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節 家教

作者:瀧小吏
我接了個高價家教,卻萬萬沒想到將自己捲入一個深深的漩渦中。

  一個星期前,一箇中年男人聯繫我,請我給一個復讀的女生做家教。

  我是某機構雅思培訓老師,主要客戶羣是大學生。高考英語和我並不對口,可是對方說沒關係,他早了解過我的水平。

  他開出了三千一小時的課時費,我猶豫了一下,想想房子裝修急着用錢,還是答應了。

  上課的地點是一棟遠郊的豪華別墅,而聯繫我的金祕書並不是學生的家長。

  我一到別墅門口手機就被收走,還被人用儀器上下仔細檢測了一遍。

  要不是看在他已經預付三萬塊,這活我就不幹了。

  現在,我看着眼前這個天使面孔,魔鬼身材,一身白裙飄飄的妹子,有點不敢相信。

  這學生未免長得太好看了,比電視裏的女明星還要亮眼。

  她主動伸手,甜甜一笑:「賀老師,你好,我叫蘇棠!」

  我趕緊回握:「你好,希望共同進步!」

  這手,又嫩又軟!

  我都不捨得鬆開,蘇棠也不鬆,她將我的手翻過來,讚歎道:「賀老師你的手真好看!」

  她用那雙溼漉漉的眼睛看我,手指還在我的掌心輕輕撓了撓。

  撓得我心裏癢癢的。

  我忍着躁動將手撤回,從包裏掏出一張試卷:「你先做下卷子,讓我看看你的基礎,咱們再決定怎麼提高。」

  蘇棠失望地哦了一聲。

  她嫌棄我給她的中性筆,去樓上取了一根五千來塊的萬寶龍白夢露,還炫耀說自己還有很多更貴的,要帶我去看。

  而我的注意力則是:她上個樓的功夫,把白裙子換成了一件領口很大紅色的緊身t恤配熱褲。

  腿白得能發光了。

  我拒絕了她上樓的邀請,她失望地用金色的筆尾頂着下巴,看了幾秒題後,整個人突然朝着我的身上湊了過來:「賀老師,太難了,我都不會呀!」

  她發育得有點過於良好,這麼一傾身,不該看到的東西一覽無餘。

  我心裏默唸:冷靜冷靜,色字頭上一把刀。不想死就管住腦子裏的黃色廢料。

  金祕書坐在遠處的沙發上,正用電腦噼裏啪啦地打字,在蘇棠撒嬌的時候,還看了這邊一眼。

  他應該看見了,可他什麼也沒說。

  一整節課,蘇棠都在作妖。

  做題的時候有意無意往我身上蹭,喝水的時候說拿不到杯子踮起腳露出一大截腰肢要我幫忙。

  我過去幫她她就往我身上倒!

  這簡直是送上門的豔遇!

  可我硬生生扛住了。

  老鐵們,別質疑我的能力。

  我不是柳下惠,是這事情太古怪了!

  一個年輕漂亮住着豪宅,一條裙子抵我兩個月工資的女孩,會一眼看上我?還是別白日做夢了。

  而且來的路上,金祕書說我要教的不是高考英語,而是商務英語。

  那種在酒會或者談判場合調節氣氛用的。

  「比如誇一個男人長得帥,敬佩欽慕他,希望以後還能再見他希望能有進一步接觸之類的。」

  好端端的怎麼會教一個小姑娘教這些?

  謎團這麼多,我可不能下半身支配腦子!

  課間休息的時候,帶着一腔疑惑我去後花園透口氣,沒成想過了拐角就撞見蘇棠叼着一根菸在那裏吞雲吐霧。

  見了我她有一瞬間的慌亂,不過很快又鎮定下來,道:「賀老師,我們做個交易吧!」

  「一會兒到了屋裏,你找機會親我一口,我樓上有很多名牌的包包,隨便一個都十幾二十萬,吊牌小票都有,你到時候拿一個帶回去!」

  她熟練地將菸頭摁滅,上挑的眼尾裏全是篤定:「我一個包包夠你一年工資了吧,親一口你也不虧。」

  「爲什麼?」

  看來不是我錯覺,她剛纔的確一直在勾引我。

  「這你別管,拿了錢辦事就行!」

  「那就恕難從命!」

  「親一口就能換十幾萬,不比你辛辛苦苦口乾舌燥講課好,你是不是腦子有病?」

  我不爲所動,心機美人的嘴可不是那麼好親的,搞不懂她葫蘆裏賣的什麼藥,我還是謹慎一點好。

  我以前喫過虧。

  當年在酒吧和一個姑娘相談甚歡,結果一覺醒來她說要報警告我……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

  靠……

  我聽到她在背後罵了一句髒話,一腳將垃圾桶踢得哐當響。

  接下來的一節課她臉色很差,很不配合。

  上課到一半的時候,她突然煩躁地自言自語:「急什麼,我會搞定的!」

  看我盯着她,她略有心虛地避開了視線。

  下課我收拾東西準備走,發現包裏有根草莓味棒棒糖,是上次給侄子買多了的。

  我把棒棒糖放桌上:「以後少抽菸,對身體不好,實在忍不住就喫顆糖。」

  回去依然是金祕書送我。

  他把沒收的手機還給我,一邊開車一邊道:「賀老師,關於別墅裏的事,希望你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我知道,你要是需要,我們可以補籤保密協議。」

  這也不是我第一次接這種高價家教,有錢人有很多見不得光的祕密,需要旁人守口如瓶。

  正好是紅燈,他停下車偏頭對我深深笑了笑:「那倒不用,我自然有法子知道你有沒有說漏嘴。」

  同事們知道我接了私活,這也不是什麼隱祕。

  光是機構那點工資,想要買房買車,不知得攢多少年,大家都得賺點外快。

  聊天的時候,同事問起學生如何,我記着金祕書的叮囑,隨意兩句就敷衍過去。

  但我心裏存着疑影。

  蘇棠她跟我之前教過的任何一個學生都不一樣,她的身上一定藏着祕密。

  不過這跟我無關,我只負責教好她就行。

  這天下班後回到出租屋,我發現家裏遭賊了。

  這麼表述也不合適,因爲我什麼東西都沒丟,甚至從表面上看不出任何被闖入的痕跡。

  可我知道有人來過。

  進門的鞋櫃邊放着一雙拖鞋,我老家有個說法,家裏的鞋子鞋頭一定要朝着裏面,這樣寓意不管走得多遠,最後總會回家。

  從小我媽耳提面命,我已經形成習慣,每次都會擺好。

  可現在,拖鞋擺得整整齊齊,鞋頭卻朝着門口。

  那人進門的時候換下了自己的鞋,穿上了我的拖鞋,只是他沒有注意這個細節。

  因爲有了這個事,我第二天格外留意。

  發現居然有人在跟蹤我。

  我是假裝給花拍照,然後用手機的前置攝像頭看到那人的。

  膀粗腰圓,身材精壯,打扮跟金祕書的大同小異,他們身上,都流露出同樣的氣息。

  再細細一回想,金祕書說他有法子知道我有沒有泄密,我後背頓時冒出了冷汗。

  原來這就是他的法子。

  他們在暗暗跟蹤調查我,看看我是否可靠。

  我只是個家教老師,他們爲什麼要這樣戒備?

