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還家
喝完一杯水,刚准备上床休息会儿,就闻到一股饭香味,還以为是张蓬来了,连忙瘸着腿去开门,原来是江楚眉,她提着饭菜来了,不過上次的饭盒還在我這裡,所以她用家裡的碗提過来的。她做的菜的确是好吃,但問題是上次吃完了,就得收下她的饭盒,這次难道收下她的碗?很是尴尬。
“你怎么来了?”我问。
“担心你受伤了沒法做饭。”她說,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将碗放到桌子上,自個儿坐在沙发上,也不說话,傻乎乎地看着我。
我打开塑料袋,大口吃了起来,又不知道要跟她說什么,不如等她先开口。
“你真要将你堂叔赶走啊?”江楚眉說。
“他不是我堂叔,不配。”
“你說我是不是真不适合当這個村长,你们打架,我根本插不上话。”
“适合又能如何?這儿不值得你花精力去当這個村长,他们不会配合的,各怀鬼胎。”
江楚眉像泄了气的皮球,靠在沙发上发呆,等我吃完后,她起来說:“我爸爸明天回来。”
“哦……”我回道,点上一支烟。
“他回来是带我离开村裡,去城裡。”
我听完自然是非常失落,但是对于她来說,這是一條比较好的選擇,当归村已经越来越危险了,那晚跟踪她的人是谁都不知道。至于我嘛,只不過是又回到从前孤独落寞的日子,再正常不過了。
我洗完碗筷,正在我們不知道该聊什么的时候,张蓬端着一大碗饭闯进来,看着我油亮的嘴唇,顿时便明白了。他茫然地问:“我来的不是时候?”
“饭放在這裡,晚上我吃剩的就可以。”我說。
“那我回去了。”江楚眉說完提着碗筷离开,我走到门口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如果她真跟爸爸去了城裡,以后怕是看不到了。
“一個村的,看你黏糊的,人家又不会长翅膀飞了。”张蓬沒好气地說,我刚转身要去坐沙发,他就一屁股坐上去了,我只好去床上,懒得跟他解释。
“小子,欧阳雄很看好你,叫你跟他混。”
“他的目的是什么?我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沒了女儿,也不是很着急。”我說。
“人家是什么段位,悲喜不显于形,如果那卦不是我师父算的,我也不信,他這样子也不像女儿生死未卜的状态啊。不過他让我明天上午去配合,然后就烧悬棺了。”张蓬說。
“你去烧?”我问。
“我才不去,那悬崖我又不会爬,不知道他们怎么操作,浇油烧了呗。”
“村裡黄老头說那悬棺取不了。”
“這個我倒是信,這种悬棺通常都是专业葬棺人操作的,只有他们才知道取的方法,不過用汽油烧我倒是真沒见過,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什么是葬棺人?”我不解,他倒是知道很多玩意儿。
“一种古老的职业,专葬诅咒棺,葬棺人隔代必遭殃,孙辈九死一生。”
“那为啥有人干這個?”
“废话,以前我們各种朝代都有那些穷得饿死人的年头,干這個至少家人能丰衣足食。据說啊,這种活儿是汉武帝的舅舅田蚡发明的,他找了些术士组建葬棺队伍,专偷朝中对手祖先的尸体,這招很阴险,很多人祖先尸体被偷,家破人亡都不知道为啥。”
“我看網上有文章說,很多地方都有悬棺,都是葬棺人葬的?”我不解。
“這倒未必,葬棺人也不是只葬悬棺,悬棺也有风水宝地,還是看地方吧!有一些阴气過盛的地方,比如說你们這個积水潭裡面的洞穴。我去断头崖看了,丧气逼人,就是葬诅咒棺的好地儿。不過呢,人死了,就应该埋了,撩在半空,不管什么宝地都会有怨气的。”
“积水潭底下也有棺材?”
