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大牢齐聚
“蹇尚书,出大事了……徐景昌带着人把户部给包围了。”吏部文选司郎中冲进来,向蹇义汇报消息。
蹇义怔住,手裡的毛笔一抖,墨落在了纸上,写了一半的奏疏只能作废……天官大人愕然了少许,摆手让人退下。
随后他陷入了思忖,過了一会儿,甚至嘴角上翘,露出了不出所料的笑容。
徐景昌這货就是朝堂上的一根棍子,专门搅合,无事生非,邸报、考核百官进度,都是他鼓捣出来的。
现在倒好,把征税的权柄又给了他,不出事才怪。
现在唯一的問題,就是這小子朝谁下嘴了。
别看他先封了户部,但接下来谁会真的倒霉,還不好說,自己這個天官,也只能静静看着……只是沒有料到,武阳侯的這位公子,還真是非比寻常。
不過貌似自己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蹇义抓起一张纸,在上面匆匆写了几個名字,然后又勾掉,随后再填几個更稳妥的人选……很显然這就是身为吏部天官的职责。
徐景昌折腾得凶,多拿下几個人,蹇义就可以多塞几個进去。
反正只要不动吏部的盘子,蹇义就无所谓,甚至乐见其成。
其他各部沒有吏部的超然,本来還担心徐景昌会朝他们下手,因此提心吊胆,骤然听說户部先倒霉了。
這几位简直乐开了花。
该!
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切的源头都是夏原吉,他非要设立什么聚宝门税卡,一件小事,越闹越大。如今便宜了通政司,手握大权,利剑悬空,百官颤栗。
不過這第一刀落在了户部头上,也算是咎由自取。
十分活该!
這就是夏原吉的报应。
兵部尚书刘儁让人去打听,看看到底抓了多少,夏原吉落網沒有?
“要是夏尚书去了大牢,咱们可要备上一桌上好的年夜饭,给夏尚书压惊啊!”
另一边,刑部尚书郑赐也在乐颠颠看着,“告诉大家伙,如果确有罪证,咱们刑部要统领三司,狠狠办几個贪官污吏,让天下人知道我們的铁面无私,当仁不让。”
至于礼部尚书宋礼,他纯粹是看热闹,只是微微感慨,“這又何必,這又何必?大過年的,鸡飞狗跳,多不好啊!”
這几位一直看戏看到了下午时分,徐景昌终于从户部晃悠着出来,在他身后,除了朱勇之外,還有六位郎中,六位员外郎,十二位主事,浩浩荡荡,气势汹汹。
徐景昌一回头,冲着夏原吉道:“夏公,到了年底了,户部核算天下财赋,马虎不得,您還能撑得住?”
夏原吉黑着一张老脸,哼道:“事到如今,撑不住也要撑着,大不了昼夜不停,尽心竭力就是。”
徐景昌哈哈大笑,“我就知道夏尚书本事過硬,手段高明。户部的事情我不用在乎,如今兵强马壮,我正好去查税。”
一扭头,徐景昌冲着众人道:“你们都是戴罪之身,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如果把握不住,不能尽忠职守,我立刻上书,請按照祖制剥了你们的皮。”
在场這二十多位官员,面面相觑,一肚子怨气,简直恨不得掐死徐景昌,但是很可惜,他们是真的沒有啥办法。
徐景昌跑户部折腾,追查税款是假的,他過来的真正目的就是弄一帮熟悉财税的干吏……不然光靠着几千兵丁,执行能力是沒問題。但是具体怎么核实数额,如何征收,他们却是不行的。
咱是征税,不是水泊梁山,不能胡来不是。
现在好了,从户部抢来了人手,接下来就可以大展拳脚,大杀四方了。
“伱们六位郎中,各自统领三百税丁,分片承包,京城内外,所有区域,不许遗漏,上元金陵二县,還要长江之上的船只,都不要放過,立刻出动,全面严查!”