  除非……

  別墅裏的祕密,大到他們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第二天是給蘇棠上課的日子,早上八點半我在固定的地方等着,金祕書的車準時出現。

  開了沒一會,遇到紅燈,他停下來,像是閒聊一樣地問:「賀老師你以前還報考過政法幹警啊……」

  我的心猛然一提。

  若是沒有發現跟蹤事件,我可能會跟他聊幾句我的英雄夢。

  會噴一噴那些個面試官有眼無珠,看不到我這塊璞玉。

  可現在我留了個心眼,深深嘆口氣:「還不是我姐逼我,說什麼進了這系統以後有什麼事也方便。」

  「我被她念叨得不行,所以考了兩年,左右考不過,就踏踏實實當個英語老師了。平平安安過日子就行,我這人,最怕麻煩了。」

  金祕書緩緩踩下油門,笑了笑:「你這想法好,平凡的小日子最安穩。」

  我聽出來了,這是在敲打我呢。

  我笑着附和了兩句。

  心裏叫苦不迭:上完十節課,一定捲鋪蓋走人。

  給我三萬一節課,我也不幹了!

  在煎熬中到了別墅,金祕書告訴我蘇棠在室內泳池,讓我自己去找她。

  我剛邁上臺階,就見一道雪白的身影從水裏一躍而出。

  她穿着一身紅色的比基尼,潤着水珠的臉清純地像是女神,可火辣的身材又性感無比。

  稚嫩和風情在她身上奇異融合起來。

  我身體緊繃,緩緩吐出一口氣。

  還好我早有準備,一早起來洗了個冷水澡順便解決了一下自己。

  要不然我就要交代在這了。

  她偏頭笑了笑,睫毛上的水珠在落地窗射入的日光下閃閃發光。

  「賀老師,能麻煩你把毛巾遞給我……這一句話用英語怎麼說?」

  我挪開視線,回答:「couldyoupassmethattowel?這是一條條紋毛巾,其實也可以描述一下,不過你基礎薄弱,就簡單表達吧!」

  蘇棠咯咯咯地笑:「賀老師,你別光說不動,你倒是把毛巾給我拿來啊!」

  我轉身就走:「你自己拿吧,我去客廳等你!」

  兄弟們,是我不想送嗎?

  是我不敢啊!

  這女人穿成這樣,渾身上下都是毒藥,我要是靠太近,怕自己會忍不住上手摸幾把。

  大家都是男人,你們懂的。

  她過了好一會纔出來,身上的裙子有點像女僕裝。

  她輕手輕腳走到我身後,下巴蹭在我手臂上,吸了吸鼻子,嫌棄道:「什麼呀,油膩膩的。」

  「是油膜,我看牆上掛着你喫油膜的照片,昨天正好經過一家十幾年的老店,我就買了一點,老闆說微波爐再熱一下,味道差不離。」

  路上我跟金祕書溝通過,爲了讓蘇棠愛上學習,我可能會有一些自己的法子。

  金祕書同意了,說隨便我怎麼教,他只要看到效果。

  我把油膜熱好端上餐桌,她已經在喫冷冰冰的三明治。

  她很傲嬌:「熱量這麼高,還是隔夜的,我可不要喫!我這三明治是米其林大廚出品的……」

  我也沒強求:「那就算了,我等會把剩下的扔掉。」

  兩人相對無言吃了半天,她突然將手裏的碟子推過來:「看你喫得這麼痛苦,我幫你分擔一下,咱們換一換!」

  說完,也不等我說話,就將油膜換過去。

  一邊喫一邊嫌棄:「這麼油,得多少熱量,我又得減肥了。」

  三明治上有她的脣印,淺淺的一圈紅,看的我心裏像是被幾隻貓爪子在撓。

  只能轉移視線去看蘇棠,她爲了儘量不蹭掉口紅,把嘴巴張得大大的,然後對着油膜一口咬下去。

  貓爪子撓得更厲害了。

  我起身去倒了一杯冰水。

  偏偏蘇棠還笑我:「賀老師,這才四月,你怎麼火氣這麼旺?」

  我爲什麼火這麼旺你心裏沒點數,你個小妖精!

