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从户部下手
朱棣說完,就宣布退朝,结束御前会议。
徐景昌权柄到手,還顺带拿下了一位靖难侯爵,可以說是小试牛刀,赢了個开门红。
别看之前丘福的事情,朱棣讨回了官银,也狠狠敲打了他,但毕竟是私下裡的,不能摆在台面上。
替自己打天下的功臣,朱棣不敢等闲视之。
而且說到底,朱棣這种靠着靖难上位的,比起他爹的威望還差了一大截。
所以相对而言,朱元璋更愿意整顿内部,而朱棣更偏向对外用兵。
王忠這一次被打入大牢,虽然只有短短三個月,但也开了個先河。靖难功臣也不是那么不可撼动,而成功做到這一壮举的,正是還不满十六岁的徐景昌。
朝堂之上,文官勋贵,无不骇然。
看向他的目光,都不同寻常了。
但是对徐景昌来說,却只是小试牛刀,這算什么,我還有更厉害的在后面呢!
“诸公,奉劝大家伙一句话,想安安稳稳過好這個年,都好好约束家裡人,把他们管好了,不然闹出什么事情,谁面子都不好看。要是你们不幸被送去了大牢,弄得牢裡的比外面還多,那就不好了。”
徐景昌說完,扬长而去。
群臣互相看了看,他在威胁我們嗎?
這小子敢威胁我們!
要不咱们联合起来,把他告倒,让他知道咱们的厉害!
這帮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還沒等說话,夏原吉突然仰天大笑,纵声高歌,“南山有鸟,北山张罗。鸟自高飞,罗当奈何!”
夏原吉一口气唱了三遍,才得意洋洋下去,颇有大仇得报的畅快。
一群瞎眼睛的蠢物,伱们当我老夏是对手,殊不知徐景昌那個小崽子才是你们的克星。现在好了,通政司拿到了兵权,又能征税,而且你们或许還忘了,徐景昌手裡還捏着邸报的权力,他又能借助通政司,监督各個衙门的施政进度。
這几项权柄合在一起,论起威胁程度,绝对在户部之上,你们這是给自己挖了個坟,就看你们怎么被埋了。
群臣面面相觑,大家伙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儿,但是很可惜,已经晚了。
先是勋贵那边,他们纷纷离去,一肚子怨气,都是這帮文臣多事,要不是你们弹劾王忠,陛下也不会听徐景昌的。
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勋贵们纷纷返回家中,其中不少人還真按照徐景昌警告的那样,让家裡的亲人家丁,全都老实点,千万别出事,别落到徐景昌的手裡。
就算侥幸不死,在大牢吃年夜饭,那也一辈子沒脸。
大家伙各自散去,徐景昌也回到了通政司衙门,一個人正等在這裡。
朱大胖子脸色微红,显得有点尴尬惭愧。
“我来過了,凑巧你不在,只有姚少师跟我說了两句,让我静观其变。”
徐景昌看了仿佛犯了大错的朱高炽,忍不住笑了起来。
“殿下,你既然来了,我想請你帮忙跑個腿。”
朱高炽一怔,忙道:“贤弟吩咐。”
徐景昌笑道:“你现在去户部,见夏原吉,就說通政司接下来征收商税,他有什么建议要求,我們会老老实实照办,有什么来不及处理的案子,我們也愿意承接下来,替户部办妥。”
朱高炽默默沉思,過了片刻,他似有所悟点头。
朱棣征战四年,朱高炽就负责看家,除了守卫北平,還要准备粮草辎重,解决后勤問題。并不年长的朱高炽,已经算是個内政高手,有着娴熟的经验。
其实他被夏原吉叫去,并不是大胖子脑筋不够用,只不過這几年来,他磨砺出来的是做题家思维。
出了問題,就解决問題。
但是朝堂上的玩法却不一样,解决問題太难了,還是先解决提出問題的人方便些。
所以徐景昌第一時間感觉到問題,果断朝着夏原吉下手。
二者谈不上谁高谁低,思路不同而已。
此时让朱高炽過去,就是让大胖子感受一下,什么是强弱易位,什么是优势在我!