這一道命令下去,這几位郎中都是一怔,過去他们负责清吏司,只是核算账目,明定税额,负责国库……像這样大张旗鼓,横行京城,還是第一次。
别說啊,這個感觉還挺威风的。
颇有种纨绔子弟,横行不法的感觉……对了,徐景昌不就是京城最大的纨绔嗎?
落到了他的手下,不就是成了纨绔子弟的鹰犬嗎?
哎,沒有办法,只能铁面无私,严格执法了。
不然大家伙也不想去大牢過年!
徐景昌心满意足,吩咐道:“過来两個员外郎,四個主事,跟我去工部。”
說完之后,徐景昌直接领着人杀向工部衙门。
吃瓜吃到了自己头上,工部尚书雒佥目瞪口呆。
“徐通政,你要干什么?我工部一向遵守国法,为了朝廷大工,拼着命做事,从来都是干最苦的活儿,挨最多的骂,你如何可以欺辱工部?我要上书弹劾,要去见陛下。”
徐景昌面带笑容,“雒尚书知道你的前任吧?”
雒佥浑身一震,他当然知道了,前任工部尚书黄福,就是被徐景昌弄两块破石头弄死的,跟兵部尚书茹瑺一起,开刀问斩,人头滚落,血溅三尺……想到這裡,雒佥一阵恶寒,看向徐景昌的目光都变了。
“你,你要杀人不成?”
徐景昌笑道:“雒尚书错了,我們通政司追查税收的問題,就算是靖安侯王忠,也不過是关了三個月,放心,我不杀人。”
說完,徐景昌一回头,冲着手下人道:“去,把工部竹木抽分的账目统统给我封了!”
雒佥大惊失色,“徐通政,你不能胡来,年底了,工部還有几项工程,其中還有东宫修葺,那可是太子居所,你封了工部的账目,影响了大事,谁来负责?”
徐景昌丝毫不慌,“竹木抽分,是你们收取木材的過路费,跟工程建设沒有半毛钱干系。你不会是想說,工部收了钱,要拿来干工程,装饰东宫吧?”
雒佥怔了下,怒道:“就是這個意思,那又如何?”
徐景昌笑道:“那事情可就大了,你们自己收钱自己花,我在通政司已经接到了好几份關於工部以次充好,敷衍欺瞒的奏疏……你要是還想拦着,那咱们就去陛下那裡打官司,彻底查一查。你放心,只要查出来工部是无辜的,我立刻辞官谢罪,从此闭门思過,再也不入朝为官。放心,我說到做到。”
混蛋!
你能做到,我做不到啊!
雒佥简直要骂娘了,谁不知道你小子還有爵位在身,根本不在乎這個通政使……大家伙真是瞎了眼,怎么让你负责征税,要了命了!
雒佥无可奈何,只能放徐景昌的人进去搜查。
半天之后,工部左侍郎,屯田清吏司郎中,员外郎,两名主事,让徐景昌一窝端了,另外還有都水司的一個主事……从工部出来,徐景昌心满意足。
“雒尚书,我先告辞了,等有空再来串门……下一家,去兵部!”徐景昌朗声說道。
……
年前這几天,最是心惊肉跳的就属王忠了,他被朱棣关了三個月,心中的恼怒可想而知,他自以为功劳那么大,区区小事,就把他打入大牢,实在是蔑视功臣,沒把他放在眼睛裡……然后王忠就开了眼界,工部、兵部、刑部,這官员接二连三送进了大牢,人数越来越多。
照這么下去,朱棣的新年大朝会,就要在天牢召开了。
王忠渐渐的老实了,就算再迟钝的人也明白,朱棣這是玩真的,文武朝臣,各個衙门,谁都别想幸免于难,這一道鬼门关,是谁也别想跑了。
意识到這件事,王忠還挺乐的,“本侯只是被关三個月,過個年而已……你们诸位可是有渎职贪贿的行为?要是這样的话,六十两银子就能剥皮楦草。大家伙可要吃好喝好,别到时候连皮都被剥了!”
他說着举起酒杯,“来,咱们畅饮美酒,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剥皮明日愁……哎呦,我太有才了,都会作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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