  我拿出爲人師表的道貌岸然,一本正經地說:「如果對方請你喫飯,你可以誇讚一下食物好喫:itssodelicious。」

  「賀老師……」蘇棠叫了我一聲,認真地說,「itssodelicious,thankyou!」

  我的心狠狠動了動,表面卻道貌岸然地糾正了一下她的發音。

  有了這個好的開端,上課的時候她還算是配合。

  別墅裏沒有網絡,我便和蘇棠一起下五子棋,寓教於樂,告訴她對應場景要怎麼用英語表達。

  她很聰明,好勝心也強,眼看着再下一步就要贏了,她卻猶豫了下,將黑棋下在了不相干的地方。

  我好奇地問,明明有馬上到手的勝利,爲什麼要放棄呢。

  她咬咬脣,低聲道:「因爲我不能贏,尤其是贏你們男人。」

  好古怪的規則。

  我問:「這是你爸媽制定的規則?」

  她不吭聲了。

  我撿起那顆黑棋,放在本來它該在的位置:「在賀老師這,你可以贏!」

  接下來的時間,我非常後悔這句話。

  因爲她居然一連贏了我五局,激動得一張臉紅撲撲,中英文混雜着往外蹦。

  我無奈地收着棋子,道:「你技術挺好,平時是不是經常玩?」

  「沒有,是小時候我媽經常陪我玩,那時候就是用筆在本子上打格子,她用圓圈,我用叉叉……」

  「那你媽媽還不錯,我媽以前可沒這功夫……」

  我話還沒說完,她猛地站起來:「我肚子疼,去上個廁所!」

  剩下的半節課她情緒都不高了。

  看來她與媽媽一定有過什麼深刻的不愉快。

  我心裏不斷告訴自己:做好你的本職工作,其他的事情不要管。

  狗命要緊。

  課程結束,我收拾東西準備走,蘇棠跟在我身後,到了玄關處,她突然問:「賀老師,我今天這麼乖,你也不想親親我嗎?」

  我……

  我實在沒忍住自己的罪惡之手,揉揉她的頭髮:「今天表現不錯,親你不行,但你想喫什麼,我下次可以給你帶!」

  我算是看出來了,雖然她錦衣玉食,喫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可她似乎並不自由。

  這個別墅,就是關注她的金籠子。

  她沒有像上次那麼暴躁,可眼裏的失望怎麼都遮掩不住。

  我還想說兩句,外面響起了喇叭聲。

  一輛黑色的奧迪緩緩停在門口。

  車門拉開,一個畫着濃妝,看上去三十多歲的女人走了下來。

  她的五官和身材都不錯,穿得也都是名牌。

  可身上就是有一股說不出的味道。

  金祕書送我回去路上,我仔細琢磨了下,恍然明白那是什麼。

  是風塵氣!

  我回想起臨走的時候,蘇棠帶着抗拒地叫了一聲紅姐,忍不住開始猜測她跟這位紅姐的關係。

  這臉蛋和身材都優越得讓人噴鼻血的小女人,又爲何念念不忘非要我主動親親她。

  她要是想親,大可以直接過來撲倒我。

  咳咳咳……

  反正我也會堅守爲人師表的節操,堅定拒絕!

  金祕書走的時候跟我商定下一次上課在週六,下午兩小時,晚上兩小時,晚飯我可以在別墅裏解決。

  週六出門的時候,天氣預報說晚上有暴雨,大家出行注意安全。

  我也沒放在心上。

  到了別墅,外面的天烏沉沉的,像是一口黑色的大鍋扣在頭頂。

  我的手機收走了,也不知道具體是個什麼情況,於是就現在的天氣怎麼表達和議論,教了一下蘇棠。

  與陌生人談話沒有話題時,談論眼下的天氣,是一個安全又容易的切入點。

  瓢潑大雨砸在落地窗啪啪啪,像是有人在用錘子砸門一樣響。

  金祕書有事出去了,說回來給我們帶晚飯。

  到了七點多,雨越下越大,站在二樓朝外看去,能夠見到外面的馬路已經被水淹了,可暴雨還在繼續。

  這裏位置偏高尚且如此,其他地方就更不用說。

  我心裏涌起不祥的預感,就在這時,屋子裏的電燈刺啦刺啦閃爍,然後滅了。

  絕對的黑暗中,我聽見浴室裏蘇棠發出一連串淒厲的尖叫。

  我趕緊磕磕碰碰地摸過去:「蘇棠,你怎麼了?」

  浴室門沒反鎖。

  老鐵們啊,我站在門口,心內天人交戰啊。

  怕一進去,又像上次那樣被訛一把。

  可蘇棠的確叫得撕心裂肺,不像是演戲。

  我一咬牙衝了進去,安撫道:「蘇棠,賀老師在呢,你怎麼……」

  話還沒說完,一個滑溜溜的身體朝我撲了過來,差點把我撲得一個趔趄。

  我下意識伸手一抱,摟住了她光滑的還帶着泡泡的後背。

  她掛在我身上,恐懼得渾身發抖:「賀老師,我怕,怕黑……」

  無論我怎麼安撫,她就是不肯鬆開我,這動來動去,我已經熱血沸騰。

  好不容易按捺住,摸到一條浴巾給她裹住,這才帶着她磕磕碰碰走出浴室。

  靠着打火機微弱光亮的指引,我找到了一些香薰蠟燭,點燃後屋子裏有了光,蘇棠激動地情緒慢慢安定下來。

  她將胡亂裹着的浴袍穿好,安靜的房間內響起咕嚕嚕的聲音。

  已經過了飯點,我們兩個都餓了,在冰箱裏找了點東西填了肚子。

  大雨還沒有停的跡象,我們沒有手機沒有網絡,彷彿置身孤島。

  客廳的積水越來越深,金祕書肯定回不來了,今晚我要在這裏住下來。

  一想到這裏我有點小激動。

  不過窗外的暴雨將我的齷齪心思沖淡了,廣大羣衆都在受苦受難,你居然滿腦子動作片。

  齷齪!

