾顆晶瑩的妖丹在手裏碾碎，接着經過萃取過的靈力一點一點地向着地底縱橫的茉莉花樹根而去。
“這是借住費，小傢伙。”
一根樹枝湊上來小心翼翼地扒拉了極少的一點靈氣回去，見沒什麼事後又湊上來開始瘋狂地纏繞上池清清的手汲取起來。
這樹怎麼像狗一樣。池清清任由樹精收取借住費，末了摸了摸樹枝上的嫩芽：“我們沒有惡意。”
下一秒，那截樹枝立即縮了回去。
“林清清，大豐收！快看我抓到了什麼！”毛小貿叼着比自己還要大的山雞跳了出來，他露出鋒利的牙齒，一些血沫染紅了他脖子邊的幾簇白毛，怎麼看都是個小號兇獸。
池清清嘆了口氣，心道得從長計議。
她一手把毛小貿拎起，把他嘴裏的山雞隨手擱在一邊，捏了個水訣把毛小貿淋乾淨。
跟大多數貓一樣，毛小貿也討厭溼漉漉的感覺，他晃動身子把水甩出去，直到池清清又打了個響指，暖風迎面而來帶走剩下的水分。
毛小貿又變得蓬鬆起來，甚至蓬鬆過了頭，像個白色的毛球。
“喂！”毛小貿變成人形，他合理懷疑池清清是故意的，質問的話還未出口，手裏卻被塞了個掃帚。
“打掃一下，”池清清拎起那隻山雞走去另一邊：“然後再看看山裏有沒有什麼水果香料……”
尾音未落，“吧唧”一聲，幾顆野橘子和幾卷剛從地裏□□的胡蔥落在了池清清面前。
池清清：“好了現在不需要找那些了。”
毛小貿意動：“那……”
“打掃還是需要的，”池清清澆滅了他的希望，卻又說：“等下把兩個雞腿都給你。”
“好，一言爲定。”毛小貿的眼睛立即亮了。
池清清樂，心道真好哄啊。
這邊安撫了毛小貿，她低頭，動手料理起手中的雞來。
先是用火符和水符將毛盡數褪光，剁掉四肢和頭，接着又從腿邊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沿着正中間剖開，把內臟掏出來，再將裏面的血水給衝乾淨了。
沒有料酒的話倒還能用清心符代替，甚至能淨化掉肉裏那點可以忽略不計的毒素，但是鹽……池清清擡頭，望着滿樹的茉莉花，開口道：“有鹽嗎，或者別的調味料。”
枝葉晃動，很快，一根黑色的樹枝纏着各種純天然調料到了池清清跟前。
“謝謝。”池清清認真道了謝，隨後簡單分辨了一下，從中挑選了幾種能用上的：“等下一起喫嗎？”
“……”
良久，一個略顯青澀的女聲磕磕巴巴地道：“不用了，雖然，我，知道這種東西，也，聽人類討論過，但是，我沒有，味覺和嗅覺。”
“那是，什麼味道？”
“很難形容，”池清清怔了一瞬，手中動作不停，她將粗鹽撿出來給雞肉按摩，隔了一會兒問：“你想化爲人型麼，那樣就能跑、能跳，能感受風，能分辨酸甜苦辣。”
“……”
“暫時不用回答，我呢，打算在這裏開個學院，也會教一些化形的知識。目前雖然只是個小學堂，
“你，不是，人類麼？”茉莉樹精不解：“爲什麼，幫助，妖怪？”
池清清又將雞肚子裏塞上了一些野果和菌子，再然後用大片的芭蕉葉包裹住：“是人類啊，但這並不衝突吧？改變未來也是需要代價的，有人付了代價，而我在替人贖罪……好，烤上一會兒就能吃了。”
她將雞埋進隨便挖的土坑裏，火符跟不要錢一般蓋在上面：“就我個人來說，我想再一次看見妖怪和人類和諧共處的那天。”
“真的，會有，那一天嗎？”
池清清肯定道：“會的。”
一定會的，因爲她正是從那樣的未來而來。
·
奢侈，真奢侈。
毛小貿聞着味兒從屋裏出來時，看見的便是這麼一幕，他心道：也就只有這提筆成符的女人會把火符當柴火用了……拿去賣給那些假道士多好啊！
可等瞥見了那隻油光發亮的簡易版叫花雞，他的這些想法跑了個乾淨，腦袋空空只剩下了兩條大雞腿。
“小心燙。”池清清如約切下一隻雞腿，用乾淨的葉片包了遞給他。
毛小貿本就吃不了太燙的東西，他吹了好半天才咬了一口。
連着雞皮的雞肉比想象中更輕易的與骨頭分離，油脂或者菌菇的香氣，對不愛喫菇類的人可能是一種折磨，但毛小貿顯然不在那些人之中。
他的眼睛越發亮了：“沒想到你廚藝這麼好！”
“你是沒見過真正做到好喫的人。”池清清想起過去的事，眼角有了笑意，這具身體銳利的五官也柔和了起來：“下次我讓他做好喫的給你嚐嚐。”
“你喜歡的人？”
池清清怔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臉：“有這麼明顯嗎？”
“很明顯。”
“哈哈，”池清清笑了起來：“是的，是我喜歡的人。”
可下一秒，她眼神重新銳利了起來，掃向來時的方向。
“怎麼跑這裏來了，讓我一頓好找。”
出現在那裏的是多日不見的範斌，他踏着風塵而來，臉色略顯疲憊，隨手掃掉了肩上的落葉。
“你最好是有正事。”池清清說。
她皺眉，心想看來施工隊裏也有範家的耳目，不然怎麼纔多久就這麼急着來找我？
“我……”範斌露出受傷的表情，他看向那隻被烹飪好的山雞：“你做的？”
毛小貿警覺地看向他，護住剩下的食物。
範斌還當他是池清清的兒子，反倒和和氣氣地說：“不會搶你的……這小子這麼護食，你也不教教嗎？”
池清清慫肩，這意思是老孃的事你少管：“到底有什麼事？”
這是連閒談都不願了麼？範斌心底嘆氣：“我帶來了你的第一批學生，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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