轮到夏原吉有求于咱们,你给我好好拿捏那头狐狸,千万别放過他。
朱高炽心知肚明,对自己這位表弟,那是越发感激。
他匆匆前往户部,大约一個时辰之后,朱高炽返回,脸上都带着喜气,他一屁股坐在了徐景昌的对面,从袖子裡拿出了一本小册子。
“這是夏尚书交给我的,让我转给你,表弟可以自行决定,到底对谁下手。”
徐景昌笑了笑,“殿下可看過?”
“沒有!”朱高炽果断道:“夏尚书让我看,但我沒有答应。父皇只是让我观政,我属实不该多事。已经错了一次,断然不能错第二次。”
徐景昌忍不住大笑,“殿下果然谨慎,只是這么好的立威机会,殿下眼睁睁错過?”
朱高炽忙道:“我可不需要什么威风,說句心裡话,我也盘算了,朝政太复杂了,我也想钓鱼听曲,悠哉悠哉。”
“那殿下可要好好教导皇孙,儿子成龙,当爹的才好喘口气,你說是不是?”
朱高炽连忙点头,“表弟說得太对了,回头我就给那小子安排名师,好好教导,绝不让他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很好,黑小子的噩梦开始了。
徐景昌向来說到做到,尤其是面对小孩子,更不能食言不是。
沒有困难,也要制造困难。
朱高炽說着话,但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一份小册子,徐景昌看在眼裡,心知肚明,虽說大胖子忍得住沒看,可好奇心谁都有。
夏原吉为了报复,绝对都是猛料。
就问你敢不敢下手?
徐景昌毫无波澜,和别人担心事情太小不一样,他巴不得越大越好,最好能捅破天的那种,不然小打小闹,岂不是太沒意思了!
“那我就瞧瞧,夏原吉到底掌握了多少奥秘。”
他随手展开,看了几页,顿时徐景昌的眉头就皱了起来,片刻之后,他忍不住大笑。
“這個老夏,還真是能算计,居然自曝家丑,這是让我帮他铲除异己啊!”
朱高炽不解,“表弟,到底是什么事情?”
徐景昌笑道:“是這样的,前任户部尚书郁新曾经建议,各地物产不同,而秋粮普遍征收稻谷,他建议可以用两石的粟、糜、荞,折成一石稻谷,朝廷正常征收。”
朱高炽下意识点头,“這是利国利民的良法,郁新這么安排,算是很用心了。”
徐景昌笑道:“是啊,可自从开征商税就不一样了,向朝廷解送粮食,是不需要纳税的。如果把两石杂粮换成两石稻谷,运进京城,交给太仓一石,剩下一石可就能拿到市面上去卖了。虽說粮食的税率只有二十税一,但能节省一点是一点。而且粮食数量這么大,這也不是一笔小钱。”
朱高炽寻思了片刻,這才明白,却也忍不住叹息,“這些人为了财货利益,挖空心思,他们要是在国事上面,能尽一半的心,大明朝也早就天下大治了。”
感叹之后,朱大胖子道:“贤弟,你准备怎么办?要拿下郁新嗎?”
徐景昌笑了笑,“我拿下郁新,岂不是遂了夏原吉的心思。”
朱高炽一怔,“贤弟,你不是和夏尚书约为同志嗎?這一次也是你要帮他出气。”
徐景昌嘿嘿一笑,“殿下,我确实要帮夏原吉,但和他想的不太一样。殿下愿不愿意跟我去看看热闹?”
朱高炽怔了片刻,点头道:“愿意。”
徐景昌也站起身,“传令朱勇,点起八百人,随我直接去户部!”
這一次连朱高炽都懵了,去户部干什么?
徐景昌怎么属狗的,夏原吉都這么帮你了,你怎么還朝着户部下手啊?
徐景昌可不管這些,带着人杀气腾腾,直扑户部,到了外面,就下令封锁起来,随后他领着人进去,“查封所有账目,有关两淮、山东、湖广、江西,四省屯田账册,悉数封存,不得有误。”
听到消息的夏原吉都懵了,谁都知道徐景昌不可以常理推测,但你小子也不能這么不讲道理!
“同志,同志,你就這么对同志?”夏原吉怒不可遏。
徐景昌连连摆手,“夏公勿忧,打铁也要自身硬,我這是帮你清理蛀虫。”徐景昌压低声音,凑到了夏原吉的耳边,“哪些人是郁新的旧部,赶快告诉我,我帮你清理门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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