  香薰蠟燭不多,夜還很漫長。

  屋內只點了一根蠟燭,蘇棠縮成小小的一團,就蜷在我旁邊,手臂輕輕蹭着我的襯衫。

  我憂慮地開口:「這麼大的暴雨,恐怕今晚要……要有人不幸喪生。救援,物資這些也是巨大的壓力。」

  我隨口說了可能會遇到的缺水缺糧的情況。

  「我可以捐五個包包!」

  我輕笑了一聲。

  她好像對錢沒有概念,都是用包包換算。

  她鼓起小臉:「我認真的,我的包包很值錢,我帶你去看。你明天帶走掛在網上,賣的錢就幫我捐了。我,我沒有現金。」

  我揉了揉她還沒全乾的頭髮:「不看了,我知道你有錢。」

  這麼一鬧,氣氛舒緩不少。

  我閒聊:「我小時候去南方外婆家住過幾年,每年夏天就會發大水,學校建在高處,有時候水太大,還要在學校過夜。」

  蘇棠迴應:「我也在南邊住過一年,跟你差不多。不過那時候我媽媽不顧暴雨,依然把我接回去了,我記得那天雨特別大,我趴在她背上,半個身子都泡在水裏!」

  這是她第二次提起自己的媽媽。

  我順着話茬:「那你媽媽對你還不錯!」

  蘇棠的聲音陡然高了起來:「她對我不好!小時候我家很窮,經常沒錢,她就……就賣身換錢,每次有男人來了,她就把我塞櫃子裏,不准我出聲。」

  「有一次她太累睡着了,我被關了整整一個晚上,從那以後我就特別怕黑!」

  我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乾巴巴安慰:「她賺錢也是爲了養你!」

  「蠢!」蘇棠嗤笑,「她那麼漂亮,直接找個有錢的一直跟着不好嗎,爲什麼要這麼累?」

  這姑娘的價值觀已經扭曲了。

  我嘆氣道:「有時候生活所迫,人們或許會做出違背本心的選擇,可我想只要有其他的路,你媽媽她一定不會這樣。」

  她沉默了半天,低聲道:「我媽媽她只有一隻手,她說她去找了很多工作,人家都不要她!」

  她說完這一句,突然擡頭:「賀老師,你明天能親親我嗎?」

  「如果你告訴我原因,我可以考慮一下。」

  我以爲不會有答案。

  卻沒想她低聲開口:「因爲只有你親了我,我才能從這別墅走出去,獲得一天的自由。」

  「我可以去逛街去購物,去呼吸呼吸相對新鮮的空氣。」

  「你是我的英文老師,也是被他們精心挑選的獵物!」蘇棠垂着眸子,「你以前至少相親過不下三十次,大部分的女人都對你有好感,可你都拒絕了,是嗎?」

  我心裏一凜。

  他們連這個都調查出來了。

  「這說明你對於女人的要求高,如果我能讓你神魂顛倒,那就證明我有魅力!」

  她咬着蒼白的脣:「我上一次出別墅,還是三個月前了。」

  她那樣小那樣軟,可憐又無助。

  我知道自己不該動惻隱之心,可身體卻不由自主湊過去,吻住了她的脣。

  又軟又糯又香。

  我把她拉入懷裏,手不安分地朝着一波三折而去。

  她的眸子猛然瞪大,在我即將得手之際,她猛地推開我。

  氣氛有點尷尬啊。

  我乾巴巴地解釋:「對不住,我這就是本能,這都是配套的,我一時間沒注意太多……」

  她沉默了幾秒,噗嗤一笑:「賀老師,這次親親不算,停電了,監控系統估計也斷了,我老闆看不到,你明天得重新親!」

  她沒有糾結我的鹹豬手,我一邊罵自己禽獸,一邊懊惱:剛纔要是迅速點,不就可以攻佔敵方高位了嗎?

  到了這一步,對於她的身份,想必你們也如我一樣,大概有了猜測。

  後來我們在沙發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迷迷糊糊間,我好像聽到她說:賀老師,如果我是個普通的女孩,你是不是會主動吻我?

  我想說你要是個普通的姑娘,追求者不計其數,哪裏看得上我一個小小老師,可是太困了,只含含糊糊嗯了一聲,就睡了過去。

  我是被腳步聲驚醒的,我面前站着個男人。

  他應該就是蘇棠口裏說的老闆。

  與我想像中五大三粗,一身肌肉不同。

  男人四十左右,瘦而高,戴着一副金絲邊的眼鏡,穿戴高端,身上毫無窮兇極惡的氣息,反而給人一種精英人士的感覺。

  他銳利的目光在我身上打量一圈,又落在還迷迷糊糊枕在我腿上睡着的蘇棠身上。

  低聲開口:「棠棠……」

  不輕不重的一聲,蘇棠馬上就驚醒了,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迅速梳理了下自己的亂糟糟的頭髮:「張哥,你怎麼來了?」

  她又緊張地看了我一眼,解釋道:「昨天雨太大,賀老師回不去就留下了,我怕黑,所以我們就一起待在客廳。」

  「我們什麼都沒做!」

  張哥凝了她幾秒,點頭:「我相信你有分寸,去換身衣服。我說過,任何時候,都不能在男人面前蓬頭垢面!」

  蘇棠應了一句是,一溜煙的走了。

  蘇棠走後,我跟着張哥到一樓。

  水退了,地面一片髒污。

  張哥毫不介意的在沙發上坐下,遞給我一支雪茄。

  我搖搖頭:「謝謝,我不抽菸。」

  他便將已經點亮的打火機熄滅,將自己那根雪茄也收回去,語氣自然:「聽說賀老師的姐姐也在這邊。還有個五歲的侄子。」

  我心裏一個激靈,沉默了幾秒,點了點頭。

  他喟嘆了一聲:「有親人在一起就是好,不像我,我以前也有個哥哥。可是我年輕的時候不懂事,把不住嘴還碰了不該碰的女人,我哥哥被我連累,不到三十就死了!」

  他銳利的眼神看向我:「你是個老師,比我明白事理,想必也比我會做人!」

  他在彬彬有禮地威脅我!