“我哪裡知道,歷史悠久,无人能进的水底洞穴,天然极阴地,必定邪物多。再牛逼的盗墓人,唯一怕的就是水底墓,因为水下不是人类的地盘,就连本大师下去,恐怕也是喂鱼。”
他說的這些我不是太能理解,毕竟沒接触過這個领域。我问他欧阳雄为什么跑来救我,他說欧阳雄听熊老六說過我能进入积水潭,但他不敢确信,因为這些都沒人看到過,都是村民们的传說,甚至他也不敢相信我妈妈掉进积水潭,他猜也许是我妈妈压根就是掉在山的另一边,尸体也沒有经過化验,死了几日,无法得知。
還是生意人理智,欧阳雄說的我觉得有道理。
“他想看你的背部。”张蓬說。
“连你都看不出来,他能看出什么名堂来?”我问。
“我也是這么觉得,但他非要看,我也沒办法。你要是同意,晚上就让他看看,不同意嘛,就算了。”
“鬼怕血嗎?”我问,我沒有告诉他我用血吓走女水鬼的事,毕竟他是欧阳雄的人,万一被逼着下水就完蛋了。
“那要看什么血了,几乎都不怕。但有一种說法,鬼魂能识别亲人血。”
“亲人血?”
我有点惊讶,难不成水底的那個女鬼是我妈妈的魂魄?
“对的,天地有道,人有纲伦,不管是人鬼兽,還是啥其他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即便是傀儡,冥冥中也是能识别亲人的血液。”
我点点头,陷入沉思,难怪我妈妈的尸体那么眼熟,难不成那水底女鬼真是我妈妈?我還以为是我天天挡住嘴巴照镜子,想着妈妈的样子,产生的错觉呢。
“你问這個干嘛?”张蓬问。
“沒有,想万一碰到危险,就用血撒鬼一脸,不過听你這么說,看来我想多了。”我這也不算撒谎,两次都是這么逃生的,自然怀疑自己与众不同,现在想来,那大鱼当时可能不是被我的血吓跑,而是被那蓝色火焰吓跑的。
“下次拿你的血画符试试,你体内阴阳之气重得我都看不懂,你应该早就暴毙才对。”
“当年有算命先生說,我的鳞片长满身体就会死,沒多少年了。”我說這话时倒是装得很淡然。
“還有這种說法?”张蓬从椅子上站起来,十分同情地看着我,好像我现在就要死了一样。“沒有破解之法嗎?”
“不知道,所以你要是去水底,帮我看看。”
“我才不敢去,水性不好,到时候欧阳总会請高人過来。”
“你师父嗎?”
“我师父也不敢下去啊,他說的那高人据說身手很好的,但我觉得然并卵,水底世界可由不得你身手好。”
他嘱咐我晚上再擦一次药酒,然后早点睡觉,明儿去看烧棺材。
晚上睡觉时,我竖着耳朵听,一直等到一点都沒有听到歌声,心裡竟然有些许失落,或许我真的太缺母爱了。
早上起得很早,在村口小卖部买了些香纸鞭炮,這次我沒有走山路,一来是腿受伤了,虽然张蓬的药酒有立竿见影的效果,但吃力的时候還有点痛。我决定以后都不偷摸摸了,要光明正大的从家门口上山。
江楚眉在门口喂鸡,看到我便慌张地看了看家裡,见二婶沒看到,连忙跑過来扶着我上山。
“你堂叔正在收拾东西,准备马上搬出去。”她說。
“這么自觉?”我倒是有点惊讶,這不是他和堂婶的风格啊!
“他们說昨晚听到有女人在唱歌,唱的什么歌他们不知道。”江楚眉神秘地說。
“你们听到沒?”我很关心這一点,免得妈妈吓坏了她。
“沒听到,我妈也沒听到,但她吓到了。”
“我妈妈唱的鲁冰花。”我說。
“啥?”她瞪着我问,脸上表情都僵硬了。
“在乱坟岗,就是妈妈唱歌我才知道她被埋在那裡的。”
“你别吓我啊!”江楚眉白皙的脸颊泛起鸡皮疙瘩,看了看山上,路都走不动了。
“沒事的,我在這裡。别怕!”我說着牵着她的手,她总算好些了。
我們烧完香纸,江楚眉也跟着跪拜,我跟妈妈說,让她不要唱歌吓到江楚眉。不過对于堂叔嘛,吓吓他最好不過,不然他们恐怕不会搬走的。二婶在喊江楚眉吃早饭,我则从后门进去,堂婶看到我眼神慌张,牵着小孩就出去了。
沒想到自己的家,要十三年才能回来。我四处看了看,早已物是人非,坐在奶奶去世的那间屋子抽烟,孩童时期的记忆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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