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4章 李老爺
雖然臉上十分乾淨，可身上卻同樣灰塵僕僕的趙磊冷着臉接過。
在認出這男人之後，兩人爆發了一場小小的戰鬥。
說是戰鬥，其實還不如說是街面的地痞鬥毆，甚至比這都還不如。
趙磊騎着男人的身上一頓猛揍，這男人捂着臉嗷嗷求饒，發現趙磊不住手之後，猛地一頂，直接把趙磊從自己身上頂了下去，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騎在趙磊身上猛揍
不過最後，還是這院子裏的老人出來，拉開了這兩個打的不亦樂乎的成年男性。
兩縷煙，嫋嫋升起。
“哎呀，這一晃多少年過去了？”
男人猛吸了口煙，嘆道。
“將近十年了吧。”趙磊和他毫無顧忌的坐在地上，打量着周圍。、
“這變了不少吧？”
男人一臉笑意，拱了拱趙磊的肩膀。
“是啊，沒變的好像也就最裏面張老頭那院了。”
男人嗯了一聲，將在嘴裏醞釀的煙吐掉：“老張頭哪個院說是要拆了。”
“啊？”
趙磊一怔，頗爲震驚：“爲什麼？”
“沒人了唄，這十七八個院子，一個院裏四棟小樓，你算算能裝多少人？加上老張頭捨不得那破屋子，韓爺爺就答應他說不動，結果前兩年老張頭中風，偏癱，眼看沒多少時間了，就跟韓爺爺說把院拆了吧。、”
“韓庚同意了？”
趙磊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按理說，韓庚不會答應這種要求才是啊，哪怕張老頭對這院子再有感情，也不可能說拆就拆啊，
“同意了啊，還說哪裏以後就荒着了。”
趙磊一陣無語：“老張頭人呢？”
“還在院裏，除了護工之外，誰也不見，跟見了鬼似的這一天。”
男人抽完了煙，揉了揉自己鼻青臉腫的臉，無奈道：“你下手也不知道輕點，人小雅還在院裏呢。”
趙磊翻了個白眼：“活該，也就是我，換個人不當場打死你。”
男人不屑撇嘴：“他們可打不過我。”
趙磊懶得和他爭論，將菸頭掐滅，扔進一旁的垃圾桶裏：“走了，我去老張頭那看看去，你跟着不？”
男人一怔，忙不迭的搖頭：“不去不去，你自己去吧，我上次去，連老張頭人都沒見到，就差點讓護工給我打出來。”
趙磊一陣無語。
就你這動不動跟在人身後的德行，不打死你都算你命大。
告別了男人，趙磊漫無目的閒逛倒是有了個目標。
他要去看看這個老張頭。
張老頭大概比韓庚要小十歲最有，今年也六七十歲了，不過比起韓庚這個時而嚴厲時而和藹的爺爺形象，趙磊對老張頭的印象，更多的還是一個字。
怪。
這老頭太怪了，整個西南，要說老一輩裏最怪的，就屬老張頭。
年會，整個村子都張燈結綵，帶着小孩玩耍嬉戲，老一輩湊在一起喝茶喝酒，聊天下棋，唯獨他，一個人坐在角落裏，別人喝茶他喝酒，別人喝酒他就喝茶，反正就是不和別人喝一樣的。
同樣，喫穿用度，這老頭永遠都要和其他人保持不同。
他的院子，也是最令人疑惑的一個，別人的院子裏都住着許多孩子，偏偏他哪裏，住着的都是成年人。
別的孩子都對他避之不及，唯獨趙磊是個例外。
他以前在附近山上玩，下坡的時候一腳踩進了坑裏，崴了腳，一個人在山上下不去，一籌莫展之際，就是和老頭，揹着一個大筐，手裏還拎着一把柴刀，慢悠悠的上了山。
趙磊當時嚇得半死，還以爲這老東西是來殺了他滅口的。
可沒成想，老頭看見了趙磊，直接扔了柴刀，跑過來查看他的傷勢。
知道他崴了腳不能走路，便扔了竹筐裏的柴火，把當時還年幼的趙磊放進筐裏，背下了山。
從這以後，趙磊便喜歡往老張頭的院子裏跑，可每次都看見這老頭吹鬍子瞪眼的訓斥着他院子裏的人，甚至生氣到一定程度，還會抄起藤條猛抽這些人。
趙磊嚇得撒腿就跑，從那之後，這老頭的形象在他眼中就變得撲朔迷離。
如今老頭中風，趙磊怎麼也要去看看。
大院門口，房門緊閉。
其他院子裏都一副熱鬧的景象，唯獨這裏，安靜的出奇。
看着大門上已經生鏽的鐵環，趙磊無奈，扣響了大門。
“誰啊?”
很快，一個十分不耐煩的聲音響起。
“趙磊，來看張老爺子的。”
“老爺子不見人！”尖銳的女聲立刻傳了出來。
“韓庚讓我來的。”
趙磊無奈，只好搬出韓庚這尊大神。
韓庚二字一出，裏面頓時沒了聲音。
很快，吱呀一聲酸響，大門被拉開一條縫。
一個年近四十的女人探頭出來，皺着眉看着趙磊。
“就你一個？”
她挑眉問道。
“是。”
女人嘆了口氣：“進來吧。”
趙磊跟着她走了進去。
大院裏，空無一人，原本應該坐滿了人的石桌上也全都空着，因爲下雨以及沒人居住的原因，石磚上已經長出了青苔。
整個大院，都沉浸在一股陰暗潮溼的發黴味道中。
住在這種地方，不生病纔怪呢。
女人帶着趙磊一路前行，一直走到最裏面的房間裏，才敲響了門。
“爸，有人來看你了。”
趙磊一怔。
爸？
這女人是老張頭的女兒？
不對啊，老張頭不是一輩子沒結婚麼？哪來的女兒？
趙磊心中疑惑，忍不住多打量了這女人兩眼。
三四十歲，年齡倒是很吻合老張頭女兒該有的年齡。
裏面沒有聲音，只是門口上掛着的鈴鐺叮噹響了一聲。
女人這才鬆了口氣，對趙磊點點頭：“進去吧，五分鐘。”
趙磊推門而入。
房間裏的陳設很簡單，書桌，書架，一張喫飯用的桌子，以及一張牀。
除此之外，這屋裏竟然沒有其他的東西。
和當年截然不同的張老頭躺在牀上，頭髮花白，半邊臉不自然的僵硬着，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