  雖然一句狠話也沒有,可是我的手腳卻一片冰涼。

  我勉強笑了笑:「哪能跟張哥比,我就是混混日子,所求不過是安安穩穩。」

  張哥站起來,拍拍我的肩膀:「尋常人過尋常日子,我就欣賞你這樣的明白人。」

  這時,蘇棠也換好衣服下來了。

  她手裏還拎着好幾個包包,眼裏一片乾淨:「賀老師,咱們昨天說好的,你幫我把這些都捐了!」

  張哥臉上依然掛着笑:「棠棠,把包拿回去!」

  蘇棠一怔:「張哥,這是我的包,我想捐出去!」

  張哥笑容凝住,一字一句:「我讓你把包拿回去,棠棠,你到目前爲止,還沒有爲我產生過任何價值,這些包你只有使用權,乖!」

  蘇棠的眼眶紅了,死死咬着脣。

  我趕緊打圓場:「蘇棠,國家不缺你這幾個包,他們要的是大麻袋,你這不實用,拿回去吧。」

  蘇棠緊緊捏着手裏的包帶子,慢慢轉身過去,一步步上樓。

  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我的心裏。

  她的背影,讓我覺得好像有一座大山壓在她身上,讓她喘不過氣。

  時間差不多,我也該走了。

  答應她的那個吻……看來今天沒趕上好時機。

  剛到門口,就聽她在背後喊了一句:「賀老師!」

  她紅着臉紅着眼跑過來,將一根老舊的、有點變色的金項鍊遞給我:「你幫我把這個捐了,這是我媽媽留給我的,是我自己的東西。」

  「可這……」

  她堅定開口:「請你一定給我捐了!」

  她像是賭氣一樣看向張哥:「我自己的東西,我自己可以做主吧!」

  張哥溫和地笑:「當然可以,棠棠,你是自由的。」

  自由……

  蘇棠諷刺地勾了勾嘴角,拳頭捏着,眼圈紅得更厲害了。

  這一瞬,我大概是腦子進水,竟然在張哥打量的目光中,俯身輕輕親了她一下。我親完就覺得自己色膽包天想要趕緊撤。

  蘇棠卻踮起腳勾住我的脖子,附在我耳邊很輕很輕地說了一句話。

  我以爲會被張哥教訓一頓,沒想到他反而讚賞地看了看蘇棠。

  好像是認可她的魅力。

  回去的路上,到處都是洪水肆虐的痕跡,城市傷痕累累。

  我看了新聞,才知道昨天遭遇了千年一遇的暴雨。

  我給紅十字會捐了點款盡綿薄之力,順帶把蘇棠的那份也捐了。

  那根項鍊我暫時替她收着,畢竟是她媽媽留的東西。

  又給關心我的人回了信息,這纔回想起剛纔蘇棠說的話。

  她告訴我一個手機號,她媽媽的號碼。

  到了現在這一步,想必你們也已經猜到。

  她就是一隻被豢養的「金絲雀」。

  但是她的服務對象不是張哥,而是那些更有錢的人。

  張哥給她最好的物質生活,一來是爲了扭曲她的價值觀,讓她無法離開這紙醉金迷,二來自然是提高眼界,讓她能在面對有錢人時不會怯場。

  花了這麼多金錢和精力培養,自然是要用她來換取最大的利益。

  大約我矇混過去了,這些天我沒發現有人跟蹤。

  謹慎起見,我第二天找了個要好的同事,借他的手機給蘇棠的媽媽打了個電話。

  這下,我得知了一個令人無比震驚的消息……

  因爲我主動親吻了蘇棠,張哥兌現承諾,半個月後給了她一天的假期。

  蘇棠要求我也一起,藉口是可以在買東西的過程中學習一些日常英語。

  讓金主爲她們花錢是金絲雀的基本功,張哥答應了。

  蘇棠以前放假就是去高端商場買買買。

  刷的,是張哥給的卡。

  可這天她卻聽了我的安排。

  我帶她先去動物園逛了一圈。

  她跟着一羣小朋友喂長頸鹿喫樹葉,喂天鵝吃麪包,笑得比孩子還開心。

  動物園出來,又在附近的步行街逛了逛。

  很多小店賣的都是不怎麼入流的東西,有用的沒用的,她買了一堆。

  我付的錢!

  晚飯是在一個小店喫的拉麪。

  人特別多,我跟她擠在一張小小的桌子上。

  她一臉嫌棄,說平時都是喫大餐云云,但卻將拉麪湯喝得一滴不剩。

  店裏太擠太熱。金祕書喫完去外面等着,我趁機告訴蘇棠:「我前幾天跟你媽媽聯繫,她……她死了……」

  蘇棠的筷子吧嗒一聲掉在地上。

  蘇媽媽是得胃癌死的。

  那個手機號,她轉給了一個要好的鄰居,說女兒可能會聯繫,如果來了電話,就告訴她:自己死了,讓她不要掛念。

  蘇棠是十四歲的時候被帶走的。那時候蘇媽媽已經有了胃癌。

  她沒有醫保,也沒有穩定工作,得了癌症就只有死。

  張哥跟蘇媽媽說他是蘇棠父親這邊的親戚,帶她去可以給她更好的生活。

  而他對蘇棠說的,則是蘇媽媽把她賣給了自己。

  就這樣兩頭騙。

  蘇媽媽去世前還給張哥打過電話,希望見見蘇棠。可是張哥並沒有轉達。

  蘇棠壓抑地哭了好一會兒,突然握住我的手:「賀老師,你救救我吧,我求你救救我!」

  「我一直以爲我過得很好,我再也不用爲錢操心。我以爲我接受不了普普通通的日子!可今天跟你在一起,我發現做個普通人也挺好的。原來我媽媽並沒有賣了我,她其實還是愛我的,我也有人愛!

  「我現在就是籠子裏的鳥,我的死活都握在張哥的手裏!賀老師,我已經滿十八了,很快我就要爲張哥去掙錢了。賀老師,我不想,不想跟我媽媽一樣靠出賣身體掙錢。」

  從小店裏出來,金祕書狐疑地看了一眼雙目紅腫的蘇棠。

  蘇棠委屈噘嘴:「太辣了,下次我再也不來這種小店喫東西了!」

  回去的半路上,金祕書接了個電話,然後看了我一眼後,掉頭朝着另外一個方向開。

  我跟蘇棠各自坐在後座的左右兩邊,看上去有很遠的距離。

  視線往下,她的兩個腳尖,卻一直朝着我的方向。

  車子直接在一個商場門口停下。

  我正要問爲什麼來這,姐姐來電話了,哭着說:「新成,怎麼辦啊,我把鬧鬧弄丟了!」

  她斷斷續續地邊哭邊說,原來她今天帶鬧鬧去小區廣場裏玩,不過是去買瓶水的功夫,回來鬧鬧就不見了。

  小區廣場沒有監控,也沒有熟人看到鬧鬧。現在她已經報警了,可是沒有任何進展。

  我的心一陣慌亂,正要說我馬上去幫忙,就見金祕書擡手指了指窗外。

  透過肯德基的落地玻璃,我看到鬧鬧正跟張哥面對面坐着。

  張哥斯斯文文地笑,拿紙巾給孩子擦乾淨嘴角的冰淇淋。

  他的腳邊,還擺着一個大大的變形金剛。

  我都要炸了。

  張哥陪我把鬧鬧送回去,還買了水果牛奶。

  我姐連聲感激,我卻只覺得毛骨悚然。

  張哥這張彬彬有禮的人皮下面,藏着一個多麼可怕的靈魂!

  應付完我姐,天色已經全黑。

  一到僻靜的角落,我急不可耐地問這個恐怖男人:「張哥,你到底要幹嘛?」

  張哥推了推金絲眼鏡,然後竟然毫無預兆地伸手扼住我的喉嚨,眼裏全是兇光:「應該是我問你要幹嘛,我警告過你,不該管的事別管!」

  「你爲什麼要給蘇棠媽媽打電話,你今天又跟她說了什麼?」

  我用盡全力擺脫他的鉗制,捂着喉嚨大喘氣。

  趁着夜色的掩護,我心思急轉:蘇棠媽媽那邊,他肯定是一直盯着的。

  必須要有個合適的理由糊弄過去。

  我做出一副瑟縮害怕的樣子:「對不起,張哥,蘇棠這樣的女孩,是個男人都會動心,那天停電的晚上,她說了自己媽媽,我就是想找個法子哄她開心。」

  「哪怕知道自己得不到她,也忍不住會想引起她的注意,大概是我賤骨頭,我今天只跟她說她媽媽去世了,其他的話你給我一萬個膽子我也不敢說!」

  爲了儘量逼真,我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張哥,是我色迷心竅,我以後再也不見她了,錢我全退你,我姐和鬧鬧跟這事無關,你有氣衝我撒!」

  張哥鷹隼一樣的目光在我臉上落了很久,我後背全是冷汗,聽得他輕笑一聲:「你爲她着迷是對的,她是我最得意的作品,她有女孩的天真,又有女人的風情。」

  「你要是不爲所動,那纔是我的失敗。」

  他拍了拍我肩膀:「你最好沒撒謊,要是讓我知道你說了不該說的,下一次你的侄子就不是消失一下這麼簡單……」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張哥上了車,經過我身邊,車窗降下,他斯文地開口:「棠棠跟了你,進步很明顯,這幾天你別亂跑,等我通知。」

  言下之意,他要去驗證我是不是撒謊了。

  我沒法跟蘇棠聯繫,現在只能祈禱我們之間心有靈犀,她不會說漏嘴。

  那姑娘對張哥的恐懼刻入骨子裏,該不會說三兩句就露了原形吧。

  這天晚上我做了個夢,夢見鬧鬧被張哥抓走,活活掐死了。

  我被嚇醒,之後再也睡不着了。

  我前思後想,張哥他或許是在馴服我,他的團隊需要一個像我這樣精通英語的人。

  他如此重視蘇棠的商務英語,應該是爲了開拓新的市場,畢竟現在國內抓這個很嚴。

  我能派上用場。

  我有軟肋,又慫,符合他們的條件。

  而我說自己喜歡蘇棠,在張哥看來,或許也是將我綁在船上的法子。

  如果繼續做家教,可以想見的是,我會在這個局裏越陷越深、一直活在他的威脅之下。

  其實今天蘇棠說要我救她的時候,我有些猶豫。

  我勢單力薄,怎麼跟張哥抗衡?

  他幹這種營生,裏面的水不知道多深。

  可現在,我的命運跟蘇棠聯繫到了一起。

  天光微亮,我心裏有了決定。

  姐姐一家,我要護住。蘇棠也要救。

  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張哥乾的事違法,我目前知道的就有非法拘禁、強迫組織賣y這兩項。將他送進去,我和蘇棠就安全了。

  可我需要強有力的證據。如果不能連根拔起,到時候打草驚蛇,只怕會招來他瘋狂的報復。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蘇棠那邊到底糊弄過去了沒有。

  上午十點,我下了課後接到了金祕書的電話,跟我約下一次家教的時間。

  我長出了一口氣。

  眼前這個危機,看來是過去了,接下來得好好想想該怎麼蒐集證據。

  兩天後我去給蘇棠上課,她穿的規矩而保守,總算是有個學生樣了。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圈,見我毫髮無傷,也暗暗鬆口氣。

  她在別墅裏住了好幾年,對於哪裏有攝像頭,又是個什麼角度全都心理有數。

  金祕書雖然全程都在,可他隔得遠,我跟蘇棠還是能在教學的間隙交流一些想法。

  我才知道蘇棠不過是張哥拼圖裏小小的一塊。

  像她這樣的姑娘,張哥手下有很多,都養在不同的地方,每個姑娘都配了一個金祕書,照顧起居。

  那天我的感覺沒錯,紅姐是張哥手裏過氣的女人。

  她曾經是張哥的搖錢樹。眼下年老色衰,張哥就要她來教授這些後起之秀們征服男人的技巧,尤其是那方面的技巧。

  臨走的時候,恰好碰到張哥回來。

  這棟別墅就是他的產業,他只要人在這邊,一般都會來這住,由此也可以看出他對蘇棠的重視。

  張哥叫住我:「賀老師,一起抽根菸!」

  重點不是抽菸,是他有話要說。

  在雪茄繚繞的煙霧裏,他說的卻是不相干的話:「賀老師,你會買剛上市的衣服嗎?」

  「不會,我一般都等打折。」

  他笑了笑:「對,同樣的衣服,剛上市賣一千,等兩個月就打五折了,衣服還是那件衣服。」

  「人也一樣,蘇棠你現在得不到,過幾年她成熟懂事,你的機會就來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的意思,你懂吧!」

  我懂!

  你就是想穩住我。

  我假裝意動,一臉激動:「張哥,說話可要算數啊!」

  他點頭:「當然!」

  可能在他這種見慣男歡女愛的人眼裏,男人對女人的感情都是原始的佔有慾吧。

  「張哥這麼照顧我,我別的本事沒有,就英語還行,張哥要是有其他的人要一起教學,我願意免費給她們上課。只要到時候……」

  我色色地笑了笑。

  一切盡在不言中。

  不知道是我的笑太猥瑣了,還是演技太逼真,他居然一點都沒懷疑,沉吟了下:「我考慮考慮!」

  我要抓到證據,至少要知道到底有哪些姑娘,光是蘇棠一個人,釘不死他。

  接下來兩週張哥都沒有動靜,蘇棠爲了證實我有用,學習得很認真,進步很大。

  她其實很聰明,之前是不願意學。

  課餘她也會跟我互動。不再像第一次見面那麼直白,反而有時候不小心碰到手,她都會微微臉紅。

  因爲張哥叮囑她要「吊着我」,所以她跟我親密一點,金祕書也沒有懷疑。

  其實我們心裏都很焦急。

  再有一個月,蘇棠也要正式去「見客戶」了。

  可找證據的事,還沒有進展。

  也許是老天爺聽到了我們的禱告,這天傍晚,張哥告訴我說下次會有其他的學生。

  除了蘇棠之外,還有別的五個人。

  見到這羣女孩之後,我更加感受到,張哥眼光毒辣。

  這幾個姑娘各有特點,有的萌,有的性感,有的冷酷……

  我藉着要取個合適英文名的名義,一個個問了她們的本名。

  有兩個學生格外活躍,圍着我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尤其是那個萌妹子,嗲嗲叫你名字的時候,你都腿軟。

  好不容易到了課間休息,我去上廁所。

  剛上完擰開門把手,蘇棠擠進來,一把將我抵在了洗手檯上。

  她壓低聲音,醋意滿滿:「她們是不是比我好看?」

  「哪有!」

  「你剛纔都要流口水了!」

  「那是演戲!」其實是真的差點流口水,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這麼多極品美女環繞,正常男人都會激動的嘛!

  蘇棠灼灼的眸子逼視我,突然踮起腳尖吻了過來。

  我幾乎被她吻得不能呼吸。

  我怕被發現,想推開她,卻不小心摸到了她滿臉的淚痕。

  她擡起水濛濛的眼:「賀老師,我希望你是我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男人。」

  這天晚上躺在牀上,我反反覆覆回想起這一幕,實在是受不了,只能起牀又去洗了個冷水澡。

  這段期間,蘇棠也沒有閒着。

  女人在一起上課,免不了就要閒聊。

  她從那些已經見過客戶的姐妹嘴裏得知,不是每個客戶都會乖乖支付鉅額陪遊費。

  這個時候,張哥就會去敲打敲打他們。

  而她們每次見客戶的時候,張哥都會親自給她們佩戴胸針。

  蘇棠跟張哥住一起,回想起他有一次帶人見完客戶後,回來用讀卡器讀一個內存卡。

  似乎是一段視頻。

  當時蘇棠還沒看清楚,張哥就馬上鎖了屏。

  我已經猜得七七八八。

  那枚他親手戴的胸針多半有問題,估計會記錄下姑娘們跟客人相處的細節。

  而張哥保留這些視頻,可以用來敲詐勒索這些人。

  能成爲他客戶的人,要麼有錢,有麼有權。

  巨大的利益,也伴隨着巨大的風險。

  那些視頻能敲詐別人,同樣也能成爲釘死他自己的證據!

  一定要找到那張內存卡。

  一個星期後,機會來了。

  這天是七夕,蘇棠從下午開始就鬧着要出去,張哥不肯。

  只說她「快到日子了」,這些天在家好好待着,不定什麼時候就要上戰場。

  於是,蘇棠嚷嚷着叫大家一起喝酒。其他幾個姑娘也跟着要求,還要我也留下。

  我表現出十分垂涎女人們美色的樣子。

  ——當然,這是本色出演!

  張哥笑了笑,點頭:「好吧,那咱們幾個一起喝點。」

  這樣的日子,衣冠楚楚的男人出不來,他不會有機會賺錢。

  蘇棠開了烈酒,金祕書買了不少烤串之類的。

  一夥人熱熱鬧鬧喝着,你要是乍一看,還以爲是關係多好的朋友,其實都各懷心思。

  我爲了表示敬意,頻頻跟張哥敬酒。

  蘇棠撒嬌賣癡,也哄他喝。

  張哥是老大,其他幾個姑娘自然也是圍着他轉,有空了也會來哄我喝。

  我喝了大半瓶,就開始大舌頭,然後一頭栽到地上,直接成了鹹魚。

  蘇棠嫌棄地踹了我幾腳,說:「就這酒量,我還以爲多能喝呢,繡花枕頭!金哥,你給他弄樓上去。一天天要跟這玩意裝心動,我都快噁心死了。」

  張哥笑:「噁心你還留下他?」

  「有個玩具總比一個人好,你不是要我勾着他嗎?」

  張哥對她的答案很滿意,順着她的話,讓金祕書把我弄到客房裏去。

  金祕書一走,我馬上爬起來,到廁所大吐特吐。

  然後光着腳溜出了房間。

  斜對面就是張哥的書房。自從被蘇棠撞見一次,之後他每次回來,都是在書房處理事務。

  那個內存卡,多半也在這裏面。

  樓下的喧鬧還在繼續。

  我的手指懸停在密碼鎖的界面上。

  只能碰碰運氣。

  蘇棠偷看到張哥的鎖屏密碼。人都有慣性,同樣的密碼會用在很多地方,至少我是如此。

  不知道是不是爲了掩護我,蘇棠的笑聲特別大。

  我輕輕點上198712,確認,滴的一聲,門開了!

  我趕緊閃身進去。

  天助我也,書房裏的燈是亮着的。

  我第一個就衝到保險櫃前,輸入密碼,不對!

  再試一次,還是不對。

  這樣撞運氣,只是大海撈針。

  而且再錯幾次,估計要觸發報警了。

  我急得滿頭大汗,眼睛在屋子裏四下逡巡着。

  就在這時,我聽到萌妹子嬌軟的聲音:「張哥,你怎麼上來了?」

  張哥狐疑的聲音響起:「我倒是要問問你,爲什麼上來!」

  要死!

  張哥是不是起了疑心了?

  萌妹子笑嘻嘻:「賀老師喝醉了,我想剛進去想看看怎麼樣呢。」

  「張哥,我聽人說男人喝醉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什麼壞事也幹不了,居然是真的!」

  萌妹子在撒謊。

  她剛剛絕對沒去我的房間。

  可不管她爲什麼這麼做,她都是在幫我。

  隔着門板,我似乎都感覺到張哥的手握在了書房的門把手上。

  只要他開門,我就死定了。

  我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只聽得萌妹子撒嬌:「張哥,你最近都不像以前那樣喜歡我了!」

  「怎麼會,我這麼寵你!」

  「那你今天晚上得讓我陪着你……」

  張哥的心思到底還是被撥弄走了。

  我聽到腳步漸漸遠去的聲音,長長地舒了口氣。

  保險櫃打不開,我在屋子裏一通翻,自然是一無所獲。

  這更讓我認定,東西就在保險櫃裏。

  可是弄不到密碼啊,真是急死個人。

  就在一籌莫展之際,咚咚咚,輕輕的叩門聲突然響起。

  我的頭皮都要炸了。

  萌妹子壓低的聲音傳過來:「快點出來,張哥要上來了。」

  我不敢怠慢,迅速開門,說了一句謝謝,趕緊溜進客房。

  背靠在門板上,聽得蘇棠大聲說:「張哥,怎麼會是今晚呢!不是說還有幾天嗎?」

  我的心狠狠一沉。

  該不會……

  張哥接下來的話,印證了我的猜測:「按客人的時間來!這個客人我跟了好久,費了很多功夫纔得到機會。你一定要好好把握。」

  「別廢話,快去換衣服,別讓人久等。」

  萌妹子嬌軟地笑:「張哥,帶我們一起過去唄,萬一客人不喜歡棠棠,也有個備選不是。」

  「也好。」

  就是今晚,居然就是今晚!

  我一直做着心理準備,可是當真的得知她要開始自己的「職業生涯」,我的心還是像被錘子狠狠暴擊了一下。

  原來不知不覺間,我已經愛上了這個俏皮脆弱又勾人的姑娘。

  一想到她要忍着眼淚對其他男人笑,我的心就像是要爆炸一樣疼。

  從張哥下了命令後,蘇棠就沒有再說話,應該是沉默着服從了安排。

  我靠在門上,拳頭緊緊捏着,牙關嘎嘎作響。

  可不能輕舉妄動,這時候把張哥打一頓又如何,只能讓我們陷入更絕望的境地。

  大約十幾分鍾,金祕書的聲音響起:「張哥,賀老師怎麼辦?」

  蘇棠冷嗤一聲:「醉得跟豬一樣,還能怎麼辦,讓他睡唄!」

  「麗華酒店跟他家又不順路,你還有空送他回去不成?」

  麗華酒店。

  這是蘇棠在告訴我關鍵性的信息。

  萌妹子咯咯咯地笑:「金哥你要有本事你就去叫醒他,反正我剛纔是不行。」

  隔着門板,我聽到張哥在緩緩轉動門把手。

  我大驚失色,趕緊踮起腳要跑回牀上。可是從門口到牀上需要時間,張哥若是打開門,我無處可逃。

  千鈞一髮之際,又是蘇棠救了我。

  她不知道說了句什麼,已經旋轉到一半的門把手又彈回去。

  很快,外面沒有聲息。

  我輕手輕腳出來,別墅已經一片死寂。

  我的耳邊彷彿有戰鼓在擂動。

  我還有機會。

  從這裏開車到麗華酒店,至少需要四十分鐘。

  到了地方,他們總得先嘮嘮嗑,不能直奔主題吧。

  一個小時,我給自己一個小時。

  如果我能在這個時間內找到內存卡、掌握關鍵證據,我就可以報警。

  將張哥連帶着幾個姑娘一鍋端。

  進了書房,我第一時間朝着保險箱奔去。

  天助我也,保險櫃竟然是開着的,可能是張哥臨走前從這裏面拿了東西。

  我撲過去一頓狂翻。

  沒有!

  這裏面都是各式各樣帶着偷拍功能的胸針。

  我把保險櫃的每一寸都細細找過,夾縫裏也不放過,還是沒有!

  我已經顧不得其他,在其他地方開始地毯式搜索,很多東西都被我亂七八糟扔了一地。

  我只有這一次機會了。

  我必須要找到。

  爲了心愛的姑娘,也爲了自己。

  可心願越是迫切,現實就越是殘酷。

  四十分鐘過去了,他們應該已經到酒店了吧。

  蘇棠的手,說不定已經被哪個油膩的男人給握住了。

  而我還是一無所獲。

  一想到這兒,我憤怒得渾身顫抖。

  我看着一地的凌亂,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這個內存卡,是一把雙刃劍。能傷人,也能傷己。

  這樣的東西,張哥不太可能會帶在身上,一旦被發現,就太危險。

  東西一定在書房。

  藏在一個別人想不到,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地方。

  假如我是他,第一個要躲避的不是對手,而是警察的搜查。

  什麼東西不會引起注意?

  我往後退了幾步,不小心把書桌邊的垃圾桶踢翻了。

  裏面的紙團和一根咬了一口的香蕉滾了出來。

  金祕書隔三差五就要買香蕉,蘇棠說張哥最喜歡的水果就是香蕉。

  既然這麼喜歡,怎麼只吃了一口就扔了?

  我蹲下來,撿起那大半根發黑的香蕉,用手狠狠地擠壓。

  擠着擠着,我感到一陣尖銳感。

  內存卡!

  是一張被保鮮膜裹住的內存卡。

  好深的心機!

  張哥居然把內存卡用保鮮膜裹住,插入香蕉之中,然後扔在腳邊的垃圾桶裏。

  我興奮極了,拿着內存卡一路狂奔。

  可到了門口我才發現,大門被反鎖了。

  兩米多高的圍牆上有電網。

  我出不去。

  手機被收走,這棟別墅裏又沒有網絡,我聯繫不上外面。

  就算有了證據,也不能第一時間傳遞出去。

  我看向身後的豪華別墅,生出一個膽大包天的主意。

  ……

  幾分鐘之後。

  整個別墅濃煙滾滾,足夠幾公里外的人看見。

  消防車很快出動來救火,我被解救了。

  我拿着消防員的手機舉報,說麗華酒店有人組織賣y。然後,我一路狂奔,搭到了我剛纔用手機叫的的士。

  一路上,我腦子裏只有一個想法,一定要趕上,一定要趕上!

  狂奔到酒店大堂,我一眼就看到了人羣裏的蘇棠。

  她衣衫不整,頭髮有點凌亂,低着頭被女警鉗着手臂,無助中又帶着一點慶幸。

  我控制不住,笑了起來。

  笑着笑着,眼前就模糊一片。

  她此時也看到了我。

  我們深深凝視,彼此都淚流滿面。

  後來的事情,不需多說。

  內存卡里的視頻足以將張哥釘死。

  他涉嫌非法拘禁、強制賣y、拐賣人口、敲詐勒索等十幾項罪名。

  他要在監獄裏待到滿頭白髮了。

  萌妹子其實也一直想逃出去。她受夠了這樣的日子,所以纔會幫我們。

  蘇棠是受害者,又極爲配合調查,一切塵埃落定後,我用從張哥那前前後後賺的十幾萬送她出國了。

  她以前說過,如果可以,她想遠遠離開這個地方。

  我又變回了一個尋常老師。

  她已經一個月沒跟我聯繫過了。

  我想,這也是正常的。

  她那樣的條件,什麼樣的男人找不到?

  之前因爲只接觸過我,所以對我心動。

  現在見識了外面廣闊的世界,覺得我也不過如此了吧。

  我又繼續相親了,生活還是要繼續的。

  只是,再也遇不到哪個姑娘,讓我想給她一根棒棒糖。

  這天下課後,我聽到教室外有一陣騷動。

  我走出去,見穿着白裙的蘇棠叼着一根棒棒糖,笑嘻嘻地看着我。

  一羣學生圍觀。

  她一點也不害臊:「賀老師,我的心被你困住了。你能不能親我一口,讓我自由?」

  (全文完。本故事爲虛構故事,請勿效仿。)

  □半糖也很甜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

看小說網

看小說網是您最喜歡的免費小說閱讀網站。提供海量全本小說免費閱讀,所有小說無廣告干擾,是您值得收藏的小說網站。

網站導航

熱門分類

© 2023 看小說網 版權所有

首頁 分類 排行 